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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清风》第十章 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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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柔带着极品兰花,坐公交车来到了长城路四季名花店。店里人并不多,只有两三个买主正在赏花。一个戴着眼镜、年龄五十开外的店主人模样的人正在为买主介绍花卉,见有新客人来到,谦和的迎接道:

“姑娘,我看你带着花来,有什么事吗?我是这里的店主兼花匠,有事尽管说。”

“大爷,我对这花不是太懂,你看它都快生病了。请你教教我怎么养花。”

“姑娘,这你可找对人了。这盆兰花名叫宋梅,是春兰中的极品。多数兰花就像大家闺秀,十分娇贵,经不得寒冷和曝晒,需要细心呵护。但宋梅贵而不娇,抗逆性和繁殖能力极强,喜晨光而怕直射,喜通风而苦闷热,喜雨而畏积,喜润而恶湿,喜干而忌燥,只要掌握了这几个基本要领,培植好这盆兰花还是很容易的。这花叶姿舒美,油光闪亮,片片弯弧、似柔带刚,开花的时候‘着意闻时无处觅,传香却在无心时’,那种幽香十分奇特。呵呵,老朽我有些卖弄了。想来,姑娘你已经有过体验了。你看,你对它照顾得虽然不错,但还没有完全到位,它出现了冻伤,看出来没有。看来,这盆花不是你来买的。来买花的人,我都会问他懂不懂养花,不懂的我就先教会他。”

“大爷,您怎么知道这盆花就是从这儿买的?”

“姑娘,整个省城卖这种名贵兰花的只有我一家,而且这种花盆是本店专门定做的,盆底写着本店的名称,不信你看看,绝对错不了。”

“大爷,您说的真对,这花还真不是我来买的。我想问一下是谁来买的,您还记得吗?”

“噢,姑娘,这可有点奇怪,你既然有这盆花,难道还不知道是谁买的?不会是天上掉馅饼掉给你的吧?呵呵。”店主快乐地笑了。

“大爷,您真高明,什么都瞒不过您。事情是这样的,四月份的一天,我在路上看到前面一个人掉了钱包,就赶紧捡起来并追上去把钱包还给了他。我原想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知他后来又找到了我,并于5月6号买了这盆兰花送给了我,我们都没有互相留姓名,只知道对方都是大学生。大爷,我知道这盆花很名贵,我还给他钱包只是举手之劳,怎么能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呢?您说是不是,大爷?我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找到他并把花还给他。大爷您说,这样做好不好?”沈柔微笑着问店主。

“好好好,姑娘,我这就帮你找。凡是买花的,我这儿都做着记录呢。5月6号买花的只有一个人,叫韩宇飞,这个错不了。”店主把销售记录递给沈柔看。

沈柔一看,销售记录上赫然写着几个关键词:5月6日,韩宇飞,宋梅,800元。此时,沈柔已经明白了一切。她的心无比沉静,她要做的,好像只是完成一项义务。“谢谢你,大爷。”她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向店主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这姑娘,长得像花儿一样,心眼也好,宋梅也真配得上她。”店主兼花匠目送着沈柔,自言自语。

沈柔带着启功字幅来到省城书画店,获得了关于启功字幅的深层诠释。店里的业务员是这样说的:“按说启功的真迹一般开价在数万元以上,为什么这幅字没有这么贵,只是卖了五千元,是因为这幅字是启功老先生随手写出来的,被人无意中得到后以三千元价格卖给了书画店,书画店鉴定为真品并进行了简单的装裱,随意加简单再加上低价,似乎更配得上这幅字,而店里的意图是,借助这幅字做一个促销,让买它的人感到物超所值,从而培养书画市场力量,同时也是一个文化的传播。正因如此,我们记住了这幅字的买主,并称买主为“一个年轻的书法爱好者——韩宇飞”。

沈柔来到百年旗袍老店,在店里换上了韩宇飞以姐姐名义送给她的旗袍,店里的模特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连声大叫:“哇塞,韩宇飞帅哥说得果然不假,真的有人配得上这身旗袍。这件旗袍当时要卖的时候,韩帅哥就让我试穿一下,说我的身材和将来穿这身旗袍的人差不多,我永远也忘不了这身旗袍的颜色和纹饰,太漂亮了!韩帅哥说的那个人肯定就是你了,你真漂亮,漂亮的让人嫉妒。你不当模特,可惜了这副好身材。”沈柔礼貌地道了一声谢谢,换下旗袍,异常镇定地离开老店,返回学校。

沈柔心里明白,自从看到四季名花店的销售记录那一刻,一切就都有了定论。她之所以又到省城书画店和百年旗袍老店,是因为她觉得这是她必须要做的,是履行义务也是完成程序,就像搞设计一样,虽然脑子里已经有了设计轮廓,但还是要到现场进行实地勘测,只有这样,才算是完成了一个完整的过程。

一连十几天,学校的日子平淡而又有序。学生们跑早操,吃饭,上上午课,午休,上下午课,晚自习,就寝,一切就像日月星辰四时运转一样,遵循着特定的规律。

沈柔和舍友徐佳就像一对孪生姐妹,整天溺在一起,同出同归。但她俩性格迥异,展现的风格也是截然不同,倒也相映成趣。

徐佳快言快语,有时像叽叽喳喳的小鸟,快乐地叫个不停;有时像个“突突突”的机关枪,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沈柔则像徐佳的姐姐,耐心地听她唠叨,嗔怪她言过其实、一惊一乍的。

又是一个平凡的周六,早上,二人向校图书馆走去。

“柔,现在大学最后一年都安排实习。你知道吗?”徐佳问沈柔。

“当然知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韩宇飞有些日子没来找你了,以前他可是经常来,最多不会间隔一个星期。那个人可真是有趣,人长得帅,嘴巧得很,还很懂女孩的心,每次来都会带点好吃的,还有小礼物。我还真有点想他。”

“想他你就嫁给他呗。等他实习回来你就向他表明。”

“喂,我说沈大小姐,别这么讽刺人好不好?人家韩公子喜欢的可是你呀。我如果和别人呆在一块,还能提高我的形象,可是和你在一块,我就沾不了光,只能充当你的电灯泡。你说我憋屈不憋屈。男人的眼睛可真是贼,回头率全集中在你身上。特别是秦风,他那双眼能把人的魂勾了去,可你竟然没有感觉。现在不要扭头,用你眼角向右前方瞅,那几个男生是不是在审视你、评判你?还有左边那个,是不是在偷偷的瞄你,还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和他们一样贱!以后别和我提韩宇飞,我和他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以后更不可能了。”沈柔淡淡地说。

“什么!你发烧了吧?你给我停下,”徐佳拉住沈柔,摸摸她的额头,“不烧啊。电视剧里的爱情通常是,甲爱乙,乙爱丙,丙爱甲——”

“打住,你少说了一环或数环,至少应该加上丙爱丁,丁爱甲,这样才能甲乙丙丁两男两女,说得过去。按你的说法,丙和甲不就成同性恋了。”沈柔说到最后,“扑哧”一声笑了。

“我就说同性恋好不好?又不是没有同性恋。真是的,你打断了我的说话,刚才我说到哪儿了——哦,是这样,韩公子那么好的一个人喜欢你,你不喜欢他反而喜欢别人,是不是太另类了——”徐佳想继续说下去。

“我再说最后一次,别给我提姓韩的。否则,今后我俩就不认识。”沈柔一副真生气的样子。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听你的不提了,谁让我这么爱你呢。你是不是喜欢上了秦风?依我看,这个小伙也不错,对你一片痴情。而且看他的样子,家境也不错,听说他的父亲是东海岸发达城市滨海市的著名富商,嫁给他你也不吃亏……”说话间,二人到了图书馆,徐佳自觉地打住了话题。

图书馆里,由于时间尚早,早到的学生可以抢占舒适的位子,或靠近窗台,累了的时候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或位于角落,方便情人窃窃私语;或面向盆栽的花草,赏花悦目增加情调。有的专门来图书馆借书看,有的拿着课本来学习,因为这里弥漫着书卷气息,静谧的氛围非常适合读书思考。

沈柔和徐佳在既靠墙角又靠窗户的桌子旁坐下来。沈柔打开自带的书籍《飘》开始看,这已经是她第三遍看《飘》了,当然三遍都不是一个翻译版本的。沈柔爱书,对自己认定的好书爱不释手,四大名著自然不用说了,从小学起就在当老师的母亲的要求下看了n遍,现在迷上了国外名著,像《安娜·卡列尼娜》《复活》《战争与和平》《基督山伯爵》《红与黑》《瓦尔登湖》等等,都看了不止一遍。徐佳可不爱看这些大部头,用她的话说这不是看书,是遭罪。她总是拣些读者类的杂志看一看,称这种读书为“短平快”。徐佳见沈柔正在看书,就走向书架挑选最新的杂志。

这时,陆军来到沈柔的面前,轻声而又清晰地说:“沈柔你好,我和秦风是同级同专业仅仅不同班的同学,也是合得来的好朋友。他请我帮一个忙。出于维护正义,我按他的要求了解了一些事,都在这几张照片和还没有冲洗的胶卷里。请你看一下,自行处理。”陆军说完,递给沈柔一个信封,转身就要离去。

“你等等,”沈柔急忙说道,“坐一会儿。”陆军转回身,与沈柔对面而坐,平静地看着沈柔。

沈柔从信封里拿出几张照片和一个胶卷,照片里的韩宇飞各色各样,过着多变的生活。一张是韩宇飞在办公室桌前正襟危坐看报纸,桌牌上的字不用仔细看也能看清楚,上写:lh市财政局,韩宇飞,科员,西装毕挺、英俊帅气的他俨然已是国家公务员;一张是韩宇飞坐在酒吧宽大的沙发上,与花枝招展、穿着暴露的女人拼酒,前面还有几个男男女女在热舞,就像电影里花天酒地的场面;一张是韩宇飞头戴安全帽,在建筑老板模样的人的陪同下察看工地,一座正在建设中的楼房拔地而起……沈柔浏览完照片,将照片连同胶卷一起装回信封,对陆军说:“麻烦你也帮我一个忙,把它丢进垃圾桶。”

“好。周末愉快。”陆军接过信封。

“周末愉快。”沈柔回道,看着陆军转身离去。

一旁正在借书的徐佳看到了这一幕,她呆呆地看着陆军魁梧挺直的身板,干净利落的步伐,张嘴想要喊住他,马上意识到周围有很多人,连忙捂住了嘴。她跑回座位上,冲着沈柔轻声喊叫:“唉,多帅的小伙,你新泡的吗?”

沈柔白了她一眼:“我才不像你,这么花痴。”

“既然你和他没事,为什么不介绍给我?好像他是哪个班的,哦,对了,秦风的好友。你说你怎么这么有男人缘,一大帮男人围着你转。你也太自私了,只顾自己享受男人的眷顾,从来不想到我。你行行好,把他介绍给我怎么样?”徐佳神情兴奋。

“好,我答应你,有机会让你们俩认识。”沈柔说道。她继续看《飘》,但已经心绪如麻,无法安定下来,她羡慕郝思嘉,思嘉那么勇敢,不择手段获取自己的爱,自己虽然不会那样做,但依然对她十分钦佩。“是的,一切都结束了,明天从新开始。今天不管发生什么,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沈柔对自己说。

陆军走出图书馆,来到学校角落的一个僻静处,拿出火机,将照片、胶卷、信封点燃,看着它们烧成灰烬。

晚上,文青、甄丽约沈柔在校外沿河公园见面,甄丽还带来一个美女,名叫李娜,是财经大学的在校学生。

李娜将自己与韩宇飞的故事讲给沈柔。李娜说,韩宇飞是我们学校的一哥,女生心目中的偶像,我虽然也算是学校的一枝花,但是并没有奢望能和韩宇飞走在一起。现在想起来,是他主动走进我的生活,搅动了我的情感,而我也是渴望被爱,似乎在主动地迎接他的爱。但这根本不是爱,是作孽,是对爱的践踏。他欺骗了我,得到了我,我失去了女孩最宝贵的东西。令人可气的是,他毫不内疚,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便撕下了以前的伪装,在我面前,他不再彬彬有礼,风度翩翩。他就像一只可恶的蜜蜂,采完了一朵花就飞向另一朵花,他忙忙碌碌,跳着迷人的舞步,这全是假象。我和他打了起来,他打伤了我的脸,我也抓破了他的腿,只恨我没有扯掉他的那个东西,这样他以后就不会到处惹事了。我们彻底决裂了,我向他要了一万元钱,因为我要打胎,我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这点钱对他不算什么,他也是利用这点钱封住我的嘴,不让我告他的状。他是一个残忍、狡诈、无耻、下流的人。其实像我这样傻,上了他的贼船的女人还有好几个,最后都是用钱来结算。有人说我们女人图钱,可是比起我们失去的东西,这点钱算什么,可是除了钱还能用什么方式解决。大梦醒来之后,毕竟还要生活下去,还要顾及父母家人的期待。想到这些,简直痛不欲生。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坚决不再理会这些虚伪的幻想和杂念,而是一心一意读好书,学好习。门不当户不对的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爱情,统统见鬼去吧,上大学只有读大学书才是最靠谱的。沈柔,你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也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我把这些说给你听,就是希望你不要和我们一样,再上这个人面兽心的人的当。这是我的悔过之心,也是我的肺腑之言。

沈柔静静地听完李娜的故事,向她表示感谢,并说自己不会再上当受骗。这是沈柔心里的话,其实她早已明白了一切,自从到四季名花店,她就知道了准确的答案。以后发生的每一件事,只不过是这个答案的另一种解法,另一种证明。她决定了解决问题的方式,只等着合适的时间的到来。

学校生活有规律,有规律的生活过得真快。转眼间,新的一年已经来到,再过十几天,就要放寒假过春节了,文青和同学们的大二上学期就要结束了。老师忙着组织考试,学生忙着复习和参加考试。韩宇飞回校的消息经由陆军这条关键线路,传到了沈柔的耳朵里。沈柔将原来的决定立即付诸行动,她托文青、陆军将兰花、字幅、旗袍三件物品送到财经大学韩宇飞的宿舍,并附一纸条:“我不想看到一个总是戴着面具的人。以后不要再见面,这样至少还可以挽留一点美好的回忆。”

韩宇飞明白,他亲手煮熟的鸭子要飞走了,但他却拦不住。他了解沈柔,这是一个内心非常刚强的女子,她决定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但善罢甘休也不是他韩宇飞的性格。他把牙咬得“咯嘣——”响,眼珠乱转,“哼,也不能就这样算了,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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