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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渎神手札》第三章 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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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早晨,天总是亮的很快,克里奇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镇里的典当行。

这家雷克典当行是小镇里唯一的一家典当行,它可是镇里最大的财主卡恩?雷克老爷旗下的产业!而雷克家族的辉煌可是坦桑洛奇小镇人人皆知的!

卡恩老爷的弟弟加西亚?雷克是分管坦桑洛奇、佛得角、亚哈拉三个小镇的千户长大人,像他这样的千户长,整座那不伦斯城一共才只有8个!

但他还不是雷克家族中最厉害的人物,卡恩老爷的叔叔金姆大人是一位被授以男爵封号的大庄园主,那可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呀!

雷克,这是一个多么令人羡慕的家族!

“又是你这小子呀,你比上次来的时候长高了不少啊,虽然还是那么矮,呵呵!”

对于这个矮个子客人,掌柜劳瑞再熟悉不过了,这个小个子从大概十年前起就成了这里的常客,每年他都至少要光顾两三次的,“你都有半年没来这儿了吧!”劳瑞堆起胖嘟嘟的笑脸道。

对于劳瑞标志性的微笑,克里奇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恶心,这个老头儿每次都冲自己笑,可是他的杀价功夫却像一柄冰冷的刀子插进自己幼小的身躯!若不是小镇里只有这一家典当行,克里奇发誓永远都不光顾这里!

他也曾想过到镇子外面的典当行去试试运气,可是19年来从没踏出过小镇的他,走出这第一步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外面的世界,没有了洛丹河的世界,还会美丽吗?

“喂,我的默里上帝,你不准备把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让劳瑞掌柜看看吗?”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伙计,他可不像掌柜劳瑞那么好相与。

克里奇默默从包裹里掏出昨天刚从墓地里取出的两样东西,为什么相同的东西在婆婆生前能卖到20个银币,可是我却只能卖到15个,难道真是行情不好吗?

克里奇一边思索着这些年来的典当心得,一边思索着婆婆生前每样宝贝的成交记录,心智渐开的他忽然明白了过来,当初婆婆一定走访了好几家典当行,了解了行情,因此在典当的时候能够做到心中有数,所以往往能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

可是自己就按着一家典当行开出的价码典当,对行情没有清醒的认知,当然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婆婆生前时曾经指手画脚的告诉过他,省着点花,这些东西说不准能用到克里奇二十多岁娶媳妇的时候,可是现在还不到二十的克里奇就要面临饿肚子的问题了!现在想想不由心下恍然,劳瑞这个大骗子!

克里奇心下虽怒,但主意已定,先了解一下行情再说。

“劳瑞叔叔,您看这支银钗,还有这面铜镜……能值多少银币?”

劳瑞只撇了一眼那支银钗,头也不抬的道:“最多给你10个银币!”拿起铜镜好好的端倪了起来,起初他只是好奇它的生产年代,后来看到了铜镜底座那镂空的花纹样式,那种美观大方的简约风格,他的双眼不由闪过一丝亮光。( 更新本书最新章节)

“可爱的小克里奇,看在你是我们雷克典当行老主顾的份上,这两样加在一起,我吃吃亏,给你50个银币算了!”劳瑞咬牙道。

“50个银币!”克里奇吃了一惊,他显然被这面铜镜的价钱吓坏了。

劳瑞愣了一下,心中有点儿后悔,都在这行混了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没能管住看见靓货就激动的老毛病,这小子明显不知道这面铜镜的来历,看他现在吃惊成这个样子,刚才就是给他5个银币也能把他轻松打发掉。

看着有些懊悔的劳瑞,克里奇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怪不得母亲离家出走时要把这个又占地方又笨重的铜镜带着身上,原来这东西竟是个宝贝!以前还以为母亲是出于女人爱美的天性才带着它的,现在看来真是太低估母亲了!可是……”

他转念一想,“这面铜镜真的只值这些钱吗?刚才劳瑞盯着它的眼睛都在发光呢!”

劳瑞偷望了正在沉思的矮个子一眼,抑制住砰砰乱蹦的心跳,故作悠闲的望着门口,又朝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真后悔刚才一激动就把行内价报给了你,行了,我劳瑞从来说话算数,你把东西留下就可以得到银币了,我还有其它的事儿要做呢。”

“50个银币……”克里奇慢吞吞的道。

“对,很多吧!我印象中你还没一次当过这么多的钱呢!嘿嘿,你小子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啦!”劳瑞微笑道,“家里还有这种东西吗?不妨拿来让劳瑞叔叔帮你看看,说不定也能和这个一样卖个好价钱呢!”

“这是妈妈流下的最后两样东西了,”克里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颈上挂着的那个项坠,那可是母亲临终前亲手让婆婆给自己带上的,虽然这个非金非银的项坠看起来丑陋极了,也似乎并不怎么值钱,但那可是父亲留给母亲的唯一物品,即使它再普通再寒酸,但那上面凝结着两个人的爱情,自己就算沿街乞讨,也断不能卖掉这个陪伴了自己19年、有了19年感情的心爱之物!

不是每一样东西都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克里奇犹豫了一下,续道:“我刚才是想说,50个银币真的能让劳瑞叔叔您这么激动吗?!”

他望着有些错愕的劳瑞,迎向他的目光,“您可是雷克典当行的掌柜呀!您见过的好东西应该很多吧?像您这样见多识广的大人物,或许价值一两个金币的宝贝才能引起您的兴趣!那么,容我大胆的想象一下,”克里奇沉吟了一阵,看向劳瑞的眼神有些发光。

“这个东西,它也许能有10个金币也说不定!”

“嗡!”劳瑞只觉脑子里仿似被炸开了一般,瞬间一片空白,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定了定神,愤怒的盯着眼前这个矮小子,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灵了!他分明在矮个子眼里看到了那从不属于他克里奇的狡黠。

他长大了,比以前聪明了!

劳瑞深吸了口气,看来自己不能再用从前那骗小孩儿的一套来哄他了!

“怎么样?劳瑞叔叔,我没说错吧!您刚才有些失神,这更加印证了我心中的想法,不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还需再到别的典当行去咨询一下,现在,我想先听听您的报价。”

不等劳瑞答话,克里奇又打趣道:“您瞧,我毕竟是这里的老主顾了,有好处自然优先考虑到老朋友雷克典当行,不是吗?”

他双手故作优雅的一摊,言行间竟也有几分潇洒流露。

面对这个突然开了窍的克里奇,劳瑞不由得微微一怔,看来情况比他刚才预想中的还要糟糕,这个以前任他摆布的傻小子似乎就要脱出自己的掌控了!

“嗯,克里奇,你稍等一下,”劳瑞指了指挂着对面墙上的壁钟,“十分钟后我给你答复。”

他转身推开了右侧的小门,径直向后院走去。

卡恩?雷克老爷是坦桑洛奇小镇最富有的人,爱摆排场的他,就连宅子也是镇里最大的。即使如此,他那近乎正方形的宅院也不过占了六七亩地。

而很有商业头脑的卡恩老爷在二十几年前果断的把东边临街的围墙拆掉,用了半年时间建成了十一间商铺。这一排商铺一水儿的以卡恩老爷的姓氏命名,雷克典当行就是其中的一间。

当然,作为坦桑洛奇的首富,这只是卡恩产业的一部分。在小镇西郊的几个村子里,他可是有着八十多亩的良田呢!

卡恩老爷此时正在自家的院子里悠闲地溜着鸟,赏着花。忽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响起,卡恩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人在小花园门口被一个家丁拦住了去路,不等家丁通传,他就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劳瑞快步走了进来,即使这几步路也让他喘息了一阵,“老爷,小人今天看到一件好东西!可能是出自大师尤利之手!”

“唔,”卡恩睁了睁略显昏花的老眼,“是600多年前被称为波旁七杰的那个尤利吗?”

波旁公国是这片土地的上一代王朝,自两百多年前被还是侯爵的艾奇逊推翻之后,这片土地的名字就变成了奥塔。

“波旁七杰”,是后世对波旁公国统治时期最优秀的七位艺术家的合称,事实上这七个人大多并生活不在一个年代中,更谈不上认识了。七杰中以雕刻闻名的尤利大师的作品,存世不多,现在大多被一些公侯贵族所收藏,想不到今天居然被劳瑞这家伙撞到了宝!

卡恩翻了翻眼皮,“这个东西值多少金币?”

“如果有识货的买家肯收藏,我有信心卖到15个金币以上!”

“15个金币吗?”

卡恩一阵沉吟,那可是够自己再开两个甚至三个现在这样的典当行了!或者在东郊买上一块十二三亩的良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拿来向朋友们炫耀炫耀,然后再送给金姆叔叔,他一定高兴坏了,说不定给我一处他在城里的房产,到时我在那不伦斯城区就有三套房产啦!哈哈!

卡恩昏花的老眼中折射出几分少有的兴奋,劳瑞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老爷这种兴奋的表情了,上一次可能还要追朔到四年前的晚年得子。

五十多岁的卡恩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物,他很快平静了下来,“来典当这个东西的人是不是个没落的贵族?又或是一些败家的世族?他的要价一定不菲吧?”

“回老爷的话,这个人他只是个普通的平民,而且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什么!”卡恩差点兴奋的跳了起来,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意味着即使受了欺负也没人替他出头,如此一来,嘿嘿!

“劳瑞,你确定?”卡恩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老爷放心,这个孤儿也算是咱们这里的老主顾了,小时候经常和一个哑老妇一起来此典当,来的次数多了,我们也就无话不谈了,熟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叫克里奇的小子是个离家出走的未婚女子不知和哪个野男人生下的杂种!他的外祖父据说是一名牧师,嘿嘿,可是他连那个牧师叫什么都不知道!”

“哦,看来这个宝贝多半是出自那个牧师的家庭。”卡恩分析道,“虽然和我同为世族阶层,可是一个小小的牧师还是惹不起我的!”

他眉头一扬,“更何况,那个野小子根本就是被这个牧师遗弃了的贱种!看来这一次我们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劳瑞道,“多少给他些好处,否则一个穷极求财又满腹委屈的小子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而我们也犯不着弄出一条人命来徒惹麻烦,老爷,您说呢?”

卡恩点了点头,“你去处理这件事吧,总之代价绝不能超过1个金币!”

“老爷放心,我只需要一半就够了。”他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退了下去。

“什么!卡恩?雷克老爷要亲自看看这面铜镜?!”

面对一本正经的劳瑞掌柜,克里奇知道对方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好吧,相信卡恩老爷一定会给出一个公道的价格的!”望着劳瑞转身而去的背影,克里奇心里不由乐开了花。

想不到这面铜镜竟能引得卡恩老爷的兴趣,这多少让克里奇有些意外。但是一想到卡恩的财大气粗,他不由又有一丝窃喜,到时候自己只要使劲咬住一个高价不放,那么这一次典当得来的钱或许能让自己在镇子里买上一两间旺铺,以后经营点小生意什么的,这辈子就算有了着落啦!

他越想越得意,甚至已经开始安排起以后的生活了。

就在他正飘飘然的满脑子遐想之际,忽听门口处传来一声怒喝:“劳瑞,你这个老眼昏花的东西,这面铜镜明显是仿造出来的!你个猪头!”

克里奇一怔,只见劳瑞灰头土脸的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比他足足大了两号的高大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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