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冯茂行挑眉，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你要不要好好学习？就……”洛雯雯抿了抿唇，“提高成绩。”

今晚她提了三个以“你要”为开头的问句，似乎一个比一个尬。

冯茂行支起下颌，“同桌你讲这话有点像我爸妈撒。”

“我……作为你同桌，班主任希望我劝你好好学习。”

是吗？冯茂行不是十分相信，“我是音乐艺术生。”

“音乐生同样得参加高考，报考艺术类学校同样得看文化成绩啊。”

“你说的有点对。”

洛雯雯对上他的眼睛，“所以要好好学习。”两秒钟挪开。

这语气真的很像他长辈。冯茂行不眨眼地睨了他的小同桌好几秒。

但是……听起来好像并不让人讨厌。

“唔，今后请同桌多指教撒。”

“好的。”洛雯雯晕乎乎地抓起笔，低眸对着早已写完的试卷。

……

次日下午，洛雯雯来到教室，校服妥帖地装在袋子里躺在她的椅子上。

抬眼，斜前方是原宋欢不起眼的低头看书的背影。

“听6班的说，下午第二节课要去报告厅喔。”

“去报告厅上课？”

“全年级都要去，好像是讲关于那……”

前桌同学的几句讨论飘入洛雯雯耳里，报告厅？全年级？

哦……记忆里高二这年好像是有这么一堂特殊的课。

嗒。一小团纸扔过来，洛雯雯顺手放到冯茂行桌上。以为像之前数次那样，是何飞给冯茂行的。

打了个哈欠，冯茂行单手拆展，看见上面的内容，揉起来，抛回同桌面前，“是给你的。”语气有一丝丝微妙。

洛雯雯眨了下眼，展开纸条：

第二节是全年级要去的课，我们早点去占位置，可以坐你的陆帅比附近~

……这个王小杏，什么叫“你的陆帅比”啊？洛雯雯有点无力。除了何飞生日聚会那次，她和陆弛完全没有交流好吗？

顶多是在学校碰上，他喊一声她的名字，她礼貌回应的关系而已啊。

参差不齐的诵读声陡然变大。这是班主任到教室了。

洛雯雯把纸条胡乱一捏，丢进桌洞外悬挂的小垃圾袋。下课再去纠正王小杏的误会。

将课本随便翻到一页，洛雯雯从首行念起：“西罗马帝国灭亡，古典文明遭受……”

“百家争鸣是中国历史上……”

这是？洛雯雯不禁停下来。

“是中国学术文化、思想道德发展史上的重要……”

是她的同桌冯茂行在读书。

这情况有点罕见。

和他同桌半个月以来，除非爱管事的老师走到边上，冯茂行会象征性地敷衍两句，其余时候洛雯雯就没听冯茂行读过书。

干净清澈的嗓音，有点懒散的语气。

洛雯雯继续念课本上的字，耳朵同时留意右侧。

让她意外的是，他一直读到午读结束铃敲响。

“今天午读大家的表现不错。”讲台上的郑军尚笑道，“就是要多开口读放声读，才能抵挡春困，才能有精气神进行下午的课。”

“老师，下节课还在教室吗？”何飞问出同学们关心的事。

“我没告诉你们吗？下节是……”

“没有！”“没告诉！”

郑军尚摸了摸肚子，“下节是什么教育什么综合课，你们准时到图书馆五楼大教室，晓得不晓得？”

“哦~”“现在晓得了。”

“怪声怪气的干什么？翻开课本，我们来寻觅社会的真谛……”

班主任慢吞吞的语调在煦暖的午后风加持下，约等于中午没睡饱的洛雯雯的催眠药。

“物质资料生产方式……”

困……洛雯雯眼皮沉得要耷拉下去。

这里位置这么靠后，前排有几位个子挺高的同学，班主任应该不会注意到她吧……洛雯雯把课本立起来，上半身默默低弯，循着睡意合眼。

“生产关系……生产力状况……”

渐渐地，什么都听不见。

……

“……同桌……下课……”

这声音怎么这么好听，像她爱豆的……等等，洛雯雯意识瞬间回笼，睁眼抬头。当先映入眼帘的是爱豆的脸。

明暖阳光在他的发梢、下颌和肩侧染上碎绒光晕，像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一醒来就看到她心水的盛世美颜，这怎么扛得住？

洛雯雯及时别开脸，认真严肃地看向前方……前桌分叉发黄的马尾发梢。

“同桌，你睡了一节课。”

这句话让洛雯雯记起刚才是他把自己叫醒，“……没到一节课。”

她睡觉应该不流口水吧，样子应该不丑吧……洛雯雯不太确定。

“约等于一节课。”冯茂行话里染上朦胧笑意，“劝我好好学习，你自己倒上课睡觉。”

“我……”

下课铃声及时解救洛雯雯的语塞。

班主任随同铃声走了，冯茂行饶有兴致：“你什么？”

“这些内容我有预习，已经掌握了。”洛雯雯连连点头，对，没有毛病。

“原来如此。”

“茂行！”冲到教室门口的何飞狂呼，“走走走！”

冯茂行往外走，“来了。”

“雯雯……”

“来了！”

“雯雯，我特么肚子疼，先陪我去一趟厕所。”

洛雯雯想说要不自己先去占位置，免得晚了没有她想坐的位置。又一想，杏子经常主动陪自己去厕所，虽然洛雯雯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上厕所一定要人同行，但还是陪着吧。

六分钟后，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王小杏从厕所出来，“走……去报告厅……”

“你能行吗？要不回教室休息？”洛雯雯上前掺扶。

“行……我要去听……课。”

“……好的吧。”不明情况的，大概要以为这位波波头女生非常热爱学习。

快走，小跑，意志坚定的王小杏不顾身体的无力，拽着洛雯雯赶在上课铃响前挤进报告厅中门。

“日狗！怎么这么多人？”前面十几二十排都是人，看得王小杏眼晕头花。

洛雯雯拉她袖子，“我们随便找……”

“雯姐！雯姐！”何飞的呼叫在叽喳碎杂的人语声中有些突出，“这儿！有位置！”

洛雯雯对他点点头，眼神示意他别再喊，而后问王小杏，“去何飞那儿吗？”

“不乐意和他……去！就去那儿！”

“噢。”

洛雯雯大概明白了杏子为什么瞬间改口：6班的彭书杨也在那儿。

最近，王小杏频繁捧着手机逛彭书杨的企鹅空间、经常和彭书杨发消息。

他们几个男生的坐位从左到右依次是何飞、冯茂行、彭书杨。

何飞左边和彭书杨右边分别有一个空位。

“怎么坐啊？”王小杏问。

何飞站起来，“我坐书杨右边，这不就两个空位了？”

洛雯雯瞧见王小杏和彭书杨对视一下，很快若无其事地别开眼，觉得有点好玩。

“不用这么麻烦啊。我坐你旁边这个空位，杏子坐那边的。”

“啥？”何飞已经在最右边的位置坐下，“你们女生好姐妹不是要坐一起？”

“行了，就这样。”王小杏把洛雯雯按到何飞腾出的位置，“和你同桌继续挨着。”

“……噢。”

台上的老师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展开讲课。

台下的学生们新奇意外，一片躁动。

“哇……”

“这节课666！”

“这图片尺度不小啊！”

发出怪叹的男生里就有何飞。

王小杏同洛雯雯吐槽：“平时他必定没少看动作片，大惊小怪要装纯？”

“可能他没看过？”

“就他？”王小杏翻白眼，“鬼都不信。”

“听课吧。”

老师几分钟讲完青春期的身体变化，进入重点内容。

“这男人的弟弟不太够尺寸啊。”

“别那么大声，旁边有女同学呢在。”

“大声吗？哎小姐姐身材可以，波涛汹涌。”

“妈的，我不认识你这个猥琐佬。”

“猥琐？彭书杨你个逼管这正常言论叫‘猥琐’？”

“……”洛雯雯觉得坐在何飞附近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够了啊。”是首次出声的冯茂行，“你俩都闭嘴。”

“收到，立刻装消.音器。”

“这能叫‘波涛汹涌’惹？”洛雯雯刚觉得周围清净下来，耳旁就传来好友的吐槽，“太没见识。”

“呃……”

“目测顶多c，还没雯雯你的大。”

“别乱说，”洛雯雯生怕身旁的冯茂行听到，压低声音，“认真听课。”

这堂课洛雯雯不是第一次听，她本身也不单纯懵懂，然而她听着听着，脸还是有点热。

因为冯茂行在她旁边。

和爱豆相邻而坐听这种课……洛雯雯不太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