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农民春秋》第七章 男婚女嫁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一代强人宋老爷子下世了,对宋家庄姓宋的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老大宋发达义无反顾、理所当然担负起了家族重担。他认为人这一辈子要做成那么几件大事,别人才会信服你,也才不枉为一世人。因此他决定乘着抗战胜利后的暂时平静,为儿女们大办婚事。

大儿子宋宗仁已经娶妻生子,分家另过,那还是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主持的。亲家是老爷子的一个下属,也是有名有姓的主儿。饶姓媳妇儿嘴很甜,起眼动眉毛也很会来事儿。哪怕他们生育迟,小孙子还是已经在呀呀学语呢。还有三个儿子宋宗礼、宋宗智、宋宗信都在上学,小女儿宋晓梅年纪还小,最要紧的是二儿子宋宗义和大女儿宋晓芳。

他也知道二儿子宋宗义跟老李家的二女儿李小菊有些瓜葛,自己的大女儿跟她的表哥李得龙也有些暧昧。嗤!门不当,户不对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快刀斩乱麻,老子包办一回,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说!他也不与任何人商量,请媒婆两边跑。给二儿子找的是高家庄一个姓陈的地主的女儿,给大女儿找的是县城里一个姓薛的小老板的儿子。

先是亲家之间的沟通,门户相当,只要是开亲的地方,一切也都好说。再是媒婆两边磨嘴皮子,说男方如何如何的富裕,财大气粗,排场体面;说女孩儿如何如何秀美文静,贤惠淑德,大家闺秀,教导有方……直说得两家人心里热呼呼的。

再就是过门认亲了。这地方也俗称女娃子“看地方”。就是女娃娃和她的母亲一起到男家来相亲。男方就接亲戚、族间前来捧场,热闹一番。女娃子回时,男方要把“打发(相当于现在的红包吧)”。根据家庭状况,多少不一。接着,男方紧接着到女方认亲“团族”,既把女方家最亲的人(一般指同族的)请来,认识一下。男方事先准备了不菲的礼物孝敬。再就是择吉期迎娶新人了。

宋宗义时年十八岁,可以说是风华正茂啊,家里条件也好,还读过几句书,人又机灵,因而他自己对婚事并不怎么着急。再说,到了年纪,身体上,心理上的确有求偶的冲动,但他有情妹妹小菊啊,小孩子家家的,倒是没有半点的门第观念!

宋宗义读书并不怎么上心,宋发通也不大管他。宋宗义和小菊早不看见晚看见,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挨挨擦擦,耳鬓厮磨也可以聊解饥渴哟。

得到了宋家老二婚期的确信,李小菊像中了魔一样,在一个晚上,偷偷找到她的宗义哥,把他拉到后山的莲花洞前:“你说,我们都好了这么些年,未必你的娘老子是瞎子?”

“我们好,大人不是没看见,可我们的上辈人之间有仇啊。呵呵。”宋宗义大大咧咧实话实说。

他是被小菊的热情能干和风风火火的青春气息所吸引的,他真的好想与小菊妹妹呆在一起,可两个家庭相差悬殊啊,再说父命能违吗?

“如果我不管什么怨呀仇的呢?”小菊侧歪着头,咬着嘴唇,有些调皮的看着宋宗义。

“即使我们不在乎,大人在乎呀?”宋宗义不失时机表明自己的立场。

“那我们就这样完了……”小菊拉住宗义哥哥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她的胸前已经鼓鼓胀胀的了,当哥哥的感觉到进入了一片神奇的世界。

“你想我把你睡了啊?我还真有点不敢呢……”宋宗义嘴里说着话手里使劲在那两颗坚挺上面揉搓了起来。

“你、你个胆小鬼……啊!”不经意间,小菊的手撞着了宋宗义的子孙根,那创造生命的活儿已高高的竖起来了,可某人貌似还浑然不觉。

“哎呀,那地方你也碰得呀,又酸、又麻、又痒的。呵呵!”宋宗义把手从小菊的胸前拿下来,放到了她的敏感地带,隔着裤子一阵抚摸。

“你摸得,我也摸得!我不摸,还不是要让别的女人摸?啊……啊……我……”小菊情不能自已,靠在宋宗义的肩膀上,呻吟起来。

宋宗义嗅到了小菊身上只有成熟女人才有的的体香,有一点儿淡淡的腥味。

她这一叫,倒让宋宗义热血沸腾,把小菊一把压在了身子底下,**像安了电动机一样,耸动了起来。

“坏哥哥,还隔着一层东西呢……呵呵。”小菊抓住宋宗义的命根子往外扯。

等两个人胡乱弄掉下身碍事的那层东西,肌肤相亲时,宋宗义下身往那个大致方向狠狠一挺,叫了一声,热漉漉喷薄而出一泻千里……

“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许忘记我啊!”李小菊一边打理卫生,一边说。

莲花洞里的滴水叮叮咚咚,山雀在四周唧唧喳喳,吊在空中的星月朦朦胧胧。

…………

宋宗义的喜期定在中秋节后的八月十七、十八日。

又是一场盛宴,又是一场火热,远远近近,沾亲不沾亲的,带故不带故的都拖家带口的来了,宋家庄的人更是没冇户数。宋家庄上张灯结彩,宋家庄里喜气盈庭。进进出出的人个个喜气洋洋,哈哈连天。督管孙飞虎自然跳进跳出又忙的飞飞。小老虎**岁了,这回没有抢炮仗了,帮忙做一些小事,跑东跑西。

农历十七的下午,一阵鞭炮过后,唢呐声声,背上礼盒,抬着整猪,由押礼先生、月下老人(红娘)、秧歌队、轿夫和几十个帮忙的组成的迎亲队伍出发了。

晚上男方组织陪十弟兄。准备一桌酒席,新郎倌以前的好朋友一同坐在桌上,往往就超过了规定的人数,大家也不去管它,喝酒,道恭贺,唱情歌,说荤段子……

小老虎还记他们先唱的是好像是《伙计歌》:

听我嘛开言唱啊

伙计儿

唱一个姐探郎啊

伙计儿

小郎得病躺在象牙床啊

收拾打扮去瞧郎啊

伙计儿

刚刚嘛走出门啊

伙计儿

爹妈喊一声啊

伙计儿

急忙一个转身回到绣房门啊

一直哭到大天明啊

伙计儿

小妹妹生的乖啊

伙计儿

想出个办法来啊

隔壁屋里大嫂在做鞋啊

剪个鞋样带回来啊

伙计儿

鞋样嘛剪得好啊

伙计儿

莫准那个爹妈呀知道了啊

不知情哥要不要啊

伙计儿

接着唱的是情歌吧,还记得那么两段:

“情姐生得好英雄,

头上辫子象条龙,

走路好象风摆柳,

眼睛好象亮火虫。”

“罐儿还在冷灰里,

火儿还在别人家,

哪里来的这样的飘流浪荡子?

唱一个奇奇巧巧古古怪怪扭扭别别弯心弯胆弯断肋巴骨的歌,

把奴听得脚瘫手软手瘫脚软扳不得城墙踩不得牙床提不得重板织不得梭罗,

眼泪汪汪想情哥,

织坏梭罗。”

唱着唱着唱忘形了,也就不讲规矩了,如:

“爹妈生我一杆枪,

十九二十正开枪,

今夜遇到打枪手,

打了一枪又一枪。”

“爹妈生我一块牌,

十七十八正开牌,

今夜遇到打牌手,

打了一牌又一牌。”

“大奓胩(裤裆),

紧捏把(锄把),

腰一躬,

一百下。”

这本是一首讲挖田的劳动号子,却被哥儿弟兄们巧妙的用到了这种场合。

…………

第二天,亲拢了,这边一对新人忙着拜堂鞠躬,还有什么抢殿争床的说道,反正意思是早一步跨过新房的门槛,在新人床上占的空间大一点,就预示着婚后主宰这个家庭。老辈子传下来的,灵验不灵验只有当事人才晓得;那边由督管牵头把送亲的拦在大门两边讲“礼行”,先是双方讲一些谦虚的话,如“我家幺女儿生的笨,还要婆婆多费心!”“我家女娃子生得差,只会丢了扫帚使扬叉!”

后来两边的人开始斗智,双方说一些俏皮话和歇后语之类,如“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十五支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洋葱煮豆腐——一清二白。”“和尚的脑壳——无法(发)无天。”“一胎生两个,文武两状元!”“新人接进房,媒人扨过墙。”要闹个把时辰,才接上亲进堂屋大桌子上就坐。

这时督管脱口而出:“红漆板凳四只脚,中间摆的是香桌。二位高亲两边坐,装烟倒茶都有我,专备黑炭请好火。”

入了洞房以后,大礼已成。一般的新郎就是陪最要好的朋友喝酒侃大山,并不急于进洞房。宋宗义听说新郎这三天为大呢,连娘老子也不管的,就敞开了肚皮喝。到半夜过,歪歪倒倒、跌跌撞撞由人搀护着进得新房来,已不知东西南北,云里雾里,烂醉如泥,和衣倒在了新人床上。

等一对新人做他们的事去了,送亲的婆姨就带新媳妇儿给婆婆交鞋,顺口说道:“做双布鞋初次学,晚上做到半夜过,白天做到日头落,敬奉爹妈好靸脚。”

第二天起来,大家一问宋宗义,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呵呵,一夜没醒呢。”大嫂子和一班同龄人就笑他,误了大事啊!约了期间的,本来就是让你搞个痛快的呀!那是上好的黄道吉日,阴阳先生算了又算的。没有玉成,没有圆房,那是大大的不顺、大大的不吉利了。说得宋宗义一脸严肃,战战兢兢。

督管安排新娘、新郎第二天吃了早饭回门,宋宗义坚决不同意,说我还没有入其门,还是个“闺儿子”呢(他不知道和李小菊的那次到底算不算),回哪门子的门?

等到第二天天一黑,他就闩了门,把还是处女的新娘子陈氏放倒在床,也不管小女人羞红了脸抗拒,就要霸王硬上弓。可忙了半个时辰,小女人两条白皙的大腿依然紧紧夹着,还是不得其门而入。宋宗义汗都出来了,气恼得很。他后来好长时间一直怀疑“**”这个词的可能性。

这个时候,小女人却笑了:“我看你用强!你这样干是不行的。”

新娘子开始配合了。她喊疼,他欲罢不能,刹不住车了,只留下落红无数。一时兴起,露出好男儿真本色,一味横冲直撞,向桃花岛一路高歌猛进,再无半点怜花惜玉之心!这一夜他就没怎么消停过。像一匹饿了一个冬天的老狼,陡遇一头小山羊,还有不攒劲的!

第二天新娘子走路都开不得步了,好在有轿子!宋宗义第二天瞌睡沉沉,又被一班哥们儿弟兄一顿好笑。

宋晓芳出嫁的时候,眼睛哭得像稀米儿(嫩包谷),她当然舍不得爹娘,她更舍不得她的表哥李得龙啊,可惜他家里穷了点儿哟。宋晓芳高高大大的,做事风风火火,有三分男人气派。她跟大姑宋彩霞很有些相似,也很投缘,所以自然跟大姑的儿子天生的亲近。

她见表哥李得龙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像丢了魂儿一样,就有些不忍,抽一个空子,跑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小声说:“表哥,莫心困,有机会我给你做情人或给你生一个儿子……”

李得龙吃惊不小,深感惭愧:之前自己怎么不抓紧一点儿啊。

接亲的队伍拢了,送恭贺以后,押礼先生把装衣服、首饰的礼箱搁在中堂的大桌子上。这时,孙飞虎便请宋宗荃来开盒。宋宗荃已是个小大人了,并不怵这种场合,她手拿开盒的钥匙,出口成章:“东方一朵红云起,西方一朵紫云开,支客先生请我开盒来。一开天长地久,二开地久天长,三开荣华富贵,四开金银满堂。开盒已毕,万事如意!”赢得一个满堂彩。

头天晚上陪十姊妹,先是女孩子唱《掐菜薹》,再接着唱的情歌就说不上名字了,最后好像唱的是《哭嫁歌》。先少数几个人唱,后来是十几、几十个姑娘合唱,还有小媳妇偷偷跟着哼。那歌唱得真叫一个缠绵悱恻、婉转动人啊!

“送郎出门到山脚,手捧茶水送郎喝;情郎喝了手中水,天干三年口不渴。送郎送到柑子坪,摘颗柑子送郎吞;柑子好比郎和姐,只丢皮来莫丢心。送郎送到竹子山,竹子节短好打单,手指竹子对郎讲:莫学竹子无心肝。送郎送到石桥沟,桥边一棵好石榴;为姐好比石榴口,几多情义在里头。”

“太阳照到辣子坪,辣子红红爱死人;要学辣子红到老,莫学花椒黑了心。太阳照到豇豆坪,豇豆开花闹腾腾;要学豇豆成双对,莫学茄子单打身。”

“铜打扁担铁打钩,情重如山担肩头;相思好比长江水,担上千年不断流。”

“初打锄头把子钩,郎到后园挖藕蔸;后园藕断丝没断,二人明丢暗没丢。”

“天上云走星不走,河中水流石不流;园中花谢叶不谢,哥妹话丢心不丢。”

“雨后初晴河水浑,

心想过河怕水深。

丢个石头试深浅,

唱首山歌试郎心。”

“好水洗衣不用槌,

好姐连歌不用媒,

阵阵山歌架起桥,

情哥情姐桥上会。”

“一双鞋子费姐心,

底子白雪面子新,

底子拉的胡椒眼,

面子扣的跳三针。”

“落雨太阳是假情(晴),

媒人讲话几句真?

有情有意心对心,

哪要媒人作引针!”

哭嫁歌,是土家族姑娘出嫁上轿前,边哭边唱的歌。有辞祖宗、女哭娘、娘哭女、姐哭妹、妹哭姐、哭哥嫂、哭姐妹、哭梳头、哭穿露水衣、哭吃爷娘饭、哭百客、哭上轿等。

其中骂媒人的颇有趣:

背时媒人是条狗,那头吃了这头走。

娘家来吹女婿好,婆家去夸嫁妆多。

树上麻雀哄得来,岩上猴子骗得走。

豌豆开花角对角,媒人吃了烂嘴角。

铁树开花八寸长,媒人吃了烂大肠。

哭父也很有特点:

天上星多月不明,爹爹为我苦费心,

爹的恩情说不尽,提起话头言难尽。

一怕我们受饥饿,二怕我们生疾病;

三怕穿戴比人丑,披星戴月费苦心。

四怕我们无文化,送进学堂把书念,

把你女儿养**,花钱费米恩情深。

一尺五寸把女盘,只差拿来口中衔;

艰苦岁月费时日,挨冻受饿费心肠!

女儿错为菜子命,枉自父母费苦心;

我今离别父母去,内心难过泪淋淋!

为女不得孝双亲,难把父母到终身;

水里点灯灯不明,空来世间枉为人!

姐妹对哭:十分感人:

姐:梭罗树上十二丫,我们同根又同丫;

今朝姊妹要分离,离开绣楼好孤单!

妹:梭罗树上十二丫,我们同父又同娘;

今朝姐妹要离开,难舍难分情难断!

姐:梭罗树来台对台,我姐心里难宽怀;

丢你妹妹婆家去,逢年过节又才来!

妹:梭罗树来台对台,望姐心里多宽怀,

多承姐姐把妹待,姐的教诲记心怀!

这些民歌,是土家儿女思想感情的真实表达,是对爱的讴歌,对情的释放,集中反映了土家人的恋爱观和婚姻观。至今绵延不绝。

第二天一麻麻亮(要步行五十里山路后,到了县内第二大集镇,才有公路,必须走得早),一阵鞭炮响,锣鼓唢呐飞扬,宋晓芳哭哭啼啼,披了盖头上了花轿,走上了一条坎坎坷坷的风雨人生之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