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只要回到了天上,我和爹爹娘亲又能重逢了。”
女孩躺在地上,她身躯比较瘦小,衣服湿答答,将她瘦小的身躯显露出轮廓。
最后她望想赵原论,声音清脆如铃响:“而且可以离你们这些坏人很远呢。”
赵原论张口欲言,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陈道文不是好官,督公也不是好人,身为锦衣卫的他杀人无数,自然也不是好人。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好坏之分,真的有神判定坏人必须死,让好人活下来。
那唯一不能死的人,应该只有女孩。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好坏之分。”
……
黑暗散去,随着东边层层像石墙堆砌起来的云层里泛起蒙蒙的亮光,早晨第一缕微风吹过,带来积蓄整晚的低温。
“阿嚏~”女孩打了个喷嚏,浑身冷颤。
“风寒?”
赵原论醒神,瞧见女孩发抖,走到女孩身旁,抓住她细小的胳膊,强行将她拉起来。
“你起风寒了?”赵原论问道。
女孩一言不语。
“你还不能死。”
赵原论把她拉到篝火前,解开了自己的锦袍,丢在女孩的面前,道:“穿上衣服…人若是是冷死的,是到不了天上的…”
“真的?”
女孩动容,眼眸微微明亮。
“是……”赵原论迟疑了会。
女孩看了看衣裳,摇了摇头:“我不信。”
赵原论沉默,半会儿后,“你想杀我吗?”
“嗯?”女孩愣了愣。
“你父母、兄长都被我一人所杀,我是你的仇敌。你若死了,就杀不成我了,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女孩问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噗嗤。”赵原论笑了,没答话。
女孩则握紧拳头。
赵原论摇头又说:“半个时辰后我们出发,如果你想报仇,就先换掉湿衣服。”
“我半柱香后回来。”
赵原论往外走,走着身后传来女孩认真的声音:“我会杀了你的。”
赵原论顿了顿,继续往前走,留下一句话:“我不会死。”
他走到女孩看不见的地方,停下来。
他在想一个问题。
督公究竟知不知道陈庄有他造反的证据。
没有弄清这个问题前,北平就不安全,他也随时有被督公追杀的危险。
如果督公知道,那他手里的证据就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各方想要督公死的势力想要这份证据,而他想要活命。
这并不冲突。
女孩的作用也重要。陈庄虽然被灭了,陈道文身死,可他身后的势力却还是有不少,
他的同窗朋友、学生弟子,文官集团如果知道陈道文还有后代在世,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赵原论都能以女孩儿作为筹码。
但如果督公根本不知道陈道文有证据。
他会找到知情人,杀人灭口,包括女孩。
只要杀死所有的知情人,一切都回归原道。
他灭族,完成了任务,依旧是锦衣卫。
女孩和那个逃掉的少女仍然是死人。
“二选一。”
……
“我要怎么办?”女孩蜷缩着,嘴唇发白。
女孩望向身旁的湖水,拖着飞鱼服走去,树木围绕湖水,水波粼粼,风吹着,树头缓缓升起了太阳。
“下去,能和娘亲爹爹一起吗?”
女孩犹豫了好一会儿。
下去吧
她一脚踏进湖水。
但脚腕传来疼痛,她想起了脚腕上有被火灼烧的伤口。
“为什么,脚腕会痛。”
女孩想着,记起大火里,她被关在铁柜时的感觉。
很害怕。
“为什么我要害怕?”
女孩看向自己的双手,“因为我手里没有刀吗?”
……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赵原论站起来朝女孩方向走去。
他见到女孩已经换上飞鱼袍,愣愣地看着他的腰间。
赵原论没想多少,说了声:“走了。”
然后看向背离北平城的另一条路,确定接下来他们要去哪里。
北平是不能回去了,要逃离北平,越远越好。
用河水将篝火熄灭,又简单掩盖了留下来的痕迹,赵原论走到马匹旁,解开拴住它的绳索,翻上去微微适应,然后朝女孩伸手:“过来。”
女孩不为所动。
“上来。”
赵原论脑袋稍疼,这女孩,到底是一个麻烦。
女孩这才走到马匹旁。
不过她并没有选择扶着赵原论的手,而是靠着自己,右脚踩着一旁的树,右手努力朝马鞍上抓,只是右脚一直滑下去,因此一直没能勾住马鞍。
等了好半会儿也没见女孩儿爬上来,赵原论猛然往下一压,身下的马便跪了下去,高度降低不少,女孩这才爬了上来。
“驾!”
赵原论夹马腹,策马朝平城极去。
离北平最近的大城便是平城,两城之间是修了官道的,骑马得五天,赵原论的马是好马,所以四天能到。不过他不敢走大道,选择走小径,这样得多花几天。
一路骑行,八日之后。
赵原论和女孩两人走进平城。
他们都穿着平常人家的麻布衣裳。
女孩先前的衣服一看便知道布料精致,穿得起的人定然非富即贵,可能会引起注意。赵原论的飞鱼服也可能会走漏风声,所以他在路上的农舍中花钱买下几套衣裳,留着路上用。
进了城,随便找了一间客栈,赵原论招呼小厮准备,看向女孩,“你在这里等着我,别乱跑,要吃什么招呼小厮,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女孩应了一声,似乎很乖巧。
赵原论将银袋放在女孩儿面前,便走出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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