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徽的目光转为黯淡，垂下头，无奈地低声叹道：“是啊，很难很难。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我最近想学做账，可是……可是我找不到人教我。我三哥谢子熙表面看上去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一心只沉醉在文章里。可是他母亲，也就是我的二娘，出身在大户人家，她用自己的嫁妆为三哥找了个夫子。那位夫子教了他很多，甚至还教他如何成为一名商人。三哥隐藏得很好，表面上对大哥言听计从，一幅胸无城府的样子，每日只和他母亲在自己的院子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只有我知道三哥到底有多想当上谢氏族长。”

他顿了一顿，把脑袋凑过去，做着夸张的表情，瞪大了眼说道：“你们肯定想象不出他有多刻苦。为了练好珠算但又担心被大哥发觉，他竟然半夜起来练打算盘！我亲耳听见三更半夜他窗子里传出拨动算珠的声音，他还一边念着口诀。”

程灏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他，一脸吃惊：“你居然半夜不睡觉去听墙角！你你你……你也太不学好了吧！”

“你们不要误会，那次只是个偶然。”谢子徽连忙解释，“我父亲经常会半夜与合作的商户说一些生意上的事，我就趁夜躲在窗下偷听。因为我个子小，所以从来没有被发现过，倒也暗中学到了不少东西。那晚我在房里听见父亲从外面回来，一同来的还有几位他生意上来往的好友，所以我就偷偷溜出门。在穿过院子的时候，看到三哥房里的灯还亮着，这才……不过我可以发誓，我只听有关家族生意的事，别的可是从来没听过！”

苏进被糖葫芦酸得牙疼，龇牙咧嘴地说道：“我们是相信你的，可是你总这样偷听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你爹总不会在和商户半夜密谈的时候把珠算口诀念一遍吧。”

“是啊，我也觉得这样下去是没有希望了。我不想争什么族长，只是父亲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万一有一天他不在了，不论是大哥还是三哥都不会给我们母子好日子过的，所以我真的很想靠自己的实力立足，保护我娘不再受欺负。”谢子徽趴在膝上愤愤又无力地道。

程灏看着垂头丧气的朋友，心里也不好受。他瞥了一眼捂着腮帮喊酸的苏进，灵机一动，拍手笑着说：“哈哈，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谢子徽只觉得眼前一亮。

“苏进家里有账房先生，你跟着账房先生学不就行了。”程灏得意洋洋地说出主意。

谢子徽感觉这个主意不咸不淡，虽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听着似乎也不错，所以把目光投向苏进。

苏进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好啊，我今晚回去就和妈妈说，让她去和账房先生商量。”

“谢……”谢子徽刚要开口道谢，就被苏进截下了话：“好朋友用不着说谢谢，我也想你学会很多东西，把你大哥比下去！你一定要争口气啊。”

程灏看他这幅语重心长的大人模样，差点笑岔气，断断续续地说：“苏进你……太逗了……谁、谁不知道……不知道你……每次去书房……都会打瞌睡啊……现在还、还好意思……好意思教子徽……哎哟，笑死我了！”

“你再笑我试试，信不信我把你的牙打光！”苏进捏着拳头威胁道，“对了，为什么你不让你家的账房去教子徽？是不是怕他偷听到你多拿了月钱的事，然后偷偷告诉你爹啊？”

程灏赶紧止住笑，不好意思地挠头道：“你怎么能这样看我？你也知道我家里那个老古板的脾气，最看重士农工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让我带子徽回家，然后告诉我爹子徽是来学算账，他不把我打死才怪！说不定以后都不让我出来玩了。”

苏进理解地点点头，很感慨似的说：“唉，为什么读书人要看不起农民和商人？左师傅曾教过，万民皆赖农而生，所以农为国本。皇上是应该重视农作，但四民其实是平等，就好像万物皆赖商而通……”

“喂，咱们是来看庙会的，不是来上课的！”程灏大声抱怨着。

谢子徽从台阶上一跃而起，一边伸手去拉他们，一边笑着说：“我说了这么长时间的故事，嘴巴也干了。你们总该给我点报酬，陪我好好玩一天吧。”

苏进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很惋惜地叹气道：“唉，过几天又要开课了，早上就都不能出来玩了……”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没了声音，错愕地盯着身后站着的人。

那人身材高挑，穿着一身最寻常不过的衣袍，负手立在三人身后不远处。他的脸像僵尸一样煞白，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的表情。

“你是谁啊？不知道你这样……会吓到人啊！”程灏被他怪异的长相和悄无声息的出现吓了一大跳，拍着胸口大口喘着气，狠狠地翻了翻白眼。

那个怪人丝毫不以为意，目光只停留在苏进的身上，眼中蕴含了一种难以捉摸的笑意。

苏进被他上下打量地有些发毛，转头向谢子徽使了使眼色，示意大家不要理这个怪人，绕过他进庙。

谢子徽会意，提步便向右走去。谁知刚迈出脚，怪人便伸手拦住他，眼睛却还是瞧着苏进。苏进只能装起一副笑眯眯的可爱模样：“叔叔，我们认识吗？是不是我以前上街时，买了你的东西忘了给钱啊？”

怪人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呵呵”笑声。三人也没看见他的嘴唇如何张动，便听见他的声音传来：“你不认识我，从前也并没有欠我钱。本来我想干一件坏事的，但听你说话并不似一般孩童那样无知，挺合我的胃口。”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样吧，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帮你完成一个心愿。我们平等交易，如何？”

三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怪人见他们均是一脸惊恐之色，笑着解释：“别怕，我脸上贴着人*皮面具，所以看上去才这样奇怪。放心吧，我是人，不是鬼。”

“原来如此！”三个孩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苏进回想着那怪人的话，总觉得他的话不可相信，皱眉道：“我只要回答一个问题，你就帮我办完成一个心愿，这样的交易怎么能算平等？明显是我占便宜你吃亏了。妈妈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你给出这样的条件，行动又如此诡异，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程灏，子徽，我们快走！”

那怪人见三个孩子要走，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台阶的下方，伸开双手作势要拦。来往的游人以为他是在庙门口变戏法的，见他露了这一手，不禁都叫好鼓掌起来，纷纷高喊着让他再来一个。怪人也不开口，只是冷冷地扫过围观的游人，眼神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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