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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最伤的爱》第5章 梦萦锦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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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晚上要做的事情便是偷偷摸摸地离开家,然后去往镇中心的一个小卖部偷一瓶二锅头,然后再跑到镇北礼堂的小木屋里,从窗口递给他一瓶二锅头。有时候他心情好了,会叫我进他的木屋里看着他画画,有时候心情不好了,就连一句谢谢都不会说。但是那时候的我,还是会躲在窗子外面,偷偷地瞄他画的那些画。

因为他,我做过很多有违背道德的事情,我偷过我父母的钱,偷过小卖部的钱和酒,偷过书画文具店老板的水粉和油彩,还有一些素描纸之类的东西。

我知道,现在的安陌离需要这样一个小小的我去支持着他的这一切,但其实,没有人能够相信我们的这一切对于生命与苦难的希望。而我,心肝情愿地成为他那个影子的影子。突然间才发现自己又想起了小小,于是又开始有点想哭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我们还小的时候的事情了,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我十八岁的那年夏天,那是我最后一次,也是最伤心地一次,为此,我告别了那个叫做安陌离的人,独自一人去了安徽念书。

可以这么说,从安陌离的第一张画纸到他的最后一张油彩,都是我舍生忘死的功劳。曾经因为他,我被父母大骂过,被镇里的很多人指手画脚过,也被人怀疑过。

可是十八岁的时候,我真的决定好了要离开这样一个人,那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显露出了很成熟的男人的轮廓了。

那一天我拿着自己攒好的一些钱,替他去长安镇最有名的书画店里,让老板照着一张十一年前的老照片画了一幅画,那张照片上是两个女孩相互依偎着的很是亲密无间的模样。个子瘦小的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很旧很旧的皮球,扎着两个红头辫子。个子高高,皮肤白皙的那个女孩,有着很长的可以抵达腰部的柔丽长发,发梢被一阵微风轻轻扬起。她们手搀着手,露出温婉而生动的笑意。在画面的背后,是一颗很苍老的大槐树,落下片片叶子。这幅画画好了之后,我在离别的那一天送给了安陌离。

我对他说:离安,等某个年月的团圆时刻,我一定会把曾经地那个叫做袁安泗的女孩带到你的身边来,然后让她永远地守在你的身边,成为你一生一世的:安陌离。

安陌离。安莫离。我在突然之间忽然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心脏,然后落下了几滴很不合时宜的泪水。

伍【染墨记忆】

在安徽的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我开始了我的第一次有规划的人生。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学好书法和绘画,学好音乐和写作。

星期四的那天清晨,我一个人骑着单车去往城市南部的一个菜市场买菜,就在我准备将买好的一条鲤鱼和一把青菜带回租住的房间里时,自行车在忽然之间刹车不灵了,于是在那个微微斜着的下坡路,我的车斜着横冲过马路,撞在了一棵香樟树的树干上,当时就倒地了,刮伤了自己的皮肉,腿部也流了很多的血。

一辆红色的轿车尖锐的刹车声响,我看见了一个男人把头伸出了车窗外,骂了一句脏话,最后扔下一个白眼说:“你要死了啊!不想活了是吧?不想活了我就一刀子捅了你,送你一程!”

无奈一如我,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人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看着那辆车渐渐地在我的视线里远走开去。

可是我却发现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不管我如何去用力站,都站不起来了,看着自己脚上流出的鲜血,只是用自己的双手用力地按住。

那一天的我不知为什么,忽然又在某个神秘的国度里看见了那样一个女孩,长得很像小小,但又不是小小,那个女孩和小小差不多的年纪,甚至还会更小一点,所以我觉得那个女孩也不可能会是小小的姐姐。在那样的一个神秘的幻境里,我仿佛还听见了一个人对我说:去清池找她,她就在那个地方,一直都在那个地方等着你。

迷迷糊糊的梦境里,我是看见过那么一池很清澈很清澈的水,有莲花在那片静水里生长着,一个女孩就坐在一块很大的乌龟石上,对我露出很寂寞的微笑。

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脚上好像被缠上了厚厚的难以让我的脚移动的纱布或者石膏之类的东西。

一个女人坐在我的身边露出一股很性感的气质。而那个昨天骂过我的男人,也站在我的旁边。最后女人开口了:“你是不是靖天明?”

我打量着她成熟而性感的装扮:有些很淡很淡的脂粉在她的脸上铺张开来,穿了一件露出肩膀的白色裙子,做了梨花头,身材很高挑。

虽然离别了这么多年,但我还是知道,我还能够认出,这个人就是小小的姐姐,她的亲生姐姐。

那一天,她跟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从她与安陌离形影不离的小时候的青梅竹马的岁月,到安陌离为了她而改掉自己姓氏和名字的初中一年级,一直到那个高一,她绝情地离去,他痛苦地哀求。话语里还含沙射影地提到了那年夏天,安陌离被人打伤的事情。

其实很多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年了,而在她那些或悲伤或欣喜或怀念的话语里,我再也听不见那个叫做小小的女孩的名字,也许,对于小小,我们所有的人都该有愧。也许,对于小小,我们能够做的,更好的,就是避而不谈。也许,某些人,是为了逃避责任。也许某些人,是为了逃避悲伤。也许,某一天,是为了重新开始。也许,某一天,是为了曾经被浓墨泼洒过白纸的记忆,能够找到了一份终于可以安定的理由。

只是,我们知道,谁现在的自己都可以比当初的自己活得好,但谁也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是否会比现在的自己活得好,但是,我们仍然在相信着,在继续着,因为,这就是生活。

陆【又是春天】

在冬日的严寒渐渐被暖风逼退的时候,已经是某年农历三月的暖春。我忽然记忆起了那样的一个女孩,那时候,我只有七岁,我第一次看见的她,带着一副受伤的表情子坐一棵大槐树下面哭泣。我又记忆起了一些画面,一个身体焦黑的邋遢少年,冲我傻笑,捡起石子打我,我流了好多鼻血,胸口上留下了一个终身不可能会消逝掉的伤疤。

我也会时常在这样一个明媚的天气里,想起那些我为安陌离而遭受到长安镇街坊邻居无端议论和猜测的年少时光。我的父母会因为我的不争气而大骂我,呵斥我。

又是一年姣好的春光,我买好了返回长安镇的车票,坐在列车上,忽然总觉得自己心里还有点什么事情放不下,好像是未完成的承诺,还是什么,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到底是什么。

我回到长安镇的这个春天,已经是四年以后的春天,我听长安镇的人说,那个曾经长安镇里的某个叫做安陌离的男人,已经在二零零八年的那个冬夜里,发高烧烧死在了那间长安镇北部的那个小礼堂旁边的木屋里,而他的父母,依然是重病缠身,年老气衰。两个老人都是如此,不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他们的一日三餐,都是长安镇的街坊邻居送到他们的桌前。也有很多好心人,去给他们挑水,洗衣,晒被子之类的。

而我,却没有再去他家,也没有再去镇北的那个礼堂,我也不知道那个叫做安陌离的人,他究竟画了多少幅很伟大的画作,然后像梵高一样带着自己孤独的信仰而离开了这样一个世界。而只有我知道,那个叫做安陌离的人,他一生的信仰,只有一个不足以让他这样为此付出生命里最伟大痛苦的女人。也许,这个女人,曾经是他生命里最灿烂而夺目的女孩,很漂亮,也很倔强,很不俗,也很俗。

亦是在某个清晨四五点的鸟叫声中,我安然地醒了过来,在床上左思右想着昨夜的梦境:一个采药的老人站在青卢山上眺望着东方的红云,后背上的背篓里放满了奇花异草,他的面容安定而淡然,又像是饱含着希望与寄托。

也许吧,他是在呼唤着我的归去。

柒【华丽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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