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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行长和女人们》4、我被灌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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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按约定的时间,我刚亲了口我的乖儿子,恋恋不舍地正准备下楼,刁希达的电话又到了:

“行长兄弟,我们正在你行小区大门门口等你,快点呀!”

“我自己去就行了,还劳驾你小子来接!”

“行长兄弟,我们能来接你,是大哥我的荣幸啦!”

“看你那酸掉牙的熊样!呵呵,刁总,辛苦辛苦啦……呵呵……我马上就到。”

在刁希达所说的位置停着四辆黑色的轿车,前面的那辆是老刁的奔驰500,紧挨后面的两辆是皇冠3。0,最后的一辆虽然看上去也极其气派,太远,不敢断定到底是什么牌子,但一定不是纯粹“国货”。我刚朝老刁的奔驰奔去,四辆黑色的轿车几乎同时打开,随着四声“砰砰”的车门响,下来四位都是老板模样的人。

“这位是新科生物公司的张总,张鑫克,咱们的老大哥,这位是美达酒店的刘总,这位是大地密度板厂的关总,他叫关涛,咱们的小兄弟,……”老刁忙着一一介绍。随着一阵的“你好,你好,你好……”,并一一握手之后,我坐上了老刁的车。车队迅即朝A县城驶去。

“你折腾这么多人干什么!这里是市行小区呀,若让人看到……”

“行长兄弟尽管放心,让人看到只能有好处没有害处,弟兄们把脸捧到家门口,那是本事,说明你的人脉丰富啊,你以后的工作好干呀,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举措。你尽管放心,今后到了咱A县,你大哥我一定也会处处替你着想的。”关于明白官场之“捧杀”的道理,是我后来一度被撤职之后的参省顿悟,当时我看到老刁他们如此隆重的迎接,虽然口头上不得不埋怨几句,但内心还真感觉自己很牛呢。

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A县县城。望着大兴土木、百业正举的A县县城,从前我虽然陪领导来过几次,但从来没有今天的心情:今后我要在这里开始我人生的新阶段了,这里将会留下我的汗水与心血,这里将会留下我的足迹和故事。当然,我也非常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严重而复杂的境地。“商场如战场,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我那贤惠的妻子对我履新的第一告诫。今天,我前来赴宴,各种各样的心情里面,就包含着“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警惕。

“这是咱自己的酒店,虽然在县城里,但绝对够五星级。尹行长,请,请,请!”和老刁非常投机似地聊着,我脑子里也非常忙碌地想着,美达酒店却很快就到了,瘦得像根竹竿顶着个乒乓球似的美达酒店的老板刘……刘什么来着,抢先下车,慌忙跑过来给我开车门,毕恭毕敬地向我介绍。“好豪华好气派啊!”我由衷地赞叹。

这几年,原先落后的A县正响应号召,“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正在采取大手笔,争取实现大跨越。铺路修桥,城市改造,招商引资,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原本以为A县县城纵然发展得很快,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县城而已,谁成想竟然还会有这么高档次的酒店。在老刁与“刘竹竿”等人的强烈邀请下,我粗略地参观了一下酒店的餐饮、茶楼等处之后更坚定了我最初的印象,“老刘这小子没吹!”

然后,在大家的簇拥下,走进了终点站――“纽约厅”。

我是一个性情豪爽的人,不喜欢婆婆妈妈地描述述大家在酒场上经常见到的一些什么菜呀、酒呀的。总之,菜很丰盛,酒很高级,喝酒时就是北方人那一套,什么头三杯同喜同饮,什么六六大顺,什么九九归一,什么十全十美,什么主陪敬主宾,什么加深印象,什么兄弟有福同享有酒同喝……乱七八糟的,其目的就是一个:疯灌客人酒。否则,显得东家不热情,兄弟不哥们。

俗话说,“盛情难却,却之不恭”,再说我也是酒精考验的老战士,既来之,则喝之。记不清酒过几巡,菜过几味了,总之三小时过后,高度茅台空出了四瓶,青岛啤酒喝干了两厢(大概与职业有关吧,我对数据特感兴趣,同时习惯通过对酒瓶数量的记忆来判断自己是否醉了,是否还能坚持)。然而,到此并未为止,别的房间的刁刘关张的朋友又接二连三地过来几拨给我敬酒,有企业的老总,有政府的官员,有穿便衣的公安,好像还有一位来自南方什么银行的孙行长。

于是我渐渐地有些迷糊了,照这样下去还得了!“不喝了!我已经醉啦!你小子想灌死我?”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醉眼朦胧地对老刁大吼。今天的场面,都是老刁一手导演的把戏,什么***刘关张,什么碰巧在隔壁的“公仆”,什么头亮得赶上二百五十瓦灯泡的远道来的孙行长,全***骗人!

老刁这小子肚子里长什么花花肠子我都清楚,表面上是对我表示高度的尊重,内里在向我显摆他的能力,甚至某种意义上是在向我示威。

哼,***!“撤!”我将哈喇子布(餐巾)一扯,脚步踉跄地不管三七二十八地朝门口冲。“兄弟,咱们不喝了,不喝了!”老刁朝着刘、关、张猛使眼色。

酒店老板“刘竹竿”刚一张口,旁边那个矬子却抢了先,说:“士伟哥,咱们去唱歌怎么样?让弟兄们领教一下您那美妙的天籁之声。”

“唱歌?还天籁呢,我天生的赖蛋臭!我才不去那鬼哭狼嚎的地方。回家!”

“回家?尹行长,您先休息一下再走,怎么样?看看咱这里的房间,包行长舒服!”“刘竹竿”的嘴翕张了好几下,终于得着了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回去干个鸟?天这么早!”喝酒时极其言贵,一会被唤作大哥,一会被唤作老张的那位黑铁塔似的人物终于也瓮声瓮气地飞出了一句鸟话。

说实话,喝酒后,好好睡一觉是我历来的酒后美德,我从来不会像一些人那样,喝酒时是英雄,喝醉后是狗熊,不是哈哈傻笑,就是鬼哭狼嚎;不是摔盘子打碗,就是胡作非为。这一点我妻子对我是相当地放心。

“好,那就休息一会。”我瞥了一眼老刁,这个制片人兼导演刚才一直是笑而不语。

“老刘,你还不赶紧去安排,捡最好的房间,知道不?”老刁颐指气使,一副大老板的姿态。

“那是那是,我早就嘱咐好了,我这就去开门。”“刘竹竿”像风刮着似的,飘走了。

见我同意休息,老刁一个手势,小关和老张就慌张着摇摇晃晃地过来搀我。

小关,全名关涛,大地密度板公司的老总。落座之前,瞧瞧他恭恭敬敬递过来的名片,再端详端详真人:此人怎么越看越像封神榜上的土行孙?头如斗,青蛙眼, 蒜头鼻,蛤蟆嘴,蛹个头,肚大却如怀孕三个月的母猪。裤腰紧绷,腰带在离肚脐十万八千里的的下面松松垮垮地悬套着。很显然,此刻叫它腰带早已名不副实,称它为哪吒的乾坤圈似乎更为妥当,我想,它之所以还被兢兢业业地系着,仿佛只是为了吓阻肥大的裆内那条不知道安分守纪的恶龙;老张,大名张鑫克,他的生物科技公司的名称“新科”就是由他的名字转化而来。他的身高则与关涛相反,像黑塔似的,与他的祖宗三国里的张飞一般高大魁伟,黑不溜秋。目睹此人,让人不禁怀疑起达尔文生物进化论的科学性,怎么经过了1800多年的进化,祖孙之间竟然没有任何的变异?不,变异还是有的,张老板说话的习惯就像极了李逵,口一张就先蹦出个“鸟”来。先前我屡屡听到“土行孙”喊他“鸟人”。酒场上,“土行孙”与“鸟人”就曾多次一起站起来给我敬酒。这二位一站起来不要紧,就宛如把当下中国的贫富状况画了个条形统计图,世间的悬殊之美、天地之别立现眼前,真可谓“举头望鸟人,低头见土孙”。

此时,醉意酩酊的我,被有天地之差的二位搀扶起来就往外走,可是这一搀不要紧,搀得地上的路都坎坷不平起来,不过,脚踩坎坷,我却有着“踏平坎坷成大道”的豪迈,以至于豪迈得我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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