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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辉煌》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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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此后两天,李济和徐道临一同去了吏部,只不过一个去辞官,而另一个则是销了丁忧,在部登记候补。随后的时日就是在等待欧阳大比中度过的。徐道临和威廉都在进行出发的准备,只等欧阳考完,有了个结果就走。

大比的日子很快就到,也很快就完了。李济.徐道临.威廉把欧阳接回来后,好好犒劳了他一顿。饭后,就象几年前的一个夜晚那样,四人在院中坐着喝茶。徐道临让欧阳把这次会试作的文章写了出来,几人在月下细细观赏。徐道临一边看,一边大声叫好,可谓赞不绝口,李济却默不作声。待三篇文章看完,徐道临看李济一直没吭气,问道:“李兄,你觉得这几篇文章写得不好吗?”欧阳在一旁也期待着李济能说点什么。

李济叹息了一声,想到了刘桥教导自己的那段日子,想到了他教给自己的许多道理,走了会神。

“李!到底怎么样?你说说嘛!”威廉在一旁干着急。

李济回过神,看了看手中的文章,轻轻地说:“只就文章本身而言,这是极好的文章,思路清晰流畅,切中时弊。”看看三人期待的脸,李济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可这切中时弊,就犯了个激字,文章过激了。”李济背着手,在院中踱了会,又接着说:“天行的文章不管在哪位大人那里,都脱不了‘少年意气’的评语。这‘少年意气’放在有一类大人眼里,那是心怀国事,勇于进取;在另一类大人的眼中,就是年少轻浮,不通世事,甚至是骄躁狂妄。若现在是当今圣上亲政,以皇上初登大宝,当是正欲锐意进取之时,那天行的文章还有可能合了某些揣摩上意的大人的眼;可如今太上皇尚在,目下人人以粉饰太平为第一要务,这类文章就很难说得上是合时宜的了。上次不就是如此的吗?若是道临也以现在的心态来参加上次的会试话,估计要想上榜也是很难!现下只能盼着遇上个对眼的大人了。”

大家听了,默然无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李济仍在院子里踱着,心中想着告诉自己这些道理的刘桥,想着这短短数年的时光,各种滋味萦绕在心头,煞是苦涩。

发榜一看,果不出李济所言,欧阳再次名落孙山。众人无言以对,意气消沉。李济暗暗自责,若不是自己深陷在失恋的『迷』茫中,怎么也能提醒欧阳一下,只要他能听进一星半点,也不会是如此的结果。

这里没什么可以再留恋的了,几人合计了一下,决定一同先回湖南,办了欧阳和李济妹妹的亲事,然后徐道临和威廉再南下广州,搭乘东印度公司的货船去欧洲。

正准备出发,吏部行文命李济出任台湾府花莲县县令,地方虽偏僻,而且穷了点,却是个实缺。接了任命,大家仍是照原计划行事,只是李济办了小妹的亲事后,就得出发,前往台湾赴任。

离开的那天,秦绝前来送行。送出城,他没分手的意思,只是不说话。又送到运河码头,他在岸上,静静看着众人忙碌,仍是一言不发。行李都上了船,不得不分手的时候,李济来到秦绝面前,看着他,仔细地看着他,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有话跟我说。说吧,我都听着。”

秦绝看着他,犹豫了许久,说道:“我早就想和兄弟说。可我知道,说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也就完了。”说完他低下头,走到河边,李济跟了过去。

“兄弟与刘家大小姐的事大多是由我而起。”秦绝感觉李济来到了身边,轻轻说道。

船缓缓地驶离码头,李济坐在船舱里,隔了帘子看着秦绝在岸上孤零零的身影渐渐逝去,愤怒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看到李济脸『色』不对,徐道临关切地问:“李兄,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和秦兄会如此?”这时李济心中已影影有了某种想法,还没理清头绪,所以推搪了一下,没说出真正的原因。

深夜,李济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披上外衣,来到船头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望着天上明月,他脑中浮现白日里秦绝说的话:

当时秦绝看到李济来到身边,说道:“兄弟与刘家大小姐的事大多是由我而起。”李济心中一震。秦绝继续说道:“嘉庆元年,我奉命护卫新皇去热河。到了那里,我和原来嘉亲王府的几名侍卫一起喝酒,聊起世间美女。你知道我一向不好『色』,跟所谓的美女就没什么交往,所以就任他们说。可他们说到后来,讥笑起我来,笑我没什么出息,哪有可能见过什么美女。我刚开始也不想和他们争,气闷得厉害,只有一味地喝酒。那帮子满族子弟,大概嫉妒我深得当今信任,而我又没靠山,说话就有些不三不四,最后我喝糊涂了,顶了一句‘你们哪见过什么真正的美人’。他们不服,拉着我呱噪,我也没再吭气。没想就是这句话惹了祸,让路过的庆贝勒永璘听到了。他进来问我见过什么美人,我只好说是骗骗他们争个面子。可庆贝勒和那帮人就冤枉我,说我与后宫女子偷『奸』,所以不敢实说。我被『逼』不过,就说我有个好兄弟未过门的妻子美丽绝伦,他们还是不信,说我瞎编了搪塞,我急了,只好说了那女子是刘桥刘大人的女儿。”说到这,秦绝叹了口气,狠狠地踢了一脚岸边的石头,接着说:“后来庆贝勒回京,几次三番去刘府打扰,也没见到刘家小姐。又派人时时盯着刘府,希望刘大小姐出门时能看见,还是没成。最后是请了和刘家相好的,怡亲王的侧福晋前去串门子,才见到了刘府大小姐。听说怡亲王的侧福晋回来后,在庆贝勒面前把她夸得天下独有,世上无双。庆贝勒请了很多人上门求亲,都让刘大人回了,说小姐已许配了人家。我听后心里还在想,算是没出篓子。可庆贝勒不死心,先说动了皇后,又在皇后默许下,趁着有一天皇上高兴,请旨赐婚,皇上答应了,还就势封他为庆郡王,封刘家大小姐为侧福晋。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圣旨一下,无人能改了!”李济当时听完问道:“他知道刘大小姐已许配给人了吗?”秦绝回答:“知道。他不在乎!”李济听了挥袖而去,再也没和秦绝说什么。

坐在船头,李济想:是啊!他怎么会在乎!不过是个奴才的,还没过门的妻子,就是已过门,他怕也不在乎。谁叫自己只不过是他们家的奴才,甚至可以说是一条使唤的狗,他们这样的满清皇裔如何能在乎自己?虽说终于能完完整整地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可这有什么用,佳人已去,再也不属于自己了。她曾离自己那么近,近得马上就能成为自己的妻子,可现实却如此的残酷,她和自己现在就象自己与月上嫦娥那么远。能怪谁呢?怪秦绝?是该怪他,可那确也由不得他。怪老天?怪老天让别人作贝勒,作王,而自己却是个汉人,是个奴才胚?不能,天下间比自己差的,多如银河沙数,他们又能怪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权力掌握自己的命运。是的,只能怪自己,是自己没有掌握自己命运的能力!

生活在按照原有的轨迹向前行进,李济无法改变,也无能改变。

参加完欧阳和小妹的婚礼后两天,又送别了徐道临和威廉。看着友人远远逝去的背影,李济带着福临和他的新妻子春环转身上船,出洞庭,顺长江而下,在南京入运河,重又来到了杭州。

进城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后,李济外出走了一圈,四下里看看,就回到客栈静静住下。

接连两天都是这样,上午出去走走,在外吃了午饭,就回客栈呆着,既不干什么,也不走。福临夫『妇』有些纳闷,可李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在等待,等待某个人的到来。

夜很深了,李济合了手上的书,估计今天不会有人来了。正准备就寝,此时却传来轻微的破空声,一个汉子从屋顶跃入院中,向站在窗口的李济抱拳行了个礼。李济认出是关海山,点点头,随着他离开了客栈。

在一个破旧的小家庙中,李济见到了赵无疾。这位天下闻名的天地会总舵主,背仍然是那么挺拔,目光还是那么的敏锐,只是神『色』已有了些许的疲惫。

赵无疾看着李济,刚想笑着打招呼,可细细看了李济一下,皱起了眉头,问道:“李公子,才两年多没见,怎么武功退步了许多?受伤了?”说着伸手拉起李济的脉搏号了一会,说道:“你内伤不轻,心脉郁结,究竟出了什么事把你弄成这样?”

“别提了,这事已经过去了。赵大哥两年来可好?”李济不想说那些事,把话差开。

“还好。”赵无疾说完拉着李济坐下,可仍在切着他的脉搏。

“赵大哥,我此次路过杭州,是要到台湾出任花莲县县令,因此定要和赵大哥知会一声。”

“哦!是这样。你放心,台湾虽然是我天地会起家的地方,可自林爽文前辈起事受搓后,损失了大批的会众,这几年忙于修养生息,近期内不会有什么动作,你安安心心地去赴任吧。只要你上任后,勿穷追恶索,不留余地,大家自能相安无事。”赵无疾放开手说道。

“那就一言为定。赵大哥,我就是不愿与你们起些个无意义的冲突,或让赵大哥误会,方在此等了你三天,难道这还不能表现我的诚意?”李济笑着解释。

“李公子,你为何不能和我们一起干那反清复明的大业,你不是汉人吗?”关海山突然『插』口问道。

“海山!我早跟你说过了,我和李公子之间的交往是我们自己的私事,不许掺和国事。”赵无疾厉声喝道。

“我只不过觉得李公子聪颖过人,若能帮着大哥你,事情一定好办得多,也不用想现在这样瞎忙活。”关海山轻轻嘟喃着。

“海山!”赵无疾再次疾声厉喝。

“赵大哥,既然海山已说到这分上了,我就说两句。”李济看着两人,想了一会,说道:“自古做事立行都先要有个宗旨,贵会的宗旨应是反清复明,不错吧?这反清到还好理解,可这复明就有些奇怪了,复明有什么好的?能给贫苦百姓些什么样的实利?难道就凭着汉人这个血统,就要无谓地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推翻一个比明朝皇帝待百姓好得多的异族皇帝,而用鲜血将几个或几十个姓朱的汉人,也就是所谓的自己人推上帝位,然后被他们拼死压榨,过着更加贫困.更加没有尊严的生活?不会!对于天下百姓来讲,只要谁能让他们有吃的,让他们过上正常的生活,他们就服从谁的,不是一些空口白牙许的愿就能煽动得起来的。民族大义不能让人吃饱肚子,民族大义也不能代替武器,不能代表会取得胜利。起来反清是要用鲜血来补偿的,任何人做着些事都要冒着被砍头的风险,不到万不得以,无路可退,是不会有多少人肯干的。”李济说到这里,抬起水喝了一大口,抹了嘴,接着说道:“天地会创建自今已有百多年了吧?可这么多年也没能做成什么事,这是为什么?你们好好想过没有?为什么现在大多的读书人不愿和你们一起行事,却都投到朝廷那边去了呢?”

“难道就这样看着那帮***满洲人骑在我们汉人头上,拉屎屙『尿』不成?”关海山忿忿地反问。

李济轻轻叹口气,说:“岁月交替,草木枯荣,万物自有内定之规。时机未至,急又奈何?大清虽盛世已过,可离其覆灭,还早啊!”

听到这里,赵无疾看着李济,若有所思。大家静默了一会,赵无疾开口说道:“算了!我们不要说这些了。李公子,你会不会太极拳?”看到李济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那就好。我今晚本是想和你痛饮几杯的,不过你有伤在身,就算了。我教你一套内功心法,你与太极拳一起练,一年内应可治好你的内伤。至于外家拳法,你不要再猛练了,没什么好处。照我教你的方法练下去,几年以后,你就知道有什么效果了。”

“对了,我还想和大哥说件事。”清晨,李济正要和赵无疾他们道别时,突然想起件事,回身说道。

“什么事?你说吧。”

“你送我的那把剑,我又转送给别人了。”

“那有什么要紧?送谁了?”

“你见过的一位小女孩,很可爱的那个。我想你一定愿意把剑交给她。”

赵无疾想到了是谁,点点头,拍了拍李济的肩膀,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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