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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记忆中的事》第八章:阿兔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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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活在恐惧中—完美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见过这样一种人,他们老是恐惧这恐惧那的,他们生活得小心翼翼,对不确定的事物坚决抵制,把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大无数倍,不断地产生后怕,他们或者是小的时候受过什么刺激,或者被周围的人保护过度,或者是天生的。

我的身边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人,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比契诃夫描写的《装在套子里的人》还要拘谨,还要让人无法理解。我们暂时叫他阿兔吧!因为兔子很胆小,听不得一点儿的风吹草动,我们不常用这个比喻吗?什么什么被吓着了,心脏像小兔子一样扑扑跳个不停。

阿兔和我一样,生在一个钢筋水泥的世界,他比我晚三天出生,话说我出生时哭了一小会儿就笑了起来,可是他却连哭了几天,这几天里不吃不喝的,大家处处议论。他们说他,身体又这么弱,活不了多久,可他却顽强地活了十六年,听说最后死于一场痢疾,不过谁知道呢!也许只是他父母的一个幌子。阿兔一直都活得战战兢兢,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现在他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幼儿园时,我们初次发现了阿兔的与众不同,以前我们不过觉得阿兔体质虚弱一点,所以总是哭哭啼啼,可是在这时才发现,他害怕周围的一切。新鲜的东西,熟悉的一切—甚至是他的爸爸妈妈在他放学后去接他,阿兔吓得双腿哆嗦,不敢接近他们,仿佛他们和他毫无关系,不理解阿兔为什么会这样,他的父母只得强行把他带回家,有人说,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他多半心里有点问题。他的父母急切地询问他:“你怎么回事?”阿兔只是使劲地摇头,”爸爸妈妈不是在这里吗?他的父母朝着对方看了看,一脸的茫然。

做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心理医生给阿兔的父母说:“这孩子的脑神经递质和回路有点问题,像这么严重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要得出最准确的信息还希望两位家长配合,入院观察一段时间。”阿兔的妈妈说:“我的孩子可聪明了,可完美了,你才脑子有问题。”

阿兔从医院出来了,但他出来却不哭了。我们感到不可思议,似乎医院有种神奇的力量,能够瞬间化腐朽为神奇,之后他爸妈就不让他去上幼儿园,只是每天呆在家里,后来他竟然慢慢作起画来,再后来,他的画在画展上展示,他出名了,只是我们还是不能见到他,他被他的父母囚禁起来,不让他和外界有丝毫的接触。

有人说:“疯子和天才只差一步,他们的孩子准是疯子。”继而愤愤不平起来,凭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这么不让人抄心,自己的孩子学了快五六年的话,用了十几万的学费,屁都画不出一个;也有人说:“可能是自闭症吧!看过好多这样的报道,他们都是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天才。”小孩往往来得要单纯一些,只是看着画说:“这画怎么这么像眼泪呢!”另外的一个小孩仰着头:“真的,我断定,这画肯定比海水还咸。”尽管他还从未品尝过海水,只是从大人口中听到过。

走了,看一个疯子画的画,迟早要变成疯子。大人拉着小孩逃离画展,害怕他们那正常的孩子在这位“疯子”父母面前丢了自家的脸。“妈妈,我敢保证,阿兔在家里呆得一点也不开心,我去找他玩行吗?我保准让他高高兴兴的。”我摇着妈妈的手说。妈妈却一脸的不屑:“去那个疯子家干嘛?”并带有威胁恐吓:“等你传染了疯病,我就不要你了,你就讨饭去。”我那个时候也不辨真与假,就相信了我妈的话,真的没有去看望阿兔。

阿兔家始终没有透露出阿兔的任何信息除了画,倒是外面的人传出了有关于阿兔的故事,过得越久,阿兔的版本越多,估计都快装下一大箱子了。

长大是一件痛苦而又孤独的事情,偏偏又到了青春期,再一次看到阿兔的画,我想起我妈的欺骗,心中有些不满,那我偏就要去看看阿兔。想到做到,趁他的父母都还在忙,我一溜烟跑到阿兔家,高高的铁栅栏门紧紧闭着,围墙顶部是尖利的碎玻璃,好像风都害怕从这里穿过,我围着他家房屋转悠了好几圈才发现一边稍低一点,玻璃渣不那么多的墙。

阿兔家很黑,窗帘布厚重,还拉得严严实实的,外面阳光明媚生机勃勃,里面阴暗恐怖了无生气。我怕打扰到不知道正在干什么的阿兔,所以,我摸着黑在他家探索,几分钟之后眼睛渐渐适应了这种黑暗。看向墙壁,全都是阿兔画的抽象画,这种画让人眩晕,就如梵高《星空》,黄海波的《卖血后》简直快让我的心脏骤停了。我想我得赶紧找到阿兔,不然我就被吓死了。

角落里传来呼气的声音,他家没有养动物,所以,我急切地往声音发源初看去。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蜷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阿兔,我喊他,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话,我只能听到他类似野兽的嚎叫,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但是我绝不会就这样逃出去,我要弄清楚他到底怎么了,以弥补我这么多年来受到好奇心和噩梦的折磨。

我又走近了些,想着,大不了我们俩同归于尽吧!这么一想,我倒感觉不那么害怕了,我今年十五岁了,阿兔也是十五岁。阿兔,我小心翼翼地喊道。墙角发出窸窸窣窣,那是被子摩擦墙的声音。我走上前去,一把把阿兔裹着的被子揭开,被子黏湿硬冷,有一股尿骚味,里面的人瘦得皮包骨头,散发出一股酸臭味,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他的皮肤由于常年累月不晒太阳,呈现出不健康的白。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也只是呜呜的叫个不停,不住的把身体往墙角挤去,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够听懂我说的话。但是,我却知道在幼儿园时,他可以听懂别人的话,并且做出不同的反应,尽管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阿兔,我把灯打开好不好?”我右手摸到墙边的按钮,询问着他,“你不说话我就开了。”啪的一声,我把灯打开了,暗黄的灯并没有把房间照得很亮,我这时才看到阿兔两只黑洞洞的眼眶,眼睛早不知去哪里了。妈呀,我吓得扭头就跑。

终是纸包不住火,我偷跑去阿兔家的事情被我父母知道了,他们狠狠地打了我一顿,但是并没有对外宣扬为什么打我。外人只道我是犯了错,他们再次威胁我,并把我绑在房间里,让我哪里都去不成,直到我发誓再也不去阿兔家了。晚上我听到他们在房间里窃窃私语,我挨近了门听,妈沉闷地说:“我前天晚上才做了个噩梦。今天这孩子就跑那疯子家里去了,我总觉得要出事情。”爸说:“谁说不是呢?还是早点搬家好,你也别担心太多了,再过一两天,搬了家就好了。”

搬家前,我再一次溜到阿兔家,这次我比上次沉稳多了,我想,上次一定是我太害怕了,眼睛看错了,那明明是眼睛,而不是空洞。这次我一下子就找到阿兔了,奇怪的是灯是开着的,他的父母不在家,我来的时候看见他们去买东西了。“阿兔,你真厉害,画那么多的画。”阿兔依然瑟瑟发抖,头也埋在腿上,让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只是这次没有了呜呜的声音。我诱导他:“阿兔,你肯定能够听懂我说话。只是你不想理我是不是,如果你不抬头的话,我就走了哦!”阿兔没有理我,“我要搬家了,真的要走了,以后就不能来看你了,你不想看看我吗?”这话说得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一种悲哀。

我故意起身,踏响步子,故作我走了的动静,没曾想,阿兔一把抓住我的裤脚,抬起头来,他的眼睛真的没有了。黑洞洞的眶让人看得脊背发凉,他的手仍然抖着,他的屈着的双腿下面是不明颜色的颜料,他的手上亦是沾满颜料,屁股下面坐着的是宣纸,这画都是怎么画出来的呀?

我坐在他身旁,我给他讲我上学的故事,讲完不成的作业和同学们羡慕他不用上学的生活。我看到他的头一会儿像左偏一会儿向右偏,好像在幻象那没被囚禁的生活。我讲得忘了时间和地点,直到阿兔的父母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们拿着扫帚就向我劈过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脑袋上狠狠地被打了一下,**辣的痛,我赶紧跑。只听他们骂着:“你什么东西呀,敢跑到我家里来。”然后又听到他们对阿兔说:“我的乖儿子呀,他是不是要欺负你,他们是不是要把你骗走,十多年前没有,现在也不要妄想。妈妈爸爸为了你,可是把你的眼睛都毁掉了,你说是不是,就不准他们抢你,他们说你有病,要医,你多好呀!哪里有病?眼睛瞎了还能作画,他们都羡慕你呢,只要他们没看到你,他们就以为我们有个完美的孩子,是不是,哈、哈、哈”我听得不寒而栗,这一家子都疯了,精神病。

跑到窗户边,一不留神从二楼摔了下去,断了一条腿。此后我就搬了家,坐在轮椅上,我的父母对于此事也是绝口不提,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又好像是知道但是不能说的咒语。再后来,我听到有人说阿兔死了,得疟疾死的,他本来身体就弱,这是从他幼儿园就人所皆知的事;同时有人说:“是他的父母把他弄死的,因为有人看到他们不完美的儿子。”不久后,我的父母推着我外出,听到旁人的絮叨:“多可惜,这么帅一小伙子,怎么就瘸了呢!”我的父母冲上去大喊:“我的孩子可完美了,你才是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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