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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梦到西游》第一百七十九章 声喧乱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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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蓦地僵住,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八戒字字清晰,平静的语气,虽没有半点儿疾言厉色,却好似五雷轰顶般,毫无预兆的,四面八方汹涌劈来。

不过一瞬,眼皮抬也没抬,挑起唇角一抹晦暗的笑,镇定自若道:“哦,是么。”

八戒看在眼里,替我心焦气躁,他猛的一拍桌子:“什么是么,你以为老猪是来看你笑话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提刀杀去?”微微抬眸,不咸不淡的开口。我自认没那个本事,更没那个资格。

八戒恨铁不成钢,胖硕的身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顿时缩在一起,他像个孩子一样,气呼呼将自己窝在宝座内,我明白他的用心,彼此静默片刻,缓缓启唇,打破短暂的僵局:“快到灵山了吧。二师兄,你们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

八戒侧目:“我们?那你呢。”

摇头低笑:“我可没那福分。”

八戒挥起袖子,突然激动:“胡说!胡说!胡说!”

对于他的反应,我视而不见,搭在桌上的手攥成拳头,强撑着场面,看着他的眼睛,尽力平和道:“这些年承蒙师兄们照顾,倾城感激不尽。”

“客套话不必多说,老猪我就问你一句。”八戒皱起眉头,少见的严肃认真,“你到底想不想跟他在一起。”

身后吹袭来凉爽的山风,隐隐约约还有欢乐的鸟鸣蝉声。我垂眸,其实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本以为自己会阵脚大乱,溃不成军,事实是,心中竟然毫无波澜,平静的,仿佛从未动过情。

八戒迫切的要得到我的答案,可我低着头,抗拒的,沉默着不去看他。

良久,见他时打定主意逼我开口,心中稍作思量,终于妥协,唇角轻启,慢道:“师兄,想在一起,就能在一起吗?”

八戒突然上前,一把拽住我的衣袖:“那你得先争取了。”

我微笑注视着他,怎奈身体的僵硬出卖了自己惶恐:“我不争取,不想见他。”

八戒抬手,拭去我不小心落下的一滴泪珠:“既然如此,我觉得。”

顿了顿,他神色愈发冷静:“你最好让自己这颗心,死得彻底一点。”

闻言,我愣怔的看了看他,不太理解师兄是何意图,直到八戒携我上了云头,落到了西方道路之上一座安静祥和的村庄中。我才突然发觉,这个人,他有多么狠毒。

晚霞漫天,残阳如血,恍惚之间,我好像回到五百年前,替着八戒,目睹了一场鲜红炙热的旷世绝恋。

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她柔软的唇轻轻贴近他,温柔的暖色阳光穿过她细密的眼睫,精致的不敢让人触碰。

我记得,心口被撕裂般难以抑制的疼痛,眼前一片血红,沉睡已久的大禁箍儿触电似的陡然苏醒,一瞬间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利齿刺进皮肉,令人求生不得。

什么都看不清了,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记得,八戒在耳畔呼唤我的名字,但他只是张口,嗡嗡嗡的声音像刀刃划过玻璃,教我头晕目眩,心若油煎。

明明难过的想哭,可我咧开嘴,扑哧笑了出来。

边笑边对着八戒打趣:“行了,这下死心了。二师兄,后会有期。”

当裙摆拂过路旁娇艳的花儿,零散的花瓣鲜血一般飘落在地,抬眸望了眼灼热的太阳,神思阵阵朦胧,纯粹的阳光洒在肩头,如同大雪之后层层冰封的湖水,刺骨的寒冷。

捏着诀,忍受着大禁箍儿带来的严厉惩罚,木偶般踏上归山的路,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的时候,在佛合山。

不觉之间,竟昏睡了一个晚上。

我觉得自己魔怔了,这不堪一击的脆弱的意志力,让我已经完全无法去控制自己。

醒来之后,愣愣发了会儿呆,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榻,着一身黑色衣衫,提了兵刃,在梦貘的惊呼声中,驾云径向北去。

先前回来,是想带走小白,教他凭借自己的一身灵通,看看能否魇住那些妖魔,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不经历一番水深火热,怎么能对得起他们所犯的滔天恶行。

世间最使人酣畅淋漓之事,莫过于顾姓女子的任性妄为。

太息老祖开门之后,我身子绷的僵直,盯着他的眼睛,假意慵懒着语调,直截了当地问他:“师公,今晚上出去打架吗?”

伫在门口,一动不动等待着他回答,岂知师公还未开口,就有另一个人的身影走入视线之中——沈固。

是时,心头一惊,身体做出最本能的反应,躲避。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还是与太息老祖在一起,疑窦丛生,奈何根本无暇顾及。

答案已经不重要,此刻心中唯有一个念头,远离他。

我不想欠他,还不起。

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人来人往的客栈中,隐匿在街头繁华的闹市中。

今日天公不作美,天空灰蒙蒙一片,风儿倒是刮得厉害,刚穿越人群,豆大的雨点就打了下来。

奔走一段路程,雨越下越大,猜测沈固就算找,也寻不得方向了,无处可去,想了想,回到了当地城隍庙中,一来躲雨,二来藏身。

灵台空洞,一直等到了黄昏交替时,街上人烟尽散。凭栏许久,看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孤身一人,手执油伞,悄悄出了门。

雨势滂沱,除我之外,宽阔的大街上没有半个人影。

万府后门,两棵杨树静默的彼此守护。四周没有一点动静,诡异阴森,在这风雨交加的傍晚,更显的寒冷可怖。残败的台阶上铺了层湿滑青苔,扎根于松软泥泞中,一直蔓延到了墙根。

下雨的原因,今儿的天也黑的快。一番审视后,脚踩着一片积水,趋身迈上台阶。

“咚。咚。咚。”

曳着尾音的三声敲门,久久无人应答。

悄然寂寞,好像世界都死了过去。

微勾唇角,手一松,油伞脱落在地,啪嗒啪嗒的雨点密密麻麻打下,眨眼的工夫,已在伞心形成一汪积水。

门后上了闩,略施术法,但闻得“吱呀”一声,封闭已久的木门缓缓开启。

房屋里灯火全熄,一丝一毫的亮光都没有。

双手背后,顺势将门关上,视线依然停留在落寞的宅院中。大雨倾盆而下,竹影萧萧,一摇三晃,瘦弱的身躯被打的灰头土脸。

嗅不到丁点儿人气。

平稳呼吸,捏着一个法诀,轻盈的跃身而起,边观察周遭环境,同时腾入波澜诡谲的雨夜之中。

不再有任何顾忌,明目张胆的在万府四周下了一道结界。

幽蓝色的光圈从空中逐渐下落,边缘之处,角角落落,不会再有任何人看到里面的情形。

哪怕稍后,万府上下血流成河,也绝对不会惊扰了城中百姓。

左手大刀,右手龙吻。

踌躇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将大刀扔向空中,飞身一踢,“蹡踉”一声,刀尖射进坚硬的石阶之中,光影闪烁,很快消失不见。

脆亮的异响惊动了宅屋里的妖魔,从第一个鬼鬼祟祟探出头来的蛟龙,到最后一个急急忙忙执阔斧出来的牛精,半刻时间,庭院已被围的的水泄不通。

作为一个擅闯民宅的入侵者,理所应当引来了诸多敌意。。

“顾,顾倾城!”妖群中有人率先认出了我,或者,是认出了我手中的龙吻,细长的嗓门失声一叫,对伙伴们披露道:“她是顾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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