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散发着恶心的尿臭味、烂掉的稻草味、潮湿的破布味，以及凹凸不平的石墙上、放在铁架中的火炬所散发出来的异味。火光映照出一个影子，投射在铺了麦秆的地板上……

那是栅栏的影子。

威尔伯和琼恩都跪坐在石床上冥想，白灵也趴在琼恩脚边打着哈欠，只有波隆睁着眼睛，百无聊赖地望着牢门外发呆。几人最终还是被巡逻队抓了进来。

“你们不准备说点什么吗？”波隆也不嫌脏，直接往地上一坐，倚在墙上对着两人说道。

“我应该说什么？”威尔伯睁开眼睛，扯了扯嘴角，“很高兴和你一起蹲监狱？”

“你到底惹了什么事？”琼恩也睁开了眼，“好歹让我们也死个明白。”

“我大概……只是在酒馆喝多时不小心把手放错了地方。”波隆有些难为情地说，“得罪了这里的守备队长。”

“我给你的钱那么快就花完了？”威尔伯实在没想到看起来无比精明的波隆是个花钱如此大手大脚的人。

“看来你还干点副业啊。”琼恩也开口嘲讽道。

“你想什么呢”波隆翻了个白眼，“我像是会偷东西的人吗？”却迎上了二人一狼鄙夷的目光。“呃……我只是不小心把手，放在了他的脸上……嘿，别这么看我，我当时又不知道他的身份……”波隆越说声音越小，“他说要带人回来砍我，然后就带人追了我三条街。”

“……”威尔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居然被卷进这种事情来。只能等奥伯伦·马泰尔什么时候想起这几个同行的朋友了。

“嘿！你们被关进来多久了？”波隆冲着对面牢房中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喊道。

可那群人只是低声交头接耳了一阵，并没有理会波隆的意思。

“你们聋了吗？”波隆用力地敲了敲栏杆，“你们进来多久了？他们什么时候送饭你们总知道吧。”

那群人再次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大人，求您行行好，别和我们说话。您是干大事的人，而我们是普通的小偷，只是偷些东西。可从没有打过守卫啊。”

“是啊。”另一个人也说话了：“你们有你们的房间，我们有我们的，管好自己的地方就好。”

“没错。”一个教士打扮地老头喃喃说：“每群人在牢里都有自己的房间，也有自己的圈子。”

“那你呢？”琼恩眼带笑意问：“你是跟那群小偷小摸的，还是跟我们这群‘干大事的’？”

“都不是。”教士老头骄傲地说：“因为我是无辜的。”

“别理他，这老头是个疯子。”最先开口的人说，“他是因为造谣被关进来的。”

“我说的是真的！”教士挥动着双手站了起来，“天上的血色星辰就是神罚的前兆，因为我们堕落、贪婪。现在邪恶的力量正涌动在世间，你们只是求助于神明，可你们跪地诚心祷告了吗？没有！你们只是不停责怪诸神为什么抛弃了你们。现在，惩罚就要来了！”见牢房的众人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显然他们早就听腻了，教士开始把演讲对象换成了威尔伯三人，“如今，塔内的妖灵也开始为祸世间……”

“你说的该不会是白石剑塔内的幽灵吧？”威尔伯打断了他。

“是的。”教士说道，他神情中带着兴奋，终于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了。

“可我听人说，那个幽灵从来不曾伤害附近的居民？”威尔伯质疑道。

“情况变了，大人。”教士说，“邪恶在蔓延。”

“有多少人受到伤害了？”威尔伯站起了身。

“已经有十几人遇害了。”老教士垂下头叹了口气，“我来这里尝试警告杰洛大人，可他沉浸在被任命为内阁成员的荣誉中无法自拔，不肯相信自己的领地内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于是我到街上宣讲，告诉人们真相，他们说我妖言惑众，还把我抓来这里。”老教士突然捂住了脸，抽噎了起来。

“能和我说说具体情况吗？有目击者吗？它什么时候出来伤人？被害者有什么共同点吗？还有身上的疤痕是什么样的？或许我可以帮助你。”威尔伯问了一连串问题。

“当然，大人。”老教士抹了抹眼睛，“我们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看到它的人都死了……尸体的死亡时间都在晚上，尸体身上都有爪痕和啃噬的痕迹。我……我也不知道更多了。”

“谢谢你。”威尔伯坐回了床边。

“您有思路吗？”琼恩小心地贴近了问。

“听这形容……可能是夜间妖灵？”威尔伯不确定地说，“可夜间妖灵基本不会用牙齿攻击敌人啊。”他端着下巴，仔细地思考着。

“什么是夜间妖灵啊。”琼恩问。

“根据记载，当太阳落下，大地在风中失去白天的余温。夜间妖灵便会出现。它们暗如夜色，吸收月光的力量，在田地里跳着疯狂的舞蹈。那些看到夜间妖灵舞蹈的凡人会被月光灼瞎双眼，并被强行与她们一同跳舞，直到变为夜间妖灵。夜之妖灵通常在战斗中是处于虚体形态。”威尔伯回忆着。

“那我们还是拿剑砍它吗？”

“它们只有在攻击的那个瞬间化为有形。我们还可以用月之尘炸弹来逼她现行。”威尔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