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瑛款款缓缓地走到杜明亮办公室，门也不敲，径直走了进去，杜明亮正趴在老板台上看财务报表，扬起下巴说道，“找我有事？”

她把双手往台面上一撑，凑过去娇嗔道：“当然有事，没事就不能找你？”

“好好说话，别这么没正形。”

“是是是，我的杜总。”她站起了身体，抄着双手，“今天小悦可是气得冲了出去，你不去安慰安慰她？”

“你找我来就为说这事儿？”

“哦，那倒不是，想着你们这些年的情分，为这么点小事把她气得都快哭了，挺不落忍的，况且老让我当坏人，不太好吧？”

“怎么？当坏人不好吗？当坏人有钱拿啊。”他把报表往桌上一扔，冷冷地说道：“你这条裙子怎么也得值下面编辑两三个月工资了吧？做好你的事，管好你的嘴，别老弄些有的没的的事。”

“也是，女人啊，得有钱了才能变坏，没钱都没有变坏的资本。”田瑛冷笑一声自嘲道。

“你知道就好，改了版业绩不能下滑啊，该见谁就见谁去。”

田瑛长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出门而去。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唉，小悦那个助理叫什么来着？”

“周小鸢。”田瑛头也不回地说道。

杜明亮拿起电话，呼叫秘书，“叫周小鸢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小鸢结束了煎熬的一天，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总裁办的秘书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你是周小鸢？”

小鸢点点头。

“杜总请你去他办公室。”

“我？杜总找我？有什么事吗？”小鸢非常迷惑，找我干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你快过去吧，别让杜总等久了。”

“哦，好的，谢谢你啊。”

小鸢的脑子瞬间就放空了，不知道大老板要找自己干嘛啊，要死了要死了，难道又是改版的事，苍天啊！大地啊！这事儿还没完啊？

她只得硬着头皮敲开门，杜明亮一脸和蔼，“周小鸢是吧，来来，坐。”

她坐在杜明亮对面那张巨大的皮制老板椅上，瘦小的身躯甚至无法靠到靠背，一靠上去脚都要悬空了。

她紧张得直发抖。

“你们主编下午回来了吗？”

“没有。”她摇摇头。

“你来这里多久了？”

“快两年了。”

“你是哪里人？”

“江苏人。”她怯声声地回答道。

“我找你来呢，就想问问，嗯，你们主编最近怎么样，心情好吗？”

“心情嘛，应该还不错。”

“没对你发过脾气？”

“没有，严主编人挺好的，经常教我。”她抬起头笑了笑。

看着她生涩的笑容，这感觉似曾相识，但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好了，没事了，你下班吧。”看着外面亮起的路灯，杜明亮说道。

“那杜总我先走了。”

小鸢摸着狂跳不止的心脏走出杜明亮的办公室，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后面一个黑影闪过来，在肩膀上使劲一拍，“小鸢。”

把她直接吓坐在了地上，一声尖叫点亮了声控灯，抬头一看是贝绮，怀里抱着几本杂志，“小鸢，你这是？从杜总办公室出来？”

“唉呀，是你啊，快吓死我了，刚才杜总和我说话的时候，我腿都一直在抖。”

“瞧你那出息样，吓死没？没吓死赶紧起来，地上凉。”贝绮伸出手把她扶起来，“杜总找你？这事有点奇怪啊？”

“我也觉得奇怪啊，快开动你的八卦小雷达，帮我想想，贝绮，我是不是快失业了？”

“哪能啊，我觉得啊，他是不是问你主编的事了？”

“你怎么知道？”

“电影里不都这种情节，两个人相爱相杀，一方就磨不开面子，找个台阶或者桥梁，嗯，沟通沟通。”

小鸢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像也是哦。

“那我不会失业了，哈哈。”

“刚才摔疼了没？”

“腿是麻的，摔下去都没感觉。”

“我觉得你真是个胆小鬼，居然还敢一个人住，我怎么想都想不通啊。”

“你才是胆小鬼。”

贝绮扶着她，两个女孩互相搀扶着上了电梯，消失在光影之中。

田瑛看着消失在电梯门口的她们，又看了看杜明亮的办公室，灯光从落地玻璃的百叶窗中透出来，看来他还没走。

“周小鸢，周小鸢。”

她一直重复回味着这个名字，仿佛可以从里面嗅出什么故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