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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到的木槿花开》4.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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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七月的最后一天。无弹出广告小说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在烈日的烘烤下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从附着的东西上脱落下来,以粘稠的姿态慵懒着。整个世界,在高温的压迫下熔化成一滴巨大的眼泪。

我还来不及解开我与程程的疙瘩,我还来不及理清我对翌尘的感情,我还来不及总结期末考试的成绩。

有一些事,已经找上了我。

这些事就像很多很多事一样,就像天上那轮能将人烤焦的大太阳一样,你无法逃避,只能面对。

接到徐启的电话,很意外。

说实话,刚听到电话里传来“我是徐启”的声音时,我觉得有些烦躁。这些日子以来我的生活已经乱成了一团糟。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去应付他的那些儿女情长。

可他只说了一句话——“快来‘酷客’网吧,就在圣美大厦那条街。”

我想起了今天下午叫我去“疯吧”的匿名电话。那个电话,也是他打来的吗?犹豫了很久,我还是伸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在“酷客”的门口做了几个深呼吸,认为自己可以承受任何事了,才推开门走进去。

徐启在吧台朝我招手,很凝重的神情。

上次见他的时候,他曾说过自己还在一家网吧兼职做网管,就是这家网吧吗?我径直走过去。

他拉我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低声耳语:“肖宝儿在这里,她没看见我,可我看见她了。我还知道她正在做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宝儿?伤天害理?这个被我们暗地里嘲笑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小丫头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盗号?写博客骂老师?难不成还浏览黄色网站?

“她在干什么啊?”我问。

徐启看着我,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左叶,”他抓住我的胳膊,像怕我晕倒一样,“她想在网上发你的裸照。”

有那么一会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理解不了“裸照”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然后,我惊慌失措地反抓住他的胳膊,问:“那她发了吗?”

“你别急,她还没发呢。我在她发上去之前让她那台电脑黑屏了,我让另一个网管跟她说总机出了故障,一会儿就能修好。她现在还在里面呢,我想等你来,好让你们当面解决问题。”

我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沉下去、、、、、、

这是怎么了,我身边的这些人,都怎么了?

她怎么会有我的裸照?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该怎么面对她?一大串的问题搅得我头疼欲裂。

“你、你还好吧?”

我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是表示肯定还是否定。

“徐启,让她的电脑恢复工作吧。”

他点点头,转身向吧台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告诉我:“她在109单间。”

我没说话,向109走去,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我不知道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

109的门锁正好坏了,门是虚掩着的。我轻手轻脚地将门推开一个缝。

我听见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剧烈地跳着,仿佛心虚的那个人是我。这时如果有人见到我,一定会以为我是个贼。

门缝那么窄,压得我的心都要滴出血来。

电脑前的那个人,真的是宝儿、

她觉察到了什么,警觉地回过头来。

她看到了我,眼里先是惊讶,然后很快恢复了平静。那么老练的表情,不是我记忆中单纯的宝儿。

可是我不会认错的,我怎么会认错呢?成百上千次地,她的脸映在我的眸中,我的脸映在她的眸中,就如此刻一般。

只是这两双眼睛之间的距离,已经远走了万水千山。

我推开门走进来,下意识地望向屏幕。

是我。画面上那个赤身luo体的女孩儿,真的是我。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冷静地坐在那里,一点儿想要掩盖或者辩解的意思都没有。

照片刚刚从U盘里调出来,还没有上传到网上。

我握起鼠标,把照片全部删掉。我有些握不住那个鼠标,因为它在发抖。

宝儿一动不动地坐着,没有阻止我,

确定没有遗漏任何一张后,我转过身盯着她,我知道自己的眼睛现在一定红得吓人,

“为什么?”最近我好像总在说这句话。

她很慢很慢地抬起头,仔细地打量我,很妖媚地笑了一下,说:“我有很多原因,现在先告诉你一个,剩下的明天再告诉你。”

“是什么?”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孩子。”

我全身一震,几乎站立不稳。这个困扰了我十几年的问题,竟被她以这样的戏谑的口吻说出来。

“你知道?”我掩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我当然知道,”她的嘴角上扬着,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张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爸,就是我爸。”她边剔指甲边说,“也可以说,我爸,就是你爸。”

“什么?!”我失声惊叫。

“你不明白?好,那我换句话说,我们俩,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可是我们一点儿也不像、、、、、、”

“谁要跟你像!”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冲我吼道,“你流着你那个贱妈的血还想跟我像吗?”

“贱妈”这个词深深地刺伤了我,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的妈是谁,但我绝不容许别人侮辱她。所以我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想要扇她一下。

她挺起胸,昂起头,眼睛挑衅般地瞪着我,仿佛在说“你打,你打啊”!

我的手,无力地垂下。

没有什么,比知道我妈是谁,更重要。

门发出一点响动。我知道,是徐启在把门关严。他多善解人意啊,不想我们的争吵,成为别人的谈资。

“那我妈呢?”

“你妈?你跟你妈生活了十几年,还不知道你妈是谁吗?”

我跟我妈生活了十几年?从小到大,一直是左云瑶、、、、、、

难道,难道左云瑶她、、、、、、、

“你是说,我姐其实不是我姐,而是我妈?”

宝儿发出“哧”的声音,算是表示肯定。

我忽然普京了下来,这个十几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可是拨云见日之时,我并没有感觉明朗,而是更加地混沌了。

“你的反应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没有说话。我在想左云瑶的眉,左云瑶的眼,左云瑶的鼻,左云瑶的嘴、、、、、、我们,真的那么相像呵!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这样不堪的事实前倒下。我知道。

如果你的母亲隐瞒身份在你身边生活了十几年,而你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是,我早已有所察觉,在她为我穿衣洗澡喂饭梳头时,在她抱着我给我讲童话时,在她恨铁不成钢而打骂我时,我想过,不止一次地想过,她是我妈。

可她是我姐啊!于是我告诉自己,那是一个从小没有见过母亲的苦命孩子的假想,那是一种得不到释放的思念转嫁而成的依赖,那是一场以相依为命为借口的逃避现实的错觉。

我怎么会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不愿与孩子相认的母亲?

我笑过自己的愚蠢,笑过自己的天真,笑过自己不能坦然地面对没有父母这个事实。然而现在事实又说,你猜的一点儿也没错,你从来就没有失去过母亲、、、、、、这多可笑!

我真的,从来没有失去过她么?那么,我发高烧一遍一遍地喊“妈妈”时,她为什么不说,“我在这里”?我被同街的孩子骂成“没娘的野种”时,她为什么不说,“我在这里”?家长会上,我的座位突兀地空出来时,她为什么不说,“我在这里”?

她为什么从来不肯告诉我,叶儿,我是你妈。

天知道,这十七年来,我有多么地想念她,我的妈妈。

“烦死了,又哭又哭,你有完没完啊!”

我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满脸的泪水擦干净,尽量波澜不惊地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记得我们的分班照么,我妈看见了,并且认出了你、、、、、、或者说,你妈——哼,你跟你那个贱妈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我没有力气去反驳她的辱骂了,我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去生谁的气。

“你妈那个狐狸精把我爸的魂儿都给勾走了,这么多年来,我爸一直牵挂着你们母女俩,我妈是他的妻子,可在他心里我妈竟然还比不上一个狐狸精!你知道我妈这些年受了多少苦、伤了多少心吗?你知道吗?!”

我看着宝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妈受的苦、伤的心,一定比你妈多得多。”

她瞪着我,没有说话。

然后,她也哭了。掉一滴泪,用手背狠狠地擦去,再掉一滴,再用手背狠狠地擦去、、、、、、、

到最后她的手实在是跟不上流泪的速度了,索性大哭了起来。

等她平静了些,我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冷笑了一下,反问道:“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左云瑶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打开门跑了出去。

我冲到“酷客”门口,用我所剩无几的钱拦了一辆出租车,徐启在身后叫我,我却一直没有回头。

我从来就不喜欢走回头路,可是我现在正在回过头去,捡拾那些我至亲至爱的人们为我留下的岁月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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