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在继续“发情”这个话题。

我问安晨，“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里生活？”

“我喜欢这里。”

“为什么。”

他瞪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只好扯开话题，也想把我昨天的那么多好奇心满足一下，“那个Linda是你的旧情人么？还有，他叫你二哥？那大哥是谁？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就一个人……”

他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不该问的你别问。”

我也不服输，“我可以不问，但请你转告Linda，别拿我和你开玩笑。全世界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做你女人。”

他又笑起来，“那可不一定。”

我坚定的说，“一定！”

他伸手来捏我的脸，我本能的避过去。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你瞪圆了眼睛的样子还真像你养的那只小狗。Linda那孩子就那个脾气。她可不是我旧情人，你千万别想歪了。我一直把他当妹妹看。”

“哥哥妹妹什么的最暧昧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好酸呢！”

我也觉得有点不妥，便不再说话了。

他说，“那走吧。你不是说要回车里去？”

我点点头，但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赌场是Linda开的么？”

“不。”

我小声咕哝，“我就说嘛。那么大的场子，这小姑娘怎么罩得住。”

他已经转身往车那里走，谁知道他听力这么好，回头，“不是她开的，是我开的。”

我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且不说他要是这么有钱，干嘛还在组织人杀人卖力，就说他一直在国内，赌场这种生意要很大的势力罩着才行，他凭什么开的起来。

“你骗谁啊！”

“信不信由你。”

我还是不信。

他走到前面去了，我跟在后面走着，下意识将手放进他外套的口袋里，竟摸出来一枚戒指。趁他不注意我端详了会，是卡地亚的黄钻新款，十万欧元也拿不下。我不得不相信赌场可能真的是有他股份的。不过要是他开的，这也太夸张了点。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吹牛了。

戒指上有刻字，那字体扭曲的好奇怪，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但首字母是L，还能有谁？送给Linda的嘛。

切……还说什么当妹妹看。这男人花心又虚伪。

我不动声色的把戒指放回口袋里。

安晨开车带我在城中转了一圈。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依旧是当年欧阳飞的影子，于是心情不太好。他当然察觉不到，跟导游似得介绍这里又介绍那里，我耐着性子听他讲，甚至陪他吃了所谓的地道瑞典菜。

在餐厅点单我才发现这家伙居然瑞典语也说的很流利。

我说，“你以前是干嘛的？翻译官么？”

他笑，“我在这里生活过。”

“啊？这里？你在这里干什么。”

“读书，高中时代就来这里了，后来读大学，就在斯德哥尔摩商学院。”

我差点被蜗牛饭和驯鹿肉噎住，“那你为什么……要……”

“没什么为什么。”

我有点明白他想在这里生活的原因，是因为他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吧。我没机会读大学，那样轻松的过人生最美丽的年纪。走在路上看见学生模样的女孩儿，我总忍不住多瞅上两眼，她们打扮的或清纯或叛逆，脸上或阳光或忧郁，但在我看来，她们都是幸福的。

我读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出事的前一段日子，我还和妈妈就读什么专业吵过架，我想读艺术，她说读艺术多可惜，你的文化课那么好，就该读法律金融工商管理，我非常无语，说她老俗套。我多后悔和她吵架，如果知道后来……后来……会那样……

可能想的有点发呆，安晨用勺子把敲我脑袋，“你最近心事很多的样子。”

“哪里有。”

“你骗的了我么？”他这副表情自以为是的招人讨厌。

我低头吃东西不想理他，他的电话响起，我看他皱紧眉头，“他来了？”

电话那头是Linda，Linda 的声调很高，声音传的很远。我坐在安晨对面，也听的清清楚楚。

“二哥！他突然就回来了。我真的没告诉他你在我这里。他现在在赌场呢，二哥你快回来吧。”

“知道了。”安晨挂了电话，开始切他的牛排，那样慢条斯理的。

“你是不是有事情需要着急回去？”

“不着急。”

我也只好小口抿着红酒。

安晨的牛排才切了一半，便有男人的声音从五米开外的地方传了过来，“二弟好雅兴啊！”

我转头看那男人，餐厅的灯光很幽暗，即便是看不清他的脸，却依然觉得他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阵势。他西装笔挺，鞋亮的可以倒映出人的影子来，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着，若是再带上帽子，卡着墨镜，后面一堆跟班，真是电影里大佬典型的出场了。

他走过来，在我们面前站定，我才看到他的五官其实和安晨一样是有些隽秀的，可眉眼之间的刚毅又胜过安晨，看上去饱经沧桑，右眉骨那里有道疤痕，没怎么影响到他脸的美观，倒是又加了几分阳刚之气。

安晨切了牛排，缓缓塞进嘴里，并不看他。

我却有些莫名的不安，只盯着那个叫他二弟的男人看。那男人便把目光转向我，“如果没猜错，这就是安然吧。”

我有些局促，一来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二来他说的每个字都让我心莫名的发抖。说不清楚是害怕还是什么。

安晨问我，“饭菜味道怎么样？”

我说，“有人叫你。”

他这才看向那男人，“大哥。好久不见，刚听Linda说你来了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寻到了我。大哥就是大哥。斯德哥尔摩的每条街道都有你的人吧。安然，这我大哥，任敬轩。”

我们就餐的桌子是面对面的双人座，但沙发稍宽，每面都可以坐下两个人的位置。易敬轩偏偏挑了我旁边坐下，“二弟，我们多久没一起喝过酒了，今天大哥请。”

任敬轩正欲叫人上酒，安然伸手拦在他手腕上，任敬轩真是警觉，反手就将安然的右手扣住，他右手受过伤，几乎无法用力，被易敬轩扣在桌上动弹不得，安然笑道，“大哥，你也太谨慎了。我只是想说，不用叫这里的酒，我们换个地方吧。”

任敬轩这才松开手，“二弟说的对。”又对我说，“安然，我这弟弟，从小被父亲惯坏了，这些年你没少受气吧。”

我愣的说不出话来，我和安晨都是把头摔在裤腰带上走江湖的人，哪一天死都说不准，谁曾想他会有个这样的哥哥，还有个疼他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