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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惘行者与黑衣神女》第七章: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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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旅玄清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他的双手被铁链捆绑在一起高高的吊起,双腿跪在泥泞的地面上。狭小的牢房内四周封闭,看不见半点阳光。

鼻腔嗅到了泥土混合着血液的腥臭味,旅玄清甩了甩沉重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混沌的思绪变得清晰一点。

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被执行部的人丢进这间不见天日的牢房内,不分昼夜的鞭打拷问。身上的衣服早已在审问中变得破破烂烂,露出了底下发紫、发黑的皮肤,一条条伤口触目惊心,鲜红的血液不断的向外涌出直到伤口凝固。

“水........”

他低声、沙哑的低吟着,伤口的疼痛感开始刺激他渐渐复苏的大脑,伤口犹如蚂蚁爬过般的疼痛。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以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旅玄清试着反抗过执行部的人,换来的结果是惨重的,那些人看向他的眼神根本就是看待家畜般的眼神,丝毫不在乎他的死活。

在部队里他便听说过执行部的事,当时只是当做酒后的笑谈来看待,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执行部的恐怖。

“水...........”

干涸的喉咙犹如火烧般的疼痛,旅玄清凭着对人体的了解,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极度缺水的状态,只能用沙哑的声音低声呼喊着,以期盼外面的狱卒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喊声。

可任凭旅玄清怎么呼喊,外面都没有丝毫的动静。

就在旅玄清即将再一次的要失去意识时,外面传来了些许脚步声。他抬起头,双眼无神的看着牢房的门,等待着脚步声主人的到来。

“47号,死了没。”

外头的狱卒打开牢门探进半边身子,对昏暗的牢房内大喊着。

就算是他也不愿意踏进这座肮脏、散发着恶臭的牢房内。

“水.........”

旅玄清麻木的,重复着匮乏的单词。

“等会。”

兴许是狱卒那无聊的同情心萌发,这次对方很快的为旅玄清取来了一碗清水,送到旅玄清的嘴边,手上的动作有些强硬的灌进去。

精神涣散的旅玄清本能的被喝着水,被对方填鸭式的举动给呛到,大声的咳嗽着。

“可怜的家伙,惹谁不好,非要惹到那群不要命的恶鬼。”

狱卒借着放置在外面的灯笼火光,低头观察着被囚禁的犯人。多年的狱卒经历让他学会了沉默,只有你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学会闭嘴才能长久的活下去。

他不在乎关在这里的人是谁,更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对他来说,只要上面的人发话,哪怕对方是功德极高的大将,他也能够毫不犹豫的弄死。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每个月那微不足道的薪水,用来养活自己的家人。

学会沉默,是这片监狱里首先要学会的生存法则。

“水...........”

旅玄清依旧在低声的呼喊着,但只要仔细观察便能发现旅玄清早已昏迷过去。

狱卒对此见怪不怪,收起了已经干涸的碗走出了这座暗无天日的囚室。无情的关上了房门,从外头传来上锁的咔擦声。这一举动彻底的封死了这座囚牢,让它置于不见天日的地下。

本该昏迷不醒的旅玄清忽然睁开了双眼,刚才所展现出来那虚弱的一面犹如演戏一般,在他的脸上看不见丝毫的虚弱。

黑暗蒙蔽了他的视线,这并不能影响他在脑海中重现这座牢房的场景。

大约十平方米大的牢房,从刚才狱卒关门的声音大致可以判断出这座牢房是用金属打造的全封闭牢房。旅玄清对这样的牢房略有耳闻,大多都是用来关押重犯或是某些大人物的牢房。只是他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荣幸’的来到这种大人物才能享受的地方。

身上的伤口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神经,他闻到了一股伤口腐烂的恶臭味道。

一天一夜的折磨不能完全摧毁他的精神,但身体上的折磨是无法避免的。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执行部的人一语不发的,手持鞭子如泄愤般的在他的身上留下伤痕。

“疼......”

旅玄清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他跪倒在沙石地上的双腿缓缓的移动,试图从地面上站起来。这一简单的举动他足足尝试了有十分钟,血液的堵塞不流通让他的双腿短暂性的失去了知觉,导致这么简单的一个举动都让他难以快速的施行。

站起来的旅玄清开始摸索捆绑住自己双手的麻绳,粗糙、劣质,并不难挣脱。

他的脑海开始回忆着,回忆着在特种部队里所受到的教育。

“从监狱逃跑的三要素:时间,掌握换班人员的时间和巡逻时间。地点:知道你在哪里,弄清楚指挥中心的位置或是任何能够与外界联络的场所。人:从外面的援助,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当你集齐这三点要素时,任何的监狱都挡不住你,只要那所监狱是由人类来进行运作,那就一定有能够利用的缺陷。”

旅玄清闭上双眼,试着靠听觉去获取囚室外的情报。

囚室内的阴暗封闭了他的视野,同时也相对的封闭了狱卒们的视线。

这是一把双刃剑,能够利用得好,要走出这座囚室并不是难事。难得是后续的逃脱方案,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地上还是在地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身处于晴川的某个地方,某个地图上从未标注过的地方。

从被执行部带走到被关押进来,他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以马车的行驶速度,一小时五十分的时间并不足以让他们离开晴川到达别的地方。

快速记忆法,他必须在脑海中的记忆消退前理清楚他目前所在的位置。

身上带着重伤的他,没有办法在逃脱出这座囚室后还能快速的离开这片区域。

他清楚执行部的人,也知道逃跑的后果。

即便清楚后果,他也要逃出这个地方。旅玄清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执行部的人直接绕过司法部、甚至是没有出示任何文书的情况下带走一名营长级别的士官,他理所当然的想到了阴谋。令他费解的是,他找不出自己身上有值得别人算计的地方,除了他一直以来都在隐藏——足以带进棺材的秘密。

“前行一分半,左转,向前二十分后停下一分半,继续前行半小时后右转。”

旅玄清一边默念着来的路线,一边用脚尖在沙石地上刻画着路线,以此来对照晴川的地图分析自己所在的地方。

身为铁骑营营长职位的他,手里并没有晴川的规划图,不如说地图在这里是一项无比宝贵的东西。旅玄清估摸着手里有详细地图的,整个晴川恐怕只有罗飞的手上有。

旅玄清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去测量晴川的地貌,以此自己私下绘制有关于晴川的地图。

“经过一条泥泞的小路,大约十分钟的行程后进入某个地方,有铁匠打铁的声音。”

他一边回忆着,脚尖一边在地上绘制着粗劣的草图。直到他全部回忆完毕后,旅玄清重新跪倒会地上,双手交错的挣扎着,从上衣的衣领上取出一枚细致别针鼓弄着绑在手腕上的麻绳。

“哈.......”

旅玄清解开手腕上的麻绳时已是满头大汗,汗水顺着身体向下滑落,低落在伤口上引起的阵阵刺痛令他难以忍受。即便如此他还是强硬的咬着牙齿,在不破坏脚下这副简易的地图的情况下缓缓的向后挪动,直到触碰到冰冷的墙壁才停下来。

他藏好那根别针,背靠着墙壁大口的喘气。

现在他才有时间来了解自己的伤势,在被变相剥夺了视力的情况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伤,又好像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似得,用手指缓慢的摸着,每一次触碰到伤口都是一件痛苦的事。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

旅玄清背靠着墙壁仰着头,额头的汗水向下滑落遮掩住了他的双眼。

他听见,外头传来了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

“不会吧,简直雪上加霜。”

旅玄清苦笑着,他清楚这个脚步声意味着什么,那是执行部的人行走所传来的脚步声。噩梦的脚步声正在缓缓的向他逼近,旅玄清默默的捏紧了手中的拳头,额头上流下几滴豆大的汗珠。

2

“劫狱分三个环节:时间、地点、人物。人物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我需要地点,我觉得你能解答我这个困惑。”

封忆的目光看向身旁的星洲飞,他手里把玩着匕首,随意的在桌面上刻着毫无意义的文字。

“去劫执行部的狱,我年纪轻轻还不想被人驱逐出城。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

星洲飞看着淡定的封忆头皮一阵发麻,直接起身就想逃跑,跑时还不忘顺手带走放在桌上的那包纸巾。

“我就试试水,没想到你还真的知道那家伙在哪里啊。”

封忆有些意外的看着逃跑的星洲飞,他原本只是打算试探一下,没想到星洲飞上来就招了。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星洲飞的脸色苍白,就在他半只脚踏出房门的时候,封忆终于出手了。那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他的喉结上,身后的人伏在他的耳边低声的轻语着。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要我不说出去,又有谁会知道地址是你透露的。”

“大哥,你是我大哥。我向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在哪里啊!”

星洲飞的脸色比哭还难看,他不敢继续向前一步,只能畏畏缩缩的收回那一只凌空踏出去的左脚。

“之前你不是说我是星洲飞的兄弟吗,帮兄弟一个忙也不过分吧。”

“你见过谁的兄弟会把匕首抵着我脖子的!”

“是吗?我觉得还挺常见的,就像那谁来着?无间道。”封忆将手中的匕首更为贴近在星洲飞的皮肤上,“刘建明当时毫不犹豫的开枪打死了自己的老大哥韩探,然后上天台和陈永仁对质。对唔住,宜家我想做差人。”

“那是什么鬼东西,兄弟你难道是契克人?”

“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没有!完全没问题!”

星洲飞连忙的否认,不敢表露出对封忆的一丝不满。只不过他在心底深处嘀咕着,契克人不过是他随口编造出来的,有没有这个种族他都不知道,没想到这家伙就这么大方的承认了。

星洲飞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试图在拖延时间。

“我说,这样明显的把戏还是免了吧。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底牌,但只要我想,拆掉你这个商会还是不成什么问题。你可以试试是你的人先到还是我的刀更快。”

封忆看透了星洲飞的小把戏,对他来说星洲飞的那点小伎俩实在是太显眼了,也只有傻子才会上他的当。作为商人来说,星洲飞还是太嫩了,和封忆所遇见的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相比较就像是一个婴儿。

“你有十秒钟的时间考虑,我的耐心有限。”

封忆不想继续和星洲飞纠缠下去,时间越晚对他越不利,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从星洲飞的口吻来看,执行部那帮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更别提监狱了。

“大哥啊,小弟我为了结交你这个朋友都不收费免费提供情报了。现在你还拿刀威胁我,于情于理这都不合适吧。”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抱歉,我现在赶时间。”

封忆也知道自己的举动显然不是正确,但这是能够最快获取情报的方式,特别是听见了大牢之后让他有些坐不住。

天知道牢房内会发生什么,听星洲飞的口吻,执行部似乎是一个很残忍的组织。

他可不想费尽心思找到人后发现是一具尸体,他还有事要问那个家伙。

“想动手,请。”

封忆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天花板,表情毫无变化的说道。

“发现了吗,看来你真是高手。能先放开我吗,这样不好说话。”

一直以来都显得无比慌乱的星洲飞转变了口吻,或者说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星洲飞的演技罢了。

“听你这意思,打一开始就知道我是高手了?”

封忆笑了笑,松开了抵在星洲飞脖子上的匕首向后退了几步。

“能够这么自然走进商会的人,不是蠢货就是高手。”

星洲飞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双手背负在身后,脸上流露出一丝微笑。

封忆看着星洲飞,也不由得笑了笑。

“看来你也不是个草包,而是真的大少爷。”

“彼此、彼此。”

星洲飞伸出右手凭空打了个响指,然后经过封忆身旁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在桌上翘着二郎腿,而是以很正经的姿势坐着。

封忆眼神向上瞄了一眼上方,他感受到那股陌生的气息已然消失不见。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看着流露出商人本性的星洲飞,封忆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厌恶。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开个条件。”

封忆没有坐下,双手抱胸背靠着身后的房门。

“帮我个忙。”

“什么?”

“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的。”星洲飞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条件,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晴川的西北方向有一座偏僻的小村庄,名字叫钦北村,人口只有一百余人。表面上是依靠打铁和去山头打猎来获取粮食,实际上所有人都是执行部所属的杀手。”

“男女老少?”

封忆听见杀手这个词语时有些恍惚,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如同武侠小说一样的情节居然真的发生在现实。

“所有人,包括刚出生的婴儿说不定也是伪装的杀手。”

“哦,那还真是可怕。”

封忆有些漫不经心,实际上他已经开始考虑这趟活的风险程度是否值得他这么做。

见封忆有些犹豫的模样,星洲飞理所当然的认为封忆在害怕,没有过多的理会继续说下去。

“村庄的存在很少人知道,那里实际上执行部在晴川的根据点。恐怕就连司法部都不知道执行部有这个村庄的存在,因为在官方的记录中根本找不到。”

“你这个人情这么大,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封忆苦笑,他现在总算是明白自己趟的是怎样的浑水了。

“谁知道呢。”

星洲飞微笑着说道,从他脸上流露出的商人本质不知为何让封忆感到有些畏惧。他发现自己错了,星洲飞他并不是一个菜鸟商人,而是比老狐狸还狡猾、深入骨髓的商人。

他发现自己在无形中,已经步入了星洲飞所布置的陷进中,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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