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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座GL》9第八章 明茶知水负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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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意思是——」韩再看着眼前把玩着茶杯的少年天子,有些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要在诚王的眼皮子底下搞如此大动作,真的要在虎嘴边拔须。 首发--无弹出广告

「守孝三年,政而从简,明年正是孝期当满,朕觉得是时候重新招士纳贤。」秦澈觉得现在她之所以处处受秦修掣肘,正是因为手下缺乏良才,事必亲躬,到底不如秦修线眼手下满布天下,如臂使指般来的顺畅有效。

「皇上,只怕诚王……」诚王难得把持朝政,岂会容易让皇上如愿取士,要知科举正是天子门生一踘而蹴,只怕到时朝中尽是新人再没诚王立足之处,那老奸巨猾的王爷会如此让皇上顺心吗?

「怕他甚么!」秦澈却是一怒:「朕堂堂天子,岂会怕他一个小小王爷!自古以来科举取士乃天经地义,提寒抑高、察贤用明乃科举真义,他诚王敢反对朕,就是跟全天下士人过不去,朕看他诚王是不是有那个胆识跟全天下人提反对!」

秦澈眼中精光闪过,三年前刚登基那位儿她就想藉科举来削弱秦修手中的权力,谁料竟被那个贱人以「先皇新丧,政务从简,不宜宣张」的混帐理由搪塞过去,最重要是朝中大臣十有□竟也赞同了他!这才是秦澈坚持要在丧期满后、也就是明年新春重新纳士充员的原因。一个皇帝,大臣不听自己却去听一个皇爷,还要不止一次!秦澈觉得自己不单止容不下秦修,连那些怕死的老骨头也容不下了。

「皇上息怒!」

秦澈的脾气有多大,韩再很清楚,而且一股子牛脾气,倔得很,是那种不撞南墙心不死的人,幸好秦澈虽倔,却不是不知变通。诽议皇帝是死罪,但在心里想就没有问题了,韩再觉得自己作为皇帝的辅弼大臣、口中的老师还是有几分权力在心中诽议皇帝的。「老臣不是不赞同皇上开科取士,只是这件事得重详计议啊。」

「老师,朕已经忍了三年了!」

「皇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在韩再看来,三年其实并不长,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老师,朕不可能再忍!」秦澈的声音压的很低,但那种恨意像是冰晶一样,清脆、阴寒:「朕要秦修死,朕不会再让朕的母后受到伤害!」三年前,自己太弱小,无力保护母后,还得劳母后牺牲自己从秦修那里保下自己。为此母后开始变得抑郁,秦澈每每想到禤华婷那种像是活腻了的神态就觉得心里不是一般的痛。

「这……」韩再自是知道当年禤华婷当年与先皇及诚王之间的那些事的,当初闹的满城风雨,想不知也难,他一度也奇怪三年前年幼太子可以登基的关键,现在听来却原来是那么一回事,怪不得皇上对诚王恨之入骨。「只怕朝中大臣倾向诚王,其时皇上与众大臣为敌,老臣怕——」

「老师,求您帮帮朕。」说着,秦澈竟就想去给韩再跪下。「老师桃李满门,朝中大臣多少与老师沾亲带故,」这项沾亲带故放在平时就是死罪了,可现在却是份最好的礼物:「只求老师当个说服,让大臣们同意开科。一旦众臣同意,秦修权能再大亦是孤掌难鸣!」

「皇上,使不得!」这可把韩再吓得六神无主,只懂伸手去扶,他的天啊,除了天地父母,谁敢让天子向自己跪拜!

「那就请老师答应朕的请求。」

「唉,老臣答应皇上就是了。」

「朕谢过老师,朕保证,老师会是朕一生的老师!」秦澈不忘安抚,言中之意,自是保证韩再的「沾亲带故」不会被追究。

大臣以权谋私皇帝一般是不惧的,毕竟一个人贪的有限,但是皇上最怕大臣结党营私,那就有聚权谋反之嫌了。处理不好,君臣反目,当臣子的固然是死路一条,当君王的何尝不是断了手足?秦澈觉得她父皇有一句话说的对极,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利益何尝不是人情?

要不怎会说秦澈天生是个当皇帝的料呢?秦澈在感情上是个极端的矛盾综合体,她无情又重情,为求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哪怕牺牲一切,甚至利用感情,此为无情,乃见于三年前先皇驾崩之时;她却又重情,为了心中重视之中,可以不惜一切,用尽手段,譬如那想保护母亲的念头,此为重情。

「皇上言重了,先帝既钦点老臣为辅弼大臣,老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若是朝中多有忠臣如老师,朕何用对秦修贱人虚与委蛇……」

「皇上还年轻,有道是君子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秦澈轻笑,说出下句。她少时对秦修的恨就填满胸腔,也是眼前的韩再开解自己。朝中无信之人,旦有,亦只眼前老人:「老师的话,朕一直记于心中。」

秦澈撇下自己微服私访宫外,柳素泞闲来无事又逛回凤慈宫去。

先皇只立一后、后宫独宠一人;新皇正值新娶,未曾充盈后宫,是故柳素泞尽逛三宫六院,除了身后一串喽啰,竟找不到半个可以说话可以调戏之人。当初夸口爱宫斗更胜于商战,不过是一时意气,深宫高墙哪有山川江河可爱自由,更甚者现在连半个说话之人亦无,无妃无嫔无美人,何来宫斗?兴许有那么一个半个昭仪才人争宠夺嫡柳素泞还能为着有事可为高兴点儿。

柳素泞让小太监去通传了,得了许诺便迈入了凤慈宫,只是这会儿禤华婷已然起来,也不像往日枕居室内,倒是在宫外见了柳素泞。柳素泞跟着那领路太监一路深进凤慈宫,才发觉一亭一阁、一山一水竟都别具心思,与其他宫殿不同,颇具江南一带风格,可见修筑之人用心。

「儿臣又来叨扰母后了。」见了禤华婷,柳素泞先是缓缓一礼,抬首之际,摆出一个甜甜笑容,任何等恶心肠黑心肝的坏婆婆见了这百般讨好的儿媳妇怕也是吐不出一句恶话来,何况禤华婷本身并不是那种坏婆婆。

「素泞来了正好陪哀家看会儿雪、谈谈话。」禤华婷对着柳素泞就是柔柔一笑。柳素泞看着禤华婷那个自然的微笑,忽然觉得论美貌论才智自己冠绝天下,可论温柔一定不及眼前女子的之万一,以前的禤皇后、现在的禤太后,确实是母仪天下之典范。她柔,也严,但温婉与庄厉之间的度却把握得很好,好一个风华绝代无双的皇太后。

净水给小金炉上炙着的紫砂茶壸添上了些新泉,雕成鱼唇的嘴口腾腾冒出新烟:「这是从哀家本族运来的,味道倒是甘香清凉,素泞待会可以尝尝。」

听禤华婷提起自己的本族,柳素泞的好奇心又勾起来了,禤氏一门出身南方扬国高门大族,禤太后何故又会与先皇和诚王扯出那些瓜葛纠结情仇,而后得蒙圣恩凤仪后宫?柳素泞已然自行模拟出当年的一些场面,瞧瞧今日太后与诚王余情未了大概当年便是太子秦仁横刀夺爱,只是柳素泞想不到像禤华婷这般人物怎么会跟诚王有私,而身为皇帝的儿子却完全不恨其母。当然,柳素泞好奇归好奇,她问话从来都是很迂回很婉转叫人看不出她心思觉不出她好奇察不出她的狡黠:「儿臣记得母后本族禤氏似是南方扬国大族?」

「是的,哀家本为南方扬人,禤氏大族倒也算不上,只是承蒙圣上青眼,恩宠不断。」恩宠不断,祸福不断,若非如此,岂有今日局面。禤华婷苦笑。

「扬国风光甚好,明媚温暖,四季分明又不失妩媚,儿臣很是喜欢,尤其扬州城的小吃玩意,儿臣镇日怀念嘴馋,只可惜大宁境内甚少有能烹制正宗扬菜之店。」柳素泞自是看出禤华婷浮现脸上的一丝苦色,又轻巧的把话题挪了开去。

「素泞若然想用正宗扬菜,倒可以让宫中厨子制作,他本是哀家父亲府上的厨子,后来我嫁与先皇,就向父亲讨来了,偶尔弄一两道扬菜,倒是挺好。扬人少有离家,非在国中难以生活亦不会外闯,在大宁自难以找到扬厨,甚至连扬人亦甚少。」

「母后可怀念故地一切?」从禤华婷语气中不难听出她尚留恋扬国物与事。

「偶尔午夜梦回,倒是常常见着少时故地景物风光,当真如梦幻般美,醒来方觉已为一国太后,年华不再。」见炉上茶水已烧炙,禤华婷便给柳素泞酙上一杯,柔柔笑道:「素泞久未尝扬菜,倒不妨一试这茶,却是今年的明前龙井,扬杭一带的名茶。」

「素泞还没尝过明前龙井。」柳素泞惊喜,果然公侯将相再富贵逼人也不可能宫家中的藏品:「素泞谢过太后娘娘赐茶。」

「傻话,妳既是澈儿的妻子,大宁的皇后,我便当妳是我的女儿一般宠。」禤华婷看着柳素泞,狭长水润的眸子里藏着精明,柳素泞自然也发现到她这番话里的称呼有所转变:「我只望日后妳不负我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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