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处。

“噼啪、噼啪。”

漆黑的管道里，电流声音格外刺耳。隔几秒闪烁的电火花，隐约照出一个窈窕的倩影。

鱼木马等在k743号通道出口的电子闸门前，屏息静气，脸上不时闪过焦急的神色。在她身旁，还有两个穿着紧身防弹衣、配枪的年轻人，正擦拭枪口沉默等待。

电容屏忽然微不可查地闪烁两下。

“解开了。”木马沉声道。

身边两人呼地站起，神情紧张。只见木马将食指指肚印在闸门某处，电子闸门轰鸣两声，缓缓开启。

木马快速低头朝手机看了两眼。“门后走廊四十外有两个巡逻保安，如何快速处理他是你们的事。这是最后一个管道。他的实验室只剩最后一层安保了。”

左边的年轻人吹了声口哨，“好像格外地简单啊。”

右边年轻人不屑：“那是因为有木马小姐的帮助，不然随便台自动机枪能把你射成沙琪玛。”

“呵呵呵，突然这么谦虚了？舔狗不得house哦。”左边年轻人暧昧挑挑眉，轻佻道。

“你！”

“……”

木马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并不回应身后的嬉笑怒骂。左边那年轻人，她很了解，算是个天之骄子，甚至侥幸抽到了“鹰眼”这种贴合自身的bug级异能。说动对方和老东家仲锋年对着干，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至于右边儿那个……嗯，他喜欢自己，所以在得知仲锋年也喜欢自己之后，很轻易就倒戈了，人类这种东西啊则啧啧啧……

想到那些满口承诺最后却连个人都派不来的“盟友”，鱼木马轻轻叹了口气，反思自己是否对“盟友”二字过于高估。说真的到现在起最大作用的，竟然是作为诱饵的江小草，希望对方能多拖一会儿吧……她倒也不担心那个笨蛋，据她所知，仲锋年现在对江小草的瞬移毫无办法。

他再蠢，总不至于被下药？

巡逻的保安越走越近……鱼木马无奈掏出了自己的复合弓。

尽管相较于枪械这类复合弓的性能极低，但木马漫长的人生里，用热武器射出的子弹不超过100发——其中99发还是来自cf黄金ak。所以这种关键时刻，她也只能用自己更熟悉的复合弓加特殊箭矢，来代替枪械的作用。

拉弓。

瞄准。

把片传来的触感十分陌生，算一算，自己已经有一年没碰这些东西了。明明过去哪怕伪装淑女，也不曾放下过暴力手段的修炼。

说什么有天赋啊……喜欢暴力啊……戚——鬼扯。哪有女孩子会天生喜欢打架摔跤泰拳冷兵器的……即便男孩子……这也是少数吧？

木马其实还记得自己最开始练这些东西的缘由。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她差点被邻居一个无业大叔拖进家里，做可怕的事，她用罐子砸对方头才侥幸逃出来。回家后，却只见到吵架的父母……后来她就把头发剪短了，像男生一样打架、惹事、欺负人，像只缩起来的刺猬，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保护她的……除了她自己。

吸气。

松弦。

惊鸿的破空声嗡地闪过，带有改造注射麻醉剂前端的箭矢刺向第一个保安。她特地选择了另一个人转身的刹那。

不等结果，第二根箭矢已经准备，当第二个人发觉时，那人已腹部一痛，伴随沉重的眩晕感和同伴一起倒下。

“厉害。”

两个年轻人已经停止斗嘴。

连那骄傲到不行、斥责伙伴是“舔狗”的年轻人也不再掩饰赞赏，他直道：

“诶别说，你这手花活儿真心不错。跟谁学的？这可是弓……如今世道研究这个能玩出名堂的真不多了。”

“自学。”

木马面无表情。

年轻人一脸你特么在骗鬼的不信。

只是，无论如何，木马都不像再在意这两个家伙了。到这一步，他们各拿各的，她带走她草哥的项链，而那些人带走数据……皆大欢喜。

等那些人通过研究数据弄明白项链的必要性，他们早已被仲锋年的报复弄得应接不暇。而自己呢……还了gants这件东西，恩怨就两清啦。以后再也不用像傻子一样，在别人心里演拙劣的滑稽戏。gants、gants、一场愚蠢又荒唐的旧梦。

——想到那个存在又不存在的人，木马眼泪几乎要坠出来。

可彻底远离那个家伙后，自己又该做些什么？鱼木马忽然有一种由衷的空虚感，这种空虚令她惶恐。曾经把梦想依托在gants上是她最自豪最安心的事，可如今，却成了她最可笑最悲哀的事。

心绪越发繁杂，不过手中动作却并没停顿，407实验室大门前，木马正忙碌着。而身后“盟友”的眼神正逐渐尖锐冷漠……风雨欲来。

鱼木马没有回过一次头，只不过，空气中隐约透露出的一丝不安气氛，令她慢慢地，弯起了唇角。

“滴答。”

“滴答。”

破解设备的电流声在黑夜里闪烁，氤氲着如弓弦拉满的紧张。三个人难得地陷入沉默，全都一言不发。鱼木马当然明白这种气氛是什么。她不爱财、不爱名、不爱权，过去只用gants填补这些欲望。可这并不妨碍她理解别人的欲望。

用逻辑倒推别人的立场和需求是聪明人最基本的手段，搭配一点敏锐，一点谨慎，还有一点点女孩子独有的第六感……便能烹饪出人世间最美味也最恶毒的……“真相”。

除了gants，鱼木马这一辈子，鲜有猜错过。

此中缘由鱼木马觉得——大概是因为gants属于比她还蠢的蠢货，而牛顿的棺材板曾提出：“蠢货和江小草非逻辑定理”。如今gants和江小草重合了，更是恐怖的非逻辑的二次方，所以她才猜不透那个笨蛋隐藏的真相……鱼木马一边发泄地想着，一边极风情地不自禁笑了起来。引得“舔狗”怔怔失神。

笑容中，她微不可查地，把手伸进短裙里，握住了藏在大腿根处的遥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