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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贤为贵》第三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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皂隶们互相使了个眼色。

那年轻的皂隶只好出头,顺着乞丐的话问道:“你说要我们给你做主,那么你倒是说说,你碗里这么多钱是怎么回事?我们可不知道东升镇的乞丐几时这么好来钱了。”

“这是乡亲们心地善良。”乞丐一脸感激地将破碗捧在怀里,指着不远处跪着的女孩子振振有词:“是乡亲们看小人这又痴又傻又哑的女儿可怜,施舍给她做冬衣的。”

皂隶们这才注意到那里原来还跪着一个女孩子。

又痴又傻又哑?那是挺可怜的,怪不得能讨这么多钱。

皂隶们犹豫了,虽说他们平时没少欺压百姓横行霸道,但是霸占痴傻儿的钱,恐怕老天爷都要发怒的。

皂隶中最年长的一个决断道:“既然如此,那你的钱也不算是来路不正,看来确是那人造谣生事无疑,我们自会找他算账。你且收拾收拾,带着你的女儿走吧。”

乞丐原以为就算是以此为借口,起码也要分出大半的钱,但没想到他们居然一个子都没要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放自己走了。大喜过望的乞丐忙放下破碗,磕头道:“多谢差大哥,多谢差大哥。”

年轻的皂隶笑道:“你是该谢谢我们,要换作旁人撞见你们,你们可没这么好走脱了。”

乞丐连连应是,回头喊女孩过来给皂隶们磕头。

女孩这回没和他唱反调,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慢慢走了过来,在他身旁跪下,低眉顺眼,十分乖巧。

看来是知道事情严重,怕被这些皂隶们抓进衙门里去。乞丐在心里哼了声,原本因为女孩方才的不配合而生出的不悦渐渐淡了些。

“快,给几位差大哥磕头。”乞丐催促她道,一面率先磕了下去。

女孩不动。

皂隶们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乞丐眼角的余光瞥见女孩仍旧直挺挺的跪着,顿时吓了一跳,直起身来,一个巴掌就招呼了过去,嘴里呵斥道:“叫你磕头,你聋了么?”

女孩微微侧了侧头,避过了这记耳光,淡淡道:“我没聋。”

气氛一瞬间凝滞了,然后陡然变得尖锐起来。

“好啊你!”年轻的皂隶怒不可遏,伸手一把揪住了乞丐,喝道:“你方才不是说你女儿又痴又傻又哑吗?现在怎么又能开口说话了?”

“小人……这这……”乞丐没想到昨晚挨了好一通教训的女孩今日竟还有胆子拆他的台,此时也是又惊又慌,脑子里思绪纷乱,哪里能理出一个合适的借口来?偏衣领又被年轻的皂隶紧紧揪住了,一时又是怕死又是被勒地喘不过气,张大了嘴巴直往外吐舌头。

“小张。”方姓皂隶急忙伸手搭在了年轻皂隶的手臂上,道:“不要搞出人命。”

他们虽是皂隶,但要真杀了人也是跑不掉的。

小张重重哼了声,虽然不情愿,但好歹知道厉害地松了些许力道,转头看向那年长的皂隶,“李大哥,你说这事怎么办?”

现在事情明摆着了,这臭乞丐就是借口女儿痴傻行骗,骗骗那些妇人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敢骗到他们头上!真是不知死活!

李姓皂隶的脸色也很难看,方才是他开口放人的,现在人还没走,就被揭穿是一场骗局,这些兄弟们嘴上不说,心里难保不在笑他愚蠢。

敢害他没脸,那就先打一顿再说。

李姓皂隶心里打定了主意,对小张抬了抬下巴。

这帮皂隶共事的日子久了,往日勒索百姓扮红白脸合作无间,此时他一个动作,大家都心知肚明。

小张将乞丐推到一边,抬腿对着他的胸膛就是一记窝心脚,其他的皂隶们也不落后,纷纷上前,对乞丐饱以老拳。

乞丐挨了那一记窝心脚疼得还没回过神来,碗大的拳头就又雨点般地落了下来,只打得他哎呦哎呦叫唤连天。

女孩充耳不闻。

李姓皂隶目光阴冷地扫过她,到底不屑为难一个小孩子,很快就转到了那边拳脚相加热火朝天的场面上。

暴打持续了一刻,方姓皂隶强拉着犹不解气的小张住手。

几个人架着嘴角流血、浑身青紫的乞丐走了过来。

“李大哥,只剩半口气了,我看这事就这样算了吧。”方姓皂隶劝道。

李姓皂隶尚未说话,便听那女孩道:“还请诸位差爷为民女做主!”

做主?怎么又是做主?

皂隶们愕然,看她缓缓拜倒。

李姓皂隶眼睛一跳,心里顿生几分不安,喝道:“你方才不肯磕头,现在怎么又要拜了?是想为你爹求情么?”

女孩摇头,才抬起脸,眼泪已砸了下来,抽泣道:“差爷们容禀,民女和这恶乞丐没有半点关系,是被他胁迫着不得已才来此行骗,差爷们若是不信,请看这里。”

女孩说着,直起身,伸手将头上扎着的一边小髻解散,拨开一片头发,露出一个结了血痂的伤口。

“这伤口便是被这恶乞丐打的。”她哭道。

女孩脑后的伤口足有一寸长,和枯黄头发纠结在一起的血痂还是鲜红色的,看起来是个新鲜伤口。

“不止是这里。”女孩放下手,局促不安地按了按膝盖,怯生生道:“他……他还时常对民女拳打脚踢。”

那些伤处不便给他们看。皂隶们看着她那畏畏缩缩的神情,心照不宣。

好不容易被方姓皂隶拦下的小张怒目圆睁,撸着袖子又要去揪那乞丐,方姓皂隶眼明手快地忙把他拉住了。

“先听听李大哥怎么说。”他安抚似地拍着小张的脊背,低声说道。

李姓皂隶皱眉瞟了怒气冲冲的小张一眼,显然是不满他这样冲动。

小张的气焰就被这冷冰冰的一眼浇熄了大半,怏怏地放下了拳头,气愤不平地瞪着被揍得七荤八素的乞丐。

女孩低着头,轻轻抽了抽鼻子,慢慢止住了眼泪。

怪不得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女孩子眼泪掉的快,收的也快。李姓皂隶隐隐觉得古怪,但究竟哪里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只好暂且抛开了这异样的情绪,沉声问道:“你既说是他胁迫你来此行骗,那你为何不寻隙逃走或是趁机呼救,反而助纣为虐,帮他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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