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暖的时节，橙阳露脸没几天，雨水又挤挤攘攘而来。

洛雯雯这天早早醒来，时间充裕，做了三明治和半熟芝士蛋糕。

捎带一份去教室给冯茂行。

6:51，冯茂行来到座位，第一件事情是把手上的一盒低脂牛奶给洛雯雯。

动作自然。

他们这对同桌互相给对方带吃的喝的已经是常事。

冯茂行尝一口蛋糕，口感轻盈细腻，半熟芝士的醇香在味蕾晕开。就着鲜牛奶，他几口解决完一个蛋糕。口腔里是甜而不腻的回味。

冯茂行给洛雯雯送去个敬佩的注目，忽然记起个事儿，“同桌。”

“你想参加市艺术节吗？”

洛雯雯松开酸奶吸管，“啊？”

“老师不让报单人节目，你愿意和我合作吗？”冯茂行支着下巴。

当初报名那会儿，没有文件说不允许个人节目。他准备了一个多星期，指导老师来建议在他的节目里加入曾照月。

试着和曾照月排练过一次，冯茂行心里更是不大乐意，向指导老师提出意见。

老师不同意出单人节目，说，如果他不满意曾照月这个搭档，可以自己去找。

同年级一个学音乐的朋友没空，冯茂行想到了同桌。

收到男神邀约的洛雯雯又惊喜又激动，愿意和他合作吗？当然愿意啊！

但是……“我不会乐器也不会跳舞。”

爱豆要表演的肯定是唱歌，洛雯雯想当然地以为他需要的是伴奏或者伴舞。

“不需要，”冯茂行说，“你会唱歌就成。”

洛雯雯眨眨眼，“合唱吗？”

“嗯，可以吗？”

去ktv随便唱唱还可以，洛雯雯没有把朋友偶尔夸她唱歌好听的话当真，心里对自己的唱歌水平还有数的。何况她现在面对的是半专业的未来歌手。“唱歌我也不太会……”

“你唱歌挺好听的。”冯茂行曲着的小拇指随意蹭了下唇角，“不试怎么知道会不会？”

洛雯雯被他无意识的小动作迷到，“啊……好的。”脑袋有点晕地答应下来。

……

直到跟随冯茂行来到音乐第二教室，洛雯雯心头仍有一分不真实的感觉。

“温老师，”冯茂行率先开口，“这是我选的搭档。”

洛雯雯站直，“老师好。”

“哎，同学你好。”指导老师是个年轻微胖的男人，颜值一般，唯独脑后的中长马尾流露出几分个人艺术气质。

“这是你班上的同学？”这话问的是冯茂行。

“是。她叫洛雯雯。”

“雯雯，”温老师放下琴谱，“学过唱歌吗？”

洛雯雯诚实道：“没有。”

温老师沉吟，这位女学生模样挺标致，气质身材也可以，可是没学过唱歌……

“温老师，你听洛雯雯唱两句？”

“行。”温老师看向洛雯雯，“听过《空气》吗？”得到点头回复，他抬手示意，“随便唱一小节。”

说唱就唱且没有伴奏，要把歌唱好不是一件轻松的任务。

好在洛雯雯心理素质还可以，面对老师丝毫没有发怵——些许紧张全是因为要在男神面前清唱。

只思索了几秒，她两手随意交握在腹前，“你和我都愿意活在同样的空气里——”

看不出温老师脸上有什么表情。

“……让我失去重心。”

洛雯雯微抿唇，等待老师的评价。

两秒的安静空白。

“温老师？”

温老师瞥了眼比那女学生还显得急切的冯茂行，有些好笑，“还可以。”音色甜美，音准没问题，没接受过专业训练能达到这个水准已属不错。而且她的声音和冯茂行的相当搭。

“你们一起准备节目吧。”市艺术节并没有规定仅能技艺完美的人参加，学生有这个意愿要参加，他不应该阻拦，“茂行你多教教雯雯。”

“成，谢谢温老师。”“谢谢老师。”

“你们先商量先练着，我去看看另一个节目那边的情况。”

温老师离开了音乐一教。

湿凉晚风从窗口荡进来，掀动少年少女的衣角。

冯茂行问：“简谱能看得懂吗？”

洛雯雯点头，“能。”她初中时学过一阵电子琴，基础乐理知识至今还没忘光。

“给。”冯茂行把打印出来的歌谱递到洛雯雯面前，“先熟悉。”

“噢。”

5632176……在脑袋里默唱的洛雯雯觉着这旋律耳熟。再看下面的歌词，这不是爱豆原创的歌吗？

叮咚的乐音响起，是冯茂行用教室里的琴奏起谱子。

洛雯雯认真听了一遍，是爱豆原创的歌没错，不过有几处小细节和上辈子专辑里发出来的不一样。

可能是听习惯上辈子的那个版本，洛雯雯认为这版稍有不足。

按下最后一个音符，冯茂行撩起眼皮，望向唯一的听众兼搭档，“怎么样？”问的是她对这段旋律记得怎么样。

“呃……我觉得几个小地方改一改会更好。”

没料到会有这个回答，冯茂行面露惊讶，“哪些地方？”

洛雯雯走近去，“这里，这里……”食指一处一处点过去。

一共四处。

冯茂行忖量了几秒，“我也觉得不太好。要怎么改撒？”

后面这句完全是对自己的无意识发问。

“第一处，可不可以这样改？”洛雯雯拿起琴架上的铅笔，在琴谱上修改。

冯茂行舌尖抵上虎牙，含糊“唔”了声，在推敲改过的这处。

“我继续改？”洛雯雯对这首听过不下十遍的爱豆的歌记得还算清楚。她索性按照记忆把剩下的三处按照都改了。

洛雯雯直起身，瞄向琴凳上的冯茂行。

少年肌肤素白如雪，一绺细碎黑发由额间垂下，掠拂过俊朗深眉，悬而挺的鼻之下，是一对认真思考时不自觉微张的唇。

厚薄适中，峰线清晰，粉润偏红，是一张十分适合接吻……洛雯雯连忙打住乱飘的念头。

想什么呢？这是闪闪发光的爱豆，是谁都配不上的男神。洛雯雯赶紧自我检讨，隔着屏幕隔着距离想想还行，怎么能站在本人旁边乱想呢？

在沉默里呆了几分钟，洛雯雯后知后觉一拧眉，她刚才直接动手改的行为是不是过于莽撞了？“可能改得……”

“我弹一遍。”

冯茂行干净修长的手指跃动，流畅起伏的旋律从琴键间淌出。

有一小处听起来不太对，与初版和上辈子呈现那版都不一样。洛雯雯不认为是冯茂行弹错，估摸是她自己没记清，没改对。

“我……”

“这处有些突兀。”冯茂行手一伸，“笔。”

洛雯雯咽回到嘴边的话，把铅笔交给冯茂行。

“32，21，2——”冯茂行低唱着，在洛雯雯修改的基础上再改。

放下笔，他试弹奏这一小节。

洛雯雯杏眼一亮，“没错！”就是这样。

“嗯。”冯茂行偏脸朝她一笑，“这样比原来要好。”

双凤眼半弯，灿若星河，露出点洁白的虎牙。

迎面接住这个笑容的洛雯雯险些看呆，“对……对啊。”

“我伴奏，你来跟唱？”冯茂行建议。

“好的。”

“固执地迈着脚步/踏在追梦的旅途——”

曲子烂熟于心的冯茂行边弹边看向洛雯雯，惊讶于她没有对着谱看。

听到大半，冯茂行的眉头渐渐蹙起。

“你大部分都是用喉咙在唱。”

不用喉咙唱用什么唱？洛雯雯一脸不解，“不对吗？”

冯茂行侧过身，“这样发声会挤压嗓子，唱歌费力。”

“那怎么唱？”

“脖子要保持放松的状态。”冯茂行手掌贴上颈侧，“其次打开声音的通道，让声音顺利地放出来。”

洛雯雯学着把手搭上脖子。

“下一步是要用正确的歌唱呼吸，去带动我们的声带发声。”冯茂行手垂下，将声乐老师教的这些知识转述予她，“歌唱呼吸是利用横膈膜上下运动来进行……”

讲完一通话，冯茂行问：“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洛雯雯的大脑：好的我懂了。

洛雯雯的声带：你懂个啥啊？

看出她的迟疑，冯茂行挠挠后脑勺，“你按照这方法试着唱唱？”

“噢。”

“手不用扶着脖子。”冯茂行说，“双肩往后打开自然放松。”

洛雯雯感觉自己站得像个受罚的小学生……

在爱豆认真的注视下，洛雯雯半敛下浓密乌睫，有些紧张地开口唱。

“停。”冯茂行站起身来，走到洛雯雯面前，“用腹式呼吸，横膈膜运动的歌唱呼吸。”

洛雯雯咬了咬下唇，“横膈膜在哪里？”

她都不知道这东西在哪儿怎么……！胸前伸过来的爱豆的手，令洛雯雯霎时停止吸气。

气温不低，她没穿校服外套，短袖t恤不是宽松的款式。

教声乐的男老师为了让冯茂行感受歌唱时腹部情况，经常让他用手触或指自己的胸腹部位。专注于帮洛雯雯进步的冯茂行听她这么一问，习惯性地伸手去碰。

横膈膜位于胸腔和腹腔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