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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仙》第一章 轮椅中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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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仙古大陆上,西楚国中,江南正值晚秋,千里江山尽着寒色,而无边秋色中又以洞庭湖畔落岳阳城内十里红枫最盛。此时的岳阳城自城外驿道至城中府邸,清一色的江南红枫,远看去,夕日红霞,秋景瑰艳,尽寒霜色流丹,可谓别致。既有滚滚江河,波憾孤城那般壮阔,又不少那渔歌唱晚,白银青螺的妙处。如此江南水乡落叶正飘的场景不知引得多少外出游子黯然神伤。更少不了街头巷尾或是酒楼中寒酸士子或是游吟诗人的身影,三三两两聚集桌边,高谈阔论,醉在融融秋色,瑟瑟秋风。

此时城中一座酒楼中,一位说书先生说得正起劲:“自盘古开天以来,朝野变更,至今以变换三朝。分别是华夏,商与秦,他们也被我等划分为太古,远古以及上古时期。这三代递更,莫不是经历千秋万代至国运衰弱,方出现一秉承天命之人,替天行道建立新朝。因为三朝加持气运不同,所以他们修炼方式亦是不同,先秦练气士修神法,观想天地以壮神念,成为念师杀人于无形;远古商朝则修魔功,生性残忍,而且生命力极强,至今尤有余孽存活,他们开宗立派被世人称为称魔教,人人得而诛之。至于华夏古国,修炼体之法,确实秉承盘古刑天一脉。所谓一力降十会便是他们的信念。至当今第四朝,我朝开国圣祖秉承天命,推演前朝八卦功法至六十四卦,海纳百川旁征博引,观人体经脉流转,自创聚气入脉的功法,传于后世,由于圣祖自称为仙,后世修行者亦以仙自称。故而高祖伐纣建立周朝后,也自称仙朝。而世代居住的大陆也改名仙古大陆,天下苍生无不修习仙法。之后诸侯叛逆,仙国林立,宗门横行,家族崛起,更有甚者掌控一国,玩弄天下于鼓掌之中。”

一口气说完,老先生得意的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胡须,刚才他所说的绝对少有人可以洞彻其中内涵,上述华夏汤武,下逮当今圣上。这份纵览全局的本事又岂是茫茫大陆中一个依附仙国的凡人小国子民所拥有的?他又端起一碗酒,抿了一口。此时的说书先生一身破旧道袍,后背一布囊,身后平放一杆卦旗,这寻常算命人的打扮加上那几根的小胡子,竟有一股仙气盎然之感。若不是他强装淡然之意挤出的微笑略带猥琐,便是完美了。

这时,只听“啪啪”几声掌声,酒楼人群纷纷向上看去,只见三楼桌边凭靠一面相俊秀的青袍少年,身边林林总总围了一群锦衣公子,为其马首是瞻。

那人“说的好啊,当赏,”那人明显已有几分醉态,将手软绵绵的一挥,其身后便有一紫衣侍从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扔了下去。“接着说。”那人趴在栏杆上,笑眯眯地说。

酒楼中一片静寂,说书老者慌忙扑向了那张银票,揣入怀中。但他发现,所有人都在闷头吃饭。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少年,以及他身下的轮椅。老者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顿感无趣,便摇着轮椅径直下楼,身后的公子有说有笑的跟着,仆役们紧随其后。但没人敢推着少年,自从那少年将第一个尝试推车的仆人乱棍打死后,就少有人敢碰他身后的把手。

那少年摇着轮椅提着酒壶到了老人跟前,给他倒上一碗,笑着说“先生不是本地人吧。”

老者讪笑“的确不是,贫道云游四方,四海为家。所到之处靠说书算命挣口饭吃。”他边说边小心的打量着这少年。看到他身下的轮椅时暗自吃惊,竟是本已失传的诸葛椅,这诸葛椅本为秦朝开国宰相诸葛南华所创,本意便是弥补练气士只修神念不修体魄的弱点,增强椅中人的速度与防御力。这诸葛椅不仅打造极为困难,而且使用者必须要修炼神念,催动此椅。想来以刚才少年手动推椅的身手,是不可能练就罕见的神念之法了。

正当老者暗叹此人暴殄天物之时,少年仿佛看穿了他所想。自顾自的又喝一碗酒,取来椅中斜插的一根木杖敲敲轮椅,笑道:“一件闲暇时做的小玩意而已,在下陈青云,今日与先生一见如故,见先生神算,欲求一卦,不知先生是否愿意?”

他身后一个黄袍公子嬉皮笑脸的说:“陈哥,一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有什么可信的,回头请天机院的修仙人为你一算不就得了。”

“非也非也,”陈青云一口干尽,扭头看了一眼,笑道:“欧阳灿,这天机院的修仙人不过是一群在我等凡人国度混吃等死贪图安逸之辈,上不到筑基,下不过练气。真正厉害的都在皇宫里供着呢。一个小小的天机院,手低心黑。还不如这街头之人呢。”

欧阳灿对修仙不过是一知半解,他虽是一介纨绔,却不学无术。不像陈青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逛青楼都能逛出一段风趣雅谈。但他明白:这是一个修仙的世界,修长生者有之,修杀戮者亦有之。但修为便是这些修仙之人实力的划分,修为依次分为练气,聚元,筑基,金丹,元婴,洞玄,化仙七镜,每个境界都有一品至九品九个层次的划分。如此以来,陈青云鄙视天机院也就说的通了。

老者拱手赔笑:“这位公子莫要如此折煞老夫,我不过一靠口舌之利招摇撞骗,赚钱糊口的江湖术士,岂敢与天机院相比?”

一旁众人顿时傻眼,您老这是哪一出?眼下只要糊弄过说些吉利话,绝对至少赚一千两银子。再者刚刚那人口口声声说老人神算。这老糊涂竟自称不会,不但拂了这个脾气古怪的主的脸,更拆了自己的台。这人....会做买卖吗?还要不要命了?

老者说完愣了一会,貌似拆了台子啊。他咳嗽一声,小心翼翼的看着笑容不减的少年,打定主意等风波一过就收拾东西走人。

少年仿佛没有听见,从怀中掏出五千两放到桌上,继续说:“事成之后,我再赠送先生一万两银子。”

周围一阵惊呼。那些人都将嫉妒的目光投向老者,心想:这老家伙今天什么运道。

老者笑容苦涩,拱了拱手,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一口气,缓缓说:“既然如此,老夫便不推辞了。只是老夫阅人无数,却唯独未见公子这般命相,似夺舍而非夺舍,身兼八种绝命之相却能存活至今。观公子头顶气象,笔直粗壮如狼烟,扶摇直上九万里,深青若苍松之色,与仙家源深似海,又与佛门西天道有不解之缘。身缠多种因缘而不得脱,所谓争度苦海也不过如此。这实在是命途坎坷之相,却又具罕见之大气运,可见并非是受上天所加之气运,而是夺天地造化。如此看来必为为天道所不容。难,难啊。”

见陈青云卧在椅中默然不语,老者径直起身踱步走出酒楼,竟生出万夫不可当之势,使得周围之人纷纷避匿。行至门外,他站住身子,回望酒楼,只见一副对联高挂其上:人我皆醉,天地一沤。笔迹苍劲有力,正是自己几十年前游乐至此随性而题。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他看向那个寂寥的背影,长叹一声:“陈青帝,这又是何苦,大道争锋,本非世间易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孤独无依,生生世世难入轮回。纵使你前世法力无边,也不过是散尽一身功力,坐化之后强入轮回,但也遭到天谴,使来世疾病缠身。如今你先天有疾为天道不容,又何苦妄图与天道为敌?”

见陈青云不应,老者知其心意已决,便笑道:“我在此等汝时日已有七百日有余。只为劝老友莫再入歧途,可笑可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吕洞宾不愿受天道制约,游戏人间,不问天道,却没想你竟然脱离天道,意图取其而代之。”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众人,迎风前行,衣襟飘飘,边走边吟:“杯中倾竹叶,坐卧观天下。劲风短襟入,清气满乾坤。拂剑浩然生,寸芒鬼神避。笑问百世仙,可敌三尺剑?”一道剑光从布囊中飞出,他踏剑而行,拔地而起,扬声狂笑:“三游洞庭,得见故人,笑看红尘,百岁人间事,不过尔尔。我修行至今已有七千年,所战十万场,未得一败。天道又能奈我何?”说罢化作一道长虹破空而去,众人皆被震得倒退三步,望着挂于天边的白虹,莫不心驰摇曳。

万年后,历来最为世人称道的《春秋纪事》记载:剑祖吕洞宾三游洞庭,至第三次待一酒楼七百日,解青帝一卦,至此不再过问世间事,三千年后于荡峰山拔剑问天,战天道七日,不敌,道陨。此战为吕祖一生唯一一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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