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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潇吟》第三章 不枉东风催客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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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枉东风催客泪

凌灭庄内,秦惊羽随着秦秋鸣绕过几曲幽径,可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庄中园径之奇,实着令人叹为观止。

二人直步至一座孤楼前,楼门之上悬着一匾:鸣凤阁。秦惊羽自知此乃秦府要地,平日里绝不许有人进入,他依旧清晰记得自己八岁时曾无意闯入此地,后为秦秋鸣发现,便将自己痛打了一顿,至今印象犹新。

“羽儿,还记得此处否?”秦秋鸣问道。

“此乃我庄中要处,任何人不得入内,更不能靠近,但爹,今为何······”秦惊羽不解。

“我们进去便知了。”秦秋鸣上前由怀中掏出一枚类似印鉴之物,合放入门楼之中一块凹槽中,甚为奇特。

只闻“咔咔咔”一阵机括旋动之声,似有什么机关阀门被启发,突地“咔吱”一声门忽的自行摊开两旁,露出楼内的一片昏暗,仿佛几十年没开过了。

“羽儿,这整座楼上下布遍机关暗器,若无这‘凌灭印’来启门,这些暗器将会一齐射发,令人死无葬身之地,这也是我不准任何人靠近之由。”秦秋鸣取下门上印鉴,小心放入怀中。

秦惊羽没有应答,只是缓步进入楼中,“呼”的一声,全楼齐映,火光四耀,不知是秦秋鸣开启了何处的机关按括。秦惊羽这方观清楼内之景,虽是内心早有准备,但仍为之大吃一惊。

楼阁不大,只有一层之阔,但两楼壁之上尽数悬挂陈列着各式刀剑,应有尽有,由“回手夜行刀”至“伏龙刀”,由“荆楚长剑”至“柳叶飞花剑”,只怕世间所铸之名刀名剑,此处一应俱全。

然阁楼正中却未摆设什么物什,只有正中一副竹架上,盛放着一支翠玉洞箫,而箫旁木桌之上,也只是随意摆放着几卷摊开书经,不知何物。

“世人只道‘越王八剑’不过传说罢了,但剑却实有,只是并未如史中所载之玄奇罢了。”秦秋鸣的声音回响耳畔。

“爹,你领我来此所为究竟何事?”秦惊羽好不容易才将视线拉回当下。

“‘越王八剑’,揜日,断水,转魂,悬剪,惊鲵,灭魂,却邪,真钢;除你手中这柄断水自古不知所踪,其余七剑,则分别持于各武林中人之手,只是不为人知罢了。”秦秋鸣述道。

“哦?其余七剑早已名花有主?”秦惊羽道。

“不错,我只知其中一柄之下落,你看。”秦秋鸣猛地掀起书堆旁一锁金箱,一道幽光恍然透出。

待秦惊羽细看,只见一柄三尺来长,通体遍绿,幽幽相映,宛如冥间所产之物,鬼气万端,剑背之上也布有一缕缕黑痕,交纵蔓延,不知因何。

“这是······”秦惊羽惊愕不已。

“不错,这便是‘灭魂’。此剑乃是我凌灭庄祖宗雪浪庄主所传下,当年他便是凭着这柄‘灭魂’铲除奸凶,后才创建了我凌灭庄。”秦秋鸣道。

“那这支玉箫为何盛放于此?”秦惊羽伸手执起架上玉箫,却见箫上唯有四孔连珠,与寻常八孔之箫相去甚远,不知该如何吹奏,但翠****滴,实不寻常。

“羽儿,你不是精谙箫法,你且奏奏看。”秦秋鸣合上金箱之盖,向秦惊羽道。

“好,我试试。”秦惊羽点点头,当即横箫嘴边,微吁进气,十指连动,吹吟起来。

“嘎——吱——”一阵极其刺耳之音立由箫中传出,但不消多时便没了声音,任秦惊羽箫法再如此之高明,也再无法吹出声来。

“爹,这箫······”秦惊羽大奇。

“羽儿,此箫名曰‘玉寂’,乃是先祖雪浪在无意中所获的一支奇箫,只有四孔,任天下乐师如何吹奏,均无法吹出曲子来,实是奇窦。”秦秋鸣道。

“哦?竟有这等奇箫?”秦惊羽难以置信。

“雪浪先祖曾有遗命,务必要查清此箫来龙去脉。你自己看看周围那几本书卷乃是历代庄主记撰下来的关于此箫之迹。”秦秋鸣指着四下摊开的几卷书,道。

秦惊羽伸手取过一卷,埋头凝阅:乾宁元年廿月,得此奇箫,细查之,名曰‘玉寂’,访遍淮南众乐师,无人悉之。

开宝六年廿月,执箫上京访京中第一乐师章铭姚,亦不得解。

天圣二年廿月,偶于愁云峡涧遇‘鸣升道人’田珏宁,恰逢仇敌来犯,田珏宁卒,临终之余言出三字:“越······八······剑”,尚不解其意。

“越八剑?应该是越王八剑罢?”秦惊羽合上书卷,对秦秋鸣道。

“不错,起初我也如此以为,但我始终不解,越王八剑与这玉寂箫有何关联?”秦秋鸣道。

“这难不成得寻齐越王八剑不成?这······如何能够?”秦惊羽道。

“我已老了,这祖上传下之务终须交予你来完成,羽儿,若不是你无意间得此断水,我也从未想过要将此事告知于你,天意,天意啊。这担子,你可得挑上啊。”秦秋鸣拍了拍秦惊羽的肩头,道。

“是,爹。”秦惊羽眉目紧锁,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而楼外窗阁之上,却是横伏着一人,正是那位黑衣人,那个人且伏听了一会儿,随即警觉地抬起头来,四下张望,纵身下楼,隐没园中,却是未透出半点声响,尤显其轻身功夫之妙。

而此刻,秦秋鸣也正掩上楼门,随身旁秦惊羽一同离去。正是“断鸿声远天长暮,八荒铭愁刻琴间。”涵水之上仍是礁风乍起,片帆高举······

柳城正北所对之“安阳门”外,一众人马早已伫立于此。为首二人,均是鹤发飘然,只怕已有七十上下,容颜苍盨,下骑良驹,一人乃是“飞极楼”主欧阳天风,此人城府极深,虽对秦秋鸣早有不满,但却一直隐忍,那年欧阳玉比武之胜,亦是他一手谋划的;而另一人即乃“虚无阁”主周半山,他也自周景一事后对凌灭庄怀恨在心。

只见周半山一拽马缰绳,坐下之马厉嘶了一声,偏头对身旁欧阳天风道:“欧阳兄,都等了这会了,这秦秋鸣怎么还不来,莫不是不来了?”

“周兄,稍安勿躁,我想这会儿秦庄主一定是事务未了,这才耽搁了。”欧阳天风道。

“哼,就那一个破庄有什么破事可办。”周半山不屑一顾。

“咦,他这不来了吗?”欧阳天风顺手直指城门中迎面步来一众人马,为首一人,仪态生威,正是凌灭庄主秦秋鸣。

“二位庄主,久等秦某了,但庄中有事务脱不开身,这才慢了一步,望请二位多多海涵啊。”秦秋鸣在马上拱手行礼道。

“不敢,不敢,秦兄不必如此,这可折煞欧阳了。”欧阳天风当即还礼道。但一旁周半山却只是冷哼一声,并不理会,秦秋鸣知他素不喜自己,当下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哟,秦兄备了如此厚礼却是为何?”周半山抬手指向秦秋鸣身后马上一众红箱。

“周兄见笑了,平日里龙老英雄对我凌灭庄多有关照,此番做寿,在下须得好好酬谢才是。”秦秋鸣连连摆手。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该走了罢。”欧阳天风一挥手,立即快马前纵,其余众人也紧随跟上,马蹄在原野顿是扬起一阵茫尘。

月夜初降,庭轩寂寞近清明,楼头画角风吹醒,入夜重门静。飞极楼欧阳府中,众奴仆皆已睡下,楼主欧阳天风不在庄中,府下自是清净些许。

东府园亭中,群芳似也沉寂睡去,唯有一人立足亭外,乃是府中少主欧阳玉。他正把弄着手中一柄周身由鱼骨制成的蓝色神刃,便是“秋鱼刀”,

不过它其实不是刀而是鱼,是产于天竺峰天池里的一种通体透明的鱼,潜泳的人碰上它,便全身发麻。这种鱼因只在秋天里出现,故谓“秋鱼”,据说已经绝种。

这柄秋鱼刀乃是一尾秋鱼吞噬了一柄神刃后嵌入背脊所致。乃是欧阳玉在元宵凌灭庄武会之上所得,自是珍奇无比。

月光影映在洁壁之上,斑白一片,忽地闪过一丝黑影,欧阳玉立时警觉,厉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我飞极楼?”

却唯有风声呼厉,无人应答,死寂沉默,但欧阳玉只觉四周之无尽杀意已是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他将掌中“秋鱼刀”一横,以御来敌。

“咣当”一声龙吟,乃由欧阳玉背后传出,同时也漫出了杀气。欧阳玉猛地一回身,“秋鱼刀”破空声凌,运上了欧阳玉的内力,实欲一击致人于死命。

“呼”地一声,此击所带起之劲风只是将一旁花草吹得四下摇摆,而欧阳玉身后却是空无一人。欧阳玉一击落空,立即收手,凝神细察四周,实是无人。

“突”地一声细响由欧阳玉咽喉处传出,欧阳玉双目暴突,一截带血的蓝色剑尖已从咽喉穿出,尚沾染着点点殷血,与蓝光相互交映,更显玄奇。

“突”,剑尖拔出,欧阳玉的身形如葱般栽倒于地,至死都不知是为谁所杀。

“相公,你怎么了?”一道人影疾步入院中,柔声唤道,巧燕莹莹,正是欧阳玉之妻——青青。她一眼便瞥见仰身倒地的欧阳玉,一时惊呼道:“相公,你······”青青缓缓抬头,一个白衣身形没入眼际,手中仍持着一柄带血的深蓝之剑,她惊恐唤道:“惊······羽······”双瞳猛地收缩,神智一乱,立时昏倒于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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