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咳嗽

徐所长一组的走访是从村庄东头第一家王二毛家开始的，这王二毛原先是高王庄出了名的混混，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无恶不作，好在与高从军的媳妇是表亲，高从军为了帮衬他，便与他合伙承包了村里的鱼塘，据说最近几年赚了点钱，比以前也本分多了，但时不时的还会在外面惹是生非，因此徐所长和他没少打交道，进入王二毛家的大门时竟发现几个人围坐在客厅里打牌，徐所长当时就火了，大叫道：“王二毛，刚才没听到广播里是怎么通知你们的吗？”正在打牌的几个人冷不丁听到这一声喊，转头发现几个大盖帽警察已经站在门外，顿时慌了神，把手里的牌一扔，就各自回家了。

因王二毛平时的所作所为，徐所长对他家的走访便带着审问的性质：

“王二毛，我真佩服你啊，杀了人还有兴致在这里打牌”

“什么什么”王二毛顿时慌乱起来“徐所长，你可不要冤枉好人，我和高红兵关系不错，怎么会杀他呢？”

“你和高红兵关系真不错吗？我可听说你和他在饭店里打了起来”

“那是一场误会，后来已经和解了，不信你去问高从军”

“好了好了，高从军我一定会去问的，我现在问你今天早上5点到6点在哪里？都干了什么？”徐所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今天六点半起床，就一直呆在家里，吃了饭之后，到王从和家买了一条黄山烟，你看烟还在这里呢”王二毛说着便从身后的桌子上拿出一条已经开封的黄山烟。

“你到王从和家买烟是几点钟？”

“是7点多吧，大概7点10分左右”

“这么说，你在买烟之前这段时间都在家里，谁能证明？”

“我媳妇能证明”

“叫你媳妇出来”

王二毛站起来，先后走到客厅两旁的房间探了探头，没有发现媳妇，又走到门外抬头向楼上喊到：

“剑剑他妈，你死到哪里去了？”王二毛看起来有些慌乱，额头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年三十多岁的妇女，身上背着一袋东西，王二毛转头一看，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救星。

“你这个臭女人，真是急死我了，你快告诉徐所长我早上是不是一直在家里”

王二毛媳妇刚从家门口不远的田里背回来一袋玉米，远远地看到几个警察在自己家院子里，心早就悬了起来，以为丈夫又在外面惹出麻烦了，听王二毛这样叫骂着，感觉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放下袋子对警察说：

“二毛一直在家里，我做好了早饭，就去田里掰玉米棒了，他们爷俩就在家吃饭”

“今天就问到这里啦，你媳妇为你作证，法律上是无效的，我们还会做深入调查，希望你最近不要外出，务必保证随叫随到，能做到吗？”王二毛点点头算是作答，徐所长见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情况来，就让王二毛签了字，转身向门外走去。

到了王从虎家，徐所长发现家里只有两个女人在剥花生，见警察来了，王从虎媳妇急忙站起来，徐所长摆摆手说“你们忙你们的，我就问几个问题，家里其他人呢？”

“孩子在上学，从虎这两天都不在家，给客户送水泥去了”

“现在都忙着秋收，哪家还会用水泥呢？，谁会在这个时候建房呢？”徐所长疑惑地问道。

“听说是镇上做生意的人建房，具体哪一家我也不清楚”

“镇上离你们高王庄很近，没有理由不回家啊，他有几天没有回家了？”

“有两天了，他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昨晚我给他打电话，他说正在和水泥厂的厂长和工商局的领导吃饭呢”

“你能告诉我他的手机号码吗？”徐所长一边问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

“可以”王从虎媳妇便说出了王从虎的手机号码

拨通了王从虎的手机，那边传来了王从虎的声音：“你好，哪一位？”

“我是镇派出所徐金贵，请问你今天早上5点到6点在哪里？”

“哦，是调查高红兵的事吧，昨晚我住在市里“喜客多”宾馆，五点到六点我正在宾馆里睡觉呢”

“你那里的信号不太好，麻烦你用宾馆的座机给我打过来，可以吗？”

几秒钟后，徐所长的手机再次想起，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实是市里的号码，接通之后徐所长说：

“是王从虎吗？”确认是王从虎后，徐所长又说道：“昨晚有谁和你同住在“喜客多宾馆””

“李厂长就住在隔壁房间，我和他昨晚都喝多了”

“你别挂电话，你把他叫起来，接电话”

大约过了不到一分钟，就听到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是徐所长吗，我是李正廉”

“还真是你老李啊，不好意思，我这边有个案子，要核实一下王从虎的去向，只是例行公事，如果从昨晚到现在你确实都和王从虎在一起，你就确认一下，行吗？”

“他确实和我在一起，从昨天下午打牌到吃饭，中间除了上厕所我们都没有分开过，这一点我敢保证”

“那行吧，不打搅你的好梦了，我还要忙着办案，再见”

徐所长挂了电话，让王从虎媳妇签上名字就结束了对王从虎家的调查。

何凤琴是第一个发现高红兵尸体的人，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但高红兵的死状依然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来说，这样的惊魂一刻按照她自己的话说，自打从娘胎里出生就没有碰到过，以后也很难再遇到，当她与丈夫王云开正在家里感叹着高红兵一生好强，却落得如此悲惨下场的时候，徐所长他们就到了，高红兵死时的惨状对于凤琴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刺激，她把发现高红兵尸体的过程又讲了一遍，考虑到案情复杂，这一次徐所长听的更加仔细，生怕有点滴遗漏。

在被问起今天早上5点到6点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时，丈夫王云开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平常因为王云开习惯了整日劳作，因受伤不能下田，可能是精力过剩的原因，这几天一直睡的不踏实，懵懵懂懂地睡了一段时间后，就再也没有睡着，干脆躺在床上想心事。

“今天早晨5点多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咳嗽了一声”王云开说，见徐所长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又接着补充道“当时我觉得奇怪，怎么这么早就有人下田了，我还特地看了一下钟表，正好是五点零八分”

徐所长觉得这个线索非常重要，如果这一声咳嗽是死者高红兵发出的，最起码可以确定两个方面的情况，一是高红兵从家里外出的时间，二是高红兵所走的路线，他立即给范队长打电话，汇报这个了这个情况，范队长听了也很振奋，马上指示负责勘查的小赵，对以何凤琴和王从和两家的中间为起点到高红兵家大豆田的这条线路，再进行一次细致的勘查，每一寸都不能遗漏。

徐所长一行三人走出何凤琴家向左走过一个路口，就到了王从和家，这是个让人羡慕的家庭，四代同堂，王从和的父母都健在，两个儿子都已结婚生子，而且都住在眼前这个三层楼里，到了小商店的窗口时，就看到两三个小孩在院子里嬉闹，王从和的大儿子王俊看到徐所长他们便急忙迎出来，也没有说话，只是拘谨地笑一下，三人到了客厅时，王从和的家人都站起来把椅子板凳腾了出来，坐下来之后，徐所长说：

“不好意思，现在这么忙，让你们都在家里等我们”

“没关系，应该的，你们的工作也是为了我们”王从和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小孩子都很害怕，他们都不敢到外面去玩了”

“也难怪”徐所长接着就转入正题：“你们一家人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

话音一落，一家人都静了下来，王从和在自己家人的脸上扫视一遍，又特别看了看两个儿子，似乎想给两个腼腆的儿子锻炼应对的机会，见他们没有任何反应，便说道：“我和老大早上去田里收割大豆了，我家的田离高红兵出事的地方远，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听到警笛响，又看到很多人向那边跑，我们也跟着去看了”“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情况”他又看着自己的媳妇说。

“我们没看到什么，王帅和几个小孩都在睡觉，我和两个儿媳妇在忙着做饭”王从和的媳妇答道。

“我起床后，在门口刷牙时看到很多人都向村北方向跑，想起刚才有警笛响，肯定是出大事了，就跟他们一块去了”

小儿子王帅终于说话了。

“高红兵平常在村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又怕他们有顾虑，徐所长又马上补充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公安部门会为你们保密的，凶手有可能就隐藏在你们村里，尽快抓住凶手，也是为你们排除安全隐患”。

“其实高红兵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是个讲道理的人，与他有矛盾的人肯定有的，都是一些小事情，过一段时间就不会计较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王从和若有所思地说。

徐所长觉得这家人都比较本分老实，没必要耽误太多时间，站起身来准备到下一家，临走的时候还特别交代了一句“如果以后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要及时向我们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