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清河手脚有些发软，颓然地用浴巾包裹紧身子出了卧房，将晾在草房前空坪上的襦衣裙收了回来，手忙脚乱地穿上。

好吧，稍安勿躁。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先试试能不能出去。

下一刻，当出现在房间内的她，只觉一颗心扑腾扑腾跳得慌。好一会心情才平静下来，蔡清河望着窗外的月色，眨了眨眼，这就奇了！

她在空间里睡了大觉，虽不知泡了多久的温泉浴，但晾在草房外的衣物都已经干透了，这证明，至少呆了两个小时左右吧？

两个小时的时间，窗边那轮月亮不可能还呆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这个蔡清河有经验，她原来的那个世界里的房间，窗外种了株桂花树，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可以看见月亮慢慢攀上树梢，再爬过枝头。

不对劲！

若她果真在那个空间里呆了两个小时，窗外的月亮早该爬到夜中天。

蔡清河猛地起身，顺手抄起先前脱下的棉袄比甲穿妥，沉了沉气，小心地取下门栓，探头出去。

厅内的一盏油灯下，柳氏还在与蔡经泽细细地讲解那句，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蔡清河扶着门框发呆，她倒底在空间里呆了多久？

柳氏抬头间见她，皱着眉问道：“怎么还没去睡？”

“方才不小心靠着床头睡过去了……”蔡清河掩嘴打了个哈欠，语气似刚睡醒般有些迷糊，“醒来时觉着睡了很久似的，见娘还未回房，便出来瞧瞧。”

“傻清儿……”柳氏笑了，“不过是一柱香功夫，这便睡醒一觉？看来白日里是累着了，赶紧着除了外衫去睡，不要等娘了。”

蔡清河神情未变，含糊地应了声便退回房去。掩上门的那刹那，才听得胸腔里头扑通扑通翻腾得厉害。

一柱香功夫，约摸着等于一刻钟吧？可她在空间内呆的绝对不止一刻钟！就算太阳再烈，也不可能在一刻钟内将衣衫烤得透干！

蔡清河心下痒痒难耐，极想再次进入空间，一探究竟。可又担心丢失了玉葫芦，万一进得去又出不来，岂不是悔恨难当？

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仍是不敢再次进入。空间的诱惑虽大，怎又敌得过她一颗想与娘亲相守的心？丢了玉葫芦虽然可惜，但至少，她还和娘亲在一起。蔡清河撇去心下夹杂着犹豫担忧以及懊悔的繁复心情，尽量什么也不去想，只拥着被内的温暖，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一旁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瞧不出是否有人睡过。

门外听得蔡经泽在叫，“阿姐，起来了吧？”

蔡清河一个咕噜翻身坐起，边应着声边跳下床，拿了床栏上挂着的衣袄便往身上套，又扬了声问道：“娘哩？”

“娘天刚亮的便去当差了。”蔡经泽生怕她听不见，隔着门板亦是扯高了嗓门，“锅里熬好了稀饭，还热着哩，阿姐快起来洗漱。”

蔡清河禁不住有些脸热，她还从未这么贪睡过。

待她穿妥衣衫，又胡乱地绾了个双丫髻出了房门，洗漱干净，那头蔡经泽已端了碗稀饭上桌，配着小碟子咸菜。

蔡清河在桌边坐下，精神极好，笑着朝他道了谢。

“阿姐……”蔡经泽盯着她的脸瞧，眼神有些古怪。

“怎么了？”蔡清河抚上脸颊，心下有些忐忑，“脸没洗干净？”

蔡经泽摇了摇头，笑道：“阿姐今儿脸色真好，竟透着几分红润。昨儿娘还担心着阿姐落了水，身子禁不住，少不得又要病一场……呸呸，瞧我这说的叫什么话！”

蔡清河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光看这具身体苍白的面色以及毫无血色的唇，也能知道这前身身子极差。其实昨晚她也觉着极为难受，像是感冒伤风的前兆，幸亏泡了那个神奇的温泉浴，才神清气爽起来。

失了玉葫芦，真真是可惜了。

蔡清河张开右手，暗自有些惋惜。她昨天泡温泉时干嘛不将玉葫芦挂在脖子上，偏要握在手里！

咦，等等……手心怎么会有块浅灰的印记，看着似沾着灰泥的样子。

蔡清河用力搓了几把，只觉手心隐隐有些发烫。越看越觉着古怪，这印记，瞧着怎么越来越像那只玉葫芦的模样！然不成在她泡温泉的时候，握在手心的玉葫芦变成了块这般的印记？太诡异太神奇了罢？

“怎么了，阿姐？”蔡经泽探头过来。

“没什么，手未洗干净。”蔡清河缩回手，埋头继续喝着稀饭。

蔡经泽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得院门外有人在叫唤。

蔡清河抬头看他，眼神示意怎么回事。

“阿姐，我出去下。”蔡经泽顿时有些坐不住，急急蹿了出去。不一会他便转回来，陪了几分小心央求道：“阿姐，叶明哥约了我上毛竹林挖冬笋……”见她不语，更是焦急辩解，“娘说不能去水边，毛竹林在山上，不会出事的。叶明哥……叶明哥说一斤冬笋能卖上十个铜子哩……”

“离家远么？”

“不远！”蔡经泽顿时一喜，“出了城门再走上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蔡清河略略皱了眉，“娘中午不回家吃饭吧？”

“不回……”蔡经泽不明白她的意思，怔怔地摇了摇头。

“那好。带上干粮，注意安全。”蔡清河正想寻个名目支开他，虽见他有些底气不足的模样，仍是点头同意。

目送着蔡经泽收拾妥当兴高采烈地出了门，蔡清河只是叮嘱了几句小心，便闩上了院子门，迅速去了厨房，寻出打火石，又找到几柱香，急急溜回房，闩上房门。

依着昨天做晚饭时看过蔡经泽使用的样子，她笨拙地打着火石，费了好些功夫，才将香点着。将一柱香插在靠门边的地上固定妥当，方才捧着另一柱香，深吸了好几口气，抱着试一试的心理，闪身进入空间。

同她想象的一样，空间依然存在。温泉池子小池塘半亩地，还有那几间草房，也还是昨晚见过的样子。

蔡清河坐在温泉池边的巨石上，摊开手盯着手心的葫芦印记发了好一会呆，见插在地上的香烧得快见底了，方才将它拔起，出了空间。

毫不惊讶，门边的香还是方才进入空间前的模样，几乎没烧去多少。

这应该可以确定，空间里的时间与外面的时间是不对等的。只是没办法计算，外头的一柱香，等于空间里的多少时间。

蔡清河突然想起草房里头那间精致的现代化卧室，忙进了空间，果然在书桌上找着一个小闹钟，很神奇的是这时针分针居然还在不懈地工作着。虽然很好奇，但她怕万一碰坏了，也不敢拆卸下来瞧瞧里头有没没有电池这玩意，只是定了闹钟，将时针小心地拨到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