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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雨楼》第七回 两肋插刀望寒水 江湖无端二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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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两肋插刀望寒水 江湖无端二入宫

风幡吊斜阳,日月水流长。

莲花台上说真相,一盂洒洪荒。

三春杨柳舞,九夏芙蓉香。

经此有情若过去,便清白无殇。

兔子想学游泳,拜鸭子和鱼儿为师。

鱼儿对兔子说:你首先要学会把头和身子都埋在水里,在水里呼吸。而鸭子教他的是:你首先要减肥,减到身体足以能浮在水面上。

鱼儿又说:游泳在水下越深的地方,代表游泳的技能越高。而鸭子却说,全身漂浮在水面方能证明水性好。

兔子有些懵,感觉自己无所适从。于是,它去咨询既善良,又诚实的小狗。

小狗说:鱼儿若浮在水面,代表着生命结束;而鸭子有一天若在水里游泳,意味着它已溺水身亡。

小兔子听罢,若有所思。

(奕辰童话)

这个上官云阳,是县公安局法医上官有筹的公子,打小就显露出一种异于常人的形式和形象:身材魁拔,圆面高准,风姿潇洒,气宇不凡。郝同庆是看着上官云阳成长的,对他以及他的家庭再熟悉不过了。或许从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起,郝同庆便断定此人有个特别的未来。

青春期的上官云阳很是能惹祸。一部《水浒传》伴着长大,心中有一片江湖。他自我感觉冥冥之中肩负着某种很特别的使命,确信自己是为一件大事而来,将来一定会做一件大事而去。

那一年,也就是对越自卫反击战那年,十六岁他突发奇想,与两个少年夜入武装部,盗得三支枪。然后,举着一面“保家卫国”的大红旗帜,招摇过市地要去参战。结果还没有走出县城,就被拿获,还判了刑。

少年管教所:强制社会不良少年接受管理和教育的场所。是各种犯罪集中,矛盾冲突较为激烈的领域,可不是一个正常人生活的地方。这里洐生出很多为生存而确立的法则,它有别于丛林法则,与江湖法则也有些不同。

上官云阳臆想中的江湖就这样出现了。那些不守法度,蔑视道德习俗的少年,则被他冠以江湖豪杰。他产生了一个特别的想法:聚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成立一个团体。火里火去,水里水去;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缔造一座现代意义上的梁山。

派出所里,所长郝同庆看着眼前的上官云阳。心想,先天如此,后天会怎么样?这要看他将来跟什么样人在一起。他会无意识地去模似他所崇拜的人的习性,最后变成了这样的人。那么,现在这个孩子是好汉、义士、还是暴徒?当下很难确定。

“上官云阳,我知道你是心存江湖狭义的人,你帮朋友两肋插刀,舍身取义,叔叔我很是佩服你。我的傻孩子,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放跑的是一个犯罪嫌疑人,而你打伤的那个青年,正是那个受害女子的哥哥。

你还记得今年5月份的事吧!你说只是帮一个兄弟存放一些东西,可那些是文物,而你的那个兄弟是个盗墓贼。我知道,你当时存放这些东西的时候,你没有问。我也知道,你不是忘了问,是不敢问。还有今年三月份……”

这个警察在发动心理战,意图拆散自己的精神。他会用混合着真相的谎言攻击我的自尊和赖以支撑我行为的理论基础。不要同他搭腔,不要受他影响。你爱做什么都可以,你可以选择拒绝接受或者不听,别让他人的言行为自己做决定。

上官云阳一直在提醒着自己,以不变应万变。可这个警察戳到了自己的疼处,他还是不免为此辨白了几句:

“郝叔,你别说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古人都知道,扶危济困,为朋友两肋插刀,是仁义之举。何况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他们有难,我怎么能不帮衬呢?我不这么做,会坏了江湖道义的。

郝叔,你别生气。我也是真不知道他们竟然做出违法的事。我人虽不济,但遵纪守法我还是知道的。”

郝同庆郑重其事地看了一遍上官云阳的脸色和眼睛,声调变得严肃起来:

“好!我就先不说那些了。我敢很负责人地向其他人保证,你当时的确不知道那些人做了些什么。

可是你现在是成年人,总不能抱着少年心性度岁月吧!你得想想,为那些人,那些事,这么去做值不值得?

你的本质又不坏,干嘛非要为那些人做那样的事呢?

你的那些所谓的兄弟,是些什么人?我想你应该清楚。你总不能靠欺骗自己来完成自己的人生吧……”

乘愿再来,自在受生。总得想个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难不成要眼前的这个警察叔叔来构建我的思考和行为模式吧?他的思想中是一个质朴而单纯的世界,他以超越现实的冲动和努力,审视着个体生命存在的价值。

在人世间黑暗边缘行走的人,是孤独的。可他幻想着,那些敬仰的神灵会来帮他,因为他是向当下江湖有情迈出第一步的人。他相信,自己的所做作为,终会被历史和有识之士接受和认可。

每天都把自己绷得紧紧的,充满了力量的美,显示出不同于普通人的那种雄壮威武。我不愿听所谓人性的故事,受那些有形或无形的力量摆布。我就是要同那些规矩作对,做自己喜欢的事,走自己喜欢的路。我有梁山108位英雄好汉的护佑,能面对任何困难与逆境。

想到这里,上官云阳把心一横:“我没有欺骗自己,我做的事,是我想做的,我愿意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郝同庆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

“哈哈!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信服,直面已知事实而前进的人,是勇敢者。我想这样的人也一定具有超自然的力量,也应该受到人们的尊重。

我知道,你有很多不同于普通人的地方;我也清楚,你自己也意识到于众不同的胆气和才智。可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做什么才不负苍天,不负今生,不负自己呢?你总不能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还要往里面跳,自毁人生吧!

我不相信,你对毁灭世界,毁灭人性伦常,有着特别期待和渴望。你的这个江湖会带走你身边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你的信念。你仔细想想,它值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可我不是一张白纸,仼你涂抹自己喜欢的颜色,想画什么都可以。

上官云阳环视周围一圈,也没能找到一个恰当的字眼,来表述目前的处境和心情。他低下了那个孤傲的头颅。

眼前这个年轻人,很难同他讲清道理。他很执着,始终坚持行侠仗义是正确的,把错误和失败归咎于时代不重视江湖的存在和其意义,而不去主观上寻找矛盾的症结。这样的人,若要改变他的认知和行为逻辑,需要动点脑子。

郝同庆这种降服对方的手段,已经起到了作用。看得出,这个上官云阳在重现过往记忆,在扬弃。并把刚才的发生整合在新的记忆里。

这是他记录与铭记自己的方式,不然他会弄丢自己,忘了自己是谁。重新来过,去发现,去体验,仿佛在瞬间,一切都变了。当这一切做完了,他会很吃惊,还会有些后怕。

郝同庆决定再实施一波次攻击,彻底击溃他的心里防线:

“我知道你很聪明,也有才情,一直想做一些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来证明你人生的意义。上官,你要知道,用世之心太强烈,哥们义气太强烈会害了你。

原因很简单,你的义气,入世之心没有建立在可靠的信仰之上。你跟那些兄弟不在一个良知水准上,也不在一个道义水平面上,更别说有真正意义上兄弟情分认同感了。

你那个士为知己者死?根本就不搭边。你的那些所谓的兄弟中读过《水浒传》的有几个人?又有谁看过《吴越春秋》?他们大部分都没有小学毕业。

《水浒传》里一百单八结义兄弟已做烟尘,那个红脸汉子关二爷早在庙宇里安富尊荣。义气二字在这个时代早服从了主义和真理,有了别样的诠释。

你自修完成了中文本科学业,有些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或是因为我们必须那么做,或者也许是我们需要坏事提醒我们,好事是如何重要?其实我改变不了任何事,这样的话,我就需要结束。整件事都非常荒谬,我们是那么渺小,小得一无所值,小得都没有了人的模样。

“叔叔说笑了,我上电大完成学业,只不过就是不想做一个流氓加文盲而已。”

这场对话,哪里像是审问,倒有些家长里短。不过,这种方式,或许更适合他们爷俩。

“你呀!我知道,你一直想做一件大事,给自己一个生的理由,给世界留一个天大的谜。其实你己经做到了,否则你可能活不到今天,还这么从容地跟我说着那些江湖义气的话。你好好想想你做的那些事,目前,你至少还活着这个现象上,你的所为已经让大家意识到,你就是个传奇。

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再给你一个大大的空间,让你能讲述自己的故事,继续你的传奇。”

郝同庆走到上官云阳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递上一支烟来,

“谢谢!我现在不想吸烟。”上官云阳忙站起身来,双手做退挡状,表示拒绝。

“还是保持着不在长辈面前抽烟,多好的家教呀!本来就是一个好人,偏要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来证明自己是个坏人。

我已经答应你父亲,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家。这里,不是正常人该来的地方。你的教训应该够深刻,我不想再为这件事多说什么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还记得我对你的预言吗?”

“知道的,那年夏天有一天,父亲在数落我,说我整日价给他找麻烦,还让他难堪。

他说,自己是个法医,可不是心理医生。不能进入我的内在世界,探求是什么支配我的崇拜和恐惧,还有就是究竟又是什么构筑起了我如此的灵魂空间。

他一直很忧虑,我个性张扬,锋芒毕露,很可能会给家庭和社会带来无法预知的灾难。

正好被叔叔你碰上了。你说我,将来会成为一个好的首领,应该去帮助、教化、引导他人。还说我有一张专为在人堆里显示其存在的脸,无论其站着,坐着,甚至是躺着,一眼就能猜出我在群体中的地位和影响程度。

父亲当时就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叔叔,我哪有你说得那么优秀,我让你失望了。”

上官云阳说到此间,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烧得慌。

“我知道,你自己也一直没有放弃学习。你还在你那个圈子里,劝导他们学文化,学知识。我最近可看见你写得一些大作,文笔真得不错。

那些文字,给我的印象,一个是满足,一个是压抑。我虽然是找不到这种情绪的缘由,可我能体会到作者的心思。我知道你写得那些东西,做得那些事,不是没有理由。只不过那个理由太趋向偏颇和不近正常人的情理,不为我们所察觉和领悟,也不为普通人称道而已。上官,你真是个奇迹,我没有看错你。”

是夸自己呢,还是有别的意思?话里话外好像自己同这个世界已经处在分离状态,我上官云阳与正常俨然格格不入了?想想,自己挺那个的。那个呢?悲哀的成分多一些。

郝同庆显得很随意的问着:“《青城晚报》副刊上,有个系列小说连载,《雨巷里的一双眼》是你写的吧?”

“是的!是我写的。”

郝同庆看着他的眼睛,逼问了一句:

“你的素材是怎么收集来的?你可别告诉我是你偷看了你父亲文件或者材料,或者是你的无聊中的臆想,我是不会信的。”

“没有!我走访了一些现场的目击者,还有就是我那帮兄弟在一些酒肆茶坊收集来的小道消息。”

“孩子,你写得那些东西,好像你亲临现场一般。对案犯刻画,以及受害者的心里描写都那么逼真。大家虽然不相信你是那个行凶者,但大都认为你是个知情者。可直觉告诉我,那不是你。

你很聪明和智慧,是个写作天才。我没有看错你!我认为,书写真的很适合你,我相信,它会给你带来持续的快乐。”

郝同庆好像很久以前那样,手里像捂着几块糖果,伸向自己面前,眨巴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大家认为我活在疯癫中。其实我脑子里充满了字句,诗词,当然还有壮怀激烈的歌,这些让我永远静不下来。我只有把它们写下来,才能释怀。

我好像中了邪,跟他攀上了交情。是他让每个人享受我的作品,而我却拒他于门外。

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不!你是个凶犯,能算朋友吗?这样做是江湖道义吗?也不完全是。你还是不能突破自己。让你失望了?不,是我看错了人。你有些伤感?是有那么一点。你不知道,悲伤很有意思。我知道,它能摧毁一个人。不!它会让我变得更加强大。

有时候上官也觉得自己很怪异,再不断地挑战人们的审美观。这是不是一种新的语言,是不是自己对历史文化的一种体验?他也不能准确地去定义。但他相信,那个像影子一样的人,就是自己灵魂的天使,那是唯一信任能引领自己度过时间洪流的人。

而这个不同的人给予自己天赋,却不能随意地用。这天赋不是自己祈求来的,是他的作为,成就了自己的书写,这个鬼影子到底想要我怎样?

“那是一个影子,我也在找,我那些兄弟也在寻找这个人。叔叔!你放心,如果我有了准确的消息,我一定会通知警方的,也一定会告诉你的。”

郝同庆用手指点着他,很认真严肃地说:

“上官,我相信你会这么做的。那个凶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影子,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被有着奇特想法的人发现的,并把他打回原形。我有个要求,就是你能在第一时间联系警方。不要自作主张,你要答应我。”

“我知道了!”看见对方有些不满意,上官云阳补充道,“郝叔,我答应你!”

郝同庆又拍了拍他的脑袋,满意的笑了起来:“这就对了,走!我们回家!我想,你父亲已经做好了饭,打开一瓶茅台,等着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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