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还老参呢，就是给我支老参我也不愿意拿破相来换啊？

周小花赶紧倒着水壶里边的水，用卫生棉沾着，把脸上的泥土照着镜子洗干净了，发现只是破了点儿外皮，并没有什么大的妨碍，估计结了痂之后，等痂掉了不用多久就养回来了，周小花才放了心。她就把镜子跟刚才拿出来的棉花签放回了包里，重新戴回了厚厚的絮棉手巴掌。

这种手巴掌，北方的人家几乎家家都放着好几双备着。一到了冬天的时候出门，可是很必要戴的东西。棉巴掌大多只分出来一个大拇指，其他的几个手指连着放在一起。两只手两只巴掌，弄根绳子缝到两只巴掌腕部位置，不戴的时候把细绳往脖子上一搭，垂在身前，干啥都不耽误。戴的时候呢，就直接把手伸进巴掌里，老暖和了。否则的话，室外冰天雪地的，两只手就裸在外面，谁受的了啊？打听到自己家姑娘驻地在东北老山旮旯里，杨大会专门给周小花用新棉花给她絮了三副这种棉巴掌手套，让她换着戴。就连杨老头儿，也分到了三双。

杨大会怕大闺女冬天挨冻，还专门让村里鞋子做得很好的一位大妈帮周小花做了两双老棉鞋，条绒的面子，白布的花边儿，内里絮一样的新棉花，塑料底上都多铺了两层棉垫。当妈的害怕闺女不爱惜自己个儿，连鞋子里面的棉垫儿，都给闺女准备六双。杨老头儿那里一样有一份。

那两双老棉鞋穿起来可舒服了，很合脚。周小花天气冷下来的时候在驻地很喜欢穿。雪下下来了，驻地勤快的小战士们就很快把雪清理到了一边儿。里边的雪几乎从来就没超过一指厚。当然，今年还刚下了一场雪。不过这老棉鞋不防水，穿出来踩山林的地面儿，就不是那么舒服了，远远不如老梆子鞋。若是老棉鞋，这会儿周小花的鞋早该从里湿到外了。

可周小花被头次上脚的老梆子鞋拌了一跤，现在已经决定了。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老娘不伺候了。

以后这破鞋谁爱穿谁穿，反正她是绝对不穿了！这次还好，只是让她的脸受了这么点轻伤，真的破了相，她周小花哭都没地哭去！本来就长得不漂亮了，再破了相，她还嫁得出去吗？

周小花狠狠地跺了几下脚，不敢想七想八地了。

她觉得她自己个儿再摔上几跤的话，就完全没法儿见人了。那脸肯定得摔得没法看了。到时候得多丢人啊。

周小花紧赶慢赶地，追上了前面的人群。

唐学军无意中回头看到她变了个样子，脸上多了几块破皮的小伤口，奇怪地问她：“周医生，你这是咋了？”

“看到地上有金元宝，摔了呗!”周小花有点儿气愤，鼓了鼓双颊。

唐医生的眼睛能不能别这么好啊？他装作没看到她摔了很难吗？太丢人了有没有？她都多大个姑娘了走路还摔跤？

大家哈哈大笑。

这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太可乐了！

就连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后面的一个姓贺的军官儿跟上来了，也随着大家露出了笑容。

这人就住唐学军边儿上，唐学军说起要跟周小花上山的时候，他是第三个要加进来的人。平时大家并没有什么交集。人家当人家的军官儿。周小花当周小花的医生。小贺营长能住条件这么好的住房，据说也是因为人家也是军校出来的，跟周小花一样是大学生。

周小花瞪着这姓贺的，气得要死。这人什么时候到后面去了？那他把她方才的丑样儿都看眼里了吧？

他这里先放着，现在这帮子同事，看她倒霉摔了，就这么高兴？

周小花的嘴撅得都可以挂个香油瓶了，瞪着这帮人：“我倒霉摔了，你们这么高兴？”

大家纷纷转过身，不好笑出声来了，不过那不停抖动着的肩膀可瞒不了人。

唐学军捅了桶他身边的七营营长君子浩。他觉得这一位没结过婚，长得人高马大，相貌堂堂。有君子浩出马，定能把小周医生哄得眉开眼笑。

咳咳，那个，小周医生不是喜欢看美男嘛。小君长得不错。小周医生应该能给这个面子。

可君子浩想起周小花那不大的一双小手把个百八十斤的一个壮汉跟个烙饼一样地摆弄，心里就开始发怵，哪敢往周小花跟前凑？躲还来不及呢他！他连忙伸手指头又捅回去。

周小花以前没跟大家出来玩过，大家跟周小花都不熟。最后这个差事只好又落到唐学军头上。唐学军硬着头皮开口：“周医生，大家真没这个意思。这点儿小伤，不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过个几天就好了。”

说真的，军队里大家谁都不会把周小花的这点伤放在眼里。平时训练什么的，谁还不会受点伤什么的？就象周小花这样的，根本就算不上受伤好不好？能钻能蹦还能跟着上山打猎，哪就算的上受伤了？

“可我这是在脸上！能一样吗？以后结了痂，就不漂亮了！”

“可你脸上没痂，也没多好看啊。”

“唐医生！”周小花气恼地喊，说道：“即使你说的是真的，也不能说出来好不好？太打击人了！”

周小花此话一出，大家再也忍不住，索性放开了嗓子，笑得更加肆意。

一起同来的一位政工出身的卓大姐，本来觉得周小花这个大学生可能跟大家这些人处不到一块去的，一直避着她，这时候真看出来周小花的直性子了，上来搂住周小花，笑道：“小周医生，不用怕，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养好了。”

“我也知道过几天就好了呀。不是现在这样，不好看了么？”反正现在的周小花，死活就是跟好看不好看，漂亮不漂亮杠上了。

大家闻听，更加乐不可支，甚至有几个直接笑得捂着肚子蹲下了身子，好玄没坐到地上去。

周小花难以理解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这会儿的人笑点这么低呢？她没觉得自己说得话有什么可笑的啊？

可她越是这副样子，大家就越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