第二天，妲己和马闻苏来到别墅直播。

一进门，两人遇见一个熟人，冯瑶瑶。冯瑶瑶化着浓妆，穿了一件水蓝色吊带裙。她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两人，接杯水进了直播间。看样子，她这些日子过得很艰难。

马闻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又是愧疚又是同情。马闻苏八岁的时候，父亲就生病离世了。家里不仅失去了经济支柱，还欠了一屁股债。那段时间，日子过得很苦，经常吃不上饭。

冯瑶瑶今日的处境，她都感同身受。

冯照忠的死，跟她有着直接的关系。不论她跟冯照忠之间有什么样的过节，冯瑶瑶总是无辜的。

妲己冷冷地开口：“你不用可怜她。子承父业，她是冯照忠的女儿，冯照忠留下的业障，自然也要她承担。”

刘帆走过来，对妲己说：“妲己啊，今天你去二楼直播吧。”

上了二楼，刘帆给妲己分了专门的化妆台、直播间和一个化妆师。

化妆师三十多岁，染着黄头发。他一边给妲己化妆，一边说：“美女啊，我干这一行十来年了，像你皮肤这么好，长的这么标志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虽然类似的话妲己听了不少，但是每次听到妲己都会很开心。妲己对化妆师说：“小哥哥真会说话。”她的声音又酥又麻，听的化妆师脸上有点发烫。

化好妆，妲己和马闻苏进了直播间。

二楼的直播间比一楼的直播间大了一倍，里面的装饰不再是简单的壁纸贴画，而是真正的毛绒玩具和毯子。

马闻苏揉搓着毛绒的大熊，玩的很开心。

妲己轻轻地坐在椅子上，交叠着两条修长白皙的大腿，说：“果然，我还是享受这种被人捧着、宠着的感觉。”

马闻苏给她泼了盆冷水：“他们捧的不是你，是你赚来的钱。”

妲己打开了设备，说：“哎，说话别那么直接嘛。”设备调试好，妲己开始了直播。

马闻苏玩毛绒玩具熊玩的很开心，丝毫没有离开直播间的意思。

妲己直播的镜头无意间拍到了马闻苏，直播间瞬间炸锅了。

“妈呀！我看见了马闻苏，天啊，闹鬼了！”

“闹鬼了+1”

“闹鬼了+2”

“天底下有这么像的人吗？”

“这是故意整容整的吧？”

“闹鬼了+10086”

妲己见直播间这么热闹，就叫马闻苏过来，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理。”马闻苏很配合，笑着跟大家打了招呼。她现在是自己十七八岁的模样，见过这个年纪的“马闻苏”的人没几个。就算有，她如今的气质跟当初的气质也差了很远：她活着的十七八岁，刚刚失去母亲，整个人老成持重，郁郁寡欢；她如今的十七八岁，远看冷若冰霜，近看天真稚嫩。

任谁都不会认为，她就是真正的马闻苏的。

更何况，露脸几分钟，不会那么巧有熟识的人看见的。

马闻苏笑着对直播间的粉丝说：“大家喜欢妲己的，多多支持哦。”说完还对着镜头嘟嘴卖了个萌。

直播间一个id叫“我是你大爷”的土豪，一下连扔了二十个价值1314元人民币的礼物。整个直播间的礼飘起了粉红色的礼物特效，妲己也因为这份大额的礼物，上了平台的推荐位。

妲己调侃到：“谢谢这位大爷，不过您这口味挺特别啊，喜欢死鬼。”她转头对马闻苏说：“要不你也直播吧，给我做助理真是屈才了。”

马闻苏笑着摆摆手，说：“不了不了，我又没什么才艺。”说着，她离开了直播室，顺手带走了房间里的毛绒玩具熊。

温暖的阳光照进客厅，马闻苏打了个呵欠。她抱着玩具熊，躺在沙发上，打起盹儿来。将醒未醒的时候，听见一个陌生的女声：“这是谁啊，躺在沙发上还让不让别人坐了？”

洛洛阴阳怪气地说：“这是妲己的助理。她直播第一天就收了七万多礼物，她助理睡个沙发怎么了？你不服你就叫醒她啊！”

“哎，你还别说，这么多主播里头我还就服妲己。我刚看了一下妲己直播间，她今天收了二十多万的礼物。我就收了一万八千多礼物，也就比你多两千，实在不能跟人家比。”

洛洛冷哼一声。

马闻苏翻了下身，她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假装没睡醒的比较好。

洛洛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做主播可不是长久之计。刘哥给了我一个剧组的女三号，不多不少，我拿了十万的报酬。”

“切。”那女孩儿嗤笑一声，说，“我也签了一个小剧组的女三号，我都不好意思说。我的报酬倒是不多，刚好比你多两万。”

洛洛心里十分嫉恨。明明都是差不多的条件，差不多的才艺，凭什么你处处都要压我一头！一股无名的火气窜上脑门，她握紧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

碰——

马闻苏吓了一跳，适时地睁开了眼睛。

刚才还是斗嘴的两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餐桌前玩手机。

刘帆上了楼，手里拎着一大袋外卖。他把东西放在客厅的餐桌上，对马闻苏说：“你去叫苏老板出来吃饭！”

马闻苏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苏老板”说的是苏妲己。

妲己坐在餐桌上，刘帆打开了外卖袋子。

今天的午餐很丰盛，有虾仁黄瓜、海鲜粥、清炒荷兰豆、糖醋鱼和果仁菠菜。刘帆最后从外卖袋子里拿出一盒车厘子，推到妲己面前说：“苏老板，吃点水果润润嗓子。”

这可是其他主播都没有的待遇。

妲己笑吟吟地打开盒子，吃了一颗车厘子，说：“谢谢刘哥。”

刘帆听这句话听的脸色泛红，裂开嘴傻笑着说：“不谢不谢，你们慢慢吃，我先去楼下。”

马闻苏看着他下楼的背景，心想，这刘帆最好别对妲己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饭桌上那个陌生的女孩儿对妲己说：“妲己姐姐你真厉害，第二天直播就收了这么多礼物。你跳的舞真好看，改天教教我呗。”

妲己今天很开心，颇有兴致地说：“不用改天啊，吃完饭我就可以教你几个简单的动作。”

洛洛阴沉着脸，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山楂汁，倒了四杯端过来。她把山楂汁放到每个人的面前，说：“喝点果汁吧，都不嫌累。”

“难得啊，这么好心。”女孩儿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

马闻苏也觉得口渴，刚要喝，妲己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下。马闻苏摸上杯子的手就放开了。

洛洛对马闻苏说：“你快尝尝，挺好喝的果汁。”

“我今天不能喝凉的。”马闻苏站起身，在饮水机里接了两杯热水，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妲己。她说：“你也喝点热水吧，别喝凉的了。”

桌上另一个主播女孩儿擦了擦嘴，说：“妲己姐姐，你这个助理可真有眼力劲儿。”

“没有眼力劲儿我也不能要她啊！”

两人说说笑笑，洛洛在桌上自顾自地吃着。

那女孩儿在说话的时候，一直揉着自己的肩膀。妲己问她：“怎么了，你是肩膀不舒服吗？蝶舞，过给你这个姐姐捏捏肩。”

马闻苏过去一捏，这女孩儿的肩膀咯吱吱地响，手感根本不像是人的身体，倒像是一块厚厚的人皮里头包着腐烂的苹果。

事情不对啊。

那女孩儿像是没觉出什么不对，脸上还是笑着，说：“妲己姐姐，你这个助理捏肩膀捏的真舒服。就是我这后背又痒了。”她隔着衣服给自己抓了两下。

马闻苏低头给她捏着背，感觉里头烂苹果的部分又多了不少。

洛洛嘴角轻微地扬了一下，露出一个阴森冷酷的笑容。

妲己对那女孩儿说：“你躺在沙发上，让我助理给你挠挠背。”

“那就麻烦这个小姐姐了。”女孩儿趴在沙发上，把纤细的背留给了马闻苏。

马闻苏掀起她的驼色上衣，伸手进去给她抓背。挠了一下，马闻苏就觉得自己指甲盖里都被油泥填满了。挠了第二下，感觉自己好像刮下了什么东西。她把手拿出来，看见自己五个手指抓下了一块雪白的人皮。

扭头再一看，沙发上哪有什么人，只剩一堆枯骨。血水从沙发上哗哗地流下来，不一会儿就流了半屋子。马闻苏急忙往后退了一下，白色的鞋子还是染上了血水。

“啊~”

洛洛尖叫起来。

“啊~”妲己也尖叫起来。

马闻苏看着手上一点点融化成血水的皮肤，眼前一黑，想要晕过去。可惜她现在是鬼，没有“晕”这个选项。等她缓了一下，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跑到厕所里，把午饭吐干净以后，又吐了很久的胆汁。

马闻苏头晕眼花地出了厕所，看见卢胖子和刘帆各自坐了一把椅子上，像是在等她。

洛洛指着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就是她，就是她……我亲眼看见她从琪琪后背上抓下来一块皮……”洛洛的每句话都像话剧演员的台词一样抑扬顿挫有节奏。

“人怎么会是我杀的呢？！你们看这人的死状，我哪有这个本事把人化成血水啊！”

“你怎么没这个本事啊？”妲己开口，“你手里拿着的那块人皮，最后也是变成血水了。”妲己一个箭步蹿上来，死死抱住她，小声说：“找个时机，脱离傀儡，催动鬼气跑掉！”

马闻苏福至心灵，明白这是妲己顺水推舟设的一个计。

妲己对卢胖子一群人喊着到：“快过来，跟我一起按住她！”

其他人后知后觉地跑过来。

刘帆抓住马闻苏的手，往后一拉，一脚踢在她的膝盖弯。

马闻苏咕咚一声，跪在地上。

洛洛解下自己的鞋带，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要绑住她。

马闻苏像蜗牛一样，缩回自己的傀儡身里。一个一米六五的女孩子，在原地变成了一个二寸来长的木偶。

嗖的一声，一道幽绿的光飞出来，破窗而出。

卢胖子、刘帆傻眼了，妲己假装傻眼了。洛洛看着飞出的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