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天下无双

第二天，日上三竿，两人才纷纷醒来。木鹊“吱吱”地叫着，花行浪正饶有兴趣地喂食。影纵横走了过去：“花弟，老闷在屋子里也不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我知道一个好地方。”于是，他们便从安静的木鹊山庄出来，步入了繁华热闹的城内。

文斓桥畔，蓬舟泊岸。摆渡人纷纷撑着躲在桥洞下休息，有人正眯着眼儿，有人正仰起脖子竖起耳朵看抑或听着对岸搭起的台子上的花拳绣腿，和众人的喝彩声。影纵横和花行浪也挤了过去。

只见台子上正有一鹅黄衣衫女子轻巧地避开面前一个汉字的出拳，侧身而过时，头微微向下一甩，无影脚出，快而准，那汉子便重重地被踢下台去，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恨恨地指着她说：“那点三脚猫功夫又算得什么本事？你以为大爷我真是好欺负的？有本事的，拿偃月刀来！”

“对，拿偃月刀出来，拿偃月刀出来！”底下人纷纷群起而哄。

“偃月刀？”花行浪看着众人举拳呐喊的气势，不解地问。“嗯。”影纵横看着台上那女子，点了点头。“是真的偃月刀，昨天我亲眼见过。”

“那是不是一件至尊至宝？”

“应该是，但来历不明，反正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说什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偟龙偃月，天下无双。’人人都想为之一睹，说什么‘就算得不到，看一眼又何妨？便看一眼，葬送了此生也不枉！’”“我从未听说过。但是，影兄，你怎么说你昨天亲眼见过？”

“嗯。昨天我……”影纵横话还未说完，就被“哇——哇——哇”的惊嘘声掩盖住了话音。原来偃月刀已出，凛凛熠熠，双龙戏珠，直指长空。众人都惊诧不已，眼前一亮，瞪直了眼睛，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更是想不到，这吧如此威猛有力的刀，怎么到了那女子的手里，就轻若翩鸿？她到底是谁？是谁啊，还能是谁，不过是一介蛮女秋暮雪而已。

她得意地扫了扫台下那一张张崇拜艳羡的脸，便轻笑了一声，打算收刀。忽然，从人群中冲出四五个绿衣弟子，都各自提着长剑，粗鲁地推开前面的人，喧声不绝。有一领头弟子，早已跃到台上，便来抢那偃月刀。顿时台下阵势大乱，胆小的，抱头鼠窜；颇有几个胆大的撑篙人，和老油条老江湖们，还在一旁看戏般的暗暗观战。影纵横怒气一冲，本打算上台去，却被花行浪在背后硬是拉住了衣袖，说：“影兄，不妨等等，相信我，拿偃月刀的人一定有本事。”影纵横只得作罢，但心里还是担心不已，心脏怦怦而动。

秋暮雪忙双手护住偃月刀，不觉向后退去，她是真的害怕了。她的花拳绣腿，破绽百出，只不过是卖艺，权骗点钱花花，虽然能骗过几个地痞混混，但遇到真正的江湖好手，那就是半斤八两，无法招架。这时，那绿衣领头弟子凶狠下手怀里来夺，已握住了刀鞘的末端，你夺我抢，顿时形势紧张起来，两人谁都不肯放手。秋暮雪只得使出最拿手的无影脚，朝他胸口踢去，却被那人直直地抱住了小腿，另一只手竟也放弃了去抢偃月刀，而是用力握着她的翠鞋。

“你……”秋暮雪羞得脸红，台下其他的绿衣弟子有的抿嘴偷笑，有的暗为大师哥喝彩。

无奈他还是抓住她的脚腕不放，更是暗中使力，轻轻地挤了挤眼睛，仿佛在说：“你要是再不交出偃月刀我就拧断你的踝骨。”

她的右腿尴尬地被人抱住，很是难受，想挣脱又是挣脱不开，她试着抖了几抖，仍是无用，这样僵持了好久，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时，那领头弟子给下面人一个眼色，那些人立即明白，眼看着就要抢刀了。

“哎，你们……”秋暮雪寡不敌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宝刀一点一点地从手里滑出，无法抵抗，束手无策。

影纵横再也等不得了，背手急急甩过花行浪的拉扯，纵身一跃到台上，锁喉擒拿手一出，短短一圈，风驰电掣，快如闪电，便放倒了后来上来的弟子，那速度，那气魄，才是真正的“快、准、狠”！

影纵横收了手后，瞪着那领头弟子道：“海千鹤，你们桐柏山的人来抢偃月刀，我看是嫩了点！”

“你……你是哪里来的臭小子……敢管我们桐柏山的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海千鹤顶道。

海千鹤即是那桐柏山的大弟子，本来模样还算周整，只不过因为嘴角有一颗朱砂痣，一颦一笑之间颇有风韵，便在江湖上落了个“海媒婆”的称号。

“哼，我是什么人怕你没有机会知道了罢！”影纵横话即一出，便没等他反应过来，快手奇出，两三下就扼住了他的咽喉，拇指和食指渐渐深陷下去。海千鹤不得不松开秋暮雪的脚。他自己已经被提到了半空中。

秋暮雪活动了活动被捏得生疼的脚腕，长嘘了一口气，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影纵横她已是第三次见面。

昨天上午在台子上迎战对打，厮缠了好久，闪避不及，迫不得已从长靴中取出“偟龙偃月”，她自恃无人晓得这宝刀的来细，谁想却被他一眼识了出来：“龙灵珠，双鱼佩，朱雀槽，偟龙穗……莫非是……偃月刀？”

刀亮即祸，一语即失。宝刀已成了天下纷争之物，人人相见，人人想得。

她就那样看着，明明处于漩涡中心的是自己，明明偃月刀会惹出更大的麻烦，但莫名其妙的，自己竟会如此心安理得，而刀也还在自己手上。不知道，为什么，踏实的谁将恐惧踩在了脚下。

海千鹤被卡得脸色通红，呼吸急促，想求饶又无法说出，只好双脚在空中乱蹬着，非常滑稽。

“哎，影兄，我看可以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放了他罢！”花行浪走上台来劝道。

影纵横看了看秋暮雪，见她也点了点头后，便松开手指，将海千鹤一把推到台下，厉声道：“姓海的，权且将你狗命存着，可别忘了，冰凉的刀子还在脖子上架着，如果下次让我再看见你为非作歹，那你的下场就是，不得好死！”海千鹤连滚带爬地起来，被剩下的绿衣弟子搀着狼狈而去，嘴里仍不服气地喃喃而语。

“花弟，秋姑娘，我们走！”影纵横大步一跃下台，冲散了看热闹的人群，众人便立作乌合四散，胆小的，逃之夭夭。秋暮雪复又将刀藏在靴子里，拿了卖艺用的铜碗和响锣，跟在花行浪的后面。

此时汉阳城内又恢复了原先的熙熙攘攘，纷繁嘈杂让花行浪很不适应。是啊，他好久都没有出木鹊山庄了。他看到旁边秋暮雪将锣碗打得叮叮做响，忽然觉得人生是多么美妙啊！

“秋姑娘，你打算去哪儿？”影纵横问她。

对哦，糟了！秋暮雪心下想道：“三清观里还有我的一些行囊装束，银子也在里面，我得赶快回去拿，再也不能在这儿久待下去了。”于是说道：“谢谢你们，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两位大哥好生保重！”揖了揖手后，便转身而去。

影纵横好生疑惑，便给花行浪丢了一个眼色，两人便跟了过去。一路钻小胡同，七穿八拐的，终于到得一个去处。他们远远看到秋暮雪进了一个破观，正也要跟进去时，只听得从里面“啊——”地传来一声惊叫，仓惶之至，便暗叫：“不好，有蹊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