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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锦衣督主》08 刀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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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攥起钱袋就跑到桌边,打开钱袋,从里倒出银子,一个一个的数起来,似乎十分乖巧。

但赵原论心底清楚得很,女孩的乖巧只是在装模作样,内心应正想着应该怎么杀他。

这八天,女孩“暗杀”他十数次。从一开始粗略的趁夜持刀刺杀,到后来懂得在水中下毒,她的刺杀技巧倒是变得愈加精湛。

不仅如此,女孩也发生了极大的变换,变得沉默寡言。而且每日他例行练刀锻体,女孩都会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看到关键难懂的地方时,甚至会捡起树枝比划。

赵原论明白得很,女孩目的很简单,和先前的下毒一样,只是想要学习他的刀法,这样或许在暗杀他的时候用得上。

虽然心里明白,但赵原论没管,依旧练自己的刀,任凭女孩偷师。或许刘瑾这样的政客会想尽办法将一切潜在的威胁扼杀摇篮,但他不是刘瑾。

他是一名刀客。

想杀他很简单,只要把他手里持着的绣春刀磕飞就行了。

这是他作为刀客的道。

刀道看似很玄,但其实也就这么一回事。

他跟兄长练刀时,曾问过何是刀的道。

兄长便跟他说了一个故事。

天山之巅,有两种动物,雪豹和云羚。

雪豹身体强健,敏捷灵活,是食物链的顶端,傲视整个天山,它以云羚为食。云羚虽然作为雪豹的食物,但同样以灵敏见长,它们以天山雪莲为食,饮用的是天山雪水,因此浑身是宝。

山下的猎人想要抓到云羚却屡屡不得,就是因为云羚灵活非常,而寻常猎人追不上,更别说抓住了。

这时山下有个猎人想要抓住云羚,便想出了个办法:驯服雪豹,让雪豹去抓住云羚,这样就能追的上云羚的速度了。

但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雪豹抓住云羚后会立刻吃掉云羚,但猎人要的是活的云羚。

想了又想,那猎人就想到了一个方法,便是买下最好的肉,将雪豹喂养很饱,这样雪豹抓住云羚时就不会把它吃掉。

数年后,雪豹被驯服,而且体强力壮。

眼见时机来了,那猎人也是个颇懂御下之术的人,不仅许诺雪豹在它抓到云羚前每日给予它充足的食物,更许诺它,一旦抓住云羚,它将会获得永远吃不完的食物。

但结果是,雪豹再也抓不住云羚。

这是为什么?

那时的赵原论还不懂得雪豹云羚与练刀有什么关系,接连回答几个答案,结果都是错的。

直到后来兄长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跟他说,如果他回答不出,那这把刀便会将他的脑袋砍下。

那时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练刀是为成为杀人者,而杀人者亦是被杀者。

他没回答出来,兄长当然不会杀了他。只是告诉他,雪豹之所以没抓住云羚,是云羚知道它一旦被抓住了,便只有死路一条,以命奔跑。雪豹虽知道抓到云羚后便能得到吃不完的食物,尽力去抓,但它心里终究保留一丝余地。

所以每逢双方追逐到了悬崖处,雪豹便会停下,迟疑不前,而云羚则选择奋力跃过。

生死而已。

为了报酬奔跑的雪豹注定追不上为活下去而奔跑的云羚。

正如单纯为练刀而练刀的刀客,注定比不过被为了求生而练刀的刀客。

所谓的刀道,是持刀的理由。而他持刀的理由,是求生。

所以女孩儿偷师,想要磕飞他的刀,再取走他肩膀上的脑袋,他不会阻止。

只有当一个刀客把刀看得比命还重要时,他的刀才足够锋利到,能够护住他的命。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雪豹始终是雪豹,一旦猎人知道雪豹再也抓不住云羚,便不会再供给雪豹食物。届时雪豹便会竭尽全力地捕食云羚,即便眼前是悬崖,为了生,它也唯有选择跳过去。

雪豹终究是雪豹,而云羚终究只是食物。

因此他并不觉得女孩能成功杀了自己,反而给她足够的希望,让她以为能够杀了自己,这样她心里有了希望,便不会寻死,而且在杀了他之前,也不会逃走。

至于女孩怎么想的,他不在乎。

交代完女孩,打点好客栈的小厮,赵原论往平城最大的客栈走去。

平城是个大城,街道上行客往来,商人小贩于街旁贩卖,十分繁荣。

大明死在朝廷上的人不计其数,但百姓生计倒很不错。

片刻后,赵原论到了平城最大的客栈,连云客栈。

客栈门前客人有进有出,门庭若市,门内小厮热火朝天地招呼客人,洋溢笑容,或许招待的好了,客人会给他一些零碎的银子。

看上去这客栈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客栈,但赵原论却知道,这不仅是个寻常客栈,也许应该说客栈是个寻常客栈,只是它的主人却不是一个寻常的客栈店主。”

走进客栈,迎面就有一个小厮走来招待,赵原论没有多说,拿出一个扳指,将它塞进小厮的怀里。

“我要见你家店主。”

客栈地底,较为阴暗的房间内。

一个身着花纹锦袍,腰佩富贵玉佩,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十分舒适地坐着,身前的桌子上还安静的摆放着一盏茶壶,两只小杯。

中年男子靠在椅子上,眯着眼,不时端起茶杯抿一口,十分惬意。

这人便是连云客栈的老板,张旭。

大多数人只知道连云客栈的老板张旭是平城最为富有的商人,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另外一个身份——锦衣卫的线人。

赵原论说道:“张旭,你因该知道我的来意,告诉我。”

张旭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身体微微前倾,用手撑住桌子,笑道:“哟,我还以为赵大人已经死了,为此我特地为大人上了一柱香,没曾想今日还能见到大人,实在是运气好。”

听见张旭的声音,赵原论眼中的冷芒闪过,继续问道:“督公派人在路上截杀我们?”

这几天在路上他收到了些许风声,但不敢确定。

“你明白就好。”张旭又坐回,背靠椅子,笑眯眯地说道:“所以赵大人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吧?如果清楚了,麻烦赶紧出去,我这家店小,容不下赵大人这尊大佛。”

“要知道,你们的督公正…”说着,张旭指了指天,阴恻恻地看着赵原论,就像是看死人。

世人皆知,督公要杀的人,必死。自己没必要为一个必死的锦衣卫招惹权焰滔天的督公。

“我再问一个问题,陈青他们如今所在何处。”

赵原论没有计较张旭把他当作死人,惧怕督公,人之常情,他也怕。

“嗯?”

听见赵原论这话,张旭暗觉奇怪,他得到的消息是包括赵原论在内的一小旗十人尽数死绝,无一逃生。

小厮拿着扳指找他时,他就已经十分诧异了,现在听赵原论的意思,似乎不仅只有他一人逃出生天,还有人也没事。

他面色微微凝重,放下轻松的神采,不自觉地直起腰板,靠在桌上。

“陈大人他们——”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眼睛睁大,身体一震,口里喷出血液。

一柄刀居然正正的从他喉咙中部穿出,血液溅出,将桌上的茶壶茶杯洒成血色。

人若是喉咙被穿透了,是暂时死不了的。只有当失血过多,又或者窒息导致心脏缺氧才会死去。

“——”

张旭倒在血泊中,死死捂住咽喉的双手开始失去力气,眼神慢慢地失去光泽。

“嘿嘿,我还以为你自顾自己逃命了,不理我们这些袍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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