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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归来后成了前世渣夫》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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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府学学子,都是考上了秀才的,本身学识功底并不差,按理来说不应对课前考校如此恐慌。

只是杨夫子学识广,问题往往比较刁钻。尤其还爱旁征博引,引些其他内容到其中。

被他叫起来的学子,俱被他问得面色发红,直到两股战战,才让坐下了。

林昭言听得认真,却着实有点吃力。

毕竟他半路入门,没有前身求学许多年的积累。幸得他记性好,将所有杨夫子亲自修订的答案都记了下来,待回头一一反复掌握化用即可。

只是,他此时还有些紧张。

“则学。”杨夫子最后唤了他的名字,冲他颔首道:“你来。”

其余同窗皆松了一口气,林昭言维持着表面的镇静,行礼道:“学生请先生赐教。”

“若要服人,须先如何?”

“服人须先服己,欲胜人者必先自胜;欲论人者必先自论;欲知人者必先自知。”

林昭言心松了些下去,杨夫子主讲春秋,他刚看过,正是记忆犹新时,顺势就出了口。

杨夫子点点头,道:“善。”

问却还未完,后头并不轻松。

先是问他如何服己,他好不容易翻出一句来答,后又问他:“人和人道理各不相同,为何以己理服他人?”

他又答了,却又再问他二次、三次,叫人格外觉得压迫。

说是考校,更像辩谈。

问题越发刁钻深入,林昭言额角被问出细密汗珠,问到后来,他已没有精力去翻脑中记得的书,全赖上辈子的经历,才维持得住冷静的表象。

“遗漏颇多,则学,往后还需查缺补漏,莫要轻懈。”

直至听到这句结语,林昭言才松了口气,虽结论不好,但这关算是过了。

不过,这话落在旁的同窗耳里,却有几个人不善地朝他看来,眼里露出几分嘲意。

此后一堂课不再提问,而是讲些文章。因明年便是秋闱,杨夫子几乎从文体开始细讲起来,一路剖析到底,一早晨不过讲了两篇,就到了该用午饭的时间。

好在也因这细细讲解,林昭言虽知识储备尚不合格,但作一篇合规稳当的八股,是不成什么大问题了。

只是下一秒,却又叫他心头一紧。

杨夫子掸了掸袖,道:“用饭去罢,明日考校你们八股文,到时可会更严格些。”

堂内静默,一众学子俱都眼睁睁望着先生潇洒离去的背影。

连先生都说严格,那倒是考校会有多叫人难受……

一时之间,场上斥满了阴郁的空气。

林昭言低头看了看他方才在纸上写的几笔小字,更是一阵头晕目眩。

他虽然识字,却从未练过字,所谓圆光筋黑的馆阁体并写不来,这一手歪七八扭的字若交上去,恐怕会被立时逐出府学。

今夜回去,既要背四书五经,又要练字,恐讨不到半分闲。

读书真难。

若非科考比入伍更能顾着家里些,林昭言恐怕更宁愿前往边关入伍。

“咚。”

成琰安轻敲他的桌案,道:“瞧你呆了许久,难不成是夫子的话吓到你了?是该吃饭了,若不吃饭,升起腹火来,可不舒服。”

“多谢琰安兄提醒。”林昭言起身,先道了个谢,便不着痕迹地微微落下一些,让邻座领先带路。

随后才答前头的问题:“只是听说考校严格,一时有些……”

成琰安宽慰道:“依照夫子性格,总也不会刻意为难人,以则学兄的才识,好好准备一番,必能通过。”

“多谢琰安兄,我必定好好准备。”林昭言道。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才识?准备?林秀才方才答的那些底子如此虚浮,说来说去只有《春秋》的内容,一听便知休沐几日未看过旁的书。只是夫子心善,才未为难你罢了。”

林昭言眉尾一挑,这人不是方才被夫子问得满脸通红、磕磕巴巴的人中之一么。

他笑了笑,道:“我学识确实不佳,依王秀才的学识,方才若换作王秀才,定能面面俱到罢。”

成琰安小声提醒道:“王秀才方才也是起来答题了的……”

“啊?是么?我想起来了,”林昭言闻言,瞧了瞧王秀才,随后恍然大悟道:“王秀才模样与刚才差得有些大,一时未认出来,实在惭愧。”

王彦才面色涨得通红,哪里不知林昭言是在刻意嘲笑他方才回答时状态不佳。

他恼怒地一甩袖子,冷哼道:“林秀才、成秀才,还是莫要太过自傲了。”

林昭言道:“谢王秀才特意前来劝诫,彼此彼此。”

王彦才怒视着他,质问道:“你是说我自傲?!”

“你我乃同辈,又是同窗,关系本不一般,我怎会随意编排王秀才的为人?”林昭言含着笑,道。

模样温和,话中却字字句句都带着刺,直指王彦才的逾矩。

王彦才再无话可说,羞恼地走了。

成琰安面上颇是惊奇,道:“则学兄,今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林昭言不动声色:“哦?琰安兄说说?”

“往日则学兄早已与王秀才吵起来了,这还是头一次吵不起来,直接将人噎走了。”

“原来如此,”林昭言问:“这样不好么?”

成琰安笑道:“不,这样颇好。”

“那便好。”

饭堂已到了,二人止住话头,拿了几文钱,各领了一份餐食。

赵子贤端着餐食,瞧见他们,做到他们旁边,一道安安静静吃完。

下午的夫子只爱讲解,不太爱提问,过得还算轻松。

到散学的时候,已然天色大黑。

林昭言照例小跑着回家,方到巷口,他就瞧见锦娘立在门口,往巷口张望。

锦娘看见他,快步迎了上来,道:“夫君,你回来了。”

她兴许在外头站久了,发丝凝了些寒凉秋露,微微湿润。

林昭言摸了摸她的脸侧,触手一片冰凉,皱了皱眉道:“快些进去吧,落了你一身露,明日就不要在外等这么久了。”

说着,他就感到指腹下碰到的皮肤微微烫了起来。

锦娘略略低头,不好意思地道:“好……夫君,晚饭已准备好了,就在锅里热着,等你来吃。”

“娘子费心了。”林昭言温声道谢,二人一道回程。

宝儿正伏在案上,一笔一划地用树枝在锦娘做的沙盘上写字。

“娘!爹!”听见走动的动静,宝儿连忙回过头,喊了一声。

林昭言朝宝儿走了两步,问道:“宝儿在做什么?”

宝儿藏了藏沙盘,犹犹豫豫道:“学娘教我的字。”

林昭言心头一软,摸了摸宝儿被编得整整齐齐的小辫,道:“宝儿如此好学,真乖。不过现在先吃饭罢,吃完再写。”

适时锦娘将在保温的饭菜抬了上来,摆在桌上。

还是一顿清汤寡菜,只有林昭言的碗里放了肉和蛋,比桌上两盘清炒的菜都要奢华许多。

林昭言执筷的手顿了顿,问道:“锦娘,可是为夫给的家用不够?”

他直接给锦娘留了五百文家用,现在饭桌上,却只有他有荤食。

“啊?已大够了。”锦娘愣了愣,一时不解。

林昭言微叹口气,道:“你们母子二人也须得吃些好东西,莫要克扣自己。”

“这饭菜已足够好了,夫君。”锦娘解释道:“又不到什么节日,不必顿顿肉蛋。”

林昭言神色淡淡,边将碗里的肉蛋一一出分到妻儿碗中,边道:“家里既有钱,不必太过节省,该吃什么,便吃什么。”

锦娘慌忙护住碗,道:“夫君,够了够了,再分,你碗里的就没了。”

“不够。”林昭言硬下声道:“若非我往日混蛋,怎能叫你如今这样战战兢兢的节省。今晚我不吃肉了。你们吃罢。”

他还是头回在妻儿面前露出如此怒火,锦娘一愣,不敢再说什么。

此后一顿饭无言。

林昭言吃完饭,收了碗筷,便去书房准备勤练一番写字,为明日做文章做准备。

八股文专考四书五经,他翻出四书五经,先略看了一遍,便开始研墨,比着字帖慢慢抄写起来。

期间锦娘进来添了几次茶水,张口欲与他说话,他也未与锦娘说过一个字,决心让锦娘好好反省。如此几次之后,锦娘也不敢再说了,只安静为他挑灯和添茶。

原身习了多年的字,身体残留着本来的写字习惯。

林昭言一开始还写得歪扭,待抄完半本《论语》后,字形就渐渐出来了,不如之前那样磕碜。

天色渐晚,门外传来打更人的更声。

林昭言练了几个时辰,四书五经抄了小半,一手圆光筋黑的馆阁体在这丝毫未停的练习中已然成型。

他就着烛光,端看纸上的字,不由得感叹。幸好馆阁体并不讲究字中风骨意境,不然,这寥寥几个时辰,他可练不来字。

既练完了,林昭言收了笔墨纸砚,正准备出去。就见锦娘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欲为他挑灯。

一双眼微微闭着,想来是已经困了。

甚至未注意到他已经收起笔墨,伸手就要挑灯。

林昭言叹了口气,拢住锦娘的手,道:“我们去歇息罢。”

锦娘猛地醒神:“夫君……不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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