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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鸩》第8章 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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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城的夜色分外美丽。虽然街道上无人,但是星星点点的灯火衬着这些发夜光的树木,也是颇为美妙的。

白鸩一边欣赏着这些景色,一边向一处偏僻的角落走去。这时月城的人们几乎都已经归家,点着灯火,街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她走的这条路是通向月城西北角的,那边玉树甚少,只有些许植被,与这边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这条石板路的尽头是口井,周围有许多户人家,都依稀点着灯,偶尔传来几句咒骂孩子的声音,还有小孩儿调皮的笑声。看上去分外和谐。

白鸩来到一处低矮的屋檐下,她伸手敲了敲门。

“谁啊?”屋里传来一声警惕而苍老的声音,门也未开。

“我。”白鸩低低应了声。

听见应答,里面立即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打开了。有人点着烛火,从门缝里探出头来。

这是个驼背的老妇人,头发花白,裹着灰色头巾,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

看见来人,老妇人警惕地观察了周围,见四处无人后,便立即拉了她的手进屋来。门又被小心翼翼关上了,咔嚓一声传来插门闩的声响。

“你怎么来了?”进屋后,老妇人把油灯往桌上一放,立即直起了身子,转头看向她。

“现在三界都加了重兵在追捕你。”白鸩也不回答,就着昏暗的灯光找了张椅子坐下,把斗笠摘了下来,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老妇人顿了顿,眼神深沉,她低低应了声。

“你还是小心点为好,毕竟……”白鸩说道,将桌上的茶倒了杯,嘬了口,“我上次就差点栽在鬼王手里了。”

“鬼王?呵,就他?”老妇人不屑道,将脸上的面皮一扯,往桌上一扔,也坐了下来。面皮下,露出来的一张脸很是艳丽,光洁的皮肤展示着此人的年轻。

白羽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妖冶一笑,道:“放心,他还不是我的对手。”

“你的脸……”白羽这时候才发现白鸩的狰狞的脸,黑黝黝的,还有无数疤痕印记,已经看不清她本来的模样了。灯火照耀下,还有些恐怖。

“被火烧的。”白鸩云淡风轻,一笔带过。

白羽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坐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捏住杯子不停摩挲。空气很安静。

“听说东海龙王长子给句秀仙子送定亲礼了。”良久,白鸩突然说了句。

“他敢!”白羽一听,猛地一拍桌子,秀气的眉毛高高扬起,勃然大怒。

“为了这样一个人值得么?”白鸩转头望向她,问道。

“我……”白羽一时语塞,良久,她黯然神伤地低下了头。

“劝你还是早点儿想清楚吧。”白鸩也不多说别的,只安静地喝着茶。烛火摇曳着,火光照耀着她们的面庞。

白羽也喝了口茶,眼神飘忽。良久,她叹了口气,说起了往事。

那时,她还是个刚修炼成精的梅花花妖。

在她还在修行时,她的本体被带到了中都一家院落里,于是此后她便在此扎根了。园中还有不少梅花,但都没修炼成形,一时间整个梅花园只有她一人在此生活。有时候感到寂寞无比,也会想念在深山中和姐妹们一起的快乐日子,好歹是热闹些的。

这户人家落户在中都也算有些年代了。她每日偷偷看着那家人家的少爷姐妹们长大成人,又逐渐老去,生老病死在她看来也不过一瞬。只有她依然貌美如初,容颜不老。

就这样,时光转瞬过了几百年。这几百年来,她每日修炼,修为大增,已经可以自由化为人形了。然而不久后,这户人家搬到离中都很远的亳州,好些日子,这里都没有人居住。于是她便把这当自己家,肆无忌惮到处行走。

后来中都有人来看房子,想要买这块地皮。于是她故意使了些小把戏,吓唬吓唬前来看房子的人。当时他们一群人,看见这屋子里突然掉下的瓦块和浮空的镜子,以为有鬼怪作祟,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跑了出去。此后这地儿被传出去闹鬼,便再无人敢来这里,这儿又僻静了起来。

再后来,有户姓傅的人家搬来中都,四处寻找房屋。听说这儿有鬼后,他们好似也不在意,持意住了下来。当时她想故技重施,再次吓跑那些人。然而正当她想着怎么捉弄他们时,那傅家公子看见了她,还冲她笑了笑。

那人很是英俊,英挺的长眉,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还有那浅笑时的温润。天啊,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当时她惊讶地愣在原地老半天,没想到竟有人能看见灵态的她,于是最后红着脸惊慌逃了。想起来,当时她背影很是狼狈。

这算是初见吧。

他叫傅如玺,他给她起了个名儿叫婉儿。这是她第一次拥有名字。以前她的姐妹们总是叫她梅花梅花,现在终于有个正式的名字了,她心下十分欢喜。有事没事就喜欢把傅如玺的名字念几遍,然后又叫唤自己的名字,还忍不住痴痴笑了起来。

从此,她每日都趴在窗外,看那人在屋里读书写字作画,心下越发是喜欢了。而傅公子也不在乎她的突然到来,似乎已经习惯了般,只是见了她便叫唤她来屋里坐。两人就这样相识了许多年。

一夜,那公子来到了后院花园找她。此时是初冬,梅花儿还在结苞,只有她的本体上,花枝满杈,悄然绽放幽香。那人踏着月色来,披着长长的斗篷,更显得他身形修长。他遇见她时,她正趴在屋顶看月亮。

“小梅花儿。”他笑盈盈抬头望向屋顶,冲她喊道。

当时她一惊,直直从屋顶掉了下来。

“啪——”她掉下来的时候,好巧不巧,把傅公子压在了身下。

“哎呀!”她一瞧,顿时吓得跳了起来,连忙把他扶了起来。

傅如玺一边咬牙抽气,嘶呼着揉了揉腰,还说了句:“你可真重。”

她被他这么一说,脸刷的一下红了。

她又不是故意的。

傅如玺揽着她的腰,她也顺势依偎在他怀里。她感受着他的体温,清楚的听见他的呼吸声,很轻很轻,还能感觉到他炙热的心跳。

月色明如水,一夜春宵。

翌日,当她在他房里醒来时,不见他身影。她急急爬起来找他,却发现,这傅如玺一夜间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就算她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见她似的直直走过。一时间她还想着自己做错什么事,惹他生气了。

渐渐地,她发现了不对劲。傅如玺不是无视她,而是,他压根就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她这时才想起来,她还是个花妖,没化成人形之时,以这半透明的灵态,非常人能见。而傅如玺,他看不见。

这时她才慌了。难道之前那人不是傅如玺?那这又是谁?傅家真正的儿子?她哭了起来。有种被抛弃的悲伤。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心心念着的人儿呢?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一双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白羽回过神来,看见白鸩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脸上沾满泪水,她竟情不自禁流泪了。

于是连忙用手抹了抹脸,又道:“那时候,我连修炼的心思也没了。整日想着他去了哪里,为什么抛下我?连告别的话都没有突然消失了。再之后,我看着傅家那公子,也不作诗画画,整日就喝着花酒,流连风尘之地,晚上就醉醺醺抱着个女人回来。完全不是他的样子。我便明白了,那真的不是他。后来……”

后来,傅如玺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回来,名唤陆冰琴。说来也怪,一切也都很好,只是这女子迟迟不能生孕。本来傅家就不待见这个孤苦伶仃的女子,傅家老太太对她也很刻薄,现在看她不能生育,便就更没好脸色看她了。白羽看着那女子,十分可怜,暗自帮她不少忙。

而这傅如玺又是个喜新厌旧之人,自从贪上新欢后,整日又沉迷那勾栏酒肆,常常夜不归宿。回家后也是大醉酩酊,一言不和就对她拳脚想加。那女子整日以泪洗面,却又无可奈何。后来傅如玺也逐渐腻了她那哭哭啼啼的模样,就一纸休书把她赶出了家门。那女子见无处可去,便也投奔烟花之地去了。

中都有二十四桥,她凭着自己的美貌与温软,一举当上了花魁,人称琴花。身价昂贵,不少王家子弟也觊觎她美色,常来这二十四桥逛逛。而傅如玺听说了这琴花后,一时间后悔莫及。他很不是滋味,于是又暗自央求她回去。琴花耐不住傅如玺的花言巧语,耳根子一软,便又搬回傅家住了。

白羽见她又回来,也是一阵无奈。不久后琴花怀上了孩子,只是很不幸的是,怀孕十月后,琴花难产,生下来的时候女儿已经窒息了。可大家当时还没发现,连产婆也只当是还没透过气来,便拿着布给那孩子擦干净身上的羊水。

琴花一直很想生下这个婴儿,听说是个女娃,也止不住高兴。白羽见不得她可怜,便用自己的灵体钻进了死婴的尸体中,想着姑且就先骗骗他们吧。

当一群人抱着女童欣喜时,发现这女娃不但不哭,还滴溜溜睁大眼睛看他们,口中还含着一颗亮晶晶的珠子。其实那是白羽的灵珠,这灵珠是她灵体的化身,怎奈这灵珠因她身处肉体中而显现了出来,情急之下,她只好运气含在嘴里。

这婴儿出生之时,恰逢白羽渡仙劫。这一日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天上的雷电没霹在她身上,倒是霹在了园子里的梅花树上。当时她忙着救那婴儿,一时间疏忽忘了那日日子特殊。然而等她意识过来时,本体已被天火烧焦了,灵体无处安放,便也只好将就着待在那女婴身体里。从此她便成了陆冰琴与傅如玺之女,傅羽晚。

五年后,琴花再次被赶出傅家。这次是老太爷亲自下令的。用着白羽出生时不详征兆为借口,说她们母女俩会给傅家带来晦气,便毫不留情连夜赶了出去。琴花为了自己的女儿,又重操旧业,回到了二十四桥。她也便随着去了烟花之地。

在那里,她渐渐看清了世人贪婪的模样,心也渐渐冷了下来。世上的男子不过都贪求一夜之欢罢了,喜欢的是女人们的肉体。在男子们看来,除了年轻,她们什么也不是。她们是最卑贱的□□,只要给钱,便可任人糟蹋。她为琴花感到不值。她知道琴花并不爱这风尘之地,但她也无处可去。

陆冰琴是个懦弱的人,但有时候也很坚强。为了养活女儿,即使身体不舒服,也挺着身子去接客。有次客人下手重了,她被人送回来时已经半死不活的,身体满是伤痕,鲜血淋漓,吓了她一跳。她真的很心疼这个女人,为她的悲催命运,也同情她被人抛弃,和自己有些许相似。

有时候她也会帮琴花做点儿事情,虽然她还在一个五六岁的女童身中,但很多事情已经可以自己做了。琴花见才五六的女儿如此懂事,一时间也很欣慰。殊不知,白羽比她多活了一千多年,看的东西也比她透,自然做事也不似寻常孩童稚嫩。

后来琴花在路上遇见了白郎中,两人一见钟情,而这白郎中也不介意她的身份,照娶不误。一时间,大家都很惊讶。她也改名叫白羽。

来到白家后,才发现白郎中一生清贫,还带着个孤女白鸩。好在琴花并不嫌弃,两人相敬如宾,恩爱万分。这一晃也过了五六年。白羽觉得,这时,琴花才真正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白郎中人很善良,对琴花也万分疼爱,是个好男人。

在白羽十岁那年,傅如玺不知怎么地找上门来。那日白郎中不在,这傅如玺就着当下无人,关了门将琴花扔在了床上。房里传来琴花的呜咽声,她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她一个十岁孩童,没办法管。后来每隔一段时间,那傅如玺便会来找琴花求欢,琴花为了这个家,屡次忍气吞声,就这样过了将近一年。

琴花的肚子开始大了起来,一看便是怀有身孕的迹象。本来白郎中也只是有些许怀疑,后来有天他提早回家,将两人捉奸在床。这傅如玺一看情况不对,提着裤子就想跑。而白郎中正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就提刀砍人。这一下,傅如玺惊慌失措,一不下心被绊了一跤,跌倒在地。而白郎中的菜刀正正落在他脖子上,这一刀,鲜血四溢,傅如玺连声惨叫都没有,脖子就被当即砍断,头颅骨碌碌滚在了地上。

白郎中杀人这事不久就传开了去。大家同情他之时,也恨这傅家少爷的无耻。后来白郎中被判了死刑,不久后便被斩首示众了。琴花见白郎中死了,哭得伤心欲绝,也吞金自尽了,留下她与妹妹白鸩一起相依为命。

街坊邻居可怜她们,偶尔会施舍点东西她们吃。而这傅家,听说白郎中死了,琴花也死了,也算解气。于是又趁机勒索了一笔巨款,愤愤走了。

又过了几年。一次中都元宵灯会,她正和白鸩一起闲逛。后来在人海中两人走丢了,于是她准备沿着来时的路回去找她。这时,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呐喊。

“婉儿。”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幻听,或许是叫别人呢。然而再一声婉儿叫了她,待她回头时,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男子,面容比傅如玺俊秀百倍,容貌竟有些妖娆。她这一看便呆了。

是他!

“你……”她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两眼直直看着他。

“婉儿……”他又唤了她一声,温柔的嗓音,深深如磐石的眼神,无一不在刺激她的感官。

她一时间红了眼,扑进他怀里抽泣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如此想他,本以为已经放下的感情,在这一刻突然喷涌而出。

“婉儿我错了,那天我忘记跟你说……”他抱着她的身子,摸了摸她的头,低低叹着说。

“混蛋!”白羽咬着牙,哭着用手捶了捶他的胸脯。他也任她轻轻地打,一直贴着她耳边道歉。她却好似找到了释放的缺口,眼泪一直流个不停。

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他们找了块人少的地方坐下了。她问他是怎么认出她的,他却一脸无辜说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寻来的。她差点儿忘了她是朵梅花妖,自身带着别样的芳香。虽然知道他在说笑,其实还是很高兴他能于茫茫人海中找到她。她娇嗔着捏了他手臂一把,他便笑着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这一夜,久别重逢,春宵甚长。

她可以肯定他有着不俗的身份。能一眼认出她的本体的人,这修为不是和她差不多,便是在她之上。她的身份,除了她妹妹外,无人知晓。

说到她妹妹,白羽顿了顿,转眼深深望了眼白鸩,只见她还在抿着嘴,边喝茶边认真听她说以往的事情,于是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他告诉我,他其实叫敖颜……”

这名字她岂不曾听说过,东海龙王四子之长,敖颜。她自在山中便常听姐妹们说,东海龙王四个儿子,个个俊美无双,尤其是长子敖颜,算得上是整个海境最为俊美的了。当时她还调笑着说,有朝一日要是能嫁到东海去就好了。她们还嗤笑她痴人说梦,她也没真的当真。

然而此时亲口听他诉说,一时间除了吃惊还有些自卑。以前的玩笑话到如今,反而成真了。她遇见了敖颜。然而她一个小小花妖,何德何能,能配得上敖颜。可是她就是贪恋他的温柔,飞蛾扑火般的灼热,让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后来,敖颜有意无意提起自己年纪也快到了,父皇母后也希望早日抱得孙子。她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要娶她的意思,反正她当时开始怀着些期待了。其实就算不能为妻为妾,能陪在他身边就好了。现在她的灵体还依附在傅羽晚的身子里,只要他说要带她走,她完全可以抛下一切跟他走。她无所畏惧。

然而敖颜在中都呆了一年,第二年东海出了点事,于是他便匆匆告别离去。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也不再着急了。敖颜,敖颜,她在心底默默念了很多遍他的名字。她想着要是他不来中都了,她也可以去东海找他。

她日日期待,也开始四处打听各界的消息。可是,她等来的却是敖颜病重的消息。据说敖颜去西海处理事情时,被人袭击,身受重伤。带回东海的时,经脉具断,元气大伤。敖颜还中了一种毒,名叫蝎禅,是种无解之毒。然而白羽没有听说过,她一心只念着敖颜的病情,整天焦灼不已。

没过几天,有个女子找上门来,问她是不是婉儿。她应声答是。那女子递给她一个布囊。她打开一看,是她送给敖颜的手链,和她手上的是一对。女子说她是敖颜的贴身侍女,他们之间的一切事情她都一清二楚,所以她也不用见外。白羽听她这么一说,再看看那信物,也就放松了防备。又听她说敖颜的病情已经恶化了,但是还找不着解救的办法,顿时一阵紧张。

正在她愁眉苦脸时,那女子又说,虽然也不是全无希望,有一法子可以一试,能不能成功就不知道了。她眼前一亮,问是什么办法。那女子告诉她女娲娘娘曾经用补天石补天,而将那补天石研磨成粉,其实可以做成一味罕见的仙药。

她连忙问那补天石在哪。女子说,那补天石位于阆苑仙界的东北角,泛着七彩光芒。她当即说要去。然而那女子叹了口气道,这不是寻常人能去的地方,更不用说拿那补天石了。补天石位于天帝后花园之上,她一个小小花妖怎么能拿到。况且,这补天石在天庭之上,怎么取下来,还真没人知道。后来,那女子说罢,连连叹气,最后也走了。

在她走后,白羽却久久平复不下难过的情绪。她抚摸着自己的身子,内心翻涌不尽。

当年女娲娘娘补天完后,一些石粉落在地上,日子久了便聚成了她。而西王母见她可爱,便把她雕刻在自己椅子上。再后来,她不小心掉入凡间,落在了一株梅花树下。那梅花树与她相处了千年,逐渐合为一体。她也变成了一朵花妖。

其实她如果好好修仙,渡几次仙劫,便也能回到天庭的。只不过,第一次仙劫便失败了。她为了救活那个婴儿,以身替命,而自己的本体却被摧毁了。这估计也是冥冥中注定,她无法回天界。

这天上的补天石和她相互吸引,想要取下这补天石,对她来说是易如反掌的。其实还有一法。她只要把自己的这颗灵珠送去给敖颜,便能救活他的意中人。然而她却自私了一下,她想要陪在敖颜身边,不想就此了结自己。

于是她偷偷上了天,潜伏在御花园数日,最终偷走了补天石。她不知道偷走补天石有什么后果,当时她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带着它赶紧去东海就行了。

可是那一日,她赶到东海之后,却看见敖颜好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身边搂着一个美貌的女子。

顿时她心就凉了。之后她明白了一切,这都是一个圈套。西王母七千七百七十七岁大寿将至,各界都想尽办法想讨得她的欢心。敖颜也不例外。听说西王母喜爱石头,于是他便四处搜寻奇珍异石,想挑个出彩的。

没想到那时候,他在人间游玩时,听说了有户人家很久没人居住,还闹鬼,便一时好奇前往一探究竟。发现原来是个花妖在作祟。本来他也不打算深究,然而在调查了白羽的身世后,他改变了主意。原来她便是西王母曾经丢失的那颗皇珠。

他随即占用了傅如玺的身子,住在这傅家,暗自观察白羽,想找到那皇珠藏在何处。然而却始终没有发现皇珠。就在他准备着放弃时,没想到几年后,他再次遇见了白羽。白羽给说了她曾经在天上的趣事,知道她缘起于补天石,于是用自己病重,需要补天石为药引之说,想骗她交出皇珠。可是,他没料到,她真的把补天石给他带来了。

补天石没了,天上漏水,四海皆洪荒,三界皆乱。一时间问罪起来,他便谎说这白羽一身深厚妖力,有意独占妖界。她怀着称霸三界的野心,偷走补天石使天下大乱。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推脱给白羽了,还派人捉拿她。

白羽见他如此绝情,一夜成魔,坠入不归路。三界纷纷追杀她,手段之狠,非常人所能想。

在此之后,她被天庭的人捉到过好几次,但次次被她逃脱。最终有一次,她又被捉住了,那一次她险些魂飞魄散。她用了千年修为,将自己的灵体分裂开来,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最终逃到了西海。而那块补天石也随之落入西海深处。

天帝用七仙女织的天网补住了那个洞,天下才逐渐恢复正常。那几日的连绵暴雨,恐怕记忆最深刻的,该属人间子民。人们都说遭了天灾,遭了天灾,还把那一日列为不详之日。

到西海后,她在海底深处躺了将近七个月才逐渐苏醒,而她的灵体已经缺损了一块,灵珠也残缺了。之后三界都知道她是西王母的宝贝皇珠,由妖成魔,不少人便打起了坏主意。

这皇珠可是有上千年修为,加上还在西王母身边待过,若是夺为己用,不知可增多少修为。加上捉住白羽,还能得巨额赏金,一时间都蠢蠢欲动。虽说三界到处有人追杀她,其实多数还是天界和仙中道中的人,他们又多数是冲着这皇珠来的。

然而白羽怎么可能让她们夺了去,她若没了这皇珠,可真的就算是魂飞魄散了。如今她乔装打扮躲在月城,可苦了白鸩这个替罪羊。

这两年白鸩可没少吃苦头。众人听说白羽曾经化身为人在人间居住过,还有个妹妹,自然都追踪起白鸩来。而这白鸩也好生狡猾,这么多人捉她,竟屡屡被她逃脱。不过听说白鸩掉入食人花谷被天火烧死了,现在也无人提起了。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白鸩听她说完,静静问了句。

这些故事其实她还是知道一二的,只不过没有今天这么清楚。了解了来龙去脉,她一时间还有些理解白鸩的所作所为。

“哼,我当然不能让他好过。”白羽恶狠狠地说,眼神寒冷至极,在灯火下万分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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