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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清风》第九章 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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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按照大师会定下的方案,向沈柔写了一封长信,详细解释对沈柔的暗恋,以及对韩宇飞的暗查。信由心生,从来写不好作文的秦风,由于是把写信当成了面对面向沈柔倾诉,写出来的信情文并茂,充满了哀怨。沈柔读着信,因为秦风而冰冻的心,又因为秦风而开始融化。她禁不住反复思量信中的话,反复品读信的内容:

“沈柔,看在我们同一师门的份上,千万别撕这封信,请耐着性子把它看完。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人,从我看到你的第一时刻起,我就把心交给了你。你拽走了我的心,当然这不是你的错。整整426天,每一天我都会想念你。我渴望见到你,目光追随着你美丽的身影,彼时彼刻是我最幸福的时光。起初,我想向你表达我的心,但是又怕你拒绝,怕你早已心有所属,怕你根本看不上我,怕我根本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是那么的美丽纯洁,娴静若水,妩媚婀娜。你多才多艺,装饰作品让人叹为观止,舞姿让人赏心悦目,各门课业成绩都是优秀,每学期都获得一等奖学金。你是一个非常完美,没有一点瑕疵的女孩。而我有什么,与你相比,我一无是处,自惭形秽,怎么配当你的男朋友?可我竟然痴心妄想成为你的男朋友。当我了解到(请饶恕我对你私下的了解。),其实你很单纯,并没有什么男朋友的时候(在你这样美丽的女孩面前,所有的男孩都会感到自卑,这个我早就应该想到。),我高兴地忘乎所以,精心准备了好几天,才正式向你表达爱意,祈求做你的朋友。虽然第一次遭到了你的拒绝,可我还是很高兴,毕竟这成了我们交往的开始。我甚至将你的拒绝理解为女孩的矜持,这与你的美丽纯洁十分吻合。我借助和创造一切机会与你会面,哪怕是和你说一句话,打个照面,甚至单单看你娇柔地从我身边走过,我都心旷神怡,快乐无比。

可是,当我看见你和韩宇飞交往的时候,我一时不能接受。我想知道韩宇飞有什么过人之处,凭什么能够打动你的芳心,就对他进行了暗中调查。尽管这有些不道德,可是我不甘心失去你,虽然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你。我不由自主地悄悄跟踪着他,观察着他,打听关于他的事情,发现了他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有许多还涉及到你。他是隔壁财经大学九一级学生,比我们高两级,他的家就在这个省城,父亲曾经是省里的领导,听说已经调到另一个省。他明年就要毕业了,听说接收单位早就落实了,也是政府部门。三年来,来找他的人很多,一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都对他十分爱护,毕恭毕敬,和蔼可亲。他从不缺钱,一身名牌,出手阔绰,是豪华大酒店的老顾客。他经常缺课,基本上不学习,但总能考试及格。他无人敢惹,因为一旦有人惹着了他,就会有一大群人替他撑腰,惹他的人会加倍得到报复。这个我已经领教过了。起初我还不相信他有这么大的背景,经过亲身体验,我相信这是真的。他还是学校女生瞩目的焦点,不仅长得帅气,举止潇洒,而且对女生彬彬有礼,很会讨女人欢心。有许多女孩对他趋之若鹜,校内校外都有。但他似乎很有眼光,和他密切交往的都是佳丽美女或者气质脱俗的女人。可是你知道吗,在这光鲜亮丽的外衣下,他其实是一个肮脏的人。他骗过了很多女孩,得到了她们的身子便弃之如敝履,而她们因为种种原因都选择了忍气吞声,偷偷地咽下这一苦果。据说,他同校的一个师妹和他有了身孕,他票子巴掌一起上,软硬兼施逼迫她打了胎。可怜这个来自偏远农村、没有见过多大世面的女生,为了能够顺利毕业,将来找一份工作挣钱赡养父母,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默默地承受了一切。

你还记得吗,今年五月份的一个星期六,韩宇飞送给你一盆兰花,你说是他告诉你,这花是一个老奶奶临终前交给他的。而真实的情况是,他从长城路四季名花店花八百元钱(这相当于文青一年的生活费)买了这盆花,名曰“极品兰花”。六月份的星期天,他送给你一幅字,对你说是他在地摊上买的,而真实的情况是,他从省城书画店花五千元钱购得这幅字,书画店保证是启功的真品。九月十日,他送给你一身旗袍,你说是他姐姐穿不了的,真实的情况是,他在百年旗袍老店花四千元钱买的,高档丝绸旗袍。而且据说他是独生子,哪来的姐姐。还有一些事,我就不说了。总之,韩宇飞就是一个混混,一个骗子,一个恶棍,一个彻头彻尾的狐狸,狐假虎威,蛊惑人心,你难道就看不出他的一丝破绽吗?

关于上次广场告白,我承认是我太自私太霸道了,还没有了解你的思想、品***好、习惯和你对我的感觉,就贸然向你表达我对你的爱,蛮横地掠夺你的爱,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也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伤害了你,未经你的同意闯入了你的情感世界,扰乱了你的生活秩序,改变了你的学习环境,使你身心疲惫,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每每想起来,我都羞愧难当。每天晚上,看着你宿舍里透过窗帘的灯光,我会默默地为你祝福,祝愿你能够尽快地忘记我,回归到你以前正常的生活中来。

但是,唯有一件事我不后悔,那就是我打了狐狸,甚至因为这个受到狐狸报复和学校处分。这些天来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向你和盘托出以上所有事实。我对天发誓,对你说的绝没有半句假话。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看重物质的女孩,你天性纯洁、朴实,崇尚自然、本真,这正是我欣赏你的地方。我不能容忍有人企图侵犯和玷污这份纯洁,即使接近也不行。就算你我走不到一块儿,但请你也不要和韩宇飞来往。你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看不清他的面目,就像雾里看花;你不懂他的心思,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亲爱的沈柔,请允许我这么叫一次吧,就让我借你一双慧眼吧,让你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秦风。1994年11月11日。”

秦风的信让沈柔久久不能平静。她想了很多,回想与韩宇飞的点点滴滴,她不能相信,这么一个阳光灿烂、衣着时尚、谈吐优雅、潇洒自如的大男孩,怎么会是一个骗子,况且他对自己那么好,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有时还像个小孩一样寻求自己的保护和帮助,他怎么可能是骗子呢?如果他不是骗子,那秦风就是骗子。是的,秦风是骗子,这个家伙太讨厌了,他可能真是喜欢我,就像信中说的那样,但见和我成不了朋友,竟然找人家韩宇飞打架,显然他把韩宇飞当成了情敌。他竟然不尊重我的意愿,在众目睽睽下摆一个大骗局,以此博取我同意他的爱。她也太小看我了,区区一个烛光、灯光、气球摆出的花样,就能征服我,改变我?不过他就没有想过后果吗?他得到这么大的校纪处分,反而说不后悔,是打落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吗?可是信中他说的韩宇飞的所作所为头头是道,言之凿凿,来龙去脉一清二楚,这可不是能够随便编造出来的。提起那盆兰花,我家里也养兰花,兰花需要南方一样的温湿条件而不是北方的干冷气候,土壤也要用弱酸性土壤而不是北方的弱碱土壤,我懂得一些不同品种兰花的习性和特点,可是见到这盆兰花还是把我震撼了,这盆兰花十分娇贵,极难侍候,它开出的花朵浓绿中透着洁白,花香清幽脱俗,飘飘忽忽,若有若无,沁人心脾。它绝不是一般的兰花。那件旗袍也不是一般的旗袍,我以前跳舞穿过很多旗袍,但像这件旗袍做得这般考究、用料这般细腻柔滑,颜色花纹这般清新而又艳丽,真是不可想像,就像是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的。还有那幅字,我一看就知是启功的,清瘦飘逸,挥洒自如,启功字体前无古人,恐怕也是后无来者了。这三件东西绝不是一般的东西,自己不但喜欢而且也觉得不可思议,但韩宇飞说的话不可能有假,他可怜兮兮有求于我的样子怎么会是装出来的呢?自己也一度认为是巧合,甚至有时高兴地认为是自己太幸运了,不但得到了这三件宝贝,还帮助韩宇飞了却了他的心愿。可是我真的有那么幸运吗?母亲常说,要超然物外,净化心灵,才能不被物欲左右。这个我做到了吗?母亲常说,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这些我都想到了吗?如果秦风说的是真的,那韩宇飞说的就是假的,也就是说——韩宇飞是骗子。

韩宇飞是骗子?!这个念头一旦出现,惊得沈柔花容失色,心跳加速。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她反复问自己。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宿舍里,把兰花、字幅、旗袍放在桌子上,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审视检查。她回想着与韩宇飞交往的每一个细节,想到了秦风对他的称谓“狐狸”,她突然浑身发抖,面色蜡黄,想像中的韩宇飞似乎真的变成了面目狰狞的狐狸,突然展现在眼前。不行!我要亲自查一查,不能相信秦风的一面之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最终拿定了主意,而一旦拿定了主意,她就变得异常坚强。“心无力者,谓之庸人。记住这句古人的话。”母亲的话再次响起,激起沈柔心间潜藏的力量。“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妈妈。”她在心中向母亲作出了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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