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她收到信是在什么时候了，所以当物业把一封薄薄的信封交给她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一个人影都没闪过。

字体很工整，连标点符号都写得清清楚楚，她念着这些文字想起了那一张张朝气的小脸，笑了。

林淼接起电话的时候手机里的时间显示还是凌晨，她拿起床头的保温杯喝了口水。

很吵，男男女女在喧哗，其中有一个人喊得特别大声，电子音乐的声音也一刻都没有停止过，林淼闭着眼睛喂了几声，没有应答，她按了手机，带着枕头睡下。

耳边痒痒的她睡不安稳，伸手抓了一下耳朵，换姿势的时候被子乱了套地缠在身上，她翻来覆去摆脱不了，发出呜咽。

低沉的笑声传进耳膜，林淼猛地睁开了眼，粘合在一起的眼皮拉扯得疼，除了听筒里发出的人声是清晰的，其余的是一片朦胧。

笑声是愉悦的，甚至好像还带着调侃。

过去她从没听到过他这样的笑声，像是毛毛细雨，无孔不入，却又让人不得不躲开。

她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手机滑落在地，笑声消失，世界重归安宁。

尽管离得远远的，唐正还是在下班的人潮中认出了人。

呃，她这个出场方式想认不出都难。

不过她比他上次见到的时候好了一些，至少衣服的薄厚跟其他人无异了。

这段时间她的那个问题就好像魔魅一样，一逮到空隙就钻他脑袋，唐正下班的时候想上班的时候还想，反正他也没其他事情可干。

在事务所里人人都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只有他坐得屁股生烟，这么煎熬不说，还要在他们阳奉阴违的羡慕声中赔着脸自嘲！

想到这些天的悲惨遭遇，唐正把好好的头发抓成了鸡窝。

“哎……”看着从他身边经过，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走开了的人，唐正叫出了声。

她从迷茫到忆起用了很长的时间，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唐正感觉到很无力同时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的记性很差。

“要帮忙吗？”

唐正把手上抱着的花瓶放下，揉着手臂，暗想，“这花瓶有五六十公分那么高，又是陶瓷做的，他一个大男人拿着都够呛，她是怎么带回来的？”

“矿泉水可以吗？”林淼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瓶瓶装水没有其他东西了。

唐正把手里的空瓶子放下，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放了一瓶新的，他打开来，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然后对着那个低头削苹果皮的人问，“我刚刚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有。”

“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继续像傻子一样在办公室坐着？跟老总申请换人？还是辞职不干？”

手边放了一盘苹果，去皮削核的苹果分成了四份，旁边还备了几根牙签，唐正很自然地拿起一块，果肉是脆的，是他喜欢吃的那种。

他一个人喋喋不休，等到盘子里的苹果都消耗完了才停下，转头，一直没吭声的人拿着一块抹布在擦着那个大大的花瓶。

“你怎么不说话？”

“你说的那些我不是很了解。”

“你嫌我话太多了？”

“没，不过做律师的都应该有一点吧。”

既然说了“没”又何必加后面那一句？还不如直接“没”呢！你不是最喜欢用单音节的吗？怎么该用的时候又不用了？

唐正把牙签折成了几段，想到什么，脑袋有灵光闪过，“都？你是说宋律师也是吗？”

唐正对天发誓，他真的不是为了要向她打听宋律师的事才帮忙的。

没错，他确实是想知道宋律师的消息，这是他的工作啊！

可是他没这么势利，帮她的忙和打探宋律师的消息没有直接的关系，今天就是换了别人，他还是会帮的，谁让他就是这么正义的一个人呢？

不过虽然是顺着她的话才问的，可是等到真的问出口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正想说些话带过去，她却意料之外的开口了。

“她不是。”

“那你说什么都啊？你认识很多做律师的人呀？”

唐正撇嘴，心却定了定，好在没把气氛弄得太僵。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林淼翻着新买的植物杂志，花卉只占了前面几页，剩下的都是绿油油。

“好像买错了。”她嘟囔着又重新翻到前面看。

电话亮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的号码，按了扬声器。

“黑色还是白色？”

“黑色吧。”

“黑色？你确定？”

“嗯。”

“可是我已经有很多黑色的衣服了。”

“你也有很多白色的衣服，只是都不穿，都给了我。”

“你穿白色衣服好看。”

不是的。

林淼见过真正穿白色衣服好看的人。

五分纯五分柔，诱人得就像是杂志上的这朵白玫瑰一样。

“算了，我都买了吧，我怕我过一会又会后悔。”

“嗯。”

“有奖竞猜，我现在在做什么？”

“不是买衣服吗？”

“这题不算，重新开始，现在才是第一个问题啊，买完衣服我要做什么？”

“吃饭。”

“吃什么？”

“烤肉。”

“你是怎么知道的？再来，正在替我结账的是男还是女？”

“男。”

“太神了，为什么你每次都猜得中？”

“练出来的。”

“你练这种东西干嘛？”

“早点去吃饭吧，以后吃了饭再去逛街，免得你又把吃饭的时间压得那么后面。”

“阿水，你有什么想要的手信吗？”

林淼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