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九十九？这么说的话，木棍上的血迹确定是这人的无疑了？纪念的大脑有三秒钟的空白，又将昨晚在厂房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捋了一遍。

“不可能啊，昨晚虽然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他就在我旁边，我戳中的人不可能是他啊。”

因为有局长在，审讯室里的气氛沉闷地很，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此纪念的这番话显得格外突兀。

周志斌凑过来，靠在她耳边：“瞎说什么呢？鉴定部的同事可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还能有假吗？更何况局长还在这儿呢，你拿耳朵听听行了，少说话。”

纪念抬头见所有同事都扭头盯在自己脸上，脸颊一红，头一回露出怯场的表情。

局长也转过头来，上上下下将纪念打量一番，笑着说：“小纪这种实事求是的态度是很值得我们公职人员学习的，我们当刑警的，每天都要跟各种黑暗势力做斗争，要是人人都明哲保身畏首畏尾，还能办成什么事？”

被局长这么点名道姓地一表扬，纪念的脸更加红得发烫了，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正局促呢，又听局长平易近人地问：“对于dna比对的结果，小纪你是什么看法？”

还能是什么看法呢？这棍子是她自己在犯案现场找到的，从宗释身上取得的样本也是她亲手送到鉴定科的，现在结果出来了，却要说这其中有问题，那么这问题还能出在哪儿呢？

纪念深吸一口气，抬眼朝局长对面戴着手铐的宗释看一眼，这才发觉对方也正在盯着自己瞧。

“刑叔不用为难纪警官了，问题不在她身上，我也的确没杀人。”

这一句“刑叔”可不得了，纪念的眼睛顿时瞪得比平时两个还要大，感情这两人还沾亲带故的啊，难怪这男人一直以来都那么嚣张呢。

周志斌一听这话音，连忙接住了话头：“你说你没杀人，可证据呢？据我们的警员所说，那根木棍上沾着的是凶犯的血，现在比对结果显示是你的，对于这一点你又该怎么解释？”

张警官对宗释的背景可是做过详细调查的，听周志斌的语气不善，赶忙站出来打圆场：“周队别激动啊，咱刑局都亲自过来主持案件的审理了，我们还是听一听局长怎么说。”

“哼，刚才疑犯都喊刑局‘叔叔’了，就这层关系的话，我觉得刑局也该避避嫌的好。”

“你——”张警官碰了钉子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所有不满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了。

刑局摇头笑了两声，起身在周志斌肩膀上拍了拍：“我邢国栋从警四十多年，自认行的正站得直，今天这案子之所以会插手，并不是因为我跟嫌犯父亲私底下的关系，而是觉得这整件事都太荒唐了……”

话没说完，纪念没头没脑地就抢着开了口：“就好像，好像我们一直被凶手牵着鼻子走？”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全都黑起了脸，就连老成干练的刑局长也抬着眼睑朝她脸上瞥过来。

宗释往椅背上一靠，长吁一声：“纪警官说的没错，凶手既然想到了要从纪警官手里抢走木棍，肯定是考虑到木棍上可能沾了血迹担心暴露身份，所以说凶手是知道木棍的重要的，既然这样，他完全可以顺手将棍子丢进火堆里烧了，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给我们发现呢？”

这种解释虽牵强，却也并非完全没道理，纪念顺着这层意思往深处想了想，恍然大悟着嚷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凶案现场找到的棍子，并不是我用来戳伤凶手的那一根？在凶手逃离厂房的过程中将证据调了包？”

“纪警官还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警队里正因为有纪警官这样漂亮又能干的人才，才更能给我们这些老百姓安全感。”宗释眼眸微眯，也不晓得想到了什么。

可纪念很显然想歪了，漂亮又能干？指的是什么？刚刚恢复如常的脸蛋儿“唰”一下又红了。

周志斌极其不喜欢这男人看向自己这小徒弟的眼神，挥手将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直接打断：“什么木棍什么调包？这不过都是你自己的猜测而已，证据呢？我们不会仅凭一份检验报告就定你的罪，可也不能因为你这几句话，就确定你没罪吧！是不是这个道理啊，刑局？”

皮球直接丢给了邢国栋，摆明了还是不信任的态度。

邢国栋喝了一口茶，又坐回先前的椅子里：“当年我亲侄子涉嫌抢劫，是我亲手将他送进看守所大门的，我邢国栋从警这么多年，被亲戚朋友说的最多的就是‘大义灭亲’，周队长要是不放心，自然可以向上头去反映，只是宗家在封州影响太大，在确案之前最好不要往外传。”

周志斌不免有些心虚，这位老局长可是省局上下颇具代表性的一面旗帜，他也说不清楚自己这回是怎么了，总之就是越看这宗释越不顺眼就对了。

“周队长要证据还不简单，直接将那根棍子拿来一看就知道了。”宗释不愿刑局为难，也不想周志斌太难堪。

纪念去了趟证物室，装在证物袋里的木棍被她捧在手里，沉甸甸地，似乎比同等长度的铁棍还要重。

周志斌放低了声音问：“这是你戳伤凶犯的棍子吗？”

不过就是根棍子而已，又是那种十万火急的状况之下，纪念的印象并不深，先是摇头又点头，在场的警员们全都随着她的动作捏住了气。

宗释用手铐在桌面上敲了敲将众人的注意力引过去，指了指纪念手里的棍子问：“一根很普通的木棍罢了，谁能记得那么清楚？你看看这棍子的两端有没有什么变化？”

纪念听罢连忙将木棍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终于惊喜交加地说：“没错，这就是我当时用来当武器的木棍，只是被人做了手脚。”

周志斌观察敏锐，也看出了端倪：“的确做过手脚，这木棍的另一端的断面显然是不久之前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