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里深吸了一口气，抱怨到，“老师，断章可耻。还有，你不觉得老是让我思考问题有些反常吗？”

“以前你又没有正式被录取，现在转正了，就得用正常的教育方式了。”

琉娅摸了摸九岁小女孩的头，“虽然年轻了点，但你这么早慧的，不要浪费，多思考多动手。”

莎里无奈又沉默思考了一分钟左右，再次以问句形式回答，“五国联军都不被你们放在眼里，总不会是你们内乱了吧？”

“根据我给你的信息来看，这确实是一种可能。但是，”

莎里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琉娅。

“但是，你忘记了我给你说的黑夜教派，既然说了向敌人学习，”琉娅慢条斯理，“黑夜教派是个什么玩意儿？”

女孩顿住了，

“您的意思是？”

琉娅指了指天上。

“神明在注视着我们。”

小女孩疑惑之余皱眉回想了一下，“我觉得，至少我看来，神殿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毕竟您也说了都是神棍们的戏法。而且神殿祭司整天神神叨叨蹲在神殿里，除了祭祀时会念点古神语人前显圣怀抱一副舍生忘死的虔诚表情也没有凸显什么太厉害的地方啊。”

“注意啊，我这里说的神明和神殿不是一个东西。”琉娅看着一览无云的天，纠正道“神明在天上注视着我们，有时候也是太阳，但是我从来没有给你说过神殿在看着我们也没有给你说过神典上有半句真话好吧也许也有几句。”

“所以神明和神殿描述的神明关系不大？”在很短时间断完句后的女孩问到。

“的确不大。”琉娅肯定了莎里，“神明与灵子术师们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像昼夜般分明。我们一直看不起神明的存在方式，他们也厌恶我们这些中间的物种。毕竟我们的理论里绝不会留有神的位置，这是传火者卡密纳说的。”

“卡密纳？是那位云上学派的创立者？”

“创立者不恰当，传火才比较恰当。”

小女孩看着渐渐明晰的城市轮廓，压下了关于这个学派起源的疑惑，问起了她最关心的话题，“那神明究竟是什么？”

“意义本身。”

“可不可以不要打机锋？”

“灵子术师总喜欢向源头索取更为强大的能量，但是我说过，这个过程不仅耗时漫长而且损耗很大。于是曾经的先辈们有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就是抹除这个过程，让自己成为源头。”

莎里沉思片刻“所以他们成了神明？”

“不，”琉娅略显同情地看着自己刚收的学生，“他们成为了神明的食物。”

小女孩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哎呦，那神明是个什么怪物呀，他们难道以灵子为食？”

“嗯，你天天呼吸着空气，难道你以空气为食？”琉娅饶有兴致“这些先辈们进行了艾什史上距离最漫长的旅行，目的地便是，”

她眨了眨眼，用了一种莎里从未听过的语言，“穆卡缪尔娜，第三灵子恒星。”

“那是什么？”

“这个要讲就是一天了，你只需要知道，那里是神明的领地也是神明的本源寄托之所，而这群不请自来的旅客因为他们强盗般的行为被吃掉了。”

小女孩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所以，神明，就是一种生活在太阳上的生物？”

“当然不，不然黑夜教派就不是到处传教而是天天研究怎么上天了。”

“所以您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

“好啊”琉娅丝毫没有气恼，“神明对于你来说就是一个概念，他们没有实体，任何实体都没法描述这个概念，比如你可以试试用什么实在的东西比喻爱这个字眼，你会发现怎样都不合适。而且之前我说过，灵子不可观测，灵子恒星自然也不可观测，那么生长在上的神明自然也没法被描述。”

“但是就像我们能短时连接灵子源一样，神明作为源头也能短时逆向连接向我们。水晶塔就是这么被击落的，因为有了之前的第一批旅者，艾什被从灵子源反向定位，水晶塔遭遇了短时灵子屏蔽。其实不止那里，复兴之战时七大传火之地都同时遇到了无法连接灵子源的尴尬局面。”

“我有些听不懂了。”

琉娅耸耸肩，“神明活在每个默念其概念的人身上，我不管你听懂了多少，反正以后永远不要在连接源时颂念哪个你现今知道的神明。你看到的那些真正的神殿祭司就是这么搞的，你都知道他们神叨叨就不要自己主动成为神经病了。”

“可你才说神殿和神明是两个概念。”

“我与你还是两个概念，并不代表我不能借你之手出门杀人放火。”

“神殿并不能联系神明，但是神明可以联系神殿。至少在后来云上学派相关的研究里是这样的。”

“好吧，换个问题，你说神明是幕后黑手，他们的动机？”

“你在牧羊时会不会希望温顺的羊羔突然有一天拥有超能力了还动不动跑到你家卧室里大搞破坏还偷窥你私生活？”

“所以偷窥才是重点吧，我现在有些好奇先行者们看到什么了。”

“黑夜教派给我们的说法是转换生命形态的方式。但是我觉得，”琉娅歪头笑着“大搞这种神秘崇拜的源初神教在复兴之战前就被南洛送上绞刑台了。何况他们可是百年国教，要是这么搞真有效怎么没见主教在绞刑台上人前显圣？”

“这说法真刻薄。我们不该和黑夜教派处于同一战线吗？”

“云上没有战线，硬要说”她摊开手，“我们的战线就是我们自己。”

“而且我们不喜欢他们的模式，这是很明显的历史的倒退，不管怎么说，神明不可能以这种方式诞生。”

当然，这么说好像会给莎里一些错误的印象，好心的琉娅提醒到，“也许，如果他们真的成功了，那就是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艾什也将登上神明的舞台，毕竟现在这个唔，北昭官方认证邪教组织势头正火，扶正指日可待，到时候或许是我们这个整天说背后渎神的云上邪教被绑上火刑架了。”

她又突然失笑，“哦，想把云上整个绑上火刑架有些困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