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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知多少》第五章 王老癞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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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县城,尤其是经济不发达地区的县城其城市规模非常小,马路、街道狭窄破旧,没有高楼大厦和灯光sè彩。刘帅仅用十几分钟的功夫,就骑自行车来到了位于城北孙凤贵所定的吉祥特味饭庄。他把自行车锁好后,兴致勃勃的往屋里走,把见面时想要对杨大伟说的开场白都想好了。等刘帅走进饭店的厅堂时,一下子把陪酒小姐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他带着居高临下的眼神,似看非看地似笑非笑地自信从容地从她们身边走过。从九十年代初期开始,改革开放的chūn风吹遍神州大地,带来了万紫千红和绿草茵茵。当然夹杂而来的干裂朔风,也扬起了世上阵阵的黄沙,把不知季节已变换的平民百姓们惊得目瞪口呆。记不清具体是从哪年开始,城市里稍微大一点的饭店,都先后推出有偿陪酒女招揽客人,zhèng fǔ机关、企事业管理人员、个体工商业者趋之若鹜。饭店里千篇一律的都开始设包间,再弄个卡拉OK厅,男人们在陪酒女们的嗲声嗲气的劝陪下,渐渐地兴奋,豪言壮语后分别在陪酒女的掺扶下去小歌厅里喊上一曲,其余的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抱着各自的陪酒女“跳舞”。尽一会兴再回到酒桌上继续喝酒,喝一会再回来唱歌跳舞,反复几个来回才扔下小费扬长而去。很快,饭店的这种经营模式像山林大火一样熊熊燃烧势不可挡,从城市迅速地向城郊、村镇、甚至是公路两边地带漫延,陪酒女发展为陪吃饭喝酒、陪唱歌跳舞、陪床睡觉,于是,”三陪“这个新词汇就横空出世了。把过去本来是对大家闺秀才叫的”小姐“美称,硬是给糟蹋成为**女的代名词了。活生生的把传统的尊称美誉,异化为当下最无耻丑陋,人人心照不宣的潜暗之称了。不但在地域扩展上呈现星火燎原之势,在人员的参与上,社会层次之多、人员之广也是前所未有的。后来,被人们俗称为“喝花酒”。刘帅在几个陪酒小姐热切眼神的撩泼下,气宇轩昂的走进3号包间。他抬头一看,场景不是他想象的看见杨大伟时的惊喜,而是一脸想不到的惊讶!屋里面已经有了三男三女了,王老癞像模像样的坐在里面的正座上,与一个叫玲子的小姐唠得正欢,王老癞看见刚刚与他话别不长时间的刘帅走进来时,多少也表现出了一点尴尬,当然他心里还有最担心的事,那就是就是怕穿帮。孙凤贵坐在王老癞的左边,陪他的小姐就是本饭店的,刘帅也认识她。坐在王老癞右边的绰号叫阿力,属于社会上的人,是孙凤贵所谓“拜把子”哥们系列其中的一个。“不好意思了,让大家久等了。”刘帅的举起双手向屋里的人打招呼,然后又看着王老癞说:“宏田,你咋还跟我这么外道啊?我留你吃饭你不站,说要赶班车回家,看来还是凤贵有面子啊!”刘帅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王老癞只是笑嘻嘻的看看他,没有说什么。刘帅对刚才没有深留他吃饭感到十分后悔,他想,王老癞在心里现在肯定是在骂他“小气鬼”。“哎呀!刘哥,你怎么来了?有半个月没见了。”陪在王老癞身边的玲子大大方方的对刘帅说。刘帅是在一年前认识这个玲子的,玲子是刘帅与朋友、同学、同事们经常去的一家酒店的相对固定的陪酒小姐,勤快嘴甜会撩人,陪刘帅时没少温柔拿情地往他嘴里喂他喜欢吃的菜,是刘帅比较中意的一个。这些小姐们之所以说是相对固定在一家饭店,是因为一旦哪家饭店一时客人较多,陪酒小姐人手不够时,则互相串换借用,这也是长期以来形成的较为默契的行业规则。不是心目中想象的杨大伟在这,刘帅心里有一丝失落感,现在又看见自己比较喜欢的玲子陪坐在王老癞身边,又泛起了阵阵的醋意,只是当着这些人的面不便于表现出了。而这边,王老癞见“自己的人”甜蜜蜜的跟别人那么近乎,也很是不爽,尽管是他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但是,本能的事就是傻子也会醋意大发的。等刘帅落座后,孙凤贵喊服务员上菜,然后,他开始给阿力介绍王宏田和刘帅,当介绍到阿力时他自豪地说:“这是我的小兄弟阿力,以后大家在县城这个地盘要是有什么事,就让他给摆平。”互相介绍完后,服务员把第一道菜端上来了。孙凤贵看看刘帅似乎才想起来什么,忙对服务员说让坐在外面厅里等客人的几个小姐进来。笑着对刘帅说:“等她们进来你挑个中意的陪你。”“不用了,今天我就自己陪大家好好喝酒。”刘帅双手一推,微笑着拒绝。刘帅虽然是在县zhèng fǔ部门工作多年,但朴实、胆小、xìng格内向的天xìng刚开始时并没有多少变化,自己从来没有主动的请别人来这种场合喝花酒,参加别人的宴请时,大都是婉言谢绝应招陪酒女。实在是拗不过宁愿给付小费的慷慨主人时,也只好脸红耳赤的默许,但大多是把小姐冷落在身边,不敢正视,比女人还女人。陪他的小姐往往是没有什么付出就把小费挣到手。私下里还“得着便宜卖着乖”,与同行耻笑那些“傻冒”、“嘲种”们。但是,社会就是个“大染缸”,置身于这种大环境里很难独善其身,刘帅也没有例外。虽然不能彻底改变其人格特质,但是,却或多或少的“改良”一些做法和习惯。从小就聪明好学的刘帅开始觉得自己“落伍”了,反思自己:这样下去会变得越来越孤立,应该去适应主流社会环境,因为当下流行的东西,大都是成为展示自身软实力的舞台。渐渐地,刘帅完成了从不习惯到适应再到驾轻就熟的转变。“那不行,你不能搞特殊化,平时挺大方的,今天怎么了?我给你报销小费。”孙凤贵不依不饶的说,”宏田轻易不来一趟,都好几年没见了,咱哥几个今天得好好乐呵乐呵。“并喊小姐们快点进来。正在犯愁还没有找到“生意”的、从别的饭店赶场子过来的三个小姐鱼贯而入,谦恭地站在门口等待应征入座。刘帅不好意思再推辞了,硬着头皮示意一个看上去比较顺眼的穿淡黄sè连衣裙的小姐留下来,于是她很乖巧柔顺地紧贴着刘帅坐了下来。他的心里还算受用,酸溜溜的感觉也慢慢地消失了,便得意洋洋的望了一眼陪坐在王老癞身边的玲子小姐。玲子心有不甘地瞪了刘帅一眼,心里暗暗地骂:“今天真是有点背,摊上这么一位粗俗邋遢、土里土气的主。贼眉鼠眼的、牙齿焦黄、从口里呼出来的夹杂着烟油的臭气,加上从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混和在一起的加强型的味道,简直是有点令人作呕。”可是,当她又想到,吃饭时间都快过了,外面的姐妹到现在还没有揽到客人时,她的心里才渐渐平衡下来。不就是为了那50元小费嘛!要不,认识他是谁啊?哼!想到这,玲子开始强装笑脸了,王老癞更是喜笑颜开,对他来说算今天算是开洋荤了。刘帅又看了一眼王老癞,忽然想起了什么,趁着菜还没上齐,他起身说去方便一下。于是,他快步走出饭店进入相邻的一家商店,掏出一张一百元面值的钱买了2.3元一包的吉庆香烟,并特意让老板给找回一张50元面值的钞票,单独装入一个口袋里。因为按照惯例,在这样的饭店餐饮娱乐,做东请客的人只要不是为了求人办事,或者说请自己的上司,一般只付酒菜钱,而给陪酒小姐们的所谓小费都是自理,起价为50元。等刘帅从外面返回包间坐好时,服务员已经上完四道菜了。陪孙凤贵的那位小姐站起来,为每个人都倒一杯内蒙古产的地方名牌“套马杆”白酒,而作为东道主的孙凤贵端起了酒杯,说:“今天多年未见的家乡人老同学来了,咱们哥几个要喝尽兴。来,大家先共同干一杯!”就这样,几个男人推杯换盏,互相敬酒,第一杯白酒很快就喝干了,就连陪酒小姐们也都喝到半杯了。酒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四个男人开始兴奋,豪言壮语声此起彼伏,小姐们为了掏出男人兜里的50元钱,则假情假意地乖顺着、媚笑着。因为,相对来说,王老癞属于被主请的客人,于是他就成了被敬酒的主要对象,再加上他平时见酒就没命,所以,当别人喝到第二杯的一半时,他又倒满了第三杯。美酒飘香,佳人贴身,着实让他心花怒放。虽然不会主动提酒敬别人酒,自己倒是“豪爽”得来者不拒。而且也开始学着生活在城里新cháo男人们样子,不时把手搭在玲子小姐的肩上。正在搂抱着陪酒小姐的阿力,斜视了一眼王老癞,此时此刻,这个城市里的癞子,从心里还没看得起这个来自山沟沟里的泥土癞子。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两个癞子找到了交会对接的端口。不知不觉的已经接近下午一点了,几个人开始换啤酒喝。这时,《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优扬的前奏曲小从歌舞厅飘进包间。音乐是一种奔跑的流质,像月光,更像女人的香味充满着诱惑。除了还没有经历过这种新cháo时尚餐饮娱乐生活的王老癞酒兴正酣外,他们三个都有点按捺不住了,倒不是他们如何喜欢唱歌跳舞,而是通过这道程序,使他们亲搂陪酒女也就变得顺理成章、名正言顺了。四个陪酒女也是跃跃yù试,催促着各自的“男人”去唱歌跳舞。当然这不是发自她们的内心,只是想例行公事地、早点履行完这道越不过去的必要程序,这样,她们才能顺利的做完这一单“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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