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六月十六日早上，我冒着大雨，来到了团部医院，袁医生对我十分关心，无微不至，令我非常感动。她拉着我坐在沙发上，问我这两天流鼻血的情况。

“自前的天下午流了一次后，昨天没有流，自己的感觉也好多了，连里还捉了一只白鸭给我吃。”我告诉她说。

“你们连里对你还是很关心的。”袁医生感慨地说。

接着，袁医生说起了对我病情的诊断，告诉了医院作的决定：

“现在是这样的，院里对你的病情进行了讨论，决定给你三天的假期，让你到南昌去检查治疗，因为你的病情一时很难说，可能血液里有毛病，会不会是血友病或是与别的原因有关。”

我被她这样一说，心里也很紧张和担忧。袁医生给我开具了证明，写了3天的假，转往往南昌市大医院院诊治。

六月十七日一早，我带上了老罗借给我的那把单刀，坐上了营里的拖拉机，经过了一上午的颠簸，在12点钟左右，总算又来到了南昌。由于很累，我准备下午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医院看病。

下午约两点来钟，我骑着自行车，去找同学周林聊聊。可到中山路到胜利路*界处时，我突然又凶猛地流出了鼻血。我看情况不妙，还是得赶紧去医院治疗。

我改变了去同学家的打算，赶快来到了江西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挂了五官科号。我在二楼找到五官科诊室，见这里人很多。一直等到4点多钟，我才进诊疗室看上病。#本章节随风手打 SHOUDA8.com#

我随一位女医生来到一桌旁坐下，她看了看我的鼻孔，然后说：“你先把鼻子弄干净，里面净是血痂的。”

“那是刚才流了不久的鼻血，我不敢动它，一动马上就又会流。”我告诉她说。

“不怕。”她不以为然。

我用手试着轻轻一动，就感到鼻孔里热乎乎的血腥气味，一股流体顺着嘴唇直往下淌，用手一摸，鲜血一下就染红了手掌，便说：

“你看，又流血了。”

“哟！”该医生猛然叫了声，赶快去拿了块白纱布递给我。

我只揩了几下，纱布就被染遍了，鼻子里的血还是一个劲地往下淌。后来，血总算是止住了，医生一边跟我谈话，一边跟我弄净了鼻孔。

接着下来，医生是跟我检查和找出血点。她告诉说：“你的右鼻孔里有糜烂现象。”

而在左鼻孔里，该医生老半天也没有找到出血点，说：

“里面很光滑，没有看到出血点。”

“就是左边鼻子流血很猛，右边鼻子的流血倒是不多。”

我说着，便把在九团医院的病历给她看。我团里医院的那位袁医生，倒是帮我找到了出血点，上面有记录。

“没有出血点，刚才为什么血会流得那么凶？”一旁的男医生也认为是不可能的。

这时，好几个几个医生，见状都围了过来。他们依照九团医院袁医生写的病例记录，经过仔细鼻腔检查，终于找到了两条长长的出血痕。

医生们告诉我，这种症状很为严重。经过他们会诊，最后决定，让我在后天来做一个手术。我说明自己只有三天的治疗假，包括从农场来回的时间。

医生们说，明天还要准备方案和设备，来不及。可我感到很是为难，说农场的规定很严格，不允许超假。

医生们又商量了一下，决定跟我动一个简单的手术。这个手术是用一种什么硫酸，弄到鼻腔的出血口上，把那个部分灼蚀封住，再等长出新肉以后，使之堵住出血点。

硫酸？这是多么的可怕？当医生拿着一个小钩子似的东西，蘸起小瓶里的液体，伸进我鼻孔的时候，我恐惧得直想往后躲。

我记得曾在小说《红岩》里，看到国民党特务所用的手段，用硫酸还是硝酸，可以化掉人的身体。

可现在这样的手术，用这种可怕的液体，滴进我的鼻腔，我不敢相像，那有多么的恐怖。万一医生操作不慎，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呀？

医生可能也看出我顾虑的心理，便再三解释和宽慰，叫我放心，不会有事。自己鼻血流得这么厉害，不做这样的手术怎么行？我只得闭上眼睛，硬下心来，任由医生们摆布，听天由命了。

还好，手术做完，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只是在进行的时候，我感觉里面有一种灼热感。但从手术以后的效果来看，还是不怎么明显。

晚上，我送还了老罗借给我的单刀。听我母亲说，老罗来找过几次了，他怕我拿去打架，担心会出事。

在返回农场之前，我去了一趟女同学陶爽家里。上次回来，在看杂技表演时，曾碰到她的弟弟，叫我来玩。现在我下了放，作为一个被城市抛弃的人，也希望看看自己心仪的女同学，诉诉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以让心理上得到一点慰藉。

我来到这位女同学的家，在进楼下大杂院时，正好碰到了她的弟弟。可能是楼上太热，他没有把我带到楼上的家里，我们就地搬了凳子，在楼下的堂屋坐坐。

一会，外面摇铃倒垃圾，忽然看见我那位女穿着短裤，端着垃圾，从楼上房间冲了下来。她见到我打了个招呼，赶出去倒了垃圾，便又很快上楼去了。我还以为她马上会再下来，陪陪我这个有交情的同学，可是，许久也没有再见到她下来。

我终于告辞了，很是生气。她在上面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还是看不起我这已经下放了的同学？就以我们一般的同学关系来看，她也应该对我有点礼貌吧？何况我们在毕业后也有一定的接触，而且还受她的委托，教了她弟弟这么久的绘画、武术。

即使是把我作为她弟弟的朋友，也不至于这样吧？而我跟她也总是同学的关系。我心里很不舒服，这次的不快，影响了我很长的时间，伤害了我的自尊，至今我也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