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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行长和女人们》3、不一般的邀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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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个邀请者非同一般,他的确不一般。

我们俩是高中两年的同班同学,他老家在距离城关镇最远的一个村庄里,母亲去世早,就他老父亲一人拉扯他们兄妹四个。日子穷得数一数二的,我们读高中的时候我曾经上他们老家去过,他那所谓的家就是扎煞着的四间土坯屋,家里真称得上家徒四壁,?蛋精光。大概正是因为穷得要命吧,所以第一次高考落榜后,本来成绩还相当不错的他就没有能够再复读。老师同学都替他遗憾,他更是痛苦得像个射了精的**,见了谁都是无精打采的。

我大学毕业分配到市里银行储蓄所上班不久,就听说他这小子虽然是“大学剩”,但四年时间混得很不赖。当初落榜后,就经人介绍进了镇上的建筑队,干小工。这小子服苦吃累不说,更是有头脑,不仅学东西学得贼快,社会上那一套也学得精溜溜的。我刚上班时,他就已经是A县,也就是他们老家县城城关镇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俗称的“包工头”了。当然,他像绝大部分暴发户一样,最大的过人之处就是比一般人更敢想更敢干,“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众多事实证明,他也会干。

春节后,以我为首组织了第一届全班同学聚会。我们聚会的地点当然选在市里的饭店。因为在市里,所以下面县里能来的同学很少。之所以来得少,我们这些事后诸葛亮反复分析得出结论:一是路远,很多乡镇上连像样的公路都还没有,交通极不方便:二是大部分落榜的同学刚刚走向社会都忙于生计,哪有这闲情逸致,三是,我们为了所谓档次,会费每人50元,这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是相当高了。很多人愧于囊中羞涩,舍不得花这份子钱。于是乎,客观上,这次聚会就成了“贵族派对”。

可是,他这个盖楼的暴发户(那时好像还不叫什么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经理吧,更别论什么“发展商”这等*的雅称了,人们都喊他们“瓦工头”或“包工头”)竟然骑着大摩托车赶来了。他骑的摩托车是“黑豹”,还是“幸福250”,还是别的什么牌子,现在记不清了,但市里的同学见了大都啧啧称贵,羡慕得不得了。他虽然穿着土里土气,人晒得黑不溜秋,但看那气派颇为牛皮烘烘。很可以想象,这小子在工地上准是颐指气使,吆五喝六的玩意儿。不过,见了同学们,他全然没有丝毫的骄横,相反,毕恭毕敬的,特别是对那些有家庭背景或者在好单位工作的同学。对方若是女的,他就忙着捧瓜子:若是男的,他就抢着倒酒,且先自干三个以示敬意。总之,在聚会的同学里面,他给大家的印象是:谦快,机灵,实在,不小家子气。

不过后来,他连着参加了两年的同学聚会后,却不来了。

同学会的秘书长同学给他打电话,他总说“忙”“在外地”。然而,他每次接到聚会的电话后,都立即给我这个理事长联系:“哥们,聚会整那么多没用的人干吗?人越多,实质事越少。这是中国国情,你难道不比我明白?组织部的张霞,公安局的焦玉良,法院的麻治国,还有你们金融系统的四个,这些人就行了。你组织,我请客!”

此时,这小子已经是A县腾达房地产开发公司(原城关镇建筑公司转型而来)的副总经理了。怪不得这小子混这么好,爬这么快,他是专拣有用的巴结!――这几乎已经成了广大同学的共识。有人对他钦佩不已,有人对他嗤之以鼻,有人叹口气说“而今就是这世道”。

毕业后的八年间,随着我从储蓄所调到分理处,从分理处调到支行信贷科,从柜员升为分理处主任,从分理处主任到支行信贷科科长,他和我走得越来越近,他除了经常找我给他帮忙提大额现金呀,转支票呀,办理汇兑呀,搞贴现呀等等业务方面的事,还时常让我给他联系、打听、甚至公关一些市里的关系。自然,这小子充分利用了我。

不过,别说,我也欠他的人情。我结婚的时候,单位搞得福利性的宿舍楼正房改,56个平米,才4万露头,可我这个山村来的穷小子,当时不能说穷得叮当响,但也是属于望楼兴叹的主。借吧,本来关系还不错的同事或朋友,也都像开职代会似的,众口一词,高度一致:不是说家里负担大,没积攒下多少钱,就是说“你看,你来得真不凑巧,前两天刚借给XXX了。”人情薄如纸,都是关键之时掉链子的玩意儿!而我这位“瓦工头”同学听说后,二话没说,就很豪气地掂给我两万块:“有钱就还,没钱拉倒!”患难见真情,板荡识忠臣,这可是雪中送炭啊!购房这类大事咱不说了,平常里,他那里如果有什么新鲜玩意,他都会给我送一些。什么枣啊、梨啊这些土特产当属家常便饭,什么好烟好酒也不在话下,就连他陪着甲方领导到欧洲去“考察”,每次回来不是送给我瑞士军刀,就是送给我妻子法国夏奈尔香水之类的。“关系行不行,关键在走动。”一句话,我和他早就是铁哥们了!

最近两年,因为我接连在市级、省级或国家级报刊上发表金融方面的报道、评论及学术类的论文,获得市行领导的赏识,被调到市行里当了办公室副主任,实际上是市行行长的秘书。

秘书嘛,自然要频频接近领导、时时聆听领导的教诲、常常陪同领导检查或外出,我的形象自然也就高大起来,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狐假虎威”,我可不喜欢那样的狐狸,更厌恶这秘书的工作,整日东涂西抹,胡编乱造的,真他妈烦人。刀笔小吏,有什么干头?若在清闲之际,还有一摊子乱七八糟、好像永远处理不完的鸡毛蒜皮,别忘了,我还是办公室副主任哟。

可是同事与外界却不这样看。在他们看来,秘书是个了不起的岗位。有思想,有文采,脑子活,手脚勤,能力强。工作虽然琐碎,却很有前途。许多当大官的,都是从秘书发起来的。因为,越接近心脏,越容易得到血液。唉,说实话,不管别人怎么艳羡,我却从内心里感到厌恶。古话说,伴君如伴虎。弄不好,一辈子都砸了锅。秘书,是个高风险的行业。当然了,风险与机遇并存,风险与回报成正比,高风险高回报嘛!“混得好不好,关键看大脑”,对于生性好战的我来说,偏不怕这风险!――这就是我在深恶痛绝的秘书位置上委屈求全的原因之一,虽然我那贤惠的妻子整天为我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有了外界赋予的光彩外衣,再加上我天生拥有一副古道心肠,经常好给别人帮一些闲忙,我的能力自然就越传越神乎其神。认为我神乎其神的,自然也包括我这位腾达房产开发公司的副总同学。不对,这两年我春风得意的时候,我的这位同学更是神乎其神,神乎得连我这位“知己”也不怎么知“心”了。这两年,这小子玩了几个大手笔,进行了大跨越,实现了大发展,猴子早已摇身变老虎,副总早已华丽转身成老总了!

原腾达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因发生车祸(据说,当时车里还载着一位漂亮妹妹呢)高度致残之后,为坐上一把手宝座,这小子竟然和他的竞争对手――公司另一副总,发生过大规模械斗,到场人数达一百多人。发生械斗不久,我同学在他的结发老婆不明不白死去之后三个月,就娶了A县城关镇南关庄老村支书吕尚德(吕尚德,村支书位子上干了40年,被誉为“村支书里的常青树”,A县唯一的农业方面的全国劳模,四届连任的全国人大代表)那刚刚守寡的独生女儿。自此,一切争斗戛然而止,腾达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的宝座被这小子毫无悬念地拿下。随后,公司组建为“腾达集团公司”,并成功夺标县商业城(在他那老岳的地盘上)的开发。从此,腾达集团的发展一日千里,这小子的势力迅速发酵不可一世。

对不起了,朋友,说了这么多,我还忘了介绍这小子的名字呢!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现任A县腾达集团公司总经理的刁希达。

刁希达,同学,故交,房地产老总,地头蛇兼强龙的如意快婿,一个在当地能呼风唤雨的人。我到A县上任后,他不仅将是我的高端客户、VIP客户,更是我在A县混下去,混出个头脸来,为我人生下一步打下坚实基础的必不可少的重量级人物之一。一句话,这样的人物,影响着我的业务,甚至影响着我的前程与将来。你说,他的邀请,我能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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