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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迪者的旅途》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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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清醒,疲惫

困倦,叶什的心脏

没有名字的人们

梦想,梦乡,血窟窿。

“请不要长时间洗澡,这位病人。熄灯时间就要到了,护士会扶您回到床上。”收音机吱吱嘎嘎,时而口齿清晰时而含含糊糊地播报。“这里是fm2491-11,医院广播电台,今日海沆鞥意窝置奇西……嗡嗡嗡veeeennng……gg……view~……”

“诡异的气氛让水兰草感到一阵胆寒。”她僵在银色淋浴花洒下死死瞪住衣架上新的病号服,这块t形布料的短袖褶皱弯曲下垂,环成两个蝴蝶弯,恰似鬼魂睁圆的无辜双眼。它刮起一阵阴风吹灭了蜡烛:“诡异的气氛让水兰草感到又一阵胆寒。”收音机串了台,一个声线听起来惊悚而恐怖,另一个声线听起来像是播音员的五官被扭了九十度后发出的声音。“viiiew~”

尽管这里是外科病室附属浴室。最常见的鲜与不鲜血被泼洒在门上,这里也不是新月草教堂,同样也没有新月草和石英花的人把它清理干净。“她胆怯了,她胆怯了她胆怯了她胆怯了!我们看看,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我们放过了她四千多字,这四千字足以将她置于死地!哦!不过我们已经补上了十分之一的火力。”

浴缸里温暖的热水也渐渐反红,恐惧笼罩了一切。飘荡的病号服关上每一扇窗户,浴室里暖和了起来。“快想点什么,快想点什么吧!求你了!我的大脑……”

一段记忆从遥远的,几乎是居于另一个世界的大脑中,透过飞旋而纠缠的量子传来一阵信号。她感到眼前的一切渐渐淡去颜色,一层崭新的轮廓割开组成世界那漫天的灰白像素,如母亲的双手一般将她从婴儿泳池中抱了出来。

“……生得人身,洗得净魂,勤得圣体,勉得圣血……”

“你又在背着我偷偷吃糖了!”

“嘘……小声点,让大人们听到就麻烦了。”叶什连忙从布袋里掏出一块塞到身后两眼闪光的水兰草的手里。

水兰草是雪松邦石英花宗族的小女儿,一家人住在利未进城的必经之路上,她从五岁起就跟着利未这个孩子王上房揭瓦了。石英花宗族与叶什家世代经商的铁树宗族不同,石英花的人们一般会在教会或法学会任职,奉神和研习法术是他们的专长。因此,对于这样的场合,石英花从不会缺席——尽管这次只派了他们最小的丫头来扮花童走过场。小水兰草虽然和叶什一样,有着活泼好动的天性,但一并展现出来的还有对宗教仪式的喜爱。看着叶什慌乱的样子,她得意地笑出了声。

“站起来,排好队,打起精神来。一会要是再捅了娄子,下周礼法课上牧师又该罚你们抄书了。”修士把花篮塞到叶什和水兰草手里,嗔怪道。浸泡过香水的花瓣缓解了空气中松枝烧焦的气味。

“……吾神为证,吾土为凭。愿众神的恩德,庇佑你们的精神。”

“该走了!”

叶什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揭开幕帘,抽出腰间的长笛站到队首,迈起每步十七英寸每秒一步的“标准步”走上红地毯,走过哥哥身边。

他左肘挎花篮,右手袖子挽起,露出纹在他小臂外侧的宗族标志,一路吹奏着婚礼进行曲,硬底皮鞋踏得响亮,跳动的火光把他红扑扑的小脸映衬得如渗出血一样。水兰草和其它花童们跟在他身后,面带微笑向两边的客人们抛洒各色的花瓣。这支沁人心脾的队伍在红地毯末端分成两队,从外围绕过客人们回到讲经台前站成一排。

叶什感到哥哥温暖厚实的手落在了他的肩上。“笛子吹的真好,那些乐手们没准会因为你丢了工作。”

接下来,他们得站在这里,直到下一段圣词宣读完毕。

叶什无聊的抬起头来,仰望着天花板上精美的壁画。这一幅反着阳光的,画是正在接受神谕的先知们。那一幅画的是给新生儿施洗的主教,这一幅画的是施展法术拯救重伤者的神明,也不知道现在世界上还有没有能妙手回春,救人于濒死的医法师。叶什这样想着。施法的神明身边的天使被一个人形的影子挡住了,否则他一定能认出她出来。他仔细辨别着那张脸,但始终无法识别那被人形影子所覆盖的天使。

……人形?影子?遮盖在壁画上?

他不自禁地回头想要看看影子的主人是那座他没注意到的雕塑。他的目光略过在画在大理石穹顶上神明,孩童,主教和天使,略过精雕细琢,镶着金边的立柱,落在站在悬钟顶上一身靛紫,斗篷猎猎作响的人——手中漆黑的枪口上。

霎时间,一道强烈的光芒从枪口中炸裂开来,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宾客们纷纷四散逃跑。在被利未扑倒前,叶什看到苍老的主教逆着人流无畏前行,向空中释放屏障。他看到影子的主人站在悬钟上,闪耀着绿光的雷蛇喷涌而出,席卷起漫天雪花与石块如饿狼般将主教的魔法打碎成一地玻璃渣。他看到利未将自己扑倒,雷蛇在他背后化作一枚球形闪电,如花芯般绽放出密密麻麻的电流。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他几乎失去了意识。

那天晚上,雪狼裹挟着排山倒海的狂风彻夜哀嚎,雷电爆发出凄厉的惨叫,一刀一刀地劈开天空这张巨网。它七零八落地塌了一地,散落下漫天大雪,化作一张硕大的裹尸布覆盖了整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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