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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欲情流》第三章 案 中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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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靠近平原的山脚下有一个半山村,名叫半截河。小村不大也有百十户人家。“庄稼把式”就住在这个村。这个村虽然比大山里土地多,但比平原地就少得可怜。每个汉子一年春种秋收可以忙活十二亩地,在这里不过耕种六亩。所以村里大部青壮年去外地“扛长活”。“庄稼把式”回村就去老范家。老范家就是左莲花的指婚婆家。一年前因左家上山采药摔伤,两亲家从此分道扬镳。老范家有两儿一女。大儿名叫范铜山,就是左莲儿的指腹为婚的“丈夫“。因为家穷,无力成婚,现在就在家里和父亲干农活。人多地少,劳力富裕,正愁无处当长工、扛长活,“庄稼把式”就找到范家。“庄稼把式”熟知一年二十四节气;春种秋收、耕耢锄钯,样样在行。他一年四季在外带长工。“庄稼把式”一来,老范家举双手欢迎。他把去薛家扛活的条件一说,范高晟说:“这条件我们没意见,只是……,”“庄稼把式”说:“你不要多想,薛家在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可是个厚道人家!东家说的条件决不会变!”范高晟说:“我就是考虑条件太优厚怕不实在!”“庄稼把式”说:“如果同意,今日就让你大儿跟我走!”范高晟的大儿范铜山不但是干活的把式,自小和父亲学八卦掌。范家拳脚功夫在这一带可是屋里吹喇叭——名声在外。范铜山不但干活好、功夫好,他为人正直、心眼更好。左莲花提出卖身救父,单方悔了婚约。得知婚事彻底“黄了”,他对父亲说:“我理解叔家的困难我不计较人家!我的事不着急,放放再说吧!”那时儿女的婚事都是父母做主、媒妁之言,二人从来没见过面,左莲花长的什么样子?有什么本事?他根本没见过、更不清楚。就是把二人放在一块,谁也不会认识谁。

范铜山随“庄稼把式”来到薛家。薛金印一看这小伙子年纪不过二十岁、身高足有五尺二寸,身板挺直。脸庞白净、浓眉大眼。说话带笑,一脸的憨厚。将来借他的“种“、种我家“田”,接下“果”来肯定不会错。看东家满意,“庄稼把式”也高兴。东家一高兴,就扔给他两块大洋。范铜山很快就在薛家干起活来。每天早晨四更给四房太太打开水,供太太们洗漱用。早饭后从河边挑二十担水,吃完午饭就可以休息。晚上再给四个太太打一次洗脚水,一天的活计就算完活。过了两个月,老二薛金平来信,因为还没见过“新大嫂”,希望大哥和“新嫂嫂”来天津、北平住些日子。薛金印心想,婚事办完了,“人”也找到了,现在就要尽快借“种”生儿了。老娘们心眼多,在她们眼前不能办这事,不如趁机去天津、北平完成这桩心事。等左氏肚子“打起腰鼓”来,事情就办妥了,到那时我还怕谁?这四房姨太太只有大太太何氏去过天津、北平,听说东家要带老“四”去天津、北平玩,张氏、李氏都争抢要陪伴。薛金印说:“你们谁也不能去!都呆在家里!这次去,就去我们三人。”张氏话多,问道:“只有你们俩,那第三人是谁?”薛金印看也不看张氏一眼,说:“外带那个‘小扛活’!”张氏大呼小叫说:“这是为什么呀?咱薛家无人啦?”薛金印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小扛活’去可以帮我们干很多活!跑个东到个西,有紧急事还可以出把力!现在山外杀、盗、抢,世道不平静,你们去行吗?”一句话把二人说哑巴了。但是张氏偏不信邪,嘟嘟囔囔说:“听你说的可吓死我们。谁知你想干什么去?莫不是想借‘种’生蛋?”这句话可捅到薛金印的心窝子。别看他平时脾气随和,就是看张氏说话、干事长气,听她说这句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张氏刚说完那句话,薛金印一个大巴掌掴过去,立刻把张氏掴个满脸花!张氏“咕噔”一声倒在地上,撒泼大哭大叫。薛金印理也不理气呼呼扭身走了。

薛金印走之前,把家里一切大权交给大娘何氏掌管。把百亩庄稼活都交给“庄稼把式”指挥。安排好家里家外事,三人才动身。谁知三人坐马车还没走出大山,就遭遇抢劫。

三更天,车把式赶来双套马车。薛金印和四姨太左氏坐在车棚里。车把式坐在车前,范铜山坐在车尾。四人谁也没说话,随车摇摇晃晃走上官道。刚走过金鸡岭,从山林里窜出两个蒙面人,两把钢刀拦住去路。范铜山跳下车,上前抱拳说:“敢问英雄,有何赐教?”蒙面人说:“本山寨一缺银两,二缺压寨夫人!把这两样留下万事皆休,敢说一个‘不’字,明年的今天就是尔等的忌日!”范铜山说:“攻城还要给敌方留条退路,你们不要把事做绝了!”蒙面人说:“怎么?还想让老子动手?”薛金印从车棚里跳出,挡住范铜山说:“二位英雄别急,要钱可以全给你们,想要人么,请你们高抬贵手!”蒙面人晃着钢刀说:“老子吐唾沫成钉!不答应就要钢刀说话!”薛金印连忙点都哈腰说:“英雄,咱们有话好商量,我们可把全部盘缠钱全送给你们,若不够,咱再商议。这人么?就不要带走了!”蒙面人用刀背砍着薛金印的肩头说:“钱、人我们全要!一宗不能少!”范铜山在一边气得直搓手,大声喊道:“东家,这两个蟊贼不知好歹,让开了,看他们有三头六臂不成?”他推开薛金印伸手出拳和两个蒙面人打在一起。别看两个蒙面人手中有刀,其实只会花架子。范铜山空手对二人,打了两个回合,蒙面人被打得节节败退。只听一个蒙面人喊了一声“撤”,这二人撒腿向东山逃跑。车把式一晃鞭子,马车顺官道向开平府城方向飞跑。这一下可把薛金印吓懵了。范铜山要追蒙面人,薛金印要追马车。就在二人犹豫之间,蒙面人、大马车全不见了踪影!薛金印无力地蹲在地上说:“小子,咱们回家吧!”

常言说,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薛家发生了如此大劫案,很快传遍十里八乡。薛家在这山窝里虽是大户,但从不以家大业大而愎睨穷人。在他家扛长活从来按季节付工钱,从不拖欠和折扣。谁家有为难招窄之事都会倾力相助。平时,修桥筑路,捐款赈灾,积德行善,一件事不拉。所以,薛家在这一带口碑极好。他家从没有和谁结仇结怨,在这大山里也从没有劫纲响马。那是何人连人带车一起劫走?赶车人是两年前来薛家的老车把式,为什么他也参与其中?这件事太蹊跷,是不是家贼引外鬼呀?

薛家三房太太对“劫案”也各有看法。大娘何氏给薛家生了三个姑娘,后来一鼓劲又生双胞胎姊妹,是薛家一大功臣,是薛金印的结发夫妻,对薛家最忠心耿耿。她虽然对薛金印纳“小”有看法,但她支持他这样做。对薛家发生的“劫案”心中万分悲痛,担心丈夫受不住打击,她总是好言相劝、开导他。她对“劫案”有分析、心里有个“小九九”。张氏则不然,薛家纳她是因为她年轻时有点姿色、为给薛家延续香火。进了薛家接连生了三个姑娘,令东家沮丧。如今她已半老徐娘,青春不再。而且爱挑刺、钻牛角、说话尖酸刻薄,芝麻点事也要争到底,搅得四邻不安。所以她经常挨薛金印的呵斥,甚至连正常的生活轮转都不进她屋。她对薛家发生的“劫案”,说起来心痛,实际上她高兴!对李氏来说,薛家发生的“劫案”这是因果报应!李氏听后只是一笑了之。李氏年轻,她出身一个富裕家庭,委屈嫁给“薛老头”,是因为她父攀高枝把她卖了。当年她在滦州上师范,恋上年貌相当的同班生。只因这个同班生家境贫寒,其父棒打鸳鸯、拆散她的好姻缘。当时薛金印正寻第三房姨太,她父就把她嫁给薛金印。一看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她寻死觅活,折腾了三个月,最后还是给薛金印生下一个千斤。人们常说,“仰头老婆低头汉”这样的女人最善动心计。老百姓说这样的人“难斗”,李氏就是这样的人。她走路挺胸抬头,一脸的胸有成竹。她说每句话办哪件事,都掌握分寸,恰到好处。即使她从内心就恶心薛金印,但她对薛金印表现最亲热、最讨薛金印喜欢。她对薛家的遭劫案,掰开来分解、轻言细语规劝薛金印。她要薛金印马上去县衙报案、并派人四下去寻人。家中事由她处理。薛金印就听从了她的建议。很快,左莲花娘家人哭哭啼啼来要人;车把式家来了一群家人和亲友,口称要闹事。李氏出头安顿家属,泰然处之。她纤手一挥让管家先送给两家各一百大洋,走人完事!张氏得知此事多嘴多舌,大喊薛家是“冤大头”,她问李氏:“妹子,姐说出话来可是不好听,那赶车的是不是同案,现在还不一定哩!你见来人来就大把给钱,这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还是薛家开着钱庄?还是放银号?”李氏“噗嗤”一声笑着说:“二姐,这你就不明白了,既然还没认定人家是同案,就得按为咱们赶车出工算。以后认定了,到时再说!”张氏哪里说得过李氏?嘴里嘟囔说:“咱哪里说得过人家喝墨水的人?”

为尽快破案,薛金印送给县衙侦缉队四百块大洋办案经费。侦缉队广发寻人告示、又派人四处调查。几天后回县衙禀告:还无消息。就这样,薛金印的四百块大洋打了“水漂”。李氏给薛金印出主意说:“如将钱白花在他们身上还不如咱自己派人去找!”薛金印说:“我的姑奶奶,这漫天大海,我们去哪里找哇?”李氏说:“据我分析,‘四妹妹’没有性命之虞。如邻近找不到,他们有可能去这几个地方。第一,可能去开平府。你可派人到各青楼妓院找;第二,也可能把人诓到北平、天津,卖到窑子窝!”薛金印为难地说:“小姑奶奶,这还不是大海里捞针?”李氏笑着说:“我的好官人哪,开平府城不大,青楼妓院可以找吧?北京、天津地方虽然大,我想青楼、妓院虽多,但有名有份的就那么几处,按四妹的身价,不在上等在中等。你可以发动咱二弟派人去找哇?”薛金印听李氏说的有理,高兴的上前抱住三姨太就啃。李氏急忙躲闪。嘴里说:“火烧眉毛还有闲心?老没正经!你也不看也不问咱最近有没啥变化?”薛金印停止了动作说:“咱可没看出来!”李氏指指肚子说:“被你捅大了,你还不知道?”薛金印摸摸脑袋说:“几个月了?”李氏不高兴地说:“你不记得了?三个月了!你只记的下种、却不记得侍弄!现在却来问我?”薛金印记不得三个月前和她同几次房,所以对李氏怀孕产生怀疑。李氏是何等精细之人?她一眼看穿他的心思,马上冤泪情流,娇滴滴地哭诉说:“你个老没良心的,你害了人还不认账,冤枉人!我们还怎么做人?”薛金印也怕冤枉人,忙陪笑脸说:“宝贝,我那里不认账了?我是在想,你这次能给我生个胖小子,你就是薛家的第一大功臣!”李氏故作媚态也适可而止,破啼为笑说:“你说的可是真心话?”薛金印信誓旦旦地说:“大老爷们说话是铁板钉钉,岂能儿戏?”李氏说:“这次我请长清山‘小道士’给我掐算。他说这次可是怀了接班香火!”薛金印高兴的把三姨太抱了又抱亲了又亲,说:“好乖乖,今天我太高兴了,薛家有后了!”薛金印和三姨太正高兴的忘乎所以,忽听张氏在外高喊:“不好了,南院着火了!”薛金印急忙从三姨太房里跑出来向南一看,南院正冒着黑烟,果然着了大火。南院房里虽没储藏金钱粮米,却住这八个长工。长工一天干活,累死累活,吃完晚饭洗巴洗巴就睡觉。此时不过二更天[相当晚上十点]。薛金印喊叫各房家人快出来救火。范铜山第一个从南院房中跑出来挑起水桶去河边担水。何氏、张氏房间人都出来救火李氏也跑出来表示表示。火还没着起来就被扑灭。检查起火原因,是大灶间没压好火,这时突起大风,把火星吹着灶旁柴草,引燃起烟火,幸被张氏发现早,否则会把南院烧毁,或殃及人命。薛金印走进张氏房间,很感激她,第一次笑脸对她说话。张氏说:“我可不是救火英雄,只是因为我来找人,发现起火……水火不留情啊,我就喊啦!”薛金印说:“三更半夜你来找谁?”张氏说:“我能找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薛金印说:“你找我?”张氏说:“我又不敢找野汉子,我没那么大胆!”薛金印说:“找我有事么?”张氏瞪大眼说:“今天该轮到我这里,当然不须你留宿在老三房里……。”薛金印这才想起来,今天晚上应该在她房里“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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