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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炆天》第5章 飘芦岛   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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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与天连成了一线,孤岛上白茫茫一片,海鸟在蓝天碧水间围岛盘旋,白若飞雪的芦花随风四处飘散。只有岛心一点,一片碧绿,一汪潭水似一柄明镜镶嵌在岛心。

这是一座孤岛,方圆全是一望无际的碧海,整个岛上似乎除了海鸟之外便没有其他生灵,可岛心那一点绿中却有一缕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起。岛心静静的一潭水上漂浮着一座青竹建成的竹楼,水雾氤氲萦绕在竹楼四围,即便阳光照着,水雾却也不会散去。潭边尽是翠竹随风瑟瑟作响。

水光反射在竹林和竹楼上不断晃动,映得竹林和竹楼时明时暗。常有白色的水鸟在潭中游弋或落在竹楼上、竹林中,或潭边休憩,绝不怕人的。那淡淡青烟便是从竹楼中幽幽飘出的,还夹有一种异香,却不能明确地说出那是一种什么香味。竹门开着,楼中有三个人。一个受伤的少年,褐色长发,通身素衣,却已破烂不堪,仍昏迷着,便是炆天;另外有一个青年男子,或许年长炆天几岁,却也英武不凡;另有一少女,应与炆天年纪相仿,虽无倾国倾城之貌,但颦笑之间神采飞扬,却也令人沉醉。

“荻大哥,他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少女颦眉问道。“给他服了紫血草应该没事的。他的外伤很轻,涂点药就好了,但内伤却很是严重,像是被火球击中,震伤了内脏。伤了元气,他刚才吐了几口淤血,调养几日,再坚持服紫血草应该就可以痊愈。”青年男子甩开衣摆,起身洗了手,召呼少女道:“仙儿妹妹,我们先出去散散步,让他静息一会儿吧!”

少女应声起身走出门外,轻轻合上了竹门。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雾气,白水鸟的叫声婉转清脆,细细的阳光透过叶隙投在草地上,将明暗界限划得很清楚。

“仙儿,我们住在这孤岛上十几年了,除了舅舅和父母从来没有其他人踏上过这个岛。今天竟漂来了这个年轻人,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们的安宁生活可能因此而被打破,我害怕出现这种局面。”青年男子不无忧虑的到。“荻大哥,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想得太多了,一切都会好的,不会像你想象中那样坏。”仙儿安慰他道。青年男子长出一口气,“但愿如此!走吧,我们把这里的事告诉父亲他们。”仙儿“嗯”了一声,点点头,随着青年男子走到一株巨大的竹子旁。

青年男子双手并拢又缓缓向两边推开,湖水分开成了一个洞口。有台阶向下延伸,水成了墙壁,仙儿回头望了一眼竹楼。青年男子会意,说道:“放心吧,没有一两个时辰他醒不了的,更不可能离开。”说着携着仙儿纤手向下走去,水面复又合拢如初。

水下光线并不昏弱,通道是由冰一样的物质砌成的,浑然一体与水无二样,透光度很好,光线很是充足。仙儿和青年男子循着通道走至一门前,门很自然的开了。那门很是特别,你看不见它的存在,也就无法看见门后有什么,门里的人却能看见门外人的一举一动。

一中年妇女坐在一木凳上,面前放着一堆妖艳的花朵,她将花瓣与花芯舍去,只留下一点少得可怜的红色花药。青年男子见了中年妇女在取花药,便喊道:“娘,你又在取花药啦!”中年妇女笑道:“你们回来了!”仙儿叫了声:“大娘”便问道:“我舅舅又在和雍伯父在密室里研究蛊毒解药吗?”中年妇女轻叹一声:“唉,是呀!他俩已经研究了十几年,药试过了无数种,却始终无法破解毒性。”青年男子安慰道:“娘,放心吧!说不定停一段时间,爹他们就会成功的。”中年妇女边取花药边说道:“但愿吧!你爹年过而立便须发皆白,都是被这解药害的。”青年男子正色道:“娘,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什么事,荻儿?”“今天早上,我和仙儿去巡视,在岛边救了一个青年,他受了重伤,仍昏迷着。这个岛十几年来从未有外人进入,今天竟漂来一个青年。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也许我们今后的生活可能因他的到来而改变,这种宁静祥和的日子我们过不了多久了。”“噢,是吗?也许是你多虑了,不要乱想。好了,荻儿,带我去看看他吧!”说罢起身携着仙儿的手便向外走。

竹林里遍地绿叶,脚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炆天步履凌乱地在竹林里走着,以期可以找到人迹,最起码要知道是什么人救了他。他一醒来便只有一间空房,没有一个人影,在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虑和哀恸。

竹林间小路纵横交错,看似稀疏平常,但和竹木结合在一起,却成了一座巨大的迷阵。进入其间围绕、横穿、乱撞,毫无章法是无法轻易穿出竹林的,只有懂得奇门遁术的才可走出。炆天是不懂的,他在竹林间走动着,许久才发现自己竟迷失在这片竹海之中。

炆天重伤初醒,体力自然大为不济。尽管他急切地想走出这片竹林迷阵,可是不得要领,他还是不得不坐在竹林间的一处石块上先休憩一下。

风拂动着竹叶瑟瑟作响,白色的水鸟在竹枝上嬉戏。忽地白水鸟大叫起来却不飞走,炆天惊觉往小道上巡视,竟是有人向这边走了过来。这时那些白水鸟竟又叫着飞向来人中一个女孩子——水仙儿。炆天撑起身来正要向来人行礼致谢,却听得那男子轻轻地“咦”了一声。炆天便向他们行礼后问道:是你们救了我吗,这是什么地方?”

雍荻浑似没听见炆天的问话,不答反而莫名的问道:“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服过紫阳丹之类的奇药。否则以紫血草的药性足足可以让人昏睡一个以上时辰,而你却只睡了半个时辰。”炆天欠身笑答:“我自小就体魄强健并没有服过你说的紫阳丹之类的奇药。”“那就奇怪了,没道理的。公子可否让我为你再诊察一下身体?”雍荻边走向炆天边问。炆天微微一笑:“当然。”便伸出了手臂。

雍荻把过脉,又看了炆天气色,“当真怪异,脉象平稳,气色红润,竟毫无受伤之象。也许只有爹才能知道是怎们回事,跟我来吧!”雍荻说罢,转身原路走回。中年妇女和水仙儿一起走在雍荻后面,便向紧随的炆天问起家世、姓名、为什么会漂到这无人问津的飘芦岛上来。炆天亦有戒心,便说自己姓原叫炆天,父母是寻常百姓,被仇人所杀。自己也是被仇人追杀,坠崖落海后漂到这来的。中年妇女叹息一声:“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水仙儿却听得泪光莹莹,想想自己也是孤儿如何不伤心落泪呢?

穿出竹林,炆天本以为他们会引自己走回竹楼,可他猜错了,他们引他下了水下密室。炆天只是惊异却又不便问什么,也就默默地跟着。

穿过晶莹剔透的回廊,进入中年妇女取花药的大厅。炆天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大厅:水晶似的晶莹墙壁,又雕刻着一些栩栩如生的花鸟虫鱼、奇珍异兽且色彩艳丽,随光线变化,这些色彩也随着变化,实是妙不可言。不过他们并没有在大厅中停留,而是绕到翡翠似的绿屏风后。在一只鸟的眼上和它所站的枝头的一片叶子上的露珠同时摁了一下,一块原本作为地板的巨大岩石缓缓缩向墙内。

这是一个密室,拾阶而下,这里装饰就低调了许多。一色青黑石壁,雕着浮雕。那是些奇怪的人和兽,炆天并没有见过。如长着翅膀的怪兽,喷火的巨鸟,巨大的火龙,笨拙的木人和闪光的金人,在两壁烛光的照耀下更添几分神秘色彩。

尽头是一个巨石门,雍荻伸手用食指凭空画了一个五角星,,然后在中心轻轻一点,沉重的石门轰鸣着打开了。石室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一阵奇香,一阵恶臭。一个铜鼎立在石室中,里面焚着一种奇异的香料,嗅到一缕便觉周身舒泰,神清气爽。鼎的两边坐着两个须发如雪的老人,在低头翻着一部部厚厚的医书。他们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炆天他们进了石室,连头也不抬一下,依然翻着他们的医书。

“爹,冰叔叔!”雍荻叫道。“哦!”他们微一抬头,便又低头看医书。倏地他们又抬起头来,用迷惑的目光盯着炆天。他们发现今天不同往日,多了一个少年。“你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雍荻的父亲雍臻目光直视炆天问道。炆天一时竟有些失措被人这样直视,他拱手答道:“晚生姓原名炆天,赤沙人氏,为仇人追杀坠海后,随风漂到了这里来。”他不想多说,防人之心不可无的。

雍荻接着就问:“这位原兄弟受伤后,我给他服了紫血草。可依紫血草的药性来说,足以令一个人昏睡一个时辰,可他却提前半个时辰醒了。原兄弟也没有服过紫阳丹一类的奇药,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哦,竟有如此奇事。小伙子你过来,让老夫瞧瞧!”雍臻伸出手召唤炆天。

炆天无法也无意拒绝,伸出右手。雍臻以两指轻搭炆天手腕。停了一会儿。也是“咦”了一声,叹声奇怪。雍臻拈须思量许久,开口道:“脉象平稳,搏动有力,却隐隐有一种力量在你体内不断汇集,蠢蠢欲动。将发而又止,似动而又静。也许就是这种神秘力量使你提前苏醒,促使了紫血草药性的迅速发挥,但这种神秘力量是什么,老夫却不知道。”炆天轻声应道:“会不会仇人魔力残留我体内所致?”雍臻当即反驳道:“当然不是,如果是,你现在至少已经是个废人,哪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炆天霎时十分难堪,雍夫人见状当即接道:“天儿,不要理会他。老头子就是这样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知变通,你不必介怀。”炆天微微一笑:“当然不会,雍伯父说的也是事实嘛!”

“咦”雍臻抓住炆天的右臂,双眼盯着他上臂衣服的破损之处。他又迅速撕开那个裂口,那里是一块火焰状的胎记。看见这个雍臻表情瞬间复杂起来,先喜而悲,转悲为忧。众人对他的举动十分惊讶。“原来如此,当真奇妙!”雍臻又满意地笑着轻拈髭须。“你们知道吗?这个小伙子可不是个普通人,他上臂这块火焰状的东西并不是胎记而是天火印。上古传说中每当有一场大劫难发生的时候,将会有一个右臂拥有天火印的人来化解,原来传说是真的。天火印是一个很奇特的东西,它可以助人疗伤,甚至可以起死回生,更能助人增加魔力。别人学一是一,而拥有天火印的人可以学一是二,甚至是十。天火印可以移动,当拥有天火印之人达到足够的修为,天火印就能移至手掌,施展出最强的魔法——天火殛。这种魔法威力极大,施展时也极大消耗魔力与体力。当天火殛击出时,天火印也就消失了,所以情非得已不可使用。唉!拥有天火印的人已经出现,那就是说人间将要有一场大浩劫发生。年轻人,为了天下生灵,你必须努力勇敢地挑起这个重担呐!”雍臻说罢轻轻拍了拍炆天的肩头,众人也都纷纷将目光锁定在炆天身上。而炆天先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现在又成了拥有天火印的人成了救世主,这一切的一切来得太突然,炆天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所以他有些慌乱,目光中透漏出无奈又茫然的神态。他只是木木的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冰隐站起了身,对炆天道:“年轻人跟我来,我有些事要问你。”便先前一步步出了石室,沿着来时的路线折回到水面上去。这次炆天经过石雕时,便开口问冰隐上面刻的是什么,又是谁刻的。这时冰隐已不复当年清水国魔法团团长的年轻、潇洒。霜雪过早地染白了他的须发,岁月提前雕刻了他满脸的折皱。此时的冰隐举止稳重,甚至显得有些龙钟之态。有时候让人老的不是时间,而是人的心。冰隐笑着开口说道:“炆天,你也和荻儿一样叫我冰叔叔好啦!”炆天当即应道:“是,冰叔叔。”“这些浮雕和建筑并不是我和你雍伯伯建的,而是一个叫夜月的奇人所建,当然浮雕也是他的杰作。和你一样他也拥有天火印。他大概生活在一百年前。当时天下灵风独强,赤沙次之,清水最弱。灵风国王风灵更是雄心勃勃,一心一统天下,建立新的大陆秩序。他不断发动对清水和赤沙的战争。为了不至于被吞并,清水和赤沙便以联姻方式结盟共御灵风。这时的清水已有一半生灵惨遭涂炭。每夜土狼叫得很是响亮,苍鹰也都吃得太重而飞不动,他们吃的是人。清水的月一直是圆的,很大、很亮,月光也很皎洁,也有些凉。”冰隐一说到清水便神情很激动,那时他的故国他日夜思念、神往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清水的凌水河畔,每个月夜都有人吹着凄凉的长箫,夜风将箫音顺着河滩的芦苇一直送至遥远的灵风。灵风的将士听见了凄凉的箫音顿生悲怆,斗志像粉尘一样被风轻轻一吹就溃散了。越来越多的士兵拒绝作战,残暴的风灵就将不愿战斗的士兵全部杀死,并命令亲信拘捕吹长箫的人。”炆天突然打断了冰隐问道:“那人就是夜月对吗——和我一样拥有天火印的奇人?”冰隐点点头继续讲道:“不错,就是他——夜月,为了避免更多的士兵惨死,夜月就只身赴灵风军营。他赶到时,正好又一批士兵将要被处死。夜月轻挥右手熄灭了所有的火,一片的嘈杂声充斥着漆黑的夜。当火再次亮起,灵风军队已经集结在一起,将夜月团团包围。风灵大喊:“杀了他,杀了他!”众军士举起刀剑便要砍下。夜月不忍心伤害他们,便施了“风行草偃”魔法,急速旋转的身体带起强烈的罡风,众军士都被夺去了劲力像一川衰草。灵风魔法团这时从苍茫的夜色中飘了出来,行动如疾风。不等下令他们就开始围攻夜月。风刀、风镰、风碟、月牙刃、风雷爆从四围不同方位袭来。夜月神态自若,轻舞双手,夜空便慢慢开始变色:由暗转淡,有淡转白,进而五彩缤纷。那是漫天的花瓣在飞舞,花瓣在旋转、下落、翻飞,不断挡住飞来的风刀、风镰、风碟、月牙刃和风雷爆。花瓣越飞越慢,时间也仿佛随着变慢了。花瓣最终停滞在了空中,地面已铺了一层花毯。风灵见状大声喝道:“大胆狂徒,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灵风军营,莫非嫌命太硬死不掉,要孤王帮你超度?”夜月听罢停下舞动的双手,用低沉的声音讲道:“我可怜的君王,你知道你再做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吗?你正在亲手毁掉你自己拥有的一切。”那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却又近在耳边,清晰震撼。风灵见夜月罢手便也命令灵风魔法师住手,那飘零的白花消散了,夜也就重归于黑暗的领地。

“你统一天下的目的是什么,我的君王?是满足你的征服欲,让所有人都敬畏你,对你俯首称臣;还是要横征暴敛,民不聊生;还是要受到人民的爱戴和拥护?”“当然是后者。”“那么我的王,你就应该停下无休止的战争,还人民以和平。”风灵大笑∶“我当你能讲出什么好的计策来,却原来是个可怜的傻瓜。你以为就凭你一句话,孤王就会放弃自己的雄图吗,你未免太狂妄、太天真了吧?魔法团用风行四野耗尽他的魔力。”

各色的旋风从四面八方向夜月挤来,劲风撕着地表卷起漫天尘土,像一个个大漩涡吸着夜月,要将他吞噬。夜月暗叫一声:“卑鄙!”他应该知道与风灵谈和平无异于与虎谋皮,但他对于人民的同情和对和平的渴望掩埋了他的理智。夜月愤怒了,他双手托起一个巨大的火球,然后迅速压成一个小白珠,犹如米粒。接着又将它分成十个更小的白珠,挥向四围的灵风魔法师。小白球遇到旋风,立即爆裂开来,光华如同赤日。带着巨热的火舌,灰化了地面的青草,灵风魔法师被灼烧得衣衫褴褛、疮痍遍身。这时风灵看准机会,凝聚魔力瞬间击出了风箭。风箭是无形箭气所铸,有实无形。夜月正同灵风魔法师战斗,没有注意风灵,便被风箭击穿了右胸。鲜血汩汩地淌下,风灵这时狂笑起来:“哈…哈…哈…狂妄之徒没想到吧,啊?站起来,站起来呀,我的勇士。”风灵幻化出风刀,甩向夜月,却仅仅划破夜月的衣衫,他要羞辱这个勇士。

夜空里的明月暗了下来,浓云开始向它挑衅,将它掩盖住。忽地夜月的右臂上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团火正从他的手臂上飘起,而后落在夜月平展的右掌上。他聚起剩余的魔力,将天火燃烧得更加妖艳。天火瞬间吸干了夜月淌出的雪,舞动地更加灵逸。夜月瞬间奋力击出了天火,“这就是天火殛,对吗?”炆天激动地问道。“不错,这就是天火殛,天火瞬间吞没了风灵大帝。天下又重归于和平,灵风军队退回灵风,新君继位与清水、赤沙达成了和平协议。”冰隐说到这里长舒一口气,他想到了永隆帝、他的故国、平叛一系列故事。“那夜月呢,他后来怎么样?”炆天急切地问道。“他就在这个岛上。自灵风撤军后,夜月就独自架着一叶扁舟在飘芦海上漂浮,要回到清水故国。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小岛,

他发现那些芦苇花就是从这里随风飘出去的。于是他便决定在这神秘的地方定居下来。他布置了竹林,修建了水下宫,雕刻了花纹图案,创造了眼前的一切。”这一席话说得炆天热血沸腾,对夜月由衷的钦佩。不觉间已走出了水下宫殿,水面自然地分开而后又合拢如平镜。冰隐引炆天穿出竹林,走进环岛的芦苇海,那是一片白色和绿色的世界。洁白的芦花低低地在天空中飞翔,夹杂着淡淡海水的清风吹着芦苇一面倒下,芦花便像肥皂泡一样飞离出这个神秘的小岛。

“天儿,我呢,原本是清水国的魔法团团长,十五年前清水国师水中月反叛,被清水和赤沙联军击败,水中月被杀。而我的家族却被水中月夷灭,连我唯一的妹妹,仙儿的母亲,也就是水中月的妻子也被他下了蛊毒,而迷失了本性,被封在黑域里。为了寻求解药,我辞去了魔法团团长,带着仙儿周游三国各地。最终在火域寒山遇上了传说中的三界魔医之后雍臻,他一直专注于破解这种蛊毒,就答应为我寻找解药。就在我们经飘芦海回清水时,被巨大的海风吹到了这个岛上。并且我们发现了夜月留下的一切遗迹,谁能想到这个小岛上竟会生长着各种奇珍药材,可谓应有尽有。我们便决定留下专心研制解药,成功之后再回清水。可这一留便是十几年。青丝熬成白霜,稚子长成少年。现在我唯一想的就是回一次清水,再见一见我的故国,问候一下我的国君。”冰隐此时竟尽显龙钟之态,单薄的身子当风站立,顿生苍凉凄惨。

冰隐这样推心置腹地对他这个年轻人讲述自己的过往,毫无保留。这使炆天大感惭愧,边安慰冰隐道:“冰叔叔,我在赤沙时听说过,清水的永隆帝年富力强,开明仁慈,将清水治理得兵强马壮,人民衣食无忧,安享天伦。”冰隐听毕当即双手合十祈祷:“天佑清水,天佑清水——谢谢你,天儿!给我带来了这么珍贵的消息。”晶莹的泪光竟满溢双眼,他心中的阴霾和疑虑都一扫而空。

小岛上空白水鸟盘旋着低声鸣唱,忽地又俯冲进芦苇丛,被冰隐和炆天惊起后,又冲开芦苇丛掠着水面斜飞成了白点。

二人围绕着小岛盘桓一周之后,穿出芦苇丛,循着竹林间幽径,转到了岛心的小竹楼。异香依然不断从竹楼里散逸出来,喁喁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从竹楼中传出。炆天听得出那是雍氏夫妇和仙儿以及雍荻在谈论如何对待他这个不速之客。离竹楼尚有一丈远,冰隐便示意炆天停下脚步。他随手挥出一条水凝冰线,叮的一声击中潭心一块不起眼的石块。冰线撞成粉碎,石块只轻嗡一声。冰隐对炆天交待道:“这是保护竹屋的雷震波,若不以魔法击中那块震天石,就欲进入竹楼,将会被雷震波击伤头脑,成为一废人,你要切记。”炆天听罢不觉一惊,幸好他没在仙儿他们回来之前再进竹楼,不然现在自己可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冰隐在前推开了竹门,炆天恭谨地跟在后面。室内的诸人早已停止了谈话:雍臻父子在看医书,仙儿则在帮助魔医夫人做些晚餐。炆天并不知夜月早就在竹屋中布置下了一个能够监视屋外的幻镜。仙儿见他们进了门,便高兴地叫道:“舅舅、炆天哥你们回来啦!”冰隐微微一笑,“嗯”着点了一下头。便引炆天坐在雍氏父子身侧,笑语道:“老雍啊!我今天高兴得很。炆天给我带来了清水的好消息,清水国泰民安、四境升平,永隆帝—我的君王也安健如故。这孩子肯定是上苍安排来安慰我这颗思归念国之心的,哈哈哈……”冰隐兴奋地拍着雍臻肩膀,“仙儿,给舅舅提酒来,今天我要痛饮。”轻拈一下黑白交杂的髭须,又大笑起来。仙儿笑着腾出手来,“好”了一声便走进内室。须臾便抱着两坛酒出来,“舅舅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了,仙儿多做一些菜来感谢炆天哥哥。”冰隐便笑道:“应该,应该,去吧仙儿!”雍荻不是很友善地看着炆天,他久未涉世,悲欢喜怒自都刻在脸上。炆天注意到了这些,他尽量佯作没看见,口中说着:“仙儿妹妹,不用了。我一个外人又受你和雍大哥所救,。我只是将我在外面的听闻说了一下,连恩情都报不了,还有何颜面奢求你们的款待呢!”炆天这一席话处处将自己当作外人。他看得出雍荻十分爱慕仙儿,他不想因为一些无所谓的原因伤了彼此的感情。雍荻当即释怀不少,但仙儿却接道:“别这样说,炆天哥哥。你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舅舅来说胜过黄金万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什么一家人,他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雍荻不悦道。雍臻敛容道:“荻儿,不要如此无理。”雍荻忿忿地沉默下来。“你真的要离开吗,天儿?”冰隐沉声问道。“是的,荻大哥说得对,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我必须离开。不过关于这里的一切我出去后绝对只字不提,请冰叔叔放心。”“天儿,你就算要离开也不必急于一时,等伤养好了,再走也不迟。”雍夫人停下手,转身说道。仙儿看出雍荻对自己和炆天走得很近不满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有十分喜欢炆天的冰隐附和道:“对,对,留下先养好身体。”炆天也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离开只会是葬身大海,也就答应了下来。

孤岛的夜是绝对的静谧,镶满星的天幕低低地扣在这个岛上。没有市井的喧嚣,这里便是绝世。小岛的夜因为有了岛心的烛光而有了生气。炆天被安排在主屋右侧的小厢房里,屋里陈设极为简单,却又极为特殊。翠竹编织的衣架,那竹木竟是活的,却不再生长,很明显是药物所致。璞玉雕琢为床,刻有极为繁复绚丽的花纹。被褥全绣着鸢尾花纹,丝线竟是各色蚕丝组成。除了白色蚕丝外,炆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它色蚕丝。和众人谈了一些外面的见闻与趣事,他们竟也都十分喜欢听,即使那是些索然无味的东西。炆天看得出他们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憧憬和向往。

炆天感到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他不知所措,心中一片茫乱,唯一清楚的只是复仇。沉沉的睡意袭来,便倒下睡着了。不知到什么时候,炆天隐约感到有人在敲门叫他。他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却已是清晨了,那声音是仙儿。炆天穿上他的破衣服,打开了门。却见仙儿捧着一件新衣服站在门口,“炆天哥哥,我给你做了件新衣服,你身上的那件已破得不能再穿了,试试看吧,合身不合身?”炆天想想这件破衣服却也不能再穿了,便谢过了仙儿,接过衣服来。那白色衣服,绣着修竹极为好看。仙儿听舅舅说过赤沙男子尚白,所以衣物多为白色。因为他们认为白色象征正直,高洁。“那我就先走了,炆天哥哥。待会儿到正厅来。”仙儿对炆天微微一笑,转身回了。炆天伸平右手在竹木墙壁上轻轻拂过,竹墙即聚成一面水镜,这只是一个低级的水系魔法,而他掌握的魔法土系的居多。风、水魔法只是略知皮毛而已。炆天对着幻水镜穿好衣服,又将水镜引成水线落入木盆中,洗了脸,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飘芦岛的清晨自与他处不同:空气中夹杂着海水的咸腥味,白芦花漫天飞舞,一些不知名的动物在这孤岛的某些地方发出一些或悦耳,或聒噪,或骇人的鸣叫。

炆天并不知道在他昨夜熟睡之时其他的人正聚在密室内商谈如何处理自己。雍荻的意思是只有死去的人才不会泄露秘密,而大多数人还是赞成将他永远留在岛上。而雍夫人看出炆天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深埋心底,不肯说出。提醒冰隐小心防范,因为他和炆天走的最近。而仙儿却不觉中已芳心暗许,对于雍荻,她一直将他视为亲哥哥。她从未见过雍荻以外的青年男子,一见倾心却也正常不过。她自然不希望炆天受到任何伤害。如果此时雍荻要杀炆天,她肯定会拼死相护。但她并不知,炆天并不是和她一样喜欢对方。对于炆天来说,仙儿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像璞玉一样纯洁而又善良。

在紧闭的门内是摇曳的烛光。一个身影扭曲地投射在墙上。一个人坐在烛光中,烛光打在他坐的椅子上,反射出熠熠的金光。椅子系赤金锻造而成,雕着一只巨大火烈鸟:那是赤沙的国鸟,只有皇帝的睡榻、衣物、坐椅上才有。火烈鸟下边是一只分水蛟,这是清水的御用图纹。那人静静地坐着,看着三国的全图,上面涂满了圈圈,注满了文字,正陷入沉思。他并没有抬头,沉声道:“任务完成得怎么样,我的战士们?”那两人双腿开始颤抖,勉强定了定神,“少爷他,他……不小心,失足落崖跌进了飘芦海。”“什么,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我是怎么交待你们的?没用的狗奴才,废物!”那人大手一挥,两团火焰从烛火中逸出。两人没来得及避开便开始惨叫起来,面颊顿现一个黑洞。“滚吧!”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退了出去。那黑影站起身,双手骨节一阵爆响,一个夜明珠化作灰粉从指缝间散落下来。深吸一口气,又长长舒出来,闭上双眼,右手劈空斜切,烛泪四溅,室内顿时漆黑一片。

门前一亮,一团白影已伫立门口,绣着翠竹的长衫衬着一张俊秀的脸。炆天进入正厅向雍氏夫妇和冰隐施礼问好后,又向仙儿和雍荻问早安。他们一时都惊呆了,昨天的炆天虽也俊朗却是乞儿模样,今日却已是个偏偏俊朗公子,且英气逼人。仙儿直看呆了,一触到炆天的目光,便耳红齐根,低下头来。冰隐看到后,干咳两声以打破尴尬:“天儿,坐下来。我有事和你商量。”炆天依言危坐在冰隐身侧。冰隐又清声道:“天儿,你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了欣喜,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忧虑。你知道十五年来从未有外界的人到过这个岛上。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修习好魔法,再回去复仇,而且你也承担着拯救世人的责任。我相信不久后就会天下大乱,需要你去平息。你只有拥有和夜月同样强大的魔法才能救人民于水火。你现在即使出去,也只会是以卵击石,徒送性命,你又拿什么来拯救黎民?天儿,你不能以一己之私而废天下大义呀!”

炆天一听便知众人依旧信他不过,惟恐他会在出去之后不信守诺言。而炆天也能理解他们的不信任。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出去只会是自导死地,可他的仇恨、忧虑煎熬着他。炆天并不怕死,怕的是死得毫无意义,死的含恨。他的双眼透射着无奈与迷茫。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心中是父亲、弟弟和妹妹在奔命、在受苦,而尘封在他记忆中的生母惨死在烈火中的惨状,倏地闪现在他的脑海中,顿时仇恨攫住了他的灵魂。但理智很快告诉他,还是先留下修炼好魔法,原颙烨——他所谓的皇帝叔叔,想要的是自己的头颅,在没有铲除掉自己之前,亲人还是安全的。他决定留下来,因此了在他心中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极力挽留他,留他在这个岛上。他相信夜月必定会留下修炼法门和一些重要的魔法,而这些就掌握在冰隐手中,因为他是这个岛上魔力最高的人,可以保证不会丢失。“好吧!我答应留下,不过修炼好魔法不是空话,只凭我现在掌握的魔法,即便再厉害也抵不过敌人的一个魔法师,早晚出去都是要死的,还不如早点出去,你说呢,冰叔叔。”

“好个机灵的孩子,要我教你魔法是吧?可以,这些魔法我是无用武之地了,就悉数教给你吧!”冰隐笑道。“不行,那岂不是养虎遗患吗,冰叔叔怎么能做出这种不智之举呢!”“荻儿,住口!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你冰叔叔啦?”雍臻怒斥道。“没关系,老雍。荻儿也是为我着想,你就不要再骂他了。”冰隐沉声替雍荻开脱道。雍臻对炆天不冷不热的,因为他拥有天火印而相信他,又因为他是外人而质疑他。他一直对炆天很少发表意见,但隐约中他能从炆天身上看到夜月的影子,他对炆天还是相对温和的。而冰隐这样做也有他的目的:一方面可以使炆天不至于离开,另一方面为了报答雍氏一家,他早已有将仙儿嫁与雍荻之意。他早已看出仙儿开始喜欢上了炆天,就欲以此为借口将炆天支开,给雍荻和仙儿更多的相处机会。本文为书海小说网(http://)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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