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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钥》第四集 皇者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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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皇者陵墓

文案:

为了得到传说中“增幅器”,五百多年前,许多钥石能力者闯入皇者陵墓,却从来未曾有人回来过。

如今,菲嘉首都又聚集了一批新生代的能力者,为了相同的目的而明争暗斗。

然而,一向心机最重的朔华,却怀疑这可能是一宗阴谋,于是他们决定不贸然闯入陵墓,转而先对皇室……呃?先混到城堡里去当小偷!?这怎么回事啊!?

……

第一章贝霍华的名单

公爵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朔华他们自然还不知道。

若是朔华、树海、冷暮任一人在场,马上就可以认出这个女子的身分。

可惜,别说天籁光是探查这一区就忙不过来了,就算她记得往另一头的方向多探看一次,她也不认识这个红衣女子。

天籁只知道,他们的队伍有个仇家叫做妲塔,却不晓得妲塔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啊!

于是,在确定了蓝龙没被烧死之后,天籁只喊了一声“卫兵”,所有人立刻意会,当场解散,各自回到留宿的地方。

凭他们的能力,要躲过前来探看的卫兵,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们才懒得管那些士兵或巡逻人员到了现场会有什么反应,反正只要不知道是他们干的就好。

刚刚打斗的位置,离朔华他们所在的府邸距离最近,因此他跟冷暮两人最先到达居处,没想到的是,有个人比他们还快,而且还不晓得用了什么方法,进了府邸的大门,正老神在在地坐在府邸里的会客厅里喝茶。

“不愧是一等一的情报分子,逃得真快。”朔华在门口就已经接到管家的通报,因此看到会客室里的人,他并不惊讶。

“哪里,夫人别怪我将您弃之不顾就好了。”

贝霍华一双眼睛瞄到跟在朔华后面进来的冷暮后,眉头微抬,接著一下就将朔华的地位,从小姐变成了夫人。

“哼!”

朔华冷笑,贝霍华现在说这话也不嫌太晚,要不是他们实力坚强,还有机会在这里听贝霍华说这种话吗?

“那现在你坐在这里的原因,不会是因为我要求你做的事情,你都办好了吧?”

“那当然,我们最注重的就是效率。”说著,贝霍华从怀里取出了几张纸,摊在桌面上。

朔华坐了下来,冷暮则是坐到他身边,接著取出一个杯子,在里面丢下一颗颇像是冰块的东西,手里握著杯子,用力往桌面一敲,刚刚还是块状的“冰块”,立刻成为水蓝色的液体。

这东西朔华也喝过,但实在是不敢领教。

它喝起来的味道跟酒非常相像,但是浓度起码比百分之四十的威士卡还要高上一倍多,饮进喉咙里,有一种好像在喝岩浆一样的灼热感,最诡异的是,下一瞬间整个人会觉得清凉无比,很像置身在冷冻库的感觉。

所以,朔华喝了一次后,就没再试过,尽管味道其实不赖,但这东西很明显只适合冷暮那个星球上的人……

那时候,朔华有分了一半给万分好奇的扎克喝,结果连向来喝惯了烈酒的他,都不敢再尝试了。

不过,它饮用方式的神奇,还有转换成液体时乍放的浓烈酒香,仍旧会令一些好酒人士垂涎三尺。

果然,面前马上就出现一位好酒人士,尽管不能说是眼里放光,但是注意力始终不曾自冷暮手中的杯子移开就是了。

“造酒乃我们家族本业,但先祖有言,不得以之为利,因此我们所造的酒多为自用,所以我想贝先生,应该不会知道这些酒的存在。”

朔华笑笑地说,一眼就看出贝霍华眼中的疑惑,毕竟他跟冷暮空间里所藏的东西,随便一样都可以令人瞠目结舌,为了方便不需要常去解释,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就帮自己的身分添加一样可以用来交易的“家族本业”。

“这……就难怪了,我这么多年来四处收集美酒,就连最近刚出现的啤酒都喝过,偏偏就是没看过你今晚拿来跟我交易的美酒,更没试过候爵大人手中的佳酿。”

贝霍华在那里说,冷暮只是喝著他的酒,完全没有下评论或是邀请的打算,不过那姿态,还真像是一个拥有无上权力的贵族,尤其是冷冷一瞥之间的气势,竟然让贝霍华完全起不了半点对他的疑心。

朔华不会要求冷暮付出他的东西,贝霍华死盯著他的杯子,没让他挖出那双眼珠,已是荣幸。

况且,贝霍华早已拿了他的一瓶酒,在没有其他可以给他的任务时,他不需要多付出什么。给予一个情报商人太多的好处,有时候不但不会带来更多的利益,还会暴露自己太多讯息。

朔华取过桌上的纸张,一张一张看过去,一下子就将里面的内容看得十分清楚。

纸张里的人名大概有十七位,这个数量算是非常的少,因为光是在夜街这么一闹,就可以遇上蓝龙跟他的同伴,那么在首都的钥石能力者,没有成千也有上百。

但贝霍华的资料,他相信绝对可靠,否则清督不会推荐给他,除非那胖子商人有玩火**的兴趣。

换言之,没有在这份名单上的能力者,很明显地属于比较不张扬的人,这点他可以理解,要是能力者都是白痴的话,这个“游戏”不会延续了千千万万年。

既然如此,手段越不张扬越是内敛,这样的人越不好对付,毕竟底细不明,容易吃亏,看来他必须期望天籁可以有更多的讯息,现在既然有十七个人的名单在手,哪些人需要先排除掉,他绝不会手软。

从妲塔、无启、炼血、蓝龙这些人一个一个经历过来,很明显的,能力者之间,大多数人都认为不是伙伴就是敌人,再不然,就干脆视对方为增加自己能力的食物。

像天籁这样随遇而安的人太少,这样的人,也不会到首都来竞争那个所谓的增幅器,既然每个人的心思都是如此,那他认为与其被动的被别人找到,还不如先除掉对方,事情会来得容易许多。

“看完了?你可以先将资料留下来没关系,我找时间再来跟你取回就好。”贝霍华并不介意那一点小小的资料外泄,他觉得这一对侯爵夫妻,绝对有更值得他挖掘的东西在。

“没必要。”这么一点资料,在朔华的脑袋里,连一个位置也占不到,“既然交易完成,那么时间已晚,贝先生是否……”

真直接的说法,贝霍华觉得嘴角抽了一下。

“好吧!我走了,有任何需要,欢迎再光临……当然,再光临的时候,请别又砸了我的店就是了。”

朔华点点头,然后瞧见已经打开门,准备送客的管家时,忍不住一笑,连贝霍华眼睛也差点突出来。

这管家会不会太强了点?

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主人要送客离开了?

急著回去睡觉也不是这样吧?

忍住揉太阳穴的冲动,贝霍华叹息。

“算了,我认了。”今天可算是他多灾多难的一天啊!

******

隔天早上,所有人还在为商店街惊人的损毁而惊讶时,从来都是说做就做的几个人,已经开始悄悄的行动。

“臭小子,不长眼睛啊!”纷扰的大街上,一个年轻但是满脸痞子模样的男人,跳脚瞪著刚刚踩他一下的小鬼,不是他没风度,而是那个小鬼踩人的重量,跟他身体大小不成比例,痛得活像是一辆马车从他脚掌碾过去一样,他敢打赌绝对肿起来了。

岂知,听了他的怒骂,小鬼不但没有道歉,还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趁他还跳著脚没防备,小小的身体往前跑过去,小小的脚丫子又是用力一踹,痛得年轻男子嚎叫出声。

一边的路人被他的声音给吓到,然后在看清他狼狈模样之后,哄堂大笑起来。

“妈的!死小鬼,你死定了。”听著耳边的笑声,原本垂眼看著伤势的眼珠子闪过杀机,装著辛苦的模样,朝死小鬼逃离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一旁的路人看来,不过又是一场常见的笑闹追逐,所有人都觉得被抓到的小鬼顶多被打打屁股就没事了,没人想过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样耸人听闻的惨事。

死小鬼往后看,脸色凶狠的男人紧追在他身后。

小鬼四处观看,发现一条小巷子之后,马上钻了进去,似乎希望可以在隐密的巷子里躲掉追逐者。

然而,男人只是冷冷一笑,身体跟著小鬼一起转进巷子的同时,双手朝前一伸,锐利的爪子瞬间增长,一下子抵住小鬼的脖子。

正准备划开那纤细的颈子时,男人突然感觉后心一阵剧烈的刺痛,那种痛楚,比刚刚被踩的痛,还要难忍千万倍。

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转头看清楚,接著剧痛从前胸穿出,他终于可以清楚看见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看见了一段树枝,一段像是藤蔓的树枝,自他背后穿出前胸,然后分枝缠绕在他胸口,顺著血管抽干他身体里的血液。

为什么?

刚刚的小鬼,不知在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前,对他微微一笑,又做了一个鬼脸,彷佛要回答他心里的疑问。

小鬼将小小的手掌递到男人面前,原本像人类一样的五根指头,快速蔓出嫩芽,往他的头部缠绕,穿入七孔。

“可怜的孩子。”死小鬼收回自己的枝干,拖著干尸往巷子更深处走,刚刚手指从脑袋抽回的时候,手中多了一颗黑色的石头,代表著刚刚还满脸杀意的男子,已经完全失去生命的讯息。

“好了?”

巷子里一个俊美的少年看了干尸一眼,随手一挥,尸体开始焚烧,小鬼被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跳离火堆。

“该死!你不知道我不能碰到火吗?”

他是树!是树!一棵树抓著一团火会发生什么事!

“你有碰到吗?”

“是没有,但……”

“那不就得了。”

少年从他手中取过黑色的钥石,皱眉,从刚刚那个男子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很明显他们暂时都用不到,也许这种像是野兽一样的能力,妲塔那个女人会很喜欢。

一边藏在黑暗中的冷暮,轻轻转动手中才一早就已经得手的两个钥石。

这两颗的其中一颗钥石,是他趁凌晨天色未明的时候,潜入到首都的某个旅店里,迅速折断一个钥石能力者的脖子所得到的。

如果贝霍华所给的资料无误,被他在睡梦中折断脖子的人所拥有的能力,是浮空力,一种可以在自己能力范围中,让物体完全不受引力跟摩擦力影响的能力。

因为拥有者本身能力还很浅,因此被冷暮认为是种垃圾,会选上他当今天的第一目标,很单纯只是因为这家伙用自己能力窃取他人财宝,并偷拐人口做买卖。

明明拥有一颗可以做出非凡事业的石头,却用来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如果这还不算愚蠢的话,也不晓得该用什么词去形容了。

为了避免这种小人趁乱将增幅器偷到手,还是先杀了比较快,等于帮这个世界少了一个害虫。

至于第二颗钥石,能力其实不是非常明白,贝霍华的资料上会把这个能力者列出来,纯粹是因为这颗钥石的纹痕非常明显,就在能力者的脸颊上。

而且,杀他的人还是树海,算是一个意外。

本来,他们是没打算对这家伙下手,毕竟对他的能力不清楚,这人似乎也没干过什么坏事,至少资料上没有。

但是没想到,天籁在跟树海说明动手目标的位置时,这个家伙竟然就从两人旁边经过,在发现天籁跟树海两人都是钥石能力者后,他还动了杀机。

于是,当他想解决眼前两个看来毫无威胁的儿童跟女人时,一根从地上冒出的树枝,瞬间把他串成人串,感觉上,就像是树海在弥补昨晚因没有串到蓝龙而受到伤害的小心灵。

算这家伙倒楣,因为他一直都在天籁的锁定范围内,因此他一靠近两人时,天籁就已经发现,原本没有动手的**,却因为这家伙的不自量力,使树海手中多了一条亡魂。

目前,在不晓得对方能力是什么的状况下,他们很难去吸收这颗不明的钥石,朔华猜想,必然有什么方式,可以解开钥石本质的秘密,不过很显然,他们现在还找不到方法。

如今,且先解决掉所有的对手,再说吧。

“那三个是下一个目标?”

树海坐在视窗,晃动自己一双脚丫子,因为身上披了一件斗篷的关系,所以路上偶然经过的士兵,无法立刻发现他“被通缉”的身分,再加上坐在一边看起来非常像是贵族夫妻的朔华跟冷暮,他华丽的斗篷,就被当成是夫妻俩的孩子,或是亲戚一类的人物。

之所以现在几人会待在这一栋,听说是贵族们最喜欢来饮用下午茶的店面里,为的就是这家店对面,服饰店里的一个老板,跟两个服务生。

非常懂得隐藏自己身分的三个能力者,要不是这服饰店在首都崛起的太过突然,再加上被发现其中一个服务生手腕上有纹痕的话,他们也不会被列为目标之一。

事实上,贝霍华的名单里,只有那个被发现手腕上有纹痕的服务生,另外两个,是天籁后来发现的同伙。

天籁的能力,简直就是以光速在进步,也许是因为她天生失去某一项器官正常能力的关系,在感知上比任何人都还要强烈,尤其她的能力就重在这个方向,因此进步的速度,竟比他们三个比她先开始掠夺钥石跟矿精的人,还要快速。

这让朔华有股冲动,去收集大量的钥石跟矿精给天籁,他想看天籁能在多快的时间内将自己的能力达到巅峰……然后在巅峰的后面,钥石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不过,这绝对是空想。

朔华转眸,瞧了坐在另一头操作著PDA的天籁,因为今天天气没有风,比较闷热,她干脆把一头黑色长发绑成马尾,一双小巧的耳朵后,除了一道蓝色的纹痕之外,还在耳朵里塞著小小的助听器。

每个人都会有瓶颈,而那个,就是天籁目前所没办法突破的瓶颈。

朔华想,也许天籁很清楚助听器会限制她的进步,但是,这是她唯一能听见声音的方法。

朔华不晓得听不见会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但是他曾在网路聊天室里看过一个人的自传,上面的几句话,让他印象非常的深刻。

那个人是在脑部手术后失去听力的,完完全全失去所有的声音,即使别人在他耳边大吼,即是他戴上最强的助听器,也一点用都没有。

医生说,他是因为听觉神经坏死,坏死的听觉神经,以现今的医学科技,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乍然失去声音的他,即使明知道任何的科技用品对他的耳朵都没有用处,但是他还是不辞辛苦,一家一家医学中心、医疗用品店面,不停的找。

那人说,哪怕只有一点点声音都好,没有人知道,有多少次他在梦里,都希望可以听见电话铃响,偏偏连梦,都没有声音。

朔华知道,声音对那个人来说,和对天籁的意义是一样的,那个人有多难放弃,天籁就有多难……

那是她要克服的一道门槛,谁都帮不上。

“她们可以算是目标,虽然是钥石能力者,但还有其他身分,这三个人在首都社交圈名气相当大,你可以看到,从刚刚到现在,她们所服务的对象,全都是菲嘉最有权势的贵族,所以先别惊动她们,看能不能从她们手中得到一些管道,让我们获得更多资料。

“我相信有些东西,聪明的人不会写在纸上,而是记在脑中,我想借著她们所认识的贵族,接近公爵、首相跟国王这三个人,这三个人对皇者陵墓的了解,绝对是最清楚的。”

三个正在帮客人服务的能力者,其中一个拥有淡金发的女子,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观察她们,不经意间瞄了一眼。

在金发女子眼瞳转过来的那一刻,冷暮拿在手中研究并试图分析的钥石瞬间消失,大手提起一边的茶壶,帮朔华空的杯子里加进新的茶水。

树海依然摇晃著双脚,只是手中多了一颗球,很孩子气地抛动著,中间还不小心掉落一次,小小的身体立刻从窗台边跳下,捡回自己的球,再爬回原位继续玩乐。

朔华保持原来的动作,轻轻地用指尖拨弄桌上的花型装饰品。

整个画面看起来非常自然,尤其是那种悠闲自在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会监视著别人的偷窥者。

“有很高的警觉性。”

“这就是我们待在这里的原因,想办法知道她们的能力是什么,要是被她们发现我们同样是能力者,看她们的态度,可以选择杀了她们,或是……”

“成为伙伴?”

朔华冷笑。

“我们不需要那么多的伙伴,当然,也不需要太多的敌人。”

树海在斗篷底下翻白眼,换句话就是,如果她们没有敌意,也要想办法让她们不会成为自己的阻碍就是了。

第二章蛇发女和智慧女神

“凌?你在看什么?”

看著同伴突然停下手边的工作向外头看去,遥奇怪地歪著脑袋,眨眨眼睛,一头黑中隐约带著紫色色泽的长发,随著她转动头颅的动作,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空中飘扬。

“没什么,有人,在看著我们。”

凌转头回来,看著自己只完成一半的成品,将淡金色的长发挽起盘在头上,只留下一些荡漾的细丝。

以这世界的观点来看,两人都是少见的美人,只是淡金色长发的凌,虽然有著柔和的美貌,但给人的感觉却总有一分凌厉,一双金色的眼瞳不管何时何地,总让人有种看著远方的错觉,她的视线永远不会在你身上。

而遥,则是个纤细的少女,雪白的肌肤底下微微浮起的静脉,带了点紫色的感觉,一双眼睛也是紫色的,紫色和白色构成的美人,说话从来不曾大声,脸上永远有著笑容。

“是吗?敌人?”

“好像……不完全是……”

“那就没关系了。”

“你不担心?”

“只要不是敌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快把你手中的衣服完成吧!明天得交出去给蕾丝小姐呢!”

“拉拉!”

修长曼妙的身材从清晨的阳光底下显现,首都里喜欢美人的人都知道,这服饰店里,凌是个和外表不相符的双面美人,遥是个活美人。

而拉拉明明有著美好的身材与容貌,却老是喜欢将头发挽得高高不留一丝细丝,全身上下包裹得紧紧的,连颈子都不会露出,不管天气是寒冷或是炎热都一样,花样青春的年华,总爱像个已过少女时代的老处女一般。

拉拉停下手中的工作,她已经完成今天的工作。

缝制这些美丽的衣裳,尤其是需要繁杂手工的刺绣或是串珠,拉拉总是最快完成的,有人亲眼看著她做衣服的动作,眼睛却完全跟不上她一双小手的速度,彷佛当第一针下去时,她心里早已经计算好接下来每一针该落下的地方一样。

“天啊!拉拉,不会吧!今天才刚开始而已耶!你已经完成工作了?”看著拉拉已经在人体架上穿好的三件礼服,遥轻轻地喊著,然后看向自己手中的第一件都还没缝到一半的礼服,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是的。”

拉拉冷淡的声音,一点都不受两人眼神影响,站起身拍拍身上留下的线头,确定身上的衣服没有半点黏上的毛线之后,决定回到自己的房间做自己的事情。

“不公平啦!拉拉,你应该多缝两件的,我跟遥的各一件给你。”凌瞪眼,虽然没有焦距的双眼却感觉凌厉,可惜,对拉拉没半点用处。

“免谈。”

“为什么?”

“自己的工作自己做,我的工作做完了,自然可以休息。”

遥委屈地抿嘴,“可是既然你可以很快做完,那帮大家有什么关系?工作做完,大家可以一起聊天,做三个人才能做的事,这不是很好吗?如果觉得不公平,那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跟我说一声就好。”

“遥!”凌打断了遥的话。

“凌?”

“没用的,你忘记拉拉跟我们不一样吗?她的思考方式就是平均分配,没有互相帮忙这种事。”

以前她们就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拉拉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奇怪,她的思考方式好像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一条线前进,说什么都没用。

“可是这样的感觉,好冷淡喔!”

遥也不是一定要她帮忙,她只是觉得,如果拉拉可以帮大家先完成工作,那她们可以有时间一起去逛逛街也好,她想帮漂亮的拉拉打扮一下,不然拉拉虽然擅长缝制衣服,却老是穿同样的几件,感觉上好可惜。

拉拉没听完遥的话,直接转身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遥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外头,刚刚客人才走没多久,现在又已经开始准备吃中餐了,暂时,应该不会有人上门才是。

“凌,帮我拉下窗帘好吗?”

凌点点头,起身拉下窗帘,一下子,阳光充足的店面,里头变得阴暗。

遥确定没有人可以看得到里头了,笑著闭上双眼。

下一瞬间阴暗的房间微微发亮,那光亮来自于遥的身上,原本黑紫色的头发变成了暗紫,一丝丝的发丝就像有了生命,飘浮在半空中,迅速地卷起桌上所有的珠子,一根发丝带领的丝线,迅速将这些珠子串起,缝制在衣服上头。

缝制衣服的速度,遥其实从来就不比拉拉慢上多少,差别在于拉拉不需要使用到能力,而遥必须。

遥除了头发之外,身体似乎也不断地散发出发丝一样细的丝线,迅速地各自做各自的事,一下子就将她桌上和凌桌上的衣服全部缝制好,挂在人体木架上。

美丽的衣服做出来,和拉拉所做的精致感不同,带著充满生命气息的味道,遥做的衣服,就像一件艺术品般,拥有自己的生命。

“辛苦你了,我总是帮不上忙。”凌将挂好衣服的人体木架移到一边,跟拉拉做好的衣服放在一起,然后叹息。

“不会的,凌最棒了,遥知道凌有多么的强大,只是现在还不需要而已。”

如同光芒一样,遥飘到凌的身边抱住她,紫色柔和的光芒,慢慢地陷入凌的身体里,成为她的一部分。

“我们是最棒的。”

两个不同的声音,一起发声,恰合地就像一曲音乐……

“我们是最棒的……”

******

“看起来很不容易啊!”

茶店里,天籁柔柔的微笑。

服饰店里的窗帘,只能遮住一般人的视线,却遮不了她的,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全看在眼中,然后用电脑笔迅速地将那画面纪录在自己的PDA上。

凌的无神双眼,遥的飞扬发丝……天籁想不出这有什么共通性,但却对这张图有点熟悉感。

她知道也许有人可以解答。

天籁起身,来到朔华这桌坐下,将PDA交给了朔华。

朔华借著冷暮高大的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看著PDA上面的绘图。

天籁的图画得很简单,但是很清楚。

没有焦距的双眼,舞动的发丝,两人合为一体的模样,他马上就想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美杜莎。”

“什么?”树海很小声的询问,他的星球并不像地球一样,拥有无数的传说可以借镜。

“美杜莎为高更妖女族的族人,是在地球上某国神话中的一位美丽少女,高更族人都有用眼睛将人变石头的能力。

“神话中记载,美杜莎炫耀自己的头发比智慧女神雅典娜美,因此被雅典娜剥夺美貌,并且将头发变成毒蛇,成为一头面目狰狞的怪物。

“但雅典娜并不因此而感到满足,于是又以一双长著翅膀的鞋子、一个包裹首级的袋子、一顶可以隐身的帽子,和英雄帕修斯交换条件,请他杀死美杜莎。

“结果,帕修斯将美杜莎宰杀,并且将她的首级献给雅典娜,而雅典娜则将美杜沙的头嵌在神盾埃癸斯的中央。

“另外,还有一种戏剧性的说法,就是英雄拿光亮的盾牌对著她,让美杜莎瞧见盾牌上自己可怕的身影,石化自己而结束生命。”

美杜莎可说是非常典型的神话人物,算是一个悲剧的角色。

“但是我没看到蛇,那个少女的双眼看东西,也没把东西给石化啊?”

“要是真的像我刚刚说的那样,你以为她们还可以在这里开服饰店吗?”

树海摸摸鼻子,“……当我没说。”

“你当她们是没遇过雅典娜的美杜莎不就好了?说到这个,雅典娜在过去,除了被称为智慧女神之外,在某些故事里,她也是战争与和平的女神,更是一位处女之神。”

“我怎么觉得两者差很多?”

“是差很多,雅典娜是天神宙斯的女儿,奥林帕斯十二大神之一,她的出生方式与众不同。

“神话记载,泰坦神族女神墨提斯怀有身孕,天神宙斯听信预言,认为墨提斯肚里的孩子,会像他一样杀死自己的父亲篡位,成为新世界的统治者,于是宙斯想了个办法,硬把墨提斯给生吞入腹,让小孩留在自己体内。

“这个小孩从此就留在宙斯的头部,后来火神用斧头剖开宙斯的头,从里面跳出来一个全副武装的女神,就是雅典娜,如此一来,雅典娜就不是由墨提斯所生,而是宙斯所生,预言也就无法成立。”

所有人听著这个故事,全都皱起眉头。

“你们的表情非常值得深思。”朔华忍住笑,他以前看希腊神话的时候,就常常想,写这些故事的人,逻辑绝对和一般人有非常大的不同,整个神话故事的走向,总是匪夷所思。

“你们星球上的人,常常写这种……诡异的故事吗?”树海脑子里,已被“地球某天神剖脑袋生孩子”的画面给占据。

“绝对不是,至少我常看的故事,都比较肥皂……就是通俗一点。”坐在另一头的天籁,很小声的喃喃自语。

“生小孩的画面也就算了,那个叫什么宙斯的天神,思考方式真……”本来就是一棵缺乏人类语言薰陶的树,完全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

“或许你们会觉得诡异,但是,一个可以传颂千年的故事,必然有它的道理,姑且不论故事本身的逻辑合不合理……你们不妨联想一下故事内容,再看看里面的那三个女孩子……”

朔华相信听完了故事,他们应该也懂得其中的奥妙了。

最先恍然大悟的是冷暮,再来就是稍微知道一些故事,并且完整观察过三个女孩子的天籁。

“既然有了美杜莎,又怎么会少了雅典娜……天啊!希腊神话在这里重新上演吗?”

另一个先离开的女孩子,擅长缝纫的技艺,刻板极端的处事态度,还有处女一样的打扮……这不是同时身为技艺、战争、处女的女神雅典娜,那还会是什么?

“非常有趣,不是吗?”

这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原来地球上神话里可以运用的,除了每一种人物的能力和变化之外,也许就连故事,也是一种可以了解敌人的关键。

“所以,我们真的走在一条成神的道路上?”

“你应该说,我们正走在一条成为传奇的道路上。”会是神,会是妖,或是英雄,不是由他们来决定,而是由这个世界里的人来决定。

******

菲嘉不是这片大陆上唯一的国家,也不是最强的,事实上,菲嘉旁边还有两个大国。

在数百年前,大陆上曾发生一场大战,将原本的五个国家版图,并成了三个大国。

许多年来,虽然偶有边界纷争,但因国与国之间势力相差不大,军事、民生力量也势均力敌,因此尽管每一任的国王都有心想要统一大陆,可是就目前三国鼎立的局面,谁先动手,就等于是谁先落于耗损的地位,没有人愿意因此而让敌人得到最后统一的地位。

“这样很无趣,不是吗?”

男子站在高崖上,一头黑色的短发,被山风吹得朝天飞扬,削瘦的身子迎风而立,不算高大的身材,还总让人有种随时都会被风吹落山崖的错觉。

“觉得无趣的话,就改变一下啊!”

另一道声音传来,原来山崖上还有另一个男子,只是他躺在崖顶,再加上一身棕色健康的肌肤,让人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雪白色的短发,也被地上的灰尘给沾染得灰扑扑。

这一直是让黑发男子最为诟病的一点,他敢打赌,这家伙只要身上不臭,就肯定不会想要洗个澡清洁一下。

黑发男子斜飞的凤眼,有著阴冷的美感,配著立体却柔和的五官,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吸引人的男子,看著他的脸,会舍不得移开。

“改变?”

两片抿起的薄唇冷笑,黑发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朝山崖底下正在训练的武腾国士兵轻轻一挥。

原本只是模拟著攻防战的两个队伍,突然一起大喊出声。

“杀啊!”

“杀!”

黑发男子细长的手指在半空不断地挥动,彷佛有那么一台透明的钢琴在身前。

然后,山崖底下,一个接著一个的士兵,活像是见到仇人一样,杀红了眼,不断地将手中的兵器刺进对方的体内,一刀不够,再补一刀……

一下子,充满秩序的训练场就满是血红,其他队正在训练的士兵发现不对,赶紧出声要这些人停止这样疯狂的行为,却没有人理会。

一边的长官站在周边,不晓得如何是好,看场内那些人充满著恨意的眼光,还有一刀一剑完全不留任何情面的攻击,他怕若是真让其他的下属进去阻止,恐怕会换来另一次的杀戮而已。

该“庆幸”的是,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犹豫,因为杀戮很快就到了尾声,最后的两个士兵全身沾满同伴的鲜血,两人的手各自举著刀,刺入对方的胸口,无法瞑目的双眼死死盯著,就这么站立在风中,永远无法再继续动作,生命,已经从他们的身体里完全消逝。

“这样的改变,一点意思也没有。”黑发男子不喜欢太容易的事,对他来说,现在随随便便就可以操控两个队伍士兵的生命,然后一下子结束,这跟玩游戏有什么差别?

或者该说,游戏都比这个有难度一些。

白发男子终于仰起头,往山崖下看了一眼,然后皱眉,对刚刚不过是自己的一句话,就产生这样的效果,似乎非常的不满意。

“没创意,你没有一点新的点子吗?”白发男子的不满,不是来自于残酷的屠杀,而是来自于整个过程的了无新意。

黑发男子闻言,歪了一下头,左手掌心捧住右手手肘,右手手指在自己略尖的下巴上摩挲了一下。

“是挺没创意的,那这样如何?”

手指放开下巴,然后一起抬起,在半空中如同一个乐队的指挥,更像是在半空中舞动无形的乐器。

山崖下刚刚还苦恼著的长官,突然就这么拔出自己腰上的长刀,冲到两个站立著的尸体前,开始挥动著各式各样惊人华丽的武术!

一把长刀不断在空中挥舞,每一个招式落下,两个站立著的尸体身上就被卸下一块肉,没有多久,两具尸骸四周全部散布片状的肉片,旁边已经有人开始呕吐,更有人跌在地上裤裆全都湿了。

挥舞长刀的长官瞪大了眼,自己也开始吐了起来,偏偏却完全阻止不了自己的行为,甚至开始窝囊地向旁边的部下求救。

可是,没有人能帮他,所有人都觉得这块地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否则怎么会发生这样惨绝人寰的事?

山崖上挥动手指的黑发男子,凌厉的双眼看著这残忍的画面,始终无动于衷,薄唇依然浅浅笑著,没有人能猜出此刻他心里的想法。

可怜的长官,没有用多久的时间,两具完整的尸体,立刻被削掉全部的外皮,一瞬间,其中一具尸体,内脏不停地从肚子的缺口滑落,接著另一具也惨遭同样的下场,两具尸体的内脏混在一块,从来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士兵,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两具骨架因为内脏掉出体外,一下子失去平衡,顺著对方的长刀倒落,只能看得到肌肉的外表,两双眼珠子空洞地瞪视前方,哀诉著自己莫名所以的命运。

“唉呀!计算错误,本来是想让他们变成两具站立的骨架的,可惜才完成一半。”

黑发男子懊恼地拧眉,手一挥,刚刚还在削肉的长官,长刀往脖子一抹,鲜血喷出,早就已经疯狂的灵魂终于得到解脱,跪立在两具骨架身前。

“这样虽然是比较有创意一点,但是我实在是好奇,你这种人到底是来自哪个世界?不晓得什么样的国家,才会养出你这种人啊!”白发男子真想到那种地方去见识一下,说不定可以找到不少乐趣。

黑发男子轻轻一笑。

“我的国家啊……是个拥有数千年文化的泱泱大国,是在那个世界拥有最多花样刑罚的国家。”

白发男子扬眉。

“老实说,我一点都不意外你的回答,既然觉得这样的游戏很无趣,那来玩一点大的如何?我敢保证,你的国家若真有千年的文化历史,那么对这种游戏绝对一点也不陌生。”

“所以?”

白发男子倏地起身站直,一只大手直指山崖东边边境外的景致,然后再指向山崖西边武腾国的方向。

黑发男子若有所悟地看了白发男子一眼,笑了。

的确,这游戏真要玩起来,恐怕不会有多少人,比他更熟悉其中的过程跟乐趣。

第三章夜宴

俗气!

一大早,从华丽却充满教条式的房间里醒来,这是妲塔唯一的感想。

落后的星球,应该和品味没有直接的关连才是,可是怎么一路走来,接待的每一个地方,她看起来都非常的不顺眼?

“妲塔小姐,公爵大人希望你能陪他一起,参加今天由倪克子爵所举办的餐会。”

一开门,同样教条式模样的管家就站在门外等候,呆板的表情,一双眼睛对她此时衣衫不整的模样,没有半点的惊动。

妲塔水汪汪的桃花眼凝视著他像水泥塑出来的脸庞,然后……原本笑著的脸僵掉。

天啊!这是什么鬼地方?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无趣的男人,公爵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种老古董啊?

本来倚在门框上的身子站直,轻轻地拉好身上已经滑落到肩下的衣领,和正露出大片酥胸的外衫,手指用力捏了一下衣裳,才没把指甲伸出外头,捏著这老头的脖子摇晃。

无聊!

要不是山寨那群盗贼,个个都笨得要死,而且粗鲁没规矩,否则她随便找个人陪她过来应付一下也好,不然,有卡蜡斯庌陪在她身边,跟她一起玩滚床单游戏,也会有趣得多。

不晓得卡蜡斯庌那家伙现在在做什么,最好是有乖乖照她的吩咐工作守点规矩,否则要是露出盗贼的本色来,之前的一切都白做了,亏她用美色诱惑了不少的高阶官员,才慢慢的把那一群笨蛋的身分给洗白。

“走吧!”

管家看了她虽然华美,但是明显不适合正式场合的衣服一眼,眼中终于稍微有点不赞同的表情,不过却没说出自己的意见。

反正他说了,妲塔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况且她还是客人,身为一个管家,没有批评客人穿著的资格。

制式的建筑并不容易迷路,在管家的领路之下,没多久妲塔就看见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等待她准备出发的公爵大人。

“这么急?”妲塔看了一下天色,虽然不晓得餐会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过应该也不太可能是在这种刚起床不久的时间吧?

“我先带你去见瓦色伯爵,他负责调配军中的人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跟他谈一谈,这对你……或是我来说会有好处。”公爵说的很简单,但是妲塔可不是笨蛋,马上就听出他话中的涵义。

看来,若是想在这个国家的军中有个好位置的话,这瓦色伯爵也是一个必须要讨好的物件了。

“您管不了他?”

“哼!这是这个国家的规定,我可以拥有军队,但是在安排人事方面,必须经过陛下所安排的人来决定。

“这瓦色伯爵虽然是陛下派下的人马,但势力却倾向丞相那一边,所以并不是很好对付,要是把你的部下安排在我自己的亲卫军团里,固然容易许多,但进展也就等于继续限制在同等范围。

“若你能让瓦色伯爵同意,将部下安排到属于菲嘉的国家军队中,这等于无形之中,我的势力也跟著扩大,你的部下在那里可以发挥的余地,就更大。”

“我懂了,您不怕那个瓦色伯爵不好色?”媚著双眼轻轻瞟过公爵的脸庞,神光流转之间,清楚瞧见公爵其实已为她这一眼而稍微撼动心神,握著手杖的双手,颤了一下。

她能打动瓦色伯爵的方法有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刚刚,她不过是懒得用魅惑术去讨好一个年老又没权力的管家而已,否则以她的能力,那管家真以为自己可以在她手中坚持清白?

“我想不管瓦色伯爵好不好色,你都能让他考虑一下,不是吗?”

公爵冷笑,当他发现这个女子时,就同时发现这个女人厉害之处。

这女人不但身材出众,容貌艳美,更有多变的风采,尤其是一双翠绿色彷佛透著光芒的眼睛,只要她看著你,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连他这个自认没有人能撼动他心神的人,也常常为她双眼一瞥之间的风情给迷惑。

幸好,这女人固然聪明,却依然被他掌控在手中,随便说几个条件,就轻易地把人给拉拢过来,像这种能用名利来诱惑的人,是最好应付的一种,但他也知道,一旦有更好的条件,这女人也很容易成为叛徒。

“这就是公爵大人您不嫌弃了。”一点也不在乎公爵那张严肃、阴冷的脸庞,她依然伸出一双纤细的小手,搭在公爵握著手杖的手背上,指尖轻轻地在上面划过。

“上马车吧!”

公爵往前走了一步,接著后退等待妲塔先上马车,刚刚被握住的手,自然而然也就脱离了妲塔的掌心范围。

妲塔微笑,拎起裙摆上车,然后拉开车窗上的窗帘,隔著宽大的街道,看向不远处一栋看来十分典雅精致的小屋子。

乍看之下,这屋子跟旁边一般贵族宅邸没什么两样,但是,从她来的第一天,她就发现有人一直在监视著这个地方,她虽然没有变成黑豹的模样,但是视线却可以轻易转换,不会有人发现她眼中如同猫瞳般的变化。

自从上次对那个银发男子下手失败后,她可没停止过练习自己能力的机会,在经过这不算短的日子之后,她可以轻易地在人和其他生物之间转换本能,而不改本体。

用最简单的说法,就是她可以维持人形,却一样有豹的速度和锐利的双眼,那会让她在这个以人形为本的世界里容易行动许多。

那栋在监视著这里的小屋中,藏的恐怕就是公爵的死对头丞相的人吧!

连下属执行任务都这么小心翼翼又不懈怠,难怪公爵每次提到丞相时,虽然不见得激动,却总是带著一股愤恨的神情了。

啊!

还有,她差点忘了那天卡蜡斯庌要抢的商人,似乎正是公爵的手下,若是跟那个胖子相遇了,恐怕身分一下子就会被揭穿。

那个胖子叫什么来著?

她必须让卡蜡斯庌在打听到之后,想办法隐密地解决这个问题。

“窗帘拉上吧!”公爵上车之后,用的是命令句,不过当他看见疑惑瞧著自己的绿眼时,嘴巴不自觉地做了解释。

“这是为了避免有杀手可以确定我在这车上,确保万一。”

妲塔满意的微笑。

公爵啊公爵……是你控制我,还是我控制了你,现在才刚开始,一切都还很难说啊!

******

“报应不爽……真的是报应不爽啊……”

此刻,朔华脑子里,一直重复著这句话。

过去,他每次在家族宴会上,看到那些花枝招展的堂姐妹时,总是会在心里咒骂这群女人穷极无聊。

现在可好,他就必须穿著他最讨厌的花枝招展礼服,站在豪华的宴会厅里,听一堆女人七嘴八舌地谈论著无聊的话题。

“妈的!”

“我深深地觉得有人似乎在心里咒骂什么,而且已经到达爆发的临界点。”穿著女侍打扮的天籁,趁端点心过来的一瞬间,非常恶质地在朔华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耳语轻喃。

朔华转头过去,给她一个非常悦目的灿烂笑容。

“可以麻烦你帮我拿一些小饼干吗?萝莉塔?”

蔚蓝的双眼,充满笑意地看著女侍身上满是蕾丝的洋装,看来这个什么什么子爵的,在这方面绝对有某种恶趣味,他可没忘记,天籁在刚拿到女侍制服时满脸黑线的表情。

“你就不能委婉一点吗?‘夫人’?”

“我的委婉,大概在踏进这大门时,就已被这群啰唆的女人给啃光了吧?”

他咬著牙说,脸上依然是那一副优雅的贵族小姐模样,但是当门外的仆人通报接著进场的人时,双眼眯了一下。

“丞相大人和素敬大人到。”

天籁同时转身看去,这可是她第一次能如此近距离观察传说中的“素敬大人”。

首先进门的丞相,外表看来比实际年纪年轻许多,气质温文有礼,旁边跟著的大汉,面目粗犷,但仍有一分守礼的气质在,身高只比冷暮稍微矮了一点而已。

也许朔华看他非常惹人厌,但是天籁深深觉得,这个男人一定相当受到女性的欢迎,强壮有能力,又体贴温柔的贵族子弟,可以说是黄金单身汉啊!

“看起来不错,要是还在地球,我会想要写情书。”她一向坦白,最不习惯扭扭捏捏。

“那你去试探如何?我不介意你跟他来一场一夜情,最好是趁机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到一些皇者陵墓的消息?顺便问一下,他觉得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会怎么死?”

现在朔华已无大碍,就像他之前所说的,反正毒这种东西,一刻害不死他的话,总是会在身体里慢慢沉淀,累积到一定的程度,他就百毒不侵。

尽管如此,但那一箭之仇,朔华可不会就此甘休,要说他小家子气也没关系,等他到时候一箭往素敬肩膀同样的地方插下去,让素敬爽到就好了。

天籁还没有回答,门口附近丞相也还在跟倪克子爵寒暄时,外头接应的仆人,立刻又喊出另一个菲嘉举足轻重的名字。

“菲落特公爵大人、妲塔小姐到!”

朔华差点没把刚喝进嘴的果汁给喷出来,讶异地睁大双眼,果然就看到那个九尾狐,正妖媚地搂著菲落特公爵的手,依然穿得一身裸露华服进场,一进场就抓住所有人的视线。

我靠!老天是故意的还是怎样,这下子这菲嘉国最大的两个势力,竟然都有他们的“老相好”在?

“你的表情告诉我有内情。”天籁可没忽略掉他一瞬间的变化。

“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有遇到一个九尾狐的后代吗?”

“是有这一回事。”

“很不幸地,那九尾狐的名字就叫做妲塔,看来嗜好是喜欢穿暴露的红衣跟带男人进场。”

他这么一说,天籁马上就知道现场哪一只是九尾狐了,毕竟场内叫做妲塔,然后穿暴露红衣跟带男人进场的女人,只有那么一个。

“现在怎么办?”他们是来趁机打进菲嘉贵族之间,看能不能从中捞到一些机密性的消息,没想到才刚开场,就连续遇到两个仇人。

“凉拌!”

这该说什么?时不我与?

一边说一边做出和刚刚冷暮一样的动作,往后退到角落,然后和冷暮会合,这样到时候若真的被发现身分,要逃力量也集中一些。

丞相跟公爵两方人马在门口相遇,两边都还不晓得彼此有共同的仇人在现场,倒是敌对的身分先开始在门口开战。

“我可以许愿让妲塔勾引参臣·素敬,然后两个人玩到至少有一个精尽人亡吗?”

依照妲塔的能力,一次许两个人都死在床上的愿望,太过奢求。

冷暮看了朔华一眼,和过去一样……无言……

参臣·素敬在公爵和妲塔一进门时,就稍微倾身在丞相身边,将前几天晚上的发现说了一下,于是丞相稍微注意了一下公爵旁边的女人。

这女人刚入眼时,很容易被当成公爵的情妇这一类人,而且容貌绝对是世上少有,她的容貌减低了人们对她的猜忌,所有人看美人依偎在公爵的身边,只会羡慕或是妒忌而浮想联翩,没有人会猜想到这个女人有著不简单的背景。

当丞相被素敬这么一提醒时,才真正注意到这个女人危险的地方,在场的人,几乎都将视线附著在这女子身上。

她那种吸引力是刻意展现的,可以轻易地把别人的目光带到自己身上,然后让人忘乎所以。

会产生这样的情况,绝对不只是因为美人的姿色少见而已,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在。

“公爵大人不为我们介绍一下身边的美人吗?”

丞相决定贸然开口,因为他有一种直觉,若是让所有人的目光跟注意力持续停留在这女人身上的话,必然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没想到丞相大人对美人也有意思,妲塔,好好地跟丞相大人自我介绍。”瞧见敌人脸上神色已有松动,公爵心里比谁都还要得意,毕竟看见死对头控制不了自己,是一种无上的视觉享受。

“小女子妲塔见过丞相大人,早在进入首都后,妲塔就常常听闻丞相对这国家的贡献,没想到,一个能让人民时常挂在口中称颂的长者,竟拥有无比的风华,想来丞相年轻的时候,必有不少淑女为您心伤吧?”

妲塔趋前,想伺机挽住丞相的手,然后利用魅惑术一点一滴掳获丞相的心神,没想到手还没碰著人,一个侍女突然插到两方人马之间。

“请问几位元大人需要美酒吗?”

问话的侍者,是个非常温柔美丽的少女,端著盛放不少酒杯的盘子,那重量似乎有点超过一般女孩子的负荷,纤细的手有点辛苦地捧著,但仍带著春风一般柔美的笑询问几人,顺从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让几个男人纷纷伸出手各自取过一杯酒,减轻小侍女的负担。

妲塔的目光闪了一下,收回手,同样从盘子上取过酒杯,然后仔细端详了少女一眼。

是很漂亮,也挺动人的,但是和她差得可远,感觉上也没什么力量,会这么恰巧插入其中,应该只是刚好而已。

“倪克,没想到你这儿连端酒的侍女,都这样动人啊!”公爵虽然不清楚妲塔想做什么,但是也知道似乎有什么事被这小侍女给打断,和妲塔一样端详了这个侍女一眼,若无其事地对一旁的倪克子爵开口。

“哪里,怎么比得上您身旁的妲塔小姐,这些侍女,都是管家一手训练出来的,平常我也没怎么注意,今天才知道,自己府里原来也有素质这么好的侍女啊!”

倪克真以为公爵大人是在称赞他,于是马上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捅出来。

“而且说到美人,我这才想起,今天在场的美人,除了这位妲塔小姐之外,还有一对刚从邻国来首都拜访的伯爵夫妻,伯爵的妻子望华夫人,美貌跟妲塔小姐相比之下,可以说是难分轩轾啊!”

没有人发现,一旁的女侍在听见倪克子爵突然冒出这一段话时,眉尾控制不了地抽动了一下。

“是吗?还有能跟妲塔相比的美人?这可真要好好瞧一瞧,尤其还是来自国外的贵客,倪克,你可要好好展现一下我国的待客之道,千万别让他们觉得我们有什么轻忽怠慢之处啊!”

公爵心想,既然这女侍是由倪克的管家一手训练出来的,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才是,因此顺著倪克的话接了下去。

丞相身后的素敬,几乎是立刻联想到那天他在城门口不远处,所遇到马车里的美人。

“不晓得这对伯爵夫妻在何处?”

倪克子爵见众人被他的话题给引起兴趣,因此心情特别好,马上仰起头来张望。

“奇怪,我刚刚还看到公爵夫妻两人都在餐桌不远的地方啊!”

“他们为了这两方人马,早躲到后面去了,谁知道会遇上你这个多嘴公……”侍女“萝莉塔”在心里头叨念。

“那个……你吧!就你,去帮我找一下伯爵夫妻俩,跟他们说,本国的丞相大人跟公爵大人有请,如果可以,麻烦引见一下。”

倪克子爵一时找不到人,于是伸手就指向她这个“萝莉塔”侍女,要她去把人给找出来。

“好的,我马上去。”天籁心里犹豫了一下,表面还是立刻点头,先行了个礼,转身就要去寻找那两个最好已经逃之夭夭的伙伴。

照朔华所说的整个事件过程,素敬这一边也许认不出冷暮他们的模样,但是妲塔可就不见得了。

妲塔一样来自其他星球,也许跟地球一样也懂得什么叫做染发、接发,而且姑且不论朔华,冷暮还是她的目标之一,那么高大的身材、英俊的外貌,要是认不出来的话才有鬼。

看来,等一下就到旁边去绕个一两圈,有遇到朔华的话就叫他们快溜,没遇到的话,就转回来跟他们说找不到人。

天籁心里打定了主意,没想到才刚走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僵著笑脸的“冰山美人”正被子爵夫人拉著手往这里走。

天籁瞪大眼睛,用眼神示意他快走。

结果,那张僵著的脸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一下那只拉著自己、看起来似乎柔弱无力、但是捉起人来八卦时却比拟神力女超人的手掌。

“甩掉啊!”

天籁只差没吼出来而已。

“你觉得现在还来得及吗?这女人根本就听不懂人话!”

刚刚,朔华跟冷暮想从侧门离开时,好死不死就遇到子爵夫人。

他们立刻推说自己有急事,必须离开,但是子爵夫人却连忙拉起他的手说,“那在走之前,千万要认识一下丞相大人跟公爵大人,否则今天可就白来了!”然后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拉著他就走,还请冷暮跟在她身后过去。

朔华迫不得已,冷暮可就不需要了,他可没被拉到,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给了朔华很像是“你自求多福”的一眼后,继续往侧门离开。

无情!

虽然朔华知道他在场会比较容易被认出来,但是也不要走得这么干脆啊!

“唉呀!说人人到,大家看,我夫人跟我也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现在就把伯爵夫人给带过来了!”倪克子爵很兴奋地说。

这次连向来淑女的天籁,都在心里和朔华同步调咒骂。

通?通你个鸟啦!

第四章一箭三雕

朔华微笑看著眼前所有的人,在靠近妲塔之前,他已经确定额上的纹痕被头发给覆盖住,因此当他站定位,清楚瞧见妲塔的眼中疑惑一闪而逝后,就知道妲塔并没有认出他的身分。

看来误打误撞的运气并不太差,没当场被发现是个人妖。

相隔许久,再看到妲塔,身上的气息并没有太多的改变,胸前依然是两道云状的纹痕,只是颜色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加深一点,这令朔华认知到,每一个拥有钥石的人,都以自己的速度在进步,往前迈进的不只是他们而已。

“夫人好奇?”

妲塔瞧见了他的目光,因为朔华并没有掩饰,演一出戏最好的方式,绝对不是遮遮掩掩想盖掉原本的自己,而是利用自己原本的个性,去做最自然的反应,然后在举止之间稍微做一点改变。

“是的,很漂亮的颜色,之前在我的国家里,也有看过有人身上和妲塔小姐一样,有著类似的纹路,那时我就有点好奇那是胎记,还是某一种身分的证明?我知道有些地方的民族,会在孩子出生时,用颜料在孩子身上烙下痕迹……啊!我的问题是不是太冒昧了?”

事实上,朔华确信在场所有不知情的人,绝对有同样的疑问,因此由他问出口,可以同时降低其他人对他的注意力,将一部分的好奇转移,同时带动话题。

“不会,我很乐意为夫人回答,这个痕迹,其实说起来,刚刚夫人说的两种意义都有,算是胎记,也算是一种身分的证明,夫人认识哪位元有著和我类似纹痕的人吗?”

妲塔笑容满面,不过一旁的天籁却感觉到那笑容底下藏著另一层涵义,她一时之间猜测不出来。

她猜测不出来,可朔华却知道,妲塔掩饰的其实非常好,若不是同样身为钥石能力者,而且被算计过的话,大概没人想得到这女人是在打探消息,并且在得到消息之后,看看有没有机会杀了那个拥有纹痕的人,然后夺取能力。

当初妲塔看著冷暮跟朔华时,就是同样的目光。

“不算认识吧!那天我和我的丈夫经过一个城镇,在旅店休息时,身边有一高一矮的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的身上,就有瞧见同样的纹痕,听他同伴叫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炼血吧?”

朔华故作突然想起的样子,心里则为许久未见面,不知生死的炼血先生默祷。

“这样啊!也许是我同族的人呢!这是我们这一族的证明,凡是有相同血统的族人,出生时身上就会有这样的印记,敢问夫人还记得是在哪儿遇到的吗?”

在听见还有同伴之后,妲塔的笑容笑得更加娇艳了,天籁几乎要以为自己瞧见了她后头有九条尾巴在摇动。

“这个,我可能要想想……因为我是第一次出国,因此对路上的小镇名字并不是很清楚……啊!但是我记得,那个叫炼血的人,有提过他们会在什么时候之前赶到这里,现在也许就在千迦越,或是这附近的城镇而已……抱歉,没能帮上忙。”

不只是妲塔,其他三人,丞相、公爵、素敬,在听到这个叫做什么炼血的人,要赶在什么时候来千迦越时,笑容上的双眼都微微的一暗。

一旁的天籁,真想给朔华一个伟大的赞叹,这个人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决定一箭三雕的?

随便的几句话,都可能引起公爵、丞相、炼血三方面的厮杀,反正不管死了哪一边的人,对他们来说都只有好处,不会有什么坏处。

“不会,这对我来说,已经有很大的帮助了,毕竟我们的族人离散已有很长一段时间,大家散布各地,即使是一点小小的机会,能相遇的话,就是上天给予我最大的恩赐。”

妲塔说的非常感激的模样,一双美丽的双眼几乎要落下泪水,可是她却忽略了素敬若有所思的神情。

朔华在心里冷笑,这个男人真不简单,单单从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也可以想到什么,看来,他不但造成了三方接下来可能的厮杀,连带地还带动了素敬对妲塔更多的疑问。

这算是意外之得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

“看来伯爵夫人不但有著绝世的美貌,还有颗善良的心啊!”丞相大人温和地瞧著朔华,非常诚恳地感叹。

“难道在这一番谈话之前,丞相大人认为我很冷淡吗?”朔华故意笑著说,心里深深觉得,他已经严重被自己那些堂姐妹给污染到了,等一下回去,他一定要面壁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个性上有某一部分被同化。

“这……”丞相大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看来夫人不但有美貌、有好心地,还有非常灵活的脑袋啊!是我的错,小看了夫人。”

“哪里,是我放肆了,丞相大人不责怪,便是小女子的万幸。”

“好!好!这样好了,为了弥补我的错误,七天后皇宫所举办的皇家宴会,敝人我一定会恳求皇上帮忙,多赏赐敝人一份邀请函,到那时请夫人和伯爵千万到场,敝人一定会好好地招待一番,让伯爵夫妻俩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丞相这么说是谦虚了,事实上,皇家宴会每次举办的邀请名单,他有绝对的选择权,不需要国王过目。

“那小女子在此先谢谢丞相大人的邀请了。”

该说什么,从意外而延伸出一连串的好机会?

希望这丞相大人到时候不会只是说说,朔华真的需要可以如此公然进入皇宫的机会,就算要继续扮演这个讨人厌的角色又如何?

朔华向来是以目的达成为重的人,只要可以完成目标,扮个女人而已。

过去地球上的什么金像奖最佳男主角,连窝囊废都可以演,朔华就把自己当成是演员,很多事情会变得容易许多。

朔华可没忘记,离开前故意接近妲塔的身边,轻轻地和她握个手,然后集中意念,将一股微弱的力量藏在她的身体里。

一次不能太多,她和一般人可不相同,若是留下太多的力量在她身体中,恐怕马上就会被她揭穿自己身为“同族”的身分。

静静地离开会场,走出侧门,发现冷暮还停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

“亲爱的,等我吗?”明知道这种恶心的话对冷暮来说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反正他现在心情正好,装装样子算是彻底地扮演了自己的角色。

“结束了?”

冷暮刚刚透过打开的窗户,看著几个人的对谈跟神情,预备要是朔华真的被妲塔发现的话,他可以第一时间杀了那个女人,然后顺手杀了丞相跟公爵。混乱的菲嘉,有时候可以使事情变得更容易些,他不一定非得要丞相跟公爵手中的资料不可。

“结束了,我敢打赌,这菲嘉的两个势力,肯定知道钥石能力者的存在,只是他们不晓得我们的来由,及所拥有的能力而已。”

在关键之处,两个老家伙完全不动声色,但是越是没有反应,其实越可疑,不是吗?

妲塔最好是认知到这一点,否则到底是谁被谁玩弄在掌心,就不见得了。

朔华对这几种权力的纷争没有半点兴趣,可是其中暗藏的诡计,别想要让他们踏入。

朔华越来越肯定,这皇者陵墓,绝对是针对他们这些钥石能力者所设下的陷阱。

但是,是谁布置了这陷阱,是谁开始这陷阱?

依然是一个谜团。

******

丑陋的暗红色伤痕蔓延在健美的背部,不只是背部,手臂跟大腿的地方也都是如此。

蓝龙透过房间里的铜镜看著自己的身体,这是他获得钥石以来,受到最严重的一次伤,但是心里头气归气,他不得不佩服那个女人的手段,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可以布置好如此庞大的陷阱,尤其还在他手中逃过无数次几乎可说是必杀的攻击。

要是女人的那些同伴没有及时赶到的话,蓝龙跟她之间谁胜谁负还很难说,不过蓝龙有绝对的信心,自己可以赢得一切,可惜……真没想到女人的同伴也不是省油的货色。

“你没有跟迪说我们需要他过来吗?”

“说了,不过那家伙大概觉得,我们两个就可以解决一切。”

棕发男子盯著他背后的那些伤痕,想起那天从窗外就可以瞧见的惊人火焰,一边滚床单一边看烟火秀的机会,可不是常常有。

蓝龙跟他并不是只有两个人的组合,事实上,严格说起来,他们有六个人,不过兴趣所致,几乎都是两两一组分开行动。

棕发男子跟蓝龙爱玩,哪儿有热闹就往那边跑。

另一组喜欢追杀能力者,基本上是看到哪里有能力者就追过去,找不到人是常有的事。

最后一组,心机重的深不可测,不过他们说过的话,通常都是正确的,几次遇到强的队伍,就由他们来策划,将那些人的生命收割在自己掌心。

几次下来,他们六个人在这个世界,并没有真正的遇到挫折。

没想到这次,蓝龙追美人会直接踢到铁板。

“算了,就算跟他们说也没用,玉岚那家伙有说过,他对这种摆明了就是陷阱的东西没兴趣。”

“他还说过,要是我们玩死了,他也不会来帮我们收尸。”棕发男子接著说道:“那现在怎么办?要继续下去?”

蓝龙眯起眼睛,动了一下身上的肌肉,看著伤痕随身体起伏,舌尖舔了上唇一下,“当然,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怕死过,你呢?婓摄,要一起玩吗?”

棕发男子笑了一下,跳上视窗,用非常不雅的蹲姿蹲在窗台上,由上往下望著街上走来走去的人群。

唉呀!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美好了,到处都是美人呀!

“蓝龙,你知道的,我喜欢美人。”

“废话,我要是不知道你这点的话,还会跟你整天在妓院混吗?除非我眼睛瞎了。”

“那你应该很清楚,美人都是喜欢英雄的。”

“你讲话非得这样拐弯抹角吗?”

蓝龙走到他身边,随著他的视线往下头望,正好看到几个看似贵族千金的美人下马车,和自己的仆人说笑著逛起大街来。

“我的意思是,人要是怕死的话,就不算是英雄,想要培养英雄气概,我觉得多参加一点好玩的游戏,应该是不错的好方法。”他啊!好不容易来到这世界,不玩个够本怎么行?

就像那个洋深,每次在杀死其他的能力者时,都喜欢说的一句话。

既然来到这世界,就该要有被人杀死的觉悟,怕死的话,何必接受钥石的能力,来玩这一场游戏?继续躲在自己原来的世界到老死为止,不就好了?

虽然他跟洋深两个人玩乐的方式不同,他从女人身上得到乐趣,而洋深从猎杀能力者、杀人上得到乐趣,但是关于这一点,他们的理念是相同的。

从空间里头掏出一个漂亮的布娃娃,然后身手非常准确地往那一群少女的身上扔了过去,同时原本蹲在窗台上的姿势,变得十分潇洒地横坐,带了点娃娃脸的脸庞,充满善意的微笑。

果然,下面的少女被娃娃给打到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弯身捡起娃娃,抬头看向娃娃丢来的方向,瞧见窗台上两个英俊的男子正看著她,美丽的脸庞一下子红了起来,一双小手捧著娃娃扔下也不是,拿著又觉得尴尬。

“美丽的小姐,可以把我的东西丢还给我吗?”婓摄的表情再良善不过,跟那天**时的模样,相差十万八千里。

蓝龙早就非常习惯,反正他们两个人可说是半斤八两,玉岚曾经冷冷地嘲笑他们两个,连泡妞的方式都差不多,一样没创意。

把女人要什么创意?老子够英俊,那根够大就行了!

下面的少女想了一下,害羞地点点头,然后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往他们两个人的方向丢过来。

随便用膝盖想也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力气有多大?最好是可以隔著这么一个街道的距离,把那么轻的布娃娃给丢上二楼视窗。

娃娃果然撞在窗台下方之后又弹了回去,少女跟婓摄同样发出惋惜的声音,不过蓝龙一听就知道,婓摄那一声惋惜的声音有多假。

这招他不晓得玩了多少次,怪不得一个男人老是爱买娃娃,这些娃娃纯粹是用来诱拐少女心而准备。

婓摄自然不会让娃娃就这么简单地弹回泥地上,这可是一个表现自己英姿的最好机会!

“我会参加的,所以蓝龙,你可要有跟我一起玩死的打算。”

修长有力的身体一个翻身跳跃,速度比娃娃下落的更快一点,半空中伸手抓住娃娃的身体,然后漂亮地落在少女的眼前,用最深情的目光让惊讶的女孩瞪大双眼,然后再次红了双颊。

“乌鸦嘴,我可是想活著继续玩女人,谁要陪你一起玩死。”蓝龙撇嘴,离开窗台回到屋里把衣服重新给穿上,嘴边的笑容和婓摄的一样良善。

刚刚他没看错的话,那个少女旁边的侍女模样也挺清秀的,不晓得在床上玩起来够不够浪荡啊!

******

“皇者陵墓,充其量除了是个迷宫之外,还可以是什么?”

千迦越郊外,一个黑影终于在森林里转了无数圈子之后,找到陵墓的入口。

看著在几株参天巨树之后的黑洞,这人脸上满是不屑的笑容,一张并不十分起眼的脸庞,隐约间可以瞧见似乎有鳞片在皮肤上浮起又隐藏,一双小眼睛微微上挑,从眼角两边,两道深蓝色的纹痕,如刀划过一样延伸到下颚。

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说也奇怪,首先是他在跟踪一组钥石能力者的人马时,从他们口中得知在某个地方,藏了他们这些能力者所需要的增幅器。

后来他偷袭这组人马失败之后,竟又从另一个被他给杀死的人口中得知,这个增幅器就在菲嘉首都附近。

于是,他一路前来,才发现知道消息的并不只他一个而已,这也是为什么他一路走来,会遇到不少能力者的关系。

本来对这件事并不很著急的他,在发现能力者一个个消失后,又在不久前的半夜被那道卷上天际的火龙给惊醒,于是他心里开始著急了起来。

看来他虽然可说是这群能力者中的佼佼者之一,但,有著惊人能力的人,绝对不只他一个。

如果不赶快行动,不是增幅器被别人先抢走,就是自己也会成为那一个接著一个消失的能力者之一。

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下唇,眯起渐渐变成细长状的瞳孔,试图从其中发现这黑暗的洞穴里,是否藏有什么惊人的陷阱和秘密。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进去看看再说。”喃喃地在口中低语,然后突然快速往前走了几步,下一瞬间就这么消失在洞穴前。

微风吹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不晓得过了多久的时间之后,洞穴旁一棵参天的大树上,传来十分细微的讲话声。

“一样是瞬间移动?”一个少年的声音有点疑惑。

“不是,是隐身,虽然他刚刚从我眼前消失,不过我还是可以清楚‘见’到他的身形,在隐身之后,慢慢地从原来位置往洞穴里走进去。”接著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所谓的“见”,是利用声纳原理清楚抓住人物形态,并不是真正的看见什么。

“我懂了,变色龙。”

“我也想这么猜,不过他的能力,很明显比变色龙还要强上许多,要不是有我的能力,我想谁都没办法察觉他的存在。”

“怪不得他会一个人行动,要是有这种能力,想要偷袭任何一个能力者都很方便。”

朔华看著下方,刚刚他从冷暮的眼中可以看出,当那个“变色龙”隐藏自己的身形时,连一向敏锐的冷暮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的隐身似乎并不只是单纯地隐藏自己的身形而已,感觉就像和整个环境融为一体。

“管他是什么能力,我敢打赌,这一个也同样进得去出不来。”

几个人躲藏的大树,突然传来小孩子一样的声音,这可是树海从他们见面开始,头一次完全恢复原形,那高度和枝干的蓬勃程度,还真不是普通的树木可以相比,这整个森林里,正好就陵墓前几棵数百年老树可以相比。

这些天来,树海有不少的时间,都是待在这附近,观察一个接著一个进入陵墓的钥石能力者。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到有人在进去之后出来过,所以现在他对这些进去的能力者拥有什么样的能力,非常缺乏好奇心跟研究精神。

反正不是被困在里面,就是已经死了,他对研究死人没兴趣。

朔华听他说话就很想打他,不过想想他现在这模样,还是放弃,那只会把自己的手给打骨折而已。

“如果可以知道他们的能力,要是他们真的死在里头,能得到他们身上的钥石,我们才知道怎么去运用,并不是他们死定了就可以偷懒,还是你已经厉害到,可以一眼就看透每颗钥石的本质是什么了?”

树海现在已经非常懂得,千万不要跟这个家伙回嘴,那肯定得不到什么好处,还非常可能被倒咬一口。

“那现在呢?”

“还不能做什么,这几天的观察,我想我们已经非常清楚这个陵墓,绝对不是靠我们的能力就可以轻易解开谜底的,既然会有人想办法引我们这些能力者来这里,想必这里面所隐藏的东西,必然就是针对我们这些人而设立。”

“所以我一开始不就说过,别来这儿了吗?”

树海嘟哝,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他明明就知道这个地方,却不开口的原因。

从五百年前,这里就是有进无出之地,五百年后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里头的东西,就算再怎么好,必须要牺牲生命的话,那就太不值得了。

“树果然是一种没有好奇心的生物。”

“人就是因为好奇心太重,所以才死得快。”

“你们两个是想搭档说相声吗?每次聚在一起,就有办法这样一直说下去。”

天籁实在不晓得该怎么说这两个人好。

明明一个是聪明稳重,平时根本就不爱说话的男人,另一个是已经活过数百年岁月的老头,照理说,应该算是绝对没办法吵起来的组合才对,可是偏偏这两个人活像是哪里不对盘一样,每次凑在一起就是爱耍嘴皮子。

“相声是什么东西?”

天籁觉得自己额头浮出青筋。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接下来呢?我们是跟著进去?还是继续待在这里观察?”

“都不是。”

朔华看了看洞穴里毫无动静的情况,“素敬那里还没有开始行动,代表著现在绝对还不是进去探查的时机,否则他们早就已经派人进去,至于等待,我可没那么多的耐心待在这里发呆。”

“所以?”

“丞相邀请的舞会,时间快到了不是吗?”

天籁微笑,其实这也是她心里此时的想法,不晓得为什么,她有一种预感,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会从那时候开始一样。

第五章恐怖的蜘蛛

“公爵大人。”

清督肥胖的身影,在管家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公爵大人的会议室里。

这个乍看平凡无奇的地方,其实位置却是整个公爵府里最难进入的一间房间,平常公爵和重要属下大部分的策略,都是在这个地方决定出来的。

“我要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是的,小的已经有了消息,关于那一对侯爵夫妻,的确是邻国境内的贵族之一,但是因为从上一代开始就不参与政事,而且为了候爵夫人的健康,平时多隐居在山林的宅邸中,很少会在外面走动。

“这次,是经过当地颇具盛名医师的建议,认为千迦越的气候对夫人健康比较有帮助,因此侯爵特地带夫人前来疗养身体,之前我也大概让人查过他们的身世,才敢让他们租下那栋宅邸,这点公爵大人您可以放心。”

这些话里,几乎没有几句是真的,但因为全都已经跟朔华等人套好了招,所以就算里面没几句真话,却也不至于让人怀疑真实性。

清督对公爵大人绝对是忠心耿耿,但是性命是很重要的,他还没活够本,不希望自己这么早死,只要不背叛公爵大人,不影响整个政局的话,做一点隐瞒,并不是什么滔天大罪的事。

“是吗……我知道了,你接下来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出发?我需要你帮我查另一件事。”

对于清督的说法,公爵果然没有太多的疑问,事实上他会让清督查查那一对夫妻的底细,只是很单纯的一种例行公事罢了,并非他真的觉得对方有什么问题,如果真的每遇到个人就要开始怀疑对方身分,那他别的事情都不用做了,这些事交由属下去做就好。

“我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公爵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只是我最近有收了一个新的部下,不过那个女人的个性实在是够开放,因此虽然才刚到首都不久,现在已经闹了不少的事。”不但勾引原本的目标,还连其他的贵族子弟都逃不过其魅力。

公爵这么一说,清督马上想起自己才刚到这里时,公爵府门外很明显比平常热闹不少的景象,有不少的贵族子弟,似乎抢著要见谁,要不是碍于面子,恐怕早就先打了起来。

“公爵大人的这个新部下,应该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吧?”

那些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弟,也只有在讨好美人的时候,才会有那样的积极性,要是告诉他们准备来一堂军事课程的话,恐怕公爵府外连一个他们身边的随从都看不到。

“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没错,我要你帮我查的,就是这个美人的身分,她的出现有点突然,尽管她从头到尾把自己的来历交代得清清楚楚,我也让人稍微探查过了,但……”

他猜测,里面的谎话应该不少才是,又或者……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话是真的,他派出去探查的人,恐怕都被假像蒙蔽了,他不是一个相信直觉的人,而这个女人却让他不得不一再检视自己的决定。

“好的,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她的资料交给您,只是,公爵必须先给我她的模样,我才好方便调查。”

“这就是我今天的目的之一,她现在人就在她的房间里,等一下我让管家带你过去。”伸手在墙壁上的拉铃上扯了一下,一脸面无表情个性死板的管家立刻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带清督去妲塔那里,让两人好好认识一下,将来也许有许多可以合作的机会。”

“是的。”管家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领著清督转身往客房的方向慢慢走去。

妲塔?

他怎么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绝对不是别人跟他说,也不是曾经认识过的,八成是在无意间听到的名字,只是……无意间听到的名字,怎么会令他有这么深刻的熟悉感?

跟在管家后面慢慢走的清督皱起眉,脑子开始将记忆里的名字一个个过滤掉。

身为商人,记名字是必要的行商技能,若能将每一个知道的名字善用在各行各业中,常常可以获得不少额外的资讯或是好处,因此妲塔这名字虽然只是在很短的时间里,经过他的大脑,但是他却很肯定对这个名字的熟悉感,绝对不是他个人的错觉而已。

管家跟清督两人都没发现的是,在他们的身后,碧绿色的双眼正紧紧盯著他们,黑色的身体迅速接近两人,无声无息。

清督猛然觉得脖子后一阵寒冷,停下脚步转头一看,华丽但是呆板的长廊空无一人,长廊的尽头隔一阵子才会有卫兵经过。

难道是他的错觉?

“有什么问题吗?”机灵的管家在清督脚步刚停止的时候,就立刻发现,跟著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正看著身后的清督。

“没什么,大概是我感觉错了。”摸摸脖子,他刚刚真的觉得有什么在监视著他,而且不怀好意,但是明明就什么都没有,难不成是撞鬼……

等等!

他想起妲塔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了。

不就是他跟那个狡猾的小子刚认识没多久时,遇到的青色盗贼团里,那个拥有倾城美貌的妖女吗?

他记得那个女人在跟朔华讲话的时候,的确是有提到妲塔这个名字。

公爵的新部下叫做妲塔,还有著少见的美貌,糟糕!他该赶快去向公爵报告这件事!

“清督先生?”管家疑惑地看著他突然苍白的脸色。

“没事,我不去看那个美人了,我想到我刚刚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跟公爵大人说一声。”

碧绿色的眼睛闪动光芒。

胖子,不是我不想饶了你,只能怪你的记性实在太好,我好不容易才刚开始奢华的日子,怎么能容你破坏呢?

寒冷的感觉再度袭身,清督这时候终于了解,他这时候想起来似乎太慢了,那个恶魔已经盯上了他……

杀戮只在一瞬间,管家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瞧见清督瞪大双眼看著他,开口彷佛想说些什么的样子。

而一只黑色的庞然大物,突然从两人之间的正上方迅速掉落,四对碧绿色的双眼冷冷地看著两人,饱满的肚子,还有细长充满绒毛跟利爪的四对长脚,整个身体正上方三道白色的绒毛,往下方汇聚成一个骷髅的图形。

两个人的声音因为过度恐惧而哑掉,但是张著嘴却喊不出来的清督,清楚瞧见骷髅图形的一处,有著两道深蓝色构成云朵状的纹痕。

庞然大物张口,像是在嘲笑他的恐惧,有力的八只长脚迅速一动,箍住他肥胖的身体,成勾镰状的两道利齿瞬间刺入清督肥胖的颈子中,致命的毒液随著血液在体内蔓延。

管家撑著双眼,可以清楚瞧见刚刚还好好的一个活人,在眨眼之间,整片肌肤泛起青绿色,临死前的眼睛撑大望著前方充满恐惧,张著的嘴连一声尖叫都出不了口。

管家想逃,但是一双腿却像是被黏在地板上一样动弹不得,只能颤抖著看著那比一般蜘蛛还要大上千百倍的身体,从尾部吐出大量的白丝,八只脚迅速将白丝缠绕在清督的身上,然后转身面对他。

他以为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猎物,没料到巨大的蜘蛛只是用冰冷如同绿宝石一样的四对眼睛望著他,除了嘲笑著他的狼狈之外,还有著他看不懂的什么,然后迅速拖著清督爬上墙壁,消失在他的眼前。

整个事情的发生,其实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结束,但是管家几乎是花了两倍的时间,才有办法动弹,才有能力放开喉咙,喊出早该出口的恐惧。

******

“清督死了。”

将小部分意念留在清督身体里的朔华,是除了管家之外,第一个知道这个讯息的人。

他并不意外,早在发现妲塔勾结上公爵的那时,他就知道清督的命运。

也许会有人说为什么他不提醒清督,为什么残忍的看著他被杀死?

答案是,他没那个义务,也不该去干涉。

如果他提醒了清督妲塔的存在,那么清督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背叛公爵逃离千迦越,一种是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公爵。

如果将妲塔的事情告诉公爵,那就算省去大部分形容词,还是会牵涉到朔华一行人的消息,以公爵精明的脑袋,并不难继续往下猜测,到那时候清督为了避免死得太过凄惨,只能选择透露大部分的讯息给公爵,即使明知道这样一来朔华可能会杀了他。

但是不说,公爵不但会杀了他,还会杀了他全家,两者权其轻,他自然不可能背叛公爵的信任,背叛朔华绝对是比较好的选择。

所以,在他发现妲塔跟公爵勾搭上之后,他本来多的是机会跟时间提醒清督,但是他没有那么做,跟身分的暴露比起来,清督的死只是让他少了一个棋子,一个跟他毫无感情关连的棋子罢了。

“你们没说妲塔可以变成蜘蛛……真恶心。”

天籁立刻运用自己的能力,瞧见了此时此刻命案现场所发生的事,从蜘蛛身上碧绿的八只眼睛,跟那两道算是明显的纹痕,她不难猜到这庞大生物的本尊。

但是从一个绝顶大美人变成这模样,天籁全身的鸡皮疙瘩全部跑了出来。

虽然她的个性比较大而化之一点,但是通常女孩子怕虫类的还是占大多数,尤其还是这么恶心庞大的一只。

“那是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上次只见识了她变成豹的模样,原来还可以变成蜘蛛啊!

天籁看出朔华对这件事的心不在焉,一点都不重视的样子,因此干脆就放弃继续追问,在电脑上将整个千迦越的地图越来越完整地绘出。

朔华实质上可说是他们这个小队的队长,如果队长都不在意的一件事,那她这个队员也就没有必要多操心,一边的两人比她更早深知这一个道理,因此一个继续在地底深根做光合作用,一个则是捧著不晓得又从哪里搜刮来的书籍正慢慢地看著。

因为这个跟清督借来的府邸够大,后来她跟雷圣还有树海干脆就直接偷渡进来,上百个房间每天找一个住,整理的仆人根本就没机会抓到这几个可以说是白吃白住的“客人”。

“我刚刚说的东西,你都懂了吗?”朔华继续刚刚因为清督的死,而中断的话题。

他最近正兴致高昂地在教导雷圣各式各样的知识,目前首要的,是能够让雷圣在战斗中可以照顾自己,甚至是布置帮忙同伴的法阵。

法阵,也就是当初他用来对付蓝龙的方法,他在推敲过许多次,并且做了一些简单的实验之后,发现这东西,只要够聪明够机灵,即使没有钥石的帮助,也可以做出像是地球中古世纪魔法或是中国道术的效果,重点就在于材料和阵法公式。

他将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系统性的教导雷圣一次,然后拿出几颗带著能量的石头,开始解说各种能量的石头,放在什么样的方位,以什么样的顺序完成整个过程时,可能带来的反应。

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懂,但是他的优势就在于可以轻易地感觉到各种力量的波动,所以当他拿著这些石头,顺著整个空间里的力量波动走时,每一瞬间力量的改变,正巧告诉他每个石头该放的位置。

位置知道了,放置的时间知道了,接著就是看结果,他只是顺应力量的规则设了法阵,至于结果,他一个初学者怎么可能会知道?

所以,这些日子来,千迦越常常有“天然”意外传出的消息。

尽管整个首都的卫兵严阵以待,试图找出原因,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案例有机会找到答案。

而一大一小的两个罪魁祸首,时常因为结果超出预料太多,有很多次都是灰溜溜地偷偷回到府邸里重新更衣沐浴,身上多了不少伤痕,累得树海必须成为“共犯”帮忙治疗。

“懂了!”

雷圣毕竟还是个孩子,因此尽管朔华并不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老师,不过由于法阵这种东西所造成的效果,比什么呆板的玩具都还来得有趣,所以就算实验已经失败了不晓得多少次,小孩子学习起来依然兴致勃勃,很努力地把朔华所教的杂七杂八的知识全部记在脑海里。

“懂了就好,不过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朔华瞪著摆在前面,目前算是实验成功的一组法阵,他跟雷圣决定称呼它为“铜墙铁壁”,只需要零碎的七颗约一克拉黄宝石就可以完成,但是形成范围只有一平方公尺的大小。

在法阵之内的范围,可以阻挡绝大部分的物理攻击,不管是敌人的拳头,还是远方射来的飞箭,在法阵开始的一个小时内,可以说是无敌状态。

听起来很棒,但是朔华觉得这是垃圾,一平方公尺的范围实在是太小,而且整个法阵是固定的,只要一出法阵,还是一样会被打死。

这样一个小时效用的东西,就要耗费七颗一克拉黄宝石的能量,如果是他还没关系,反正他自从有了第二颗钥石之后,随时都可以把用完的能量重新补回宝石之中,但是雷圣可没办法。

如果有一天他离开,没办法帮雷圣补充这些宝石的能量时,这些法阵所耗费的金钱,会是非常可怕的一个金额。

现在他该研究的,必须朝两方面进行。

一方面,必须假设他不在雷圣身边,而且雷圣无法补充这些宝石能源的情况下,为了将来的传承著想,他最好从现在开始教雷圣一些搜刮宝石的手段,以备不时之需,否则将来雷圣恐怕会因为玩法阵而饿死街头。

另一方面,是试试在没有钥石的情况下,一般人有没有办法掌控这些自然之力。

如果可以,那么将来雷圣就不用担心金钱消耗过剧的问题,他只需要收集足够分量的宝石当容器,每次用完就重新汲取自然界的力量补充进去,那么各式各样的法阵就可以反复使用,这样一来,法阵的发现跟研究,将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更大的影响。

综合两方面看来,他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是……收集容器,也就是宝石,每一种大小的宝石。

“有人知道,菲嘉首都哪个人最有钱吗?”

“丞相?公爵?”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树海闲著也是闲著,帮忙找出两个权势最大的两个人,以他的观念,人类社会里,权势跟财势是绝对相关连的。

“不会是,我猜是商业工会会长。”跟官比起来,在经济最强盛的时代,最有钱的向来都是商人。说完,天籁皱眉,她觉得这个问题答案的背后,朔华想做的事,绝对不会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一件事。

“国王。”没有人想到冷暮会回答,但是这的确是一个好答案。

现在不是什么民主或是资本主义时代,而是皇权至上的时代,在这种情况下,国王也许不会是最有钱的那个,但是拥有最多宝物这点,绝对不会少了他。

“国王啊!这个难度可能高了点。”

“你想做什么?”她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没什么,想想而已。”在这种日正当中的时间,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都不好做,所以现在当然只能想想而已……

******

“真是可观。”

千迦越城外,三个人落在树林的林梢上,一个看起来年轻总是充满活力的少年,手中按著一样奇怪的东西在眼睛上,又圆又大的眼珠子,直直盯著城门口不曾移动。

之前他们本来是想进城补给一下食物跟生活必需用品,结果却意外地发现城外四周,竟然有人在找寻一个叫做炼血的亲人。

怪了!

炼血不就是他的名字吗?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亲戚了?他的亲人早在数年前的宇宙尘爆中全死光了。

难道是他星球上的仇人追到这里来了?

但是他记得自己抢劫的时候,从来就没傻到留下自己的大名啊?那,这个亲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发现到了什么?”

直接坐在树枝上的少泽虽然背后可以生出一对翅膀,但是视力并没有跟鸟类一样成长,冷淡的看著旁边一脸兴奋的伙伴,要不是他不晓得炼血贴在他眼睛上的东西要怎么使用的话,他早就把人给揍到跟猪头一样,自己再想办法观察城门目前的状况。

“我看到了一个简单的讯息,那就是我们就算一大早过来,若是没有通关档的话,想要光明正大的进城,目前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

他发现即使是进城的马车相当华丽,但是只要在没有递出通关档的情况下,都还是会被拦下来盘查,有些城中贵族派出的侍从,还因此在旁边等了很久,才等到迟迟未能顺利过关的贵客。

“干脆依照我之前所说的,我再找个时间飞进去买,不一定要冲动的去挑战这个世界的公权力。”

又不是完全没办法进城,以他飞行的能力,只要到了晚上,能发现他飞过来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这个时代晚上照明全靠火把跟油灯,在这么暗的情况下,大概只觉得有黑影从天空经过而已。

“问题不是在这里,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们可是第一次来千迦越,怎么会有人找我们?”

他身上的科技产品,可不只能瞧见远方景象而已,收音效果也非常的好,清楚听见自己的名字被那些士兵一再地念。

“那三个家伙。”

少泽眯了一下眼睛就想到了可能性,目前为止知道他们名字却还没死的,就那几个家伙而已,因此,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这一定是那个少年想出来的办法,看著他的双眼就知道他一肚子狡猾。

“原来如此。”

但是那三个家伙怎么办到的?

他们来到首都的时间,应该不可能比他们早多久才是,竟然可以控制首都的军方,帮忙配合抓他们。

“这样我们就更不能进城了,既然他们知道我们的名字,可能你跟泥泥都是通缉在案的人,不管是谁进去买东西,绝对都会惊动对方,看来……咦?超级大美人耶!”

话说到一半,就瞧见从城内要往城外的一辆奢华马车里,走下来一个艳美异常的女人。

少泽没有他身上那种高科技产品,一双眼睛跟一般人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他从这个位置只能稍微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至于美不美,完全无法评论。

“咦?”

“怎么了?”

“找我们的不是那三个家伙,是这个美人……喔!看看那胸部,又大又挺,形状多美……”

少泽因为他后面的那几句话,抬手就想往他后脑勺巴下去,还以为他突然色心大起,正经事不干。

幸好炼血马上接著说下去,才没被巴到一头从树上摔下去。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这个美人胸部上有纹痕,两道,嘿嘿!强手喔!原来找我们的大美人也是同伴啊!”不晓得是不是美人的魅力比较大,还没认识就先被归类为“同伴”。

“啊!”这次后面一直没说话的泥泥真的伸出她的“小手”,给他用力巴下去。

远处可以看到一棵大树上,浓密的树丛哗啦一声,剧烈的摇动一下之后,又归于平静。

“泥泥!你知不知道你力气很大!”他奶奶的,痛死他了,差一点就摔下去,幸好他皮粗肉厚耐打。

“啊啊!”

“拜托!欣赏美人是每一个男人的本能好不好,我没抱上去,就已经显示我的风度有多好了。”

“不要在这里继续啰唆了,那个女怎么会知道我们,肯定是那三个家伙的同党,想办法杀了她,她身上有两颗钥石。”想到可以获得两种能力,少泽看起来温文的眼睛亮了起来,看起来显得阴沈且充满野心。

“说的也是,但是两道纹痕啊!”从那女的眼中,就可以猜出不是很好对付的物件,她眼中的某些东西,比他身后的少泽还要深沉,而且他觉得这女人跟那三人组合绝对不是一挂,感觉差太多。

身为同伴,他自然清楚自己同伴的个性,虽然自己个性向来直率,可并不代表没大脑,这女人,恐怕他们三个人要合作才有机会杀了她,若是只有少泽,肯定赢不了,少泽心机重是重,但除了善于隐藏之外,在脑子上恐怕不是对方的对手。

“怕什么,我们有三个人。”他非杀了她泄恨,报上次的仇。

其实在他的心里,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朔华的同伙,他单纯地想挽回自己上次败得狼狈的自尊而已。

“是这样没错,好吧!既然你说了,那就做吧!”

炼血收起身上的用具,马车只要朝城外驶,绝对会经过他们现在所埋伏的地方,接下来就等好好计画一下,看怎么杀了这难得的美人,接收她身上那两颗钥石……不晓得美人身上的钥石,能力会是什么,他总有一种感觉,一种好像误入了什么禁区的感觉。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当他把偷窥的工具收起来没多久之后,站在城门口的美人,碧绿色的双眼不经意地往他们所在的位置看了一下。

刚刚树上的那一阵摇晃,对一般人的视线跟听力来说,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但是妲塔可不是一般人,尽管现在是人的外型,双眼依然有著豹锐利的目光,灵敏的听觉,还有敏锐的第六感。

打从她下马车的一瞬间,就感觉到有视线看著自己,因此当远方的树枝一阵摇晃时,她突然清楚地明白,看来她等候多时的猎物,终于到了。

她得多谢那位美丽的侯爵夫人提醒,否则说不定,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她反而成为被追逐的猎物,不管树上的人是不是什么炼血,有钥石这点就够了。

丰润欲滴的双唇,勾起浅浅地一抹微笑,美目流转间,一边的城卫全部看傻了眼,原本吵闹的城门口,瞬间安静。

妲塔看著众人傻愣愣的模样,她喜欢这样的感觉,那是她在自己的故乡所无法拥有的,但是在这里,她可以,可以随心所欲。

第六章天使折翼

“你不会真的想这么做吧?”

天籁把她整理过的一张地图列印出来,递到朔华的手中,那是一张城堡地形图,如果对菲嘉首都皇室城堡稍微有点了解的人,就可以轻易猜到这份地图究竟画了些什么样的东西。

“有什么关系,偶尔当当亚森·罗苹也是挺不错的生活经历。”

朔华看了一下整张地图,整个城堡周边的图样都画得非常仔细,但是内部就是空白一片,将整个图形记在脑海后递给一边的冷暮,结果他看也没看直接收到空间里,手中继续玩弄朔华不晓得从哪里弄来的九宫格。

没办法,皇家城堡的位置就在千迦越的北边,位于一座小山上,整个小山的周围都有卫兵警戒,除非皇室的征召,否则一律不得进入。

如果是冷暮跟树海,进去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天籁的能力,在这种耗费体力的活上没有太大的帮助,她就算可以运用自己的能力躲巡逻的卫兵,可随便来几只狗,就可以轻易地发现她,而且把她抓住。

因此,她只好绕整个小山一圈,把能力所及范围的地形全部探测出来,但是就是少了城堡的中心地图。

“你可不要把整个皇室国库都搬光光。”

她好不容易觉得最近的生活过得挺舒坦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可以享受贵族这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要是这家伙真的把国库给搬光,他们大概马上就要开始包袱收收准备逃亡。

“我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吗?”

朔华眼睛转了一圈。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放心,我会尽量克制自己不搬空国库的。”

金子这东西冷暮随时都可以挖出来,绘画艺术品对他没有任何意义,顶多他不要把皇冠、权杖上的宝石挖光,这样就应该很够意思了。

“老实说,我不太相信你。”她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依照每一次朔华行动时带来的骚动,好像没有哪一次是很“含蓄”的。

“你这么说真是伤我的心。”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伤心的样子,抬头看看天色,还早得很,偷东西当然是选晚上比较适合。

“有人在城外打起来了。”某一棵树突然冒出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谁?”

“妲塔、炼血。”说完,一棵树兴灾乐祸的表情完完全全显露在脸上,“要去看吗?”

“不了,会被发现,到时候知道结果就好,你想去看就去。”两边都不是好惹的对象,他没必要现在过去自暴身分,至于树海,一棵树在那么大的森林里要被发现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不了,我也不去。”话是这样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脸不舍。

转念一想,朔华立刻猜出他不去的原因。

“呵呵!看来那个泥偶不但是无启的克星,还是你的克星。”

“你不懂,我只要一看到她,就觉得怪怪的,那种感觉很难说。”一棵树也是有直觉的,他就是觉得跟那一个怪东西碰头的话,尽管谁赢谁输很难说,但是肯定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所以就说是克星……还是你比较喜欢冤家这种说法?”

答案是,数十颗果子毫不犹豫地从空间中跑出来,往朔华的身上扔。

不过由于冷暮就站在朔华的身边,所以这些果子一点攻击效用都没有,苍白有力的大手,匆忙不乱地按照顺序一个接过一个,连一点边都没碰到朔华,然后冷冷的眼睛看向树海,让那棵树忍不住抖了一下。

最可怜的是,他还不能辩解自己要攻击的目标并不是冷暮,谁让两人站得那么近,任一个人随便一动都会打到另外一个。

反正……是他的错就是了……错在应该在攻击前先看清楚旁边是不是有不能惹的人。

“给你一个建议,如果可以,你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厘清那种不安的感觉,到时候如果真的打起来,心里也比较有个准。”

身为同伴,他并不是只会出馊主意,重要的时候他没开玩笑的兴致,既然树海觉得他跟那个怪泥偶之间有什么关连在,他认为最好是弄清楚,否则冤枉的死在无知上,是最愚蠢的行为。

树海也知道朔华的建议很实在,但是想到泥偶那种好像可以震撼灵魂的能力,他必须承认自己的确是有点胆怯。

“要我陪你去吗?”天籁温柔地说。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他一棵六百多岁的树了,如果面对心中的不安,还必须有人安慰有人陪,那不是显得非常没用吗?

“小心点。”朔华淡淡地说。

树海微笑。

“我会的。”

这样就够了,即使是几句关心,至少,不会再有那种只有自己一个的孤单感,五百多年的岁月过去,能再次拥有同伴,这样,他已经满足。

******

身影,在森林树丛中飞越。

“该死!跑得真快!”展开的翅膀,快速飞翔在树与树的缝隙中,灵活的翅膀,带著身体,一次又一次险险地穿过尖锐的树枝,追踪著在树荫间忽隐忽现的黑色身影。

鉴于上次跟朔华他们一战,因为大意轻敌而失败得非常难看,这一次一开始三人就倾尽全力。

在华丽马车载著妲塔进入森林深处的那一刻,三个人就立即展开行动,炼血根本是个超级的破坏狂,毫不犹豫地拿出小型导弹,瞬间将行进中的马车轰炸成无数木头碎片,可怜的马车车夫连一块完整的躯干也留不住,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

但是什么东西都烧毁了,就是没看到任何钥石留下的痕迹,尤其当烟雾消散,一个黑色身影迅速攀爬在树与树之间,然后在少泽身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时,他们就知道他们刚刚轰动的开场,遭受完全的失败,而且连敌人攻击方式都没看清楚。

大腿被奇怪的长脚刮下一大片皮肤的同时,少泽的翅膀立刻展开,迅速追逐黑影的动向。

但是那黑色的影子,速度快得令他难以想像,一下子在树林间灵活的奔跑,一下子攀爬在巨大的树干上,诡异的行动方式,让人完全捉摸不到动向,尤其是不管哪一种移动方式,竟然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这女人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我就知道一定是很难应付的物件。”小声嘟哝。

少泽在天上飞,炼血则是快速地在地方奔跑,脚上不晓得装了什么东西,速度相当的快,只是碍于树木太过于浓密,遮档到视线,让整个追逐的过程并不是那么的顺利。

“去死吧!”黑影在眼角划过那一刻,无数的金属零件聚合在他伸出的手上,形成一个像是机关盒一样的装置,如牛芒一样的成千根银针天女散花般射向敌人的身形。

耳边只听到“搭!搭!搭!搭!”几声,银针全部没入树干中,一根也没命中目标,而且还是没能看清楚敌人的身影。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速度快得可怕,如果是在平原上,那他们还有优势,但是在树林中,不管是他还是少泽、泥泥的能力,跟那女人一比之下,马上处于下风状态,这个女人的能力,活像是天生的森林暗杀者一样。

“炼血,在你那里吗?”穿越在半空中的身影发现,刚刚还可以瞧见的黑影,突然间找不到半点踪迹。

“没看到,刚刚还在我这里。”到底躲哪里去了,现在泥泥也不晓得追上来了没有,以她的速度,说不定还在森林边缘慢慢跑。

“该死的,速度太快了!”少泽停在半空中,决定转个方向继续追。

“少泽,别分太开。”他没忘记那女人可是两道纹痕,就实力上来看,在这种地方可能比他们两个合力还要强悍也不一定,如果两人分开行动,非常容易被个个击破。

想到这,才意会到泥泥是一个人,因为她太安静,而且样子太过诡异,再加上一开始那女人的攻击目标似乎就是追著他们两个打,结果让他们都忘记这点,现在想起来,说不定她的目标是泥泥。

“少泽,找回去,泥泥一个人不安全。”

少泽看了更远的方向一眼,知道炼血说的是正确的,但是要是那女人已经准备逃离这森林的话,那现在找回去,刚刚那一切不就是白费工夫了?

心里还在犹豫,一个影子从他右边扫过,他微笑,张开羽翼准备射出攻击的同时,小小的影子从树干后方穿过,露出真面目。

一只雪白色的小动物,睁著警戒的目光瞪著他,嘴里咬著一只小鸟儿,似乎担心他这个陌生的生物会抢走它的猎物一样。

去!

这种像绒毛玩具一样的动物,跟刚刚那庞然大物实在是相差太多,看来是自己求胜心切过头,连这么小的东西都会看错,还是照炼血的意思往回找吧!

否则要是又发生跟上次一样的意外,输得莫名其妙的话,那才显得自己的可笑,自己固然好强,但是并不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转身,决定飞回去跟炼血还有泥泥会合,没想到下一瞬间,黑色的长爪扫过他的羽翼,在雪白的羽毛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少泽嚎叫出声,转眼瞧见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刚刚可爱模样的绒毛动物,臀部九条柔软的尾巴扫动,原本小小的四肢,前脚各自分开,延展成四只又长又锐利的黑色须脚,后腿同样以惊人的速度展开成一样的东西!

在他跌落地面的那一刻,八只脚狠狠地将他的四肢跟羽翼钉在地面,上面雪白修长的身体,也转变成圆鼓的肚腹,和看来坚硬无比的胸壳,八只碧绿色的眼睛盯著自己,双勾镰状的嘴刺入自己脖子。

鲜血瞬间喷出,怪物的嘴里吐出像是吸管一样的节肢,接在他的伤口上,快速地将溢出的鲜血吸入肚子里。

可恶!

少泽想要挣扎,但是被盯死的身体连动都没办法动,只能眼睁睁看著怪物吸取自己的鲜血,然后身体随著鲜血的消失而失去力气。

朦胧间,他瞧见怪物似乎已经尝够他的鲜血,刚刚还盯著自己身体的八个爪子,收回变成美人雪白诱人的**,**裸的模样一点也不介意地站在他的身前,玲珑小脚踩在他的胸口上。

“我喜欢你的翅膀。”

妲塔轻轻柔柔地笑著,在吸取他血液的同时,她送了一点毒液进去他的身体里,因此完全不担心他是不是有可能反抗。

“可惜,你不像之前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一样,太过聪明因此知道我的原型是什么,所以可以说是输得冤枉。

“更可惜的是,我那时候没能成功杀了那个英俊的男人,夺取他迅速分析一切的能力,害我现在必须麻烦地把你绑回去,每天吸上一点你宝贵的血液,然后慢慢地等待我的身体融合你的基因,掠夺你所拥有的美丽外型。”

就像是要印证她刚刚所说的一切,纤细的肩膀微微往后一扭,就像少泽伸展出他的双翼一样,雪白的脊梁两侧,开始突出两根翼骨,接著展开露出血红色的羽翼,赤红色的羽毛鲜艳得好像就快要滴出血来。

“真漂亮是不是?可惜,第一天而已,徒具其型,还不能飞,我想要一双翅膀很久了,偏偏鸟类的血少得可怜,完全无法供应我的同化。”灵敏的双耳,听见炼血赶回来的声音,冷哼!

“下一次再来收拾你的同伴,我先带你走吧!”

比化成人形羽翼状的速度不晓得快上几倍,黑色恶心的蜘蛛型态快速地将动弹不得的男人用蛛丝卷成蚕蛹状,拖著猎物,快速地离开森林。

因此,当炼血赶到现场时,只瞧见一地散落的羽翼,绝大部分是白色的,小部分红色几根,然后血腥味十分的浓厚,却没瞧见有多少血滴落。

“少泽!”

炼血大吼,愤怒的声音传遍林梢,却怎么也唤不回他的伙伴。

“该死的!少泽!给我滚出来!这个玩笑不好笑!”少泽也许不是非常好的伙伴,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不深厚,但是,让他受挫的,正是两个人之间明明是那么的接近,两个人的能力并不比那个女人差上多少,偏偏却可笑的输得一败涂地。

之前和朔华的那一次,也许还有理由,但是这一次,很明显是命运在嘲笑他们,彼此之间缺乏信任的关系。

“啊!”泥泥终于赶到他身边,她轻易地感觉到他的愤怒有多么的强烈。

“我会把人给找回来的。”瞪著地上拖行的痕迹,只有一小部分,到后面就失踪,连追踪的可能都没有,炼血握紧拳头,“不是为了少泽,而是为了我自己,我来到这个世界,可不是为了尝尽失败。”

“啊啊。”泥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像是要安慰他一样。

“所以,你先到我们原本的目的地等我,我会找到少泽,然后再一起集合进去找我们所要的东西。”就算最后只剩下尸骨,他也会找回来。

他想要再强一点,就像那个女人一样,虽然拥有著柔弱无比的外貌,但是那种强悍的个性,绝对是她重复了无数次的练习和努力,才能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得如此透彻。

而他自己的能力,还发挥的不够彻底,而且更令他受挫的,是他不但还不能彻底发挥自己的能力,甚至连下一个进阶该怎么踏出去都不知道。

也许,正是因为一开始就和少泽、泥泥相遇,导致他竟然开始习惯合作的简单,忘记鞭策自己前进。

他会找到自己的方向,一定!

******

“看完了?”

“看完了。”

“结果呢?”

“那个女人大胜,看来我们该重新评估一下妲塔能力的程度,跟上一次和你们对敌的情况比起来,她变换物种的速度快得可怕,根本就花不到什么时间。

“当她奔跑在树林之间的时候是一只黑豹,黑豹的爪子刚碰上树干,立刻又变成了蜘蛛,然后我就看她不断的在这两种型态上改变,一直到敌人开始不耐烦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然变回看起来无害的原形。

“我发现在她跟那个长翅膀的男人,两双眼睛交接的那一瞬间,碧绿色的瞳孔好像微微亮了一下,应该还用上了你所说的魅惑术,依靠著魅惑跟原形的无害,瓦解对方的敌意,在对方松懈的那一刻,送出致命一击。”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顺畅到一种像是排练了无数次的戏剧一样,对他这个旁观者来说,根本就是目不暇给,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事情就已经结束。

如果他是个懂得欣赏女性的人类,一定会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妈的,这妞,真够悍!”

“是吗?看起来妲塔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努力,再这样下去,我们要是不懂得继续锻炼自己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追上……照你这么说,那个叫少泽的人死了?”

朔华一心二用,一边听树海说故事,一边在天籁给他的地形图上画画,依照城堡四周的建筑架构,慢慢将空白的部分填补上去。

“没有。”

树海将接下来的事情快速地说了一遍,听见妲塔的背后展开赤红的羽翼时,稍微皱了一下眉,妲塔的能力,没想到可以运用到这样的范围上,不过若是照她所说的,要熟悉一样物种,就必须吸取大量那物种的成分,换而言之,在可以变成蜘蛛之前,她吃了多少那东西?

一个为了能让自己更强大,而吃下那么多恶心虫类的女人,心性肯定比他之前所想的还要来得坚韧且多变。

“既然没死,你刚刚干嘛说致命一击?”

“你一定要跟一棵树计较这种文字游戏吗?”

这下子朔华终于抬头看他了,“看来让我惊讶的不只是妲塔而已,没想到你跟人吵架的技术进步得也很快。”

照理说,这是一句称赞,他应该高兴,问题是,树海怎么觉得他很难因此得意?

“懒得跟你说,我觉得跟你辩嘴,我会早衰。”

“噗!”

天籁听见,差点没被嘴里的果汁给呛死,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助听器出了什么问题,这棵树的形容词还真的是让人无话可说。

朔华掏出抹布,若无其事地把她刚刚喷出来的果汁给擦干净,“保持点形象可以吗?我们几个人里面就你这么一个漂亮女生,要是再没气质的话,我真不知道我们的卖点在哪里了?”

天籁被他说的一阵脸红,只是这脸红是因为朔华话里称赞她漂亮的缘故,还是暗指她没气质的关系,就没人知道了。

“那你的那个冤家呢?知道你跟她之间奇异的关连性是什么了吗?”

“请纠正一下你的形容,这次那个怪东西根本只是跑来跑去而已,虽然没发现她的能力对我来说,究竟有什么影响,不过,至少明白了她的一个大缺点。”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要是到现在还有人没发现她的缺点在哪里的话,那个人一定是没大脑。

“跑得很慢。”

是的,跑得很慢,不但跑得慢,动作也慢,那个叫泥泥的怪东西,就像是武器里的火箭炮一样,威力肯定强大无比,但是笨重无比,移动困难。

“既然如此,下次有机会打起来,离她越远越好。”要不然她那种彷佛可以震撼心灵的力量,到现在也还不清楚怎么个解决办法,“好了,虽然还不是很齐全,但是要是我猜的没错,金库应该就是在这个位置了。”

关于天籁给的图,非常不幸的一点,他想闯的金库似乎正好就在城堡中央的位置,因此等于是空白一片,没办法事先预习。

“也只剩下那个位置了不是吗?”树海看了一眼,难得他也可以泼一下凉水。

“要一起去吗?”这句话是对冷暮说的。

“去。”

“你呢?”朔华看向树海。

“不去,我要去休息。”他已经看了一早上的戏,对人类的珠宝金钱没半点兴趣,要玩,他们两个年轻人去玩就好,他老人家不想奉陪。

意料之中的答案,朔华也不勉强。

“天籁,跟雷圣说,等我回来,要把我写的那些东西背完,我会考他。”

“你现在就要去?”时间还早不是吗?

“当然不,我只是得准备一下。”

准备要是不小心闹得太大,到时候该怎么善后,说一句实在话,他其实对自己的破坏力也没有多大的信心,好像每次一出手,就要世界末日一样,因此搞不好这一次偷完东西,就要准备脱逃。

冷暮似乎完全明白他在想什么,很难得的笑了一下,让朔华扬起眉,跟著他笑了。

“两个怪人。”

树海嘟囔,往窗外一跳,趴在地上,一下子就变成一棵小树迎风摇曳,希望今天府邸里的园丁不会太快来跟他找碴,上次竟然剪了他满地树叶,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第七章暗潜大盗

月黑风高的夜晚,两个人影迅速穿过卫兵的巡逻,进入到城堡内部。

在暗潜这方面,冷暮可以说是一等一的高手,朔华怀疑就算他闭著眼睛睡觉,冷暮也有办法把他给拉进城堡。

不愧是国王住的地方,就算夜晚只有微弱的灯火,还是可以照出满室的辉煌灿烂。不论是脚底下看起来昂贵的红地毯,还是墙壁上镶金的烛台,任何一样小小的东西拿出去,都可以让这个世界的一般人民过上好一阵子舒服的日子。

但是他可不是为了这小小的东西而来,难得跑一趟,自然是要干上一笔大条的。

他跟冷暮两人贴在走廊的墙壁上,别看只是放著摆饰品的小小走廊,四下巡逻走动的卫兵还是不少,因为他行动比冷暮慢了许多,所以冷暮只好陪他像电影里的贼一样,一小段距离一小段距离往目标移动。

不过,两人的动作基本上有相当大的差别。

身边的冷暮很像是在大街上散步,不但悠闲得很,还可以三不五时拉他一把,躲过卫兵的视线,而他,怎么看怎么像在偷鸡摸狗。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多数的小说男主角都喜欢走行动派的,因为比较帅气,动脑筋的人在这种行动上看起来,还真是窝囊。

“依照我的猜测,一般藏宝的地方都会选择在地下室,因为如果有贼进来,地下室是最难逃脱的位置,而且地下室室温稳定,保持通风不潮湿的话,对于保存珍贵的艺术品来说,算是比较好的环境。”

他知道其实他可以不用对冷暮解释,依照冷暮的头脑,只要他稍微有点动作,就大概可以了解他的目的。

不过,人若是光依靠这种默契,要是哪天出了什么误会,怎么死都不知道,该开口的时候还是尽量开口。

冷暮点点头,锐利的双眼瞥过长廊底走过去的卫兵,长手一捞,直接把朔华整个人箍在身上,迅速地移动到城堡中心。

这样移动,的确是比刚刚一步一步走快很多,但是,所谓的尊严大概一滴不剩了,幸好对自己的同伴,他并不是那么重视这种面子上的东西。

当两个人绕过转角,差没多远的距离,就可以到达朔华所认为的国库所在地时,没想到脚都还没踏出去,就看到三队卫兵守在一扇门的门外,而且看卫兵身上的制服徽章,还分别属于国王、丞相跟公爵的。

这么巧,正好遇到他们共同商量大事?

两人彼此互看了一眼,找了一个大型盔甲摆饰的后面藏起来,然后朔华动了点手脚,把房间里头的声音集中,透过墙壁传进贴著墙的两人耳中。

“陛下,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为臣认为最好可以重新考虑,要知道希利王子可是我们国家未来的领导者,怎么可以冒这种生命危险进去皇者陵墓。”

公爵的声音虽然不大声,但是也许是因为平常军人说话习惯,每一个字都一板一眼非常清楚地传进两人耳中。

菲嘉国王竟然想派自己的儿子出马?

是因为不放心两个老臣吗?

“菲落特,你说的事,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过去这么多年来,不论是先帝,还是更早之前的皇室,每到了这种时候,总是让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牺牲自己部属,每一次去的那些人才,连一个都没回来过,这样一再下去,我怎么忍心?”

“陛下,话不是这么说,我想历代以来,派出去执行任务的每一个属下,哪一个不是心甘情愿的为王室效劳?他们如果为国捐躯了,自然当由我们来补偿他的家人。

“但是,若是希利王子参加这一次的任务,一旦有了什么万一,那绝对会是我王室足以抱憾终生的损失,关于这点,臣与公爵大人有同样的看法,还请陛下深思。”

难得两个死对头会有相同的意见,懂得孰为轻重的两人,毫无芥蒂地帮著对方说话。

菲嘉王储虽然不只希利王子一个,但是在众多的王子之中,希利王子是最得人心,也是最具有下一个王位接替者风范的人选。

在这点上,他跟公爵有相同的见解,因此在其他国家容易发生的王储相争风波,在菲嘉这一段时间里,却十分的平静,几乎是所有人都认定了王位将来的继承人,是希利王子无误。

平时国王也十分宠爱他这个儿子,因此两人都没想到,国王陛下竟然会提出让王子加入这种九死一生任务的主意。

“其实这件事,除了我自己想过之外,希利那孩子自己也提出了请求,他说他的长辈参臣跟好友亚吉,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承担起自己的责任,那他身为一个王子,又怎么可以坐视不管?

“因为理由太过于充足,当年我年轻时也这么想过,所以除了答应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想到儿子,国王一则以喜,一则以悲。

喜的是懂得负责的孩子,将来必定会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悲的是,他这次若真的进了皇者陵墓,恐怕他再次好好看著自己心爱儿子的机会就不多了。

“陛下,洛得这孩子将来为了可以接替我的位置,这些年来,已经在军队里经历了无数次的考验,因此虽然皇者陵墓内的危机重重,至少我相信他有自保的能力,但王子殿下虽然剑术非凡,毕竟也只在练习场上试过,殿下跟洛得不同,不能相提并论。”

况且,要不是为了对付丞相这老狐狸,他怎么会舍得派出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在众多的部下里,只有他的儿子,才是他最信任的物件,尤其是在这种关系到国家兴亡的大事上。

他的部下固然尊敬他,但是在是否应该发动战争,扩张领土这一个问题上,多多少少会有疑惑在心里,执行这种危险的任务,心里怎么可以有疑问?

于是他万不得已,才派出了洛得,这跟王子殿下是否该参与这一件事,完全不同意义。

外头的朔华无聊的打了声哈欠,他还以为可以听到什么重要的机密,结果没想到,原来只是三个老头在争论该不该派自己儿子冒险的无聊问题。

跟身边的冷暮比了比手势,决定继续刚刚的作业。

希利王子去不去皇者陵墓,对他来说只是挡箭牌的质量不同而已,花时间听,不过是浪费时间。

不过,三个老头竟然愿意付出自己最重视的儿子跟属下,这件事他越来越肯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在。

就算这三个人讲得一副牺牲自己在所不惜的模样,但,要是最后出了什么问题,死的还不都是儿子跟属下,所以皇者陵墓里的东西,肯定不会是让人长生不老、永生不死的药,如果是这种药,没人会派人出去,而是自己先冲了。

八成是什么可以让拥有者称霸天下之类的信物,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倚天剑、屠龙刀之类的……

一旁的冷暮,根本看不出来,他对里面的讨论是否有兴趣,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朔华叫他听他就听,叫他走他就走。反正他毫不犹豫,四顾了附近的卫兵,再度把旁边的人给捞起,继续往目的地赶路。

不过行动之前,他看了长廊尽头处一眼,进来城堡参观的人恐怕是不只他们两个。

冷暮的脚程快,朔华看著前面大门的锁孔,然后弯身朝锁孔里看了一眼,最后发现自己大概是刚刚白痴的对话听太多的关系,才会没大脑的以为国库里面会灯火通明,等他这个小偷从外面瞧。

“抱歉,我承认我刚刚的动作很蠢。”

朔华一耸肩,让一步给冷暮把锁解开,懂得承认错误的男人才是好汉,反正在冷暮面前装,是非常不合经济效益的一件事。

冷冷的脸,没有评论他刚刚的动作,是不是蠢到没救药的地步,他只是伸手,将大锁分解成块,在两人打开大门进去之后,再组了回去。

两人在大门后踏定位置的同时,听见外面巡逻卫兵的脚步声正好传来。

分秒不差!

拿出二十四小时充电照明灯,这是跟天籁拿来的东西,一下子原本黑暗的房间大放光明,跟自己聚集光源比起来,这样比较轻松一点。

光线亮起的一瞬间,朔华终于明白天底下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梦想要当亚森·罗苹,除了那些每一集都不一样的美人之外,当然还有这种置身在珠光宝气中的强烈满足感。

虚荣啊!虚荣!

在心里默哀自己的贪得无厌,脚步却没有停留,开始在国库里逛大街。

菲嘉是一个富裕的国家,因此堆放财物的空间非常的大,虽然大,但可以放东西的地方都已经摆满,有不少干脆就用箱子装著而已。

整个国库里最多的东西就是金币,但是金币对他来说几乎没有用,所以直接就绕过黄金色的小山,来到后面整齐摆设在墙上、柜子上的各式各样装饰品。

朔华伸手取过柜子上的一条女式项链,深蓝色的钻石在中央闪烁,即使这时代的切割打磨技术非常差,但是却无法掩盖这颗宝石带来的风华无限。

他看上的是它里面的能量,这颗宝石虽然不是矿精,不过却蕴含著一种神秘的感觉,彷佛将它打破,里面的深蔚蓝色就会因此留淌而出,让大陆外最深处的海水,淹没一切。

好东西,他感肯定这一条项链除了当装饰之外,还有众人所不知道的作用在,手中闪亮的宝石,一下子收到自己的空间里。

柜子上的另一边,一小盒箱子静静地摆在哪里,朔华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有拇指那么大的宝石。

太好了,这一小盒宝石正好可以给雷圣当练习用,收到空间。

打开柜子下方的抽屉,全部都是难得一见的首饰,任一样摆出去都是天价,结果朔华挑三减四地,在心里嫌弃一阵子之后,“只”收了一半的首饰进去空间。

他觉得呢,就算是当一个盗贼,也不可以当得太惹人怨恨,再过一阵子皇家舞会就要到了,他好歹得留下一些可以带出去见人的宝物,给国王陛下、皇后他们充充面子。

没多久,整个国库里,摆放著宝石的地方,立刻就让朔华像蝗虫过境一样,差点片甲不留。

终于,看遍了可以收取的宝石之后,目光打量到最危险的两样宝物上。

那两样东西就摆放在最中间,似乎是很担心会有人取走,两样东西下面还设了一点小陷阱。

只要敢伸手过去拿走这两样东西,不管是哪一样,摆放的位置稍微减轻重量时,下面的柜子就会凸出一个小方块,然后把所有的卫兵全部引到国库大门。

这样的机关很容易解决,不过朔华还在考虑,是不是该没良心地把这两样宝物拿走。

这两样东西若是失踪了任何一样,将来菲嘉国王子登基时,将会变得非常寒酸。

陷阱上,一个是国王加冕用的皇冠,一个同样是加冕用的权杖。

当初在制造这两样的东的时候,菲嘉国国王的祖先,干了一件和地球上英国皇室一样的蠢事。

那就是把他们所能收集到的最好的宝石,全部用来制作这两样宝物,因此权杖上主轴部分的钻石,跟皇冠上前后两个主心位置上的宝石,全都是目前整个菲嘉国里可以找到最大的一颗。

这种装饰方法,以后哪天皇室变穷了,想变卖都没办法,要是他们愿意公开展览,那就可以跟英国王室完全同一种作法,收点门票做零用钱。

朔华觉得零用钱这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当初在连一家商店都没有的小岛时,第一次拿到零用钱,他还以为不过是一张废纸,一点用处都没有,差点就让他给拿来擤鼻涕了。

既然是无所谓的东西,那么他拿走上面三颗最美的宝石,应该不会有太多人反对才是。

以上,全部都是朔华自以为是的判断。

可怜的权杖跟皇冠上面光彩夺目的宝石,因为这种判断,立刻成为三个空洞,但是重量的改变会触动柜子下方的机关,因此很快地,上面的三个空洞被黏上三颗同等重量的石头。

石头还是让冷暮临时从壁脚挖来的,丑陋的表面让华丽的权杖跟皇冠,顿时之间变得十分可笑。

目光转了一圈,冷暮也从其中拿了不少,看起来稀奇古怪的东西,看来两人的收获都非常的丰富。

正准备离开,朔华瞧见一个放在柜子最底层的东西。

它非常的不起眼,因为被放在柜子底层的角落,上面还覆盖著少许的灰尘,一看就知道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被人注意,再加上饰品上面镶嵌的宝石非常小且不耀眼,因此也许根本不会有人想要拿起来彻底清洁一番。

不过,这样不起眼的东西,却吸引了朔华所有的注意力。

黯淡蓝色宝石,镶嵌在开始发黑的白银底座上,模样像是一个长坠式的耳坠,不过却只有一边。

吸引朔华注意的原因,不在于这些东西的材质,而在于整个白金底座上精致无比的镶工跟花纹,一点也不像这时代的人可以做出来的东西,也许正因为如此,这样黯淡的饰品才会有机会被送到皇宫给国王当礼物。

捡起那小小细细的耳环,底座的细致花纹上面,眯起眼睛一看,还有看不懂的文字在那上头,像是藤蔓一样的花纹,每一个字还比蚂蚁小。

不是这时代的人所创造的物品,那必然就是钥石能力者所留下的东西啰?

会是什么?

一只大手从他手中取过耳环,接著在朔华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打开耳针的部分,往朔华左耳耳垂钉下去,然后锁上。

“啊!”天晓得他花多少力气,才没大声痛呼,没有先冰镇就直接把耳针钉上,那跟直接拿一根大头针刺大腿有什么不同?

瞪住冷暮,咬牙瞧见那双淡然的眼睛此刻竟然充满邪恶的笑。

他奶奶的,他早该想到这家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肯定也发现了这耳环与众不同之处,想知道它会有什么作用,又不想拿自己做实验,因此在场可以帮忙实验的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所以说都没说一声,恶劣地直接拿起耳环就往他耳朵上钉。

“你!够狠!”想骂都骂不出来,因为他承认自己要是树海在场,他也会做出同样的事。

恨恨摸住自己隐隐作痛的耳朵,奇怪的是,没感觉到有任何血流如注的情况。

从旁边一堆珍贵的摆饰品中,取过一面白银打亮的镜子,往耳朵上一照,瞧见从耳洞上流出的鲜血,竟然贴著整个耳环的花纹流下,染红了整个耳饰之后,不管耳洞上的鲜血继续流淌,就是不见一滴鲜红顺著耳饰落地,感觉,就像这个耳针吸走了所有的血液。

看著这诡异的景象,朔华忍不住又瞪了冷暮一眼。“我要是因此变成怪物,还是死了,第一个一定拖你下水。”

这下子不但眼睛有了邪恶的笑,连嘴角都勾了起来,像是不但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威胁,还因朔华的不满而乐在其中。

算了,跟他算帐和跟空气讲话差不多,至少空气还不会露出这种会把你气死的表情。

继续看著耳朵上的变化,当耳洞上的鲜血渐渐凝固,似乎不会再继续流血之后,被鲜血渗透的耳饰也变成了深红,然后……

就没有然后。

两个人看著耳环呆了有两三分钟,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

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变化,那就是耳针真的完全锁死了,朔华找半天也找不到刚刚冷暮帮他扣上的耳座,就像是跟耳针结合在一起成为一体,换句话说,他拔不下来了。

“看来,我必须带著这娘们的东西逛大街了。”

其实这耳饰也不是那么娘们,它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一把细长的剑,剑身和握柄之间镶著一颗宝石,非常男性化的饰品,不过却因为是做成耳环,朔华才这么说。

“走了?”

“当然。”该拿的都拿了,不该拿的也拿了,难不成还等著被人抓?

没想到,刚说完,脚都还没踏出一步,异变就发生了。

一道刺眼的光芒,从朔华的左耳上绽放,那种光芒,和一般的光线不同,不但照亮所有的景物,还透过墙壁,直直地往天际射出。

剧烈的疼痛,从耳际刺入,像是可以穿透心脏,朔华不禁双手捏住心坎的肌肉,惨叫出声。

一边的冷暮伸手把人扶住,眯起双眼,瞧见被染成暗红色的耳饰慢慢褪去红色的痕迹,暗红变成鲜红,鲜红变成粉红,然后当所有的红色不复存时,耳饰终于展现它最原始的模样,灿烂的白金底座,镶嵌的深蓝色宝石像是彩钻一样的闪亮。

不只是如此,本来占据耳朵的只有小小的耳针的部分,现在却绕出银色丝状般的痕迹,像是穿衣服一样,不断在耳廓的部分来回穿梭,细密地在耳朵边缘小小的面积上,刺出美丽的银色图腾来。

光看就觉得很痛,因此冷暮并不介意,朔华把自己的手抓出血痕来,等到整个过程结束,手臂上的伤口也被朔华的指甲刺的血淋淋。

用力喘著气,刚刚实在是太过痛苦,因此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好不容易痛楚停止下来,整个脑袋因缺乏氧气嗡嗡作响。

“休息够了吗?”冷暮看著他惨白的脸庞,上面密布冷汗。

“我……可以说不够吗?”他怀疑自己连动的力气都找不到了。

“随便,你不介意等一下我们被卫兵看到的话。”

……

当耳中嗡嗡耳鸣停止时,朔华终于听见,金库外头卫兵急忙奔跑过来的脚步声。

这下可好了。

“我刚刚叫得很大声?”

冷暮点点头,不但很大声,那光线还亮得让人想假装没瞧见都没办法。

“真是够乌鸦。”果然被天籁说中了,他又来了一次惊天动地的行动,“现在……”

冷暮伸手捂住他的嘴,快速地把人给抓到一边角落,两人才刚躲好,金库的大门就被踹开,数把长剑刺了进来。

“赶快检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里面要是少一样东西的话,就唯你们是……”当亲爱的菲嘉国国王,瞧见金库里面的景象时,刚刚要说的话全部忘在脑后,张著嘴开合,却一个字也冒不出来。

金库里还是同样的闪亮,但是几乎都只剩下金黄色的部分,他收藏的一些奇特物品也完完全全消失,消失的数量惊人,活像是有人架著马车进来,搬完东西就走,而且这马车还不只一辆。

所有人都傻了眼,大脑失去运作的能力,没人发现有黑影竟然贴著墙壁往天花板移动,然后在离开金库大门之后,轻巧的跳了下来,看著前面一堆的侍卫还有国王、丞相、公爵大人微笑。

“我……我……”

国王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尤其当双眼瞧见重新被装饰过的皇冠和权杖时,嘴里发出可怕的吼声,让全城堡里的人都知道当今国王的体力依然老当益壮。

“给我找!给我用力的找!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一个混在卫兵里的双眼,看了国库里的东西一眼,没想到竟然有人早一步搜刮了国库,看著暴跳如雷的国王,冷淡的双眼没有太多情绪,随著卫兵紧张分散的行动,无人察觉地离开城堡。

关于这次如此重大的窃盗事件,让国王下定决心通缉国内大大小小所有的窃盗集团,在短时间内,甚至造成菲嘉首都夜可以不闭户的安全假像,没人料想到,其实搬空国王珍藏的窃贼,只是两个年轻人……两个看起来气质高尚非凡的年轻人。

第八章拉拉的离去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知道整个过程之后,天籁便一点也不羡慕他耳朵上那精美的装饰。

光是用针刺耳朵一下就痛得流眼泪,这花纹竟然是缝上去的,光听全身的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

“你问我,我问谁?”

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耳朵上是什么鬼东西好不好?要是真的只是一个装饰品的话,他会吐血而死。

“树人星的装饰品?”

冷暮再度发挥他少见的幽默,所有人知道树海没神经,不会痛,所以才有可能做出这种装饰品。

“基本上,树人身上唯一的装饰就是树叶跟花。”树海白了冷暮一眼,他们对金属的东西敏感,连碰都不想碰。

“不要转移话题,这到底是什么?”天籁忍不住凑到前面,伸手摸摸看。

“小姐!”

“干嘛?”

她从来最有科学的研究精神,这么神奇的东西,既然不是生物,那必然属于科技,不好好研究一下怎么行?

“你可以稍微有气质一点吗?”

他坐在木椅上,天籁为了看清楚他耳朵上的东西,一只脚直接就跪在他双腿之间,一手撑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摸著他的耳朵,一个女人完全趴在男人身上怎么像话?

“嘿!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地起身,离开他身上一步,虽然朔华个性颇恶劣,但是整体上还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美男子。

不要跟冷暮比的话,身高及格,体格也算及格,至于长相就更不用多说了,偶像都不见得有他俊秀,想到自己刚刚竟然趴在这么一个美男身上,整个脸像火烧一样热得都快冒出蒸汽来。

忍不住抬眼又看了那一张俊美的脸,虽然之前扮女装艳丽异常,但正常打扮时依然显得充满男性特有的阳刚味,尤其是比一般东方男子高挺的鼻梁,她向来觉得,男人的鼻梁是决定一个男人帅不帅的最大因素,而朔华,是顶级的。

好不容易稍微消退的红晕,又升了上来,一颗心还怦咚怦咚跳著。

因为她退到一边,因此没人注意到她的表情,除了冷暮,但他也只是微微抬起一边的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不是装饰品的话,那应该会是对配戴者有什么帮助的东西,你听声音有听得比平常清楚吗?”

“没有。”

“那眼睛有比平常看得更远吗?”

“没有……你觉得我像妈祖的手下吗?”

“啊?”树海愣住,妈祖是什么?

“咳咳!”天籁被自己口水给呛到,“妈祖是地球上的神明,她有两个部下,一个叫千里眼,一个叫顺风耳。

“出海捕鱼的渔民认为,有这些神祇的帮助,可以躲过暴风雨,顺利平安回家。”也就是说,朔华在反讽树海的两个问题。

“总而言之,现在我没有听得更清楚,看得更远,也没跳得更高,跑得更快,基本上,任何身体上的改变,都不曾发生。”树海说的,他也想过,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什么好事都没发生。

“这就怪了。”

“算了,别浪费时间在这种地方,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不是是装饰品,现在比较重要的是,明天就是皇家宴会了,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有不少的行动会趁著这时候开始。”

人多的时候,心思比较容易被移开,如果国王、公爵、丞相派出的三方人马趁著这时候开始行动,他想首都里的各个眼线,也许会漏掉他们往皇者陵墓移动的这件事。

他跟冷暮在城堡里,之所以可以遇到三个人在密室里讨论,肯定是因为已经到了计画要发动的前一刻。

“你要照常参加吗?”

天籁指指他耳朵上的装饰,要是国王记得这东西的话,他恐怕才刚伪装进去,马上就被发现是城堡小偷。

“当然,你没看过这东西原来的模样,所以不晓得它现在跟原来的样子差多少,我想国王、或是送这东西给国王的人,并不会发现,况且就算是发现又如何,那可是行动的最后一天了,就算整个千迦越因此而鸡飞狗跳,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行动。”

到那时,他们已经进去挑战皇者陵墓这个摆明了的陷阱,而他乐的不用再穿那些折磨人的衣服。

“那我们呢?我们该用什么名义进去会场?”

城堡可不像是之前子爵宴会那么简单就可以混进去,朔华跟冷暮两人都有受到邀请,所以没有这问题,那他们呢?

“不用进去,你跟树海在皇者陵墓等我们到,雷圣先让他待在扎克身边。”

“等等!等等!”

扎克其实从刚刚就一直在旁边吃东西,由于他最近忙著交接佣兵团的事务,因此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三餐时间根本无法固定,所以在昨天一整天没吃到半餐之后,他刚刚就忙著填补自己的肚子。

之前的问题他帮不上忙,所以可以不开口讲话,但是现在可是跟他有关,爱说笑!他可不是特地离开佣兵团准备当保母的。

“我对当保母没兴趣,雷圣给裘风带,你们大概不知道裘风就住在千迦越,他老婆跟小孩都在这里,所以你们把雷圣交给裘风才是最好的方法,要是有个什么万一,至少可以保证裘风他老婆可以把雷圣照顾得很好。”

虽然裘风老婆住哪,算是一个秘密,避免有敌人报复到家里去,但是在这种时候,他只好稍微出卖一下伙伴,反正他几乎可以非常的肯定,这些家伙虽然没什么良心,但是还不会做出报复别人的无辜家人这种烂事。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决定。”

扎克原本以为朔华还会考虑一下,甚至跟他吐点槽,没想到竟然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他,让他有一种误入陷阱的感觉。

“你不可能早就知道裘风家在这里。”这可是天大的秘密,就连一些资历不够久的佣兵团员都不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他家在哪里。”朔华微笑看他。

“他只要知道,你会找办法解决保母问题就可以了。”现在已经非常了解自己家队长的树海补充。

扎克瞪住那一张笑脸,结果可恶地发现自己竟然提不起半点的脾气。

“我早该想到的。”

也许他下意识里早就有被陷害的打算,所以其实也不是那么惊讶?

“这种习惯不是好事喔!”天籁苦口婆心地拍拍他的肩膀,这位大叔刚刚脸上写明了他的想法。

“我可以抱你安慰一下吗?”

“不行!”

温柔的脸瞬间转变成冷笑,哪里有半点像啥清新的邻家女孩。

“唉!”他就知道。

晚上他要去找他可爱的小雪安慰,这里都没有好人。

******

“拉拉,你要去哪?”

遥手里捧著满满的一篮水果,经过拉拉的房门前时,就瞧见她平时总是裹在厚重衣物里的曼妙身材,此刻换上了她们第一次见面时,所瞧见的银色紧身衣物。

她跟凌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衣服,这种虽然从头到脚都裹著身体的衣服,在她们看来,其实比什么样式的衣物都还要暴露。

那种紧身,不只是贴著曲线而已,而是贴著皮肤,就连腰上小小凹进去的肚脐眼儿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但,虽然奇怪,却异常的适合拉拉。

一般来说,再美的女孩子,身上多少会有某些地方有点小赘肉,要不然就是曲线不够均匀对称,但是拉拉的身材,每一条线条都像是刻意勾勒出来的完美,连一点多余也没有。

长腿、细腰、不大但刚刚好的胸部,还有每一个动作之间可以瞧见的柔美肌肉线条。

拉拉,其实在老处女装扮之下,漂亮得只能用完美两字形容。

“去我该去的地方。”她看了那个总是带著笑容的少女一眼,想起她们之间的每一刻。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这两个女孩子,来自于离她所在星球最近的有生物星系,事实上,两个星系之间,并没有所谓的和平。

凌跟遥的星球,没有半点科技的存在,因此两星球之间的冲突,其实来自于她的星球,她的星球曾多次派人去观测星系外的星球,有一次进入遥她们所在的星系,结果才刚和遥她们的族人见面,就马上被杀了。

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对待外星人类的态度,令她星球上的高层愤怒,结果三番两次派人进入遥她们的星球,没想到不管是哪一次,结果永远都是两败俱伤,过去的那些探查员,没有一个回来自己的故乡。

随著时间的过去,这些事变成了两族之间抹灭不掉的仇恨,因此当她被送到这个星球时,遇到这两个女孩子,第一个反应就是杀了她们。

但,为什么至今她们依然活在她的身边呢?

也许,是因为一种她从来不曾有过的情绪。

好奇……

是的,她的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遥她们的族人会如此排外,为什么会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所有的入侵者?

但是她跟这两个女孩子刚相遇的时候,并没有立刻遭受到她们的攻击啊?

这跟她过去所吸收的知识不同,也许,这其中有著什么样的误会,也许,如果她可以解开误会,这两个星球之间,不用再做如此无谓的杀戮。

然后,她慢慢、慢慢地知道了原因。

遥她们的族人,有著不能张开的双眼,如果张开了双眼,将会抹煞掉眼睛所能看见的一切。

所以,遥的族人,都是孤独的,他们几乎都不懂,什么是家人,什么是朋友。

因为当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不懂得自己张开双眼代表著什么,于是当他们好不容易可以看清这个世界时,同时也杀了正抱著他们的父母,或是亲人。

为了避免这样残酷的事情一再发生,因此她们的族人在孩子刚生出之后,就会为自己的孩子绑上眼睛,在他们听得懂语言之后,不停地告诉孩子千万别把眼睛睁开,除非你确定你所看到的世界里,没有你所爱的人。

但是,孩子总是好奇的,你怎么叫一个拥有眼睛的孩子,让他永远都不知道这世界是什么模样?

所以有时候,有的孩子会趁所有人都不在时,悄悄的张开双眼,然后换来满心的悲伤。

因为当他们闭上双眼时,可以听得到鸟儿的声音,可以感觉到植物的柔软,可以感觉到整个世界的无限生机,但,当他们张开双眼的一瞬间,整个世界成为灰色的一片,除了遥远望不尽的天空之外,附近他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成了石头。

然后在工作中想起孩子也许饿了的父母,如果悄悄地回来,也许就会感觉到这灰色的死寂,更也许,他们会在孩子睁开双眼那一瞬间,来不及开口阻止,就成为这灰色大地一部分。

刚踏上这一片土地的外来者,惊动了独自在家里的孩子,不同的语言吓坏了孩子,处于自卫的反应,他张开双眼,因此负责来探看这一片土地的人,再也回不去他们的故乡。

遥说,有些地方,甚至有著一种习俗,当孩子出生一阵子,开始懂得爬行之后,他们会把孩子的双眼绑上布条,然后丢在山洞里,让他自生自灭,只因为孩子的出生,常常会伴随著死亡,他们的族人已经不多了,禁不起死亡的考验。

遥跟凌,就是来自那样落后不明理的村庄,她们从开始会爬的时候就被丢在山洞里,每天除了和自己说话之外,就只能等待父母送来可以吃的东西,然后直到长大,直到真正了解张开双眼代表什么之后,才能离开山洞。

“但是,你们现在张著双眼不是吗?”

一开始,她并不是那么相信她们的说辞,但是听见她的问话,遥跟凌两人都笑了,笑得那样快乐,却也是那样的悲伤。

“因为有钥石,因为有钥石的关系,所以我们终于可以瞧见世界。”

所以她站在她们面前时,才没有化成无生命的石头,彼此之间也不需要杀戮。

她对滥杀没有兴趣,既然大概猜出了两个星球人民仇恨的开始,她决定将这件事情放到一边,也不打算跟完全不明白彼此关系的两人说明。

但,不滥杀,并不代表可以亲近,在她心里,她们依然是可以轻易杀了她的人种,暂时的合作,只是为了可以更容易去了解这个世界而已。

“该去的地方?你要离开了吗?拉拉?”

遥悲伤的问,虽然拉拉从来不和她们亲近,但是她始终当她是朋友,是她跟凌在离开寂寞之后,第一个认识的朋友。

“也许,如果成功,你们自然可以再看到我,如果失败,自己好好过生活吧!”她晓得她们两个,其实已经渐渐地融入这个世界的生活里,会探听其他钥石者之间的消息,只是因为她想知道而已。

寂寞过的人,会更懂得珍惜现在拥有的,她们两个人就是。

所以,她从来就没跟她们说,自己想要做什么,没必要为了自己的事,牵扯更多的人进来。

“拉拉,需要我们的帮助,请跟我们说一声。”

“不用,过你们的生活就好。”能不改变就不改变,否则,自然会有其他的能力者找上门破坏一切。

知道自己多说也无用,遥美丽的脸庞,浮上祝福的笑容。

“那,再见!”

“再见!”

如果可以再次见面,那就是最好的祝福。

******

深夜的公爵府,十分的宁静,在北院的一端,是菲落特公爵最钟爱的长子洛得所住的地方。

今年他已经有二十五岁,但是因为过去大半的时间,都驻守在边防的关系,因此即使自身背景雄厚,长得也一表人才,但却始终不曾听闻他有任何心爱的女子,甚至是论及婚嫁。

这一次他是因为父亲的吩咐,特地从边防赶回来,虽然对于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日前边境地区邻国所发生的怪事,让他无法安心去执行父亲所给予的任务。

“少爷,我想关于边防的事情,既然已经跟公爵提过,那么我想以公爵大人的细心跟精明,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差错才是。”洛得的贴身护卫绯红看著自己主子来回在窗前徘徊,不禁开口安慰。

她是公爵从小培养的死士,顶尖的武术让她在洛得十六岁那年,成为洛得的贴身护卫,保护他在边防任职。

和她一起中选的,还有其他三人,今天正好轮到她当职守夜,于是便瞧见自己早该就寝的主子,皱著眉在窗前叹息。

“绯红,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就是不放心。”

他和边防的弟兄们相处也有足足九年的时间了,虽然这其间并没有什么战争,可是大大小小的盗贼作乱,依然让彼此培养了生死的默契。

之前他要出发回到首都时,邻国却发生了军官与士兵互相残杀而死的怪事,邻国更因为此事,重新编排了人事,听探子说这次的将领,和自己父亲一样是主战派,他很担心整个边境会因此而有了意外。

“就算再如何不放心,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不是吗?公爵大人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放弃这么多年来的计画,若是您坚持回到边境,那这么多年来,您为这个任务所做的努力,不都全白费了?

“别忘记参臣大人也会参加这一场任务,现在甚至连希利王子都要加入,可见这件事有多么的重要,您想让参臣大人和希利殿下误会您是怕死所以临阵而逃?”

“当然不是!”

洛得看向他美丽的近身侍卫,然后在瞧见她眼中对自己的信任时,他叹息。

“绯红,你总是有办法平息我的心是不是?”他的绯红,不但有著健康美丽的外貌,还有著玲珑的心,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有她时时刻刻在身边提醒,恐怕自己不晓得会犯下多少因冲动产生的错误。

只是,他们俩之间,一个只存著欣赏,一个只有尊敬,父亲常常因此感叹,明明他就不是个在乎身家背景的人,怎么他的儿子就是没办法干脆把绯红当成妻子娶进门来?

这问题,如果连他们自己都不晓得了,别人又怎么会明白?

也许就像那些故事里所说的一样,人跟人之间,并不是谁都可以去爱。绯红已经够好了,偏偏却不是他想爱的人,那他能爱上的,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不是绯红总有办法平息少爷您的心,而是少爷其实自己早就已经想通,只是需要一个人去提醒而已,若不是自己早就已经想过,那别人又怎么能说服得了?”

“反正你就是不想居功就是了。”洛得微笑,她的个性自己同样了解,“既然如此,我看我还是乖乖就寝好了,反正就算想再多,也是没有用,不是吗?”

“您想通就好。”

“但,绯红,出发前,别忘记再提醒我要告诉父亲,一定要小心边防最近的动向,我真的认为那件事,非常的可疑啊!”

邻**官的说法,是遇上了恶魔,那里必然受到了诅咒。不过驻兵在那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诅咒的威力怎么会现在才开始?

这段日子来,整个大陆开始发生不少奇怪的事,像昨天,连他待在公爵府里休息时,竟然也可以瞧见城堡那直冲天际的光芒。

后来从父亲口中,他只知道是遭了小偷,但是光是遭小偷,那光线是怎么一回事?那样强烈的光芒,可不是每一个小偷都可以摆弄的信号。

至于民间,有人说是天降福音在城堡,国王必然是受到了上天的祝福,一定有好事发生。

听到这里,他还真想笑。

是啊!是有事情发生,不过他想国王大概说什么都不会认为那是一件好事,而且还是被上天给祝福的。

绯红看著自己的主子,似乎又想什么想出了神,在心里暗自叹息。

她的主子从外表看来,跟自己父亲几乎是一个模样,但是在个性上,却比公爵大人还要容易相处。

他在公私之间总是分的十分清楚,于公,他绝对是最好,也是最严厉的将领,于私,所有的士兵都晓得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找自己的小将军商量,他一定会设法帮你解决。

希望这一次的任务,不会真的像公爵所说的那样九死一生,如果少爷可以继承公爵的位置,统领军事一方,那将会是菲嘉国的大幸。

而且,虽然公爵大人跟丞相是对立的,但少爷跟参臣大人对彼此却是十分欣赏,还经常说,如果大家的关系不是对立的,该有多好。

希利王子同样认识他们,三个人之间若能一起统治整个菲嘉,她几乎可以想像将来更加繁荣的景象。

“绯红,那儿有个女孩子,穿著一身的红,我们府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客人?”

原本在发呆的洛得,瞧见底下火红身影时愣了一下,他怎么不记得家里有谁喜欢穿得这样一身火红?

就连绯红,虽然有著一头亮丽的红发,但是为了隐藏身形,从来就不穿这种显眼的衣服。

听见穿著一身红这几个字,绯红立刻猜出了下面院子里女人的身分,轻轻地走到洛得的身前,假装看向窗外,其实故意挡住他的视线。

“听说是公爵大人找来的新部下,少爷,您刚刚不是说您要就寝了?”

公爵大人有吩咐过,别让少爷接近那个新来的部下,那个女人拥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只要靠近她身边的人,如果没有强大的克制力,很容易被迷惑。

而以少爷现在的年纪来说,虽然已经可以说是一个有克制**能力的男人,但是还不够,公爵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一个不小心,随著新部下的野心起舞。

“绯红,你肯定知道些什么。”他可没傻到连自己部下在转移话题都不知道。

“少爷,公爵大人的吩咐,那女人不是好东西,有很多男人死在她床上。”这样说,够明白了吧?

结果,说的人一本正经,听得人脸倒是先红了起来,“要不是我够了解你,会以为你的个性跟那头红发一样豪放。”

眼看亲爱的侍卫依然不肯让开,让他看个仔细,只好转身走回自己的卧室,一路嘟囔。

绯红微笑,这个时候她的少爷就跟个孩子一样。

转头看向窗外依然站立在花园中的红色身影,她敢打赌,那绝对不是她的错觉,红色身影脸上一双美丽的碧绿双眼,正直直看著这里,然后微笑。

公爵的防备……果然不是没有原因……

第九章皇家宴会

一年一度的皇家宴会,果然是千迦越的一大盛事。

即使前些日子发生了不少奇怪的事,但到了今天,像是完全不曾发生过一样,在街道上布置了各式各样的装饰,将原本就典雅的街道布置得更加美丽。

在这一天,会有不少贵族接到皇宫所发出的邀请函,然后从各地的封郡驱车赶来参加,也有不少的富商跟一些幸运抽中的平民,能有机会好好看一看这平时只能远观的城堡。

所谓幸运的平民,通常都是远近驰名的美人或是男子,在这种并不需要和邻国联姻的时代,城堡里的公主跟王子们,有希望在这时为自己找一个心爱的人过一生。

朔华等人前几天就已经收到,丞相特地派人送到的邀请函,所以今天必须乖乖地穿上他厌恶的女装,让冷暮牵著手,在下马车后,一起走进城堡的大门。

城堡的奢华程度上次因为是在黑夜,而且偷偷摸摸的根本没机会看清楚,此刻朔华就发现,这城堡比起德国的新天鹅堡来,精致度几乎是不相上下。

要知道,天鹅堡可是在接近世界大战时所建立。

那时候的科技已经进步到枪炮弹药时期,在建筑的方法、艺术上都已经进步到了一定的层面,但是这个世界却只是在文明刚起步的状态,竟然有办法盖出这样的东西,可见奢侈程度夸张到什么样的地步。

“大概每一个国王都喜欢挑战自己住宅的造价度。”

眼睛看著墙壁上用纯金打造的画框,朔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瞧见迎面而来的公爵大人,露出优雅的笑容。

今天没带妲塔来,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妲塔只有暴露的衣服,不适合这种场面的缘故。

双方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公爵拍拍身边一个年轻男子的肩膀,黑色的卷发下士一张英挺古铜色的脸庞,模样和现在的公爵颇像,应该是公爵的儿子,这次要进去皇家陵墓的那一个。

“这位是小犬,现在是鲁德郡的子爵,将来若是有机会,还请侯爵夫妇多多指教。”

洛得立刻上前鞠躬,一双眼睛看著朔华冷艳的脸庞有点惊讶,“侯爵夫人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

“子爵大人谬赞,公爵大人能有子爵这样风范英俊的儿子,想必非常的骄傲。”最美丽的女子?

朔华心里转了一圈,便猜到妲塔今天不在的原因,也许不是因为过度暴露的装扮,而是因为公爵不愿意让这个心爱的儿子跟那女人有任何关系。

“也许侯爵夫妇会觉得我这老头子不要面子,但是我是真的以我的孩子为荣。”

闻言,一旁的洛得感动的看著自己的父亲,公爵大人脸上的表情并不是演戏,他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微笑。

“我同样以您为荣。”洛得握住父亲的大手,然后感觉到那从小就照顾著自己的温暖。

“我很羡慕您父子俩。”朔华看著他们,真诚地说。

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是他从来不曾拥有的,曾经在脑子里梦想过,可每一次和父亲的接触,换来的除了失望之外,还是失望。

“您……父亲对您不好吗?夫人。”

洛得知道自己这样的问题很是冒昧,但是看著那一张漂亮的脸庞惆怅,竟然因此觉得心疼,然后奇怪的看了一边高大的侯爵一眼,看不出任何试图想安慰自己妻子的表情。

“不算是不好,只是不重视。”朔华轻描淡写地带过,不过同样都是生在世家的几人,马上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冷暮自然看到洛得对他的“不满”,于是伸出手,和朔华的十指交握,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只是别人没瞧见的是,朔华表情底下,皮肤上每一个鸡皮疙瘩都竖了上来,老实说,让冷暮如此“明白”地表达安慰,那种奇景,诡异地全身都不顺畅。

“不过我想,现在侯爵大人必然十分照顾夫人,您应该要感到宽心才是。”

“是啊!”才……怪!

“公爵大人,您父子俩不会是想把今天最出色的一对夫妻独占吧?”

丞相在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带著参臣·素敬走了过来,当彼此会面的那一瞬间,朔华承认自己紧张了一下。

参臣看了冷暮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侯爵大人看起来十分眼熟。”

“是吗?我想可能是我长了一张大众脸也不一定。”和平常的阴沈不同,冷暮此刻说起话来,尽管仍带著骄傲,但是感觉上压迫力却少了不少,朔华抬起头,甚至发现他的脸上还有淡淡的一抹笑。

看来这里有个比他更适合拿金像奖的人。

“侯爵如此出色的外貌,要是算得上大众脸,那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就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洛得似乎觉得这是冷暮特有的幽默感,不禁笑了起来,丞相跟公爵两人也感同身受,跟著微笑,只有参臣一个人,虽然是笑了,但是眼中的怀疑却一点也不减。

他就知道这家伙不好应付,幸好都已经撑到今天,就算被发现也没多大关系了。

“好了,大家可是这宴会的主角之一,别光是在这里聊天,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想陛下也准备宣布宴会的开始,大家赶快进去好好吃点东西,跳一场美丽的舞蹈,为自己留下珍贵的回忆吧!”

丞相不愧是丞相,说起话来就显得外交手腕十分圆滑,不管他是不是有发现参臣跟冷暮之间的不对劲,至少这一刻,那一分紧绷就这样消失在彼此之间。

“等等不晓得我是否有荣幸邀请侯爵夫人跳一支舞?”

“唉呀!丞相大人,您真是太奸诈了,怎么可以先我一步邀请美人呢?”洛得立刻笑著抗议。

“那我是不是说你这个儿子该让让父亲我?”

几个人说得开心,那个被邀请的美人已经在肚子里不晓得腹诽众人几百遍了。

该死!现在可好了,我不但要穿著女装呼吸,现在还要穿著女装跳舞?

******

皇者陵墓外,天籁跟扎克都待在树海身上等待那两个人集合,其间,他们发现不少的人已经进入,然后还有三方人数比较多的人马,和他们一样各自找了一个地方等待。

“公爵、丞相、国王陛下,三方人马全部都到了。”

扎克很小声的说,身为佣兵团的副团长,要认出目前待在三处的人马是哪一方,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那是看得到的。”她肉眼是看不见,不过身边隐藏了多少人她清楚得很。

“你在做什么?”既然管不了那些各方人马的行动,只好无趣的转过头看著天籁手中一直不曾停过的动作。

“绘图。”

“我知道。”之前他也看她在那个黑色的扁平盒子里做过同样的事,“我是想问你,现在又是在画哪里的图?”

“陵墓里头,因为我不知道进去后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想干脆趁现在,把我所能‘看’到的景象,画成一张简单的图,如果到时候真的有任何意外,让我们彼此分散的话,至少我们手中还有图,要会合在一起会容易许多。”

在她发现整个陵墓其实是一个硕大的迷宫之后,她就猜想里面必然有不少陷阱,会让人迷失其中,如果她在大家身边,那要指引大家到正确的方向还没问题,但是如果她不在身边,分散或是死了呢?

“我觉得你要是一个冒险者的话,一定会是很好的伙伴。”

细心、坚强,又有如此方便的能力,冒险最容易遭遇到的问题,就是迷路,但如果有天籁在的话,要迷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谢谢!”

天籁诚心的感谢他的称赞,从过去到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称赞,那种对她付出的努力,给予相应的赞美。

“不客气。”扎克笑,突然很想摸摸她的头,就像一个爸爸在称赞自己孩子时会做的一样。

然后,他真的做了。

这次,天籁没有把他踹到树下,而是愣了一会儿之后,对他露出开心的笑颜。

“大叔,其实你挺不赖的。”

“那当然……不过,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大叔?”

“大伯?”

“算了……”

******

“我真不晓得自己装成这样有获得什么?”

原本的打算,是靠两个人装成贵族的模样,打进贵族之间的生活圈,然后最好是可以有意无意中,从国王等人口中获得一点资讯,可是,非常明显的,天算不如人算,自始至终,他们只有在贵族生活圈外围绕。

自然,所有的失败都是有原因的:

第一,他们不够用心,这根本来自于他对贵族搔首弄姿没有太大的兴趣,演一个无法认真投入的角色,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第二,丞相等人戒心太高,因为他们根本就知道某一些钥石能力者的事,只是不晓得他们的恐怖而已。

第三,他承认他天生就是喜欢无事变小事,小事变大事。

所以现在为了弥补这个错误,他跟冷暮正在做一件事……继续之前的偷鸡摸狗。

“发呆?”冷暮看了他一下。

“不,我们星球有一个伟人,他会在每天反省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三次,我只是用一次的时间,发现三个错误而已。”

“所以你比较有效率。”

“真是不错的安慰方式。”总比听见“所以你如果学伟人反省三次,那表示你可以找到九个错误”,证明自己蠢到什么地步来得好。

两人绕到城堡后方,他们在上次进行亚森·罗苹之旅时,已经把整个地形摸得非常透彻,果然一转弯就瞧见目标在眼前,只是卫兵也在眼前,这时,冷暮之前在塔尔玛取到的一张惶城通行令,现在终于派上用场。

“抱歉,请止步,这里是禁止参观的场所,所以还请两位贵宾退回去好吗?”卫兵看著两人,冰冷的眼神毫不通融,而冷暮从怀里拿出那张密令递了过去。

“这是陛下跟丞相大人允许的,陛下要我们到他的书房拿取新的命令。”朔华比卫兵更冷,不苟言笑的模样,看起来颇像是特务。

卫兵看了档一眼,确定是陛下跟丞相的手笔无误之后,点头让开通道,心中想著,原来平时几乎都蒙著面的暗杀者,真面目竟然如此出色,而且伪装的功力高强,刚刚那种气势,他还真的以为是误闯禁地的贵族。

收回档,两人迅速地开始从最重要的几间房间找起来,其中遇到不少卫兵,全部都用同样的手法骗过去。

然后,朔华在国王的书房地毯底下,找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了一本书。

书非常的厚,开头的几页已经严重泛黄,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一样,纸张比一般还要脆一点,翻阅时会发出很大的声响。

但瞧见第一页,朔华就知道自己找到要的东西了。

吾之所以将这个故事写下,为的就是让后代子孙记得,王国为何选择此地做为都城,在都城后的森林里隐藏了些什么,吾希望吾的孩子们,当你们在看这一篇故事时,责任便已经担在你们的肩膀上传承下来,有著维护这国家和平的……

连第一页都还不及看完,一个身影突然从贴墙的书柜后走了出来。

那身影在瞧见手里拿著书的朔华时愣了一下,再看到那本厚重的书突然消失在“少女”手中时,才猛然反应过来。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你刚刚手中那本书呢?交出来!”

朔华认识来者是谁,实际上他刚刚才在宴会大厅里远远见过,国王最钟爱的儿子,希利王子,看他此时此刻已经换下刚刚的华服,穿著一身简便的衣服,看样子是准备好要出发了。

在隔壁间找的冷暮,听见了这边的声音,非常不客气地打开书房大门,瞧见希利王子之后看向朔华。

“走!”

“待会见,王子大人。”张手一甩,一阵风朝王子身上扑过去,力道强烈的把人给直接撞回暗道之中。

朔华愣了一下,看看自己的手,然后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量消失得很快,他原本只是想把王子吹到墙壁上贴著,让他没有机会阻止两人离开而已,但是意念刚动,四周风聚集的速度和能量比以往起码多了两倍以上,一下子就把人往黑幽幽的密道里摔,也不晓得人摔死了没有。

“怎么了?”

“怪怪的,感觉好像更容易去使用自己的能力,虽然需要消耗的力量多一点,不过非常的流畅。”

像是要实验刚刚的感觉一样,外面的卫兵似乎已经听见里面的声响,正往这个方向跑过来,朔华手轻轻一挥,书房大门立刻关上,然后虚空一抓,整扇门甚至连墙壁都结上了一层冰。

真的变得很容易,甚至连用言语去帮助波动的改变都不需要,自然而然地,就可以使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为什么?

他这几天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努力啊?

这几天……

一个念头闯进脑中,冷暮的双眼同时看向他耳朵上的装饰,如果说这几天他并没有特别的努力,也不曾吸收矿精让能力有大幅度的进展,唯一可能的原因就出在他耳朵上的东西,这是他这几天来唯一的改变。

“这东西不像是矿精。”

冷暮伸手抓住耳地细看,双眼眯起。

“增幅器!”

他喜欢这个答案,朔华微笑。

“碰!”

外面的卫兵开始撞起大门,暗道里也发出声响,两人马上移动到窗边,打开视窗往下一望,真要命,这一个方向下方竟然是岩石形成的山坡,虽然不像断崖那么恐怖,但是这个高度起码有十层楼左右,一般人摔下去稳死的。

可惜,他跟冷暮都不是一般人。

冷暮从空间里取出一把像刀一样的东西,不过整个刀刃却是十分诡异的深蓝金属色,还带了点透明的色泽,高大的身躯毫不犹豫地就往下面跳下去,朔华马上帮他加了风力,让身体更加轻盈。

可以瞧见冷暮坠落的身体在靠近城墙一瞬间,将刀刃插进城墙中,然后整个速度缓了下来,有如拉了什么升降杆子顺势落下,坚硬无比的石墙被他划出一道平滑无比的缝隙。

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奇怪的东西,朔华觉得其实真正的宝藏不在城堡里,也不是在什么皇者陵墓,根本就是在他这个伙伴身上。

“快!别让他们跑了!”

书房门还在被用力的撞击著,暗道里的救兵已经先到,似乎摔得很狼狈的希利王子,立刻领著看起来比一般侍卫还要强悍的黑色卫兵,从暗道冲了出来。

朔华跳上窗台,先帮自己的周围包围上风的能量。

“待会见了,王子殿下。”

轻松地往下面一跳,他可没有冷暮的利器,不过摔死的办法只有一个,摔不死的办法却多的很。

十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朔华一下子就落到地面,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他向下射出了一道空气弹,接著空气的压力把自己往上一抛,接著一边等著的冷暮,很快地把人抓稳,免得人没摔死,倒是先滚到岩石高坡下面昏死。

两人刚站稳,窗口马上射出一连串飞箭,准头百分之百地往两人身上射。

对这么一点难度的追击,两人根本不痛不痒,冷暮扛起人开始在岩石上往下跳跃,飞快的速度立刻使大半的箭矢落空,剩下的一半,朔华手一挥,被强风一吹,全部歪歪斜斜地落到两旁。

上面的王子跟卫兵全部目瞪口呆,这两人是什么样的怪物,一个敏捷得连最强的暗杀者都比不上他一半速度,一个竟然可以控制风的方向?

要是曾经遇过无启的参臣在这里,也许还有反应追击的机会,而王子尽管曾经从皇家历代传颂的书籍里知道一些异人的事,可并没有当真过。

现在一遇到,他跟卫兵一样都傻了眼,尤其当冷暮扛著人从五公尺左右的岩石壁,在朔华帮助下飘下去时,竟然让他有一种这两人身上有著翅膀的错觉。

“追!快给我追!”

除了这几句话,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原来当他说要参加这一次的任务时,父王眼中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他们该拿什么来和这些异人竞争?

******

当城堡开始混乱的时候,公爵不知道的是,他的公爵府邸也遭到了不明攻击。

首先是管家在开启大门的同时,瞧见一个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接著后面一群卫兵冲了上来,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放进去不明人士。

接著整个府邸全部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找那个不晓得从哪里来的人物。

而公爵府中阴冷地下仓库里,美丽的双唇勾起笑容,敏锐地耳朵听见上方的骚动。

“你的伙伴来救你了呢!”

纤细的五指抚摸著少泽冰冷的脸庞,才过了短短两天的时间,英俊的脸庞已经变得削瘦不堪,血红的眼瞪著眼前笑得纯真的女子,那些被她的美迷惑,没见过这女人内心的人,不会晓得她可以残酷冷血到什么样的地步。

这两天里,这女人时时在他眼前晃。

只要他睁开眼睛,就可以感觉到颈间的痛楚,常常让他分不清楚究竟是因为痛而清醒,还是因为清醒所以才会觉得痛,颈间伤口始终没有机会痊愈,每当他瞧见这女人,就可以瞧见她的牙刺入他的皮肤之中,温软的舌尖舔著他的伤口,双唇用力吸进他身体里的每一口血。

女人身后的翅膀越来越显得美丽,轻轻地拍打下,曼妙的身体浮在半空,她已经学会了怎么飞,相信在外头,没有人可以瞧见的时候,早已经翱翔过天际。

“你还想要什么!”飞翔的能力她已经有了不是吗?为什么还不杀了他?杀了他就可以得到他身体里的钥石,但为什么还不动手?

“你是饵,懂吗?”钥石能力者并不好找寻猎物,既然猎物就在眼前,那为什么不好好利用?

“炼血不会为了我付出生命。”他跟炼血之间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了解,那家伙不会为了救他,轻易地冒著危险付出生命,所以从他被抓之后,他就已经有死的觉悟。

“但是他会为了他的自尊付出,你知道吗?男人这种生物,最没办法摆脱的,就是自尊。”妲塔为此感到嗤之以鼻。

“在你们的心里,常常都是自尊比什么都还要重要,很多时候甚至可以为了自尊,而放弃感情,所以你这个饵,代表的不是那小子的感情,而是自尊。

“为了挽回自尊,他会想尽办法救你出去,我赌的就是这点。”微笑,对男人她也许不是百分之百了解,不过猜个十七**,却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在故乡的时候,姥姥总是会跟她说,促使一个男人凌驾于女人之上的,通常是野心,那,会让一个男人失败的,很多时候来自于比野心更高的尊严,所以如果要讨好一个男人,那就千万记得不要去伤了他的自尊,而是利用他的自尊。

“哼!”显然的,她成功了。

“唉呀!快到了,你朋友在我身上留了些什么吗?如果说有什么让我感到意外的,那就是他找上门来并且发现我们位置的速度,比我想像中的快一些。”其实,她原本是想多同化一天,也许身体还没完全解析这个男人的身体构造,不过那小子似乎急得很。

等一下可不能在这里打起来,如果让公爵发现麻烦是她引来的,那可就糟糕了。

“等一会见了。”再次见面的时候,就是我取你钥石的时候了。

浮在半空中的红色身影,翅膀分裂成八根长脚,掉落在地上时,已经是黑色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别看其身体庞大,但是掉落时,却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轻巧得不可思议。

八颗眼睛目光一闪,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力一样,留下八道残影,消失在他眼前。

当炼血看到仪表版上自己正在接近的几个热源,其中一个突然间速度加快,往他的方向靠近时,他就知道他找到了今天的主要目标。

对方移动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也许是不需要躲避四周障碍物的关系,几乎成直线前进,照这个速度来看,恐怕一眨眼间就可以……

撞在一起。

炼血紧急停下脚步,才没让自己的肚子直接让那弯勾状的牙刺进肚子里。

但妲塔根本就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长脚一勾往他的脖子撩上去,炼血同时启动脚下的加速系统,整个人向后飘移,躲过了这一击。

“非常特别的能力,臭小子。”

庞大的蜘蛛传来诱人悦耳的声音,那种感觉非常的奇怪。

炼血快速移动位置,漂浮在他身边的琐碎零件,一下子瓦解,然后在手上重新组成像是大炮一样的系统,把手伸向前,黑色的蜘蛛靠近自己的瞬间,弹药射了出去。

一阵烟雾弥漫之后,听见耳边传来轰隆的声响,非常明显是属于建筑物爆破倒塌的声音。

他一听就知道妲塔躲过了自己的攻击,如果射中,脸上绝对会沾染一堆高速飞射的内脏液体,但是没有,他只听到远处爆破的声音。

可他没时间研究她的速度为何可以如此之快,手中的炮筒再度瓦解,凌空组装在脚上,整个人从长廊这一端移动到另外一头,然后瞧见黑色的影子从烟雾里奔出,贴在墙壁上速度竟然可以和他脚下的火箭筒比拟。

“可恶!”

之前有机会跟这怪物正面应战的就少泽一个,没想到强悍到这种地步,他跟她之间,一道纹痕的差别,想要追上并不容易。

从空间中取出手枪,一边往后飞越,一边朝妲塔射击,他目前一次只能控制一种功能,也就是当他把零件组合在脚上,加速动作时,就无法再组合一把枪在手中朝妲塔射击,幸好他最不缺的就是武器。

高速的子弹划过蜘蛛庞大的肚腹,强烈的灼热感令妲塔心生恼意,她知道他手中的东西不好惹,而且速度太快,她只能借著他枪口对准的方向躲避,要是稍微慢上一拍,她敢打赌那东西会射穿自己的身体。

“小子,你不去抢增幅器?”

这是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因为她不想为了一样东西而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生活,所以她选择在所有人为这件事努力时,继续自己的计画,逐步侵入这个国家的政治里,然后设法夺得最重要的位置。

“转移话题是没用的。”

虽然用高科技产品对付敌人有点丢脸,不过能赢就好,他虽然自尊心强,可不会愚蠢地用在这种地方。

“是吗?我只是提醒你,你另一个同伴的安危而已。”

炼血心里一惊。

“你做了什么?”

射击的动作稍微慢上了一点,但妲塔等的就是这个时机,黏稠带著毒液的丝网在一瞬间喷洒出去。

第十章闯入皇陵

“追!”

朔华两人可以非常清楚地听见后面有人在追赶的声音,老实说,如果在奔逃的只有冷暮一个的话,冷暮没啥机会能听见有人在他身后鸡猫子鬼叫,但是身上扛了一个男人之后,他现在有机会认识了。

“这本书开始写的时间,是大概七百多年前,将近八百年,书中写的事件则是发生在八百年前。

“写这本书的人我看名字并不是菲嘉的皇室,而是在菲嘉建国前的一个小国国王,书的开头就说明不管王国如何覆灭,希望每一个夺得王权的王者都可以正视这本书内容所代表的涵义。”

换句话说,就是不管在这一块土地上的掌权者是谁,在看到这本书时,都必须按照书中的方法去做一些事情,否则到时候会同样遭到和他国家相同的惨烈事件,要不是因为写这本书的人,的确是史上知名的王者,恐怕任谁看到内容都会嗤之以鼻吧!

“听听看这一段,恶魔造成的毁灭,不是吾等所能轻易想像,隔著遥远的方向,吾等只能看著亲人的生命不断逝去,吾之小女塔莎,哭泣的双眼,哭叫著父亲的声音,吾至今依然无法忘怀,在那一天,吾失去了身为一个父亲的资格。”

从这一段可以看出,皇者陵墓所关系到的“恶魔”,八成是跟无启同一类的人物,以残杀为乐趣,或者该说用残杀的手段来获得些什么。

接著,整个故事几乎都在形容,当他瞧见自己女儿死在自己面前时,有多么的绝望,多么的怨恨,恨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这个连自己女儿都拯救不了的父亲。

书上可以瞧见不少墨迹被泪水晕染一片,想来即使写这文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写这一篇文的人依然痛苦。

朔华把这一段简单带过,现在被一堆追兵在后头赶,他可没有多大的心情可以感触这些痛苦。

“重点来了……”

老实讲,要不是连他自己都觉得很丢脸的话,他很想跟冷暮说可不可以改用抱的,这个姿势要看书还真的是一大挑战,腰要很努力挺直,否则整个人马上倒栽葱,而且一直晃来晃去,眼睛都快花了。

“这里写到,当事情已经发展到所有人都以为死定了的时候,出现了一些有著神奇力量的异人,这些异人稍微压制了‘恶魔’的行动,但是其中也有不少异人被恶魔给吞噬。”

“吞噬”,这才是最重要的两个字,要是这个恶魔依然在皇者陵墓的话,那么他的能力在一般人眼中,就是用这两个字代表。

吞噬代表的意义可以有很多种,像是无启的能力也算是一种吞噬,他吞噬人们的生命,那这恶魔是无启的同伴?一样吞噬生命?或者有另外的意思存在。

冷暮突然矮身,原因他自然没通知被他扛著的朔华,幸好朔华精明,眼睛马上往后撇了一下,下一瞬间,马上弯身整个上半身倒著贴在冷暮的背上,当他再用力抬起腰时,可以清楚瞧见,那一根长长横在半空中的树枝,慢慢地远离自己的视线。

“你就不能稍微好心一点,提醒我一下吗?”

他不奢望得到答案,果然他也没有得到答案,跟冷暮一起行动,要是不够精明,会死得让后人哪天挖坟墓时,猜测这人可能智力不足,否则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死法。

“接下来最重要的地方出现了,书上写著,就在战况激烈时,有一个天人……我猜应该是从天上出现的人,古人的用字通常很容易解释,这个天人取出一把金色的长剑,然后向天空一掷,金色的光芒在达到肉眼快要瞧不见时,分成六道落下……

“我可以说这剧情很芭乐吗?接下来我不用看都可以猜到,这六道光芒将恶魔给封印,然后为了避免无知的后人不小心,擅自闯进封印之地,于是在这里设了所谓的皇者陵墓,这陵墓里充满陷阱,宁可让擅闯者死在里面,也不能让恶魔有机会再现。”

果然,当他把文章快速阅览过之后,一切都跟他所猜测的答案相差不了多少,不过……

“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那个天人真的如书上所说的那么强大,一招就可以把恶魔给封印,那为什么不杀了他?杀了那个恶魔,一切就都得到解决。”

但是那个天人没有。

“因为他不想这么容易解决。”冷暮说出了与他所想的一样的答案。

“没错,他不想这么容易解决,为什么?看看下面的文章,写得很清楚。

“天人说,他的能力只能封印恶魔,并无法杀死恶魔,现在虽然封印了恶魔的力量,让他无法继续作乱,但是封印的力量总有一天会消失,到时候恶魔就会再度危害人间,他没办法一直停留在这里帮忙,因此跟国王说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随时补充封印的能量。

“这也就是为什么菲嘉国的上层,每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派人将矿精送进陵墓里的原因。”

可是,派出去的人,却连一个都不曾回来过,更可疑的是,不但国王他们派出去的人不见踪影,那些不晓得从哪里得知消息的能力者,也一个都不曾出来,皇者陵墓就像是一个单向的通道,只能进,不能出。

朔华将书本收进空间之中,其实脑袋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但是他需要证实。

然而在他翻阅这本书内容的期间里,冷暮已经扛著他,进入了皇者陵墓所在的森林,而且就快要到达他们和树海等人相约的地点。

后面的人依然追著跑,但是声音已经小声了许多。

扛著他的冷暮也许是在他风力的帮助下,减轻了两人的体重,加快了他们的速度,因此英俊的脸上连一滴汗都不曾留下,那些追兵可不是如此,这样一路快速追下来,起码也有四、五公里左右的距离,就算是马拉松选手恐怕也会累得说不出话来。

“陵墓门口就快要到了,你想进去吗?”

要是他的猜测没错,这不但是一个陷阱,还是一个“开门者”所设下的陷阱,目的也许是困住那个恶魔,但是更多则是困住或是杀死他们这些能力者,如果他们真的决定进去陵墓里的话,那可不是单纯的陷阱而已,而是“开门者”为了某一个目的所设下的陷阱。

以他们目前的能力,别说是什么“开门者”了,当初就连在这星球上历经上百年修行的能力者都出不来,更何况是他们?

如果朔华要的是否定的答案,那他问冷暮根本就是错误了。

“进去。”

对冷暮来说,在这星球是为了追求一切可以让他觉得活著的刺激,这样的一个陷阱,他恐怕除了进去之外,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我想也是。”朔华耸肩,他怕死,但他不觉得怕死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只有怕死的人才懂得生命的可贵,才会知道要珍惜时间,珍惜每一个拥有,因此他们会更懂得生活。

一个回答间,他们已经瞧见树海高大的本体,自然也瞧见隐藏在树林的几拨人马。

“小妞!又见面了。”痞子般的语调在树上响起,朔华可不会忘记这是谁。

“冷暮!跑!快!”

蓝龙!

原本扛著朔华的高大身躯,瞬间把人往横边一抛,修长的身体越上树枝,在离开冷暮的同时,无形中有什么震荡了一下,在空气中看不到效果,但是朔华知道蓝龙又使用了他的力量,要是冷暮的动作慢上那么一点点,现在就是一个分尸案的发生。

“你还活著啊!怪不得有人说没脑袋的人活得比较久,这句话放在你身上挺好用的。”

在莫名其妙中得到增幅器的朔华,此时此刻的攻击方式,恐怕连冷暮都难以应付,蓝龙跟伙伴两人所站立的大树,在朔华足尖尚未接触到地面时,乍然分裂成千千万万根锐利的木签,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向两人。

然而蓝龙像是早有预备,手中拉著同伴,身影消失。

这时朔华脚已经踏上实地,毫不犹豫地就往树海的方向跑。

岂知,一步才刚踏出去,差点就撞上蓝龙的身体。

“这次跟上次可不一样了,我有伙伴,你躲不了的,小妞。”

朔华冷笑,锐利的冰剑从掌心射出,连让他说完话的机会都没有。

“你不一样,我又何尝一样?”

冷暮的身体突然从上方跃下,落在蓝龙的背后,越下城墙时所用的金属透蓝长剑刺出。

然而,冷暮双眼一眯,手中长剑还没得手,人已经快步往后方退去,蓝剑还留在原地,但是手放开的同时,剑柄和剑刃已经整齐切割成两部分掉落,要是他速度再慢一点,他的手就会变成掉落的一部分。

双方打起来的速度根本就是以快取胜,所有的动作一个接著一个,完全不能有片刻的停止,彼此都知道,谁要是慢上那么一拍,就是死路一条。

冷暮退开,朔华已经在四周围出一个法阵,有了增幅器的帮忙,他可以不用移动身体,就在想要的地方设下一个能量的种子,然后引发。

小型的火龙再度从蓝龙两人站立的地方升起,但是却只燃烧到空气和一些树木,两人身影已经不在原地。

火龙的威力实在是太过明显,几乎是附近所有人马,全都注意到这一边发生了什么事。

“侯爵夫妻?”

离他们最近的是公爵那一方的人马,早就已经先从宴会中偷溜的洛得瞧见熟悉的两张脸庞时,完全愣住。

“小妞,原来你已经结婚啦?没关系,有夫之妇我也可以接受。”

双方都在朝洞口移动,如果蓝龙可以专心对付朔华的话,以他这次的速度,朔华一个人绝对是死定了,但是冷暮的速度比任何暗杀者还要可怕,如果不是他善用瞬间移动,每一次停留都可以被砍上千百次。

朔华看著他身边的娃娃脸男子婓摄,那个男人虽然只是被蓝龙拉著跑,但是从两人自始至终都不曾放开的手,他就猜出,在这些快速得不可思议的攻击里,这家伙必然起了什么作用。

“你会读心。”

所以才有办法让蓝龙如同未卜先知一样,预知了他们两人每一个动作的去向,让蓝龙可以事先预防,但是一次读两个人的心,应付两人的动作,在传达上稍微慢上一些,所以朔华的速度虽然比冷暮慢上许多,但还是有机会逃开蓝龙的攻击。

“小妞,你不但很悍,看起来脑袋似乎也很不讨男人喜欢啊!”

他果然不喜欢应付太过聪明的人,这个美人跟玉岚都是同一类型的人,跟他们讲话脑袋会爆掉。

“他不是女人,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亏你还自称纵横温柔乡数十年。”

一边的婓摄终于忍不住开口,因为他能读心,因此每次蓝龙喊一声小妞的同时,朔华心里的所有不满都被他听去,于是马上知道朔华的真实身分。

拉著他的蓝龙差点没原地跌倒,大概是心神震撼太过剧烈,这一次的瞬移,移得非常远,两人变成朔华眼中的两个小点。

“他是男的?”

“废话!女人有他那么粗鲁的吗?”

他可没忽略刚刚在打架的时候,近身的眨眼间,朔华下意识反应,一个右勾拳就扫了上来,就算他不会读心,也知道没有一个女人右勾拳会打得这么自然。

“妈的!你的意思是说,我追一个男人,追到全身遍体鳞伤,差点被烧死?”

“没错!”

蓝龙张大眼睛,完全忘记自己刚刚打得多激烈,敌人还在现场,而且是速度非常快速的敌人。

看来差点被烧死的真实感,还不如他追一个男人来得让他震撼。

“你们是谁!来人啊!抓起来。”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两人都没发现的是,他们虽然是远离了朔华两人的攻击,但是他们这么一个移动,竟然移动到正气喘吁吁赶来的希利王子这一方人马之中。

一旁守卫王子的侍卫,马上被这突然出现的两人给吓到,愣了好一阵子才赶紧喊出口,所以刚刚两人才有机会在哪里讨论追男人的问题。

“不自量力!”以刚刚震惊的状态,要是这时候冷暮打过来,他肯定会死得很难看,但是这些侍卫并不是冷暮。

蓝龙手一招,手中拿著长剑奔跑过来的侍卫,身体立刻被切割成无数块状,内腑五脏溅洒,满地鲜红。

惊恐的叫声在森林中响起,就像是所有事情起始的号角,原本静立等待的所有人,全部动了起来。

蓝龙看向刚刚他跟朔华两人追打的位置,早已经失去两人的踪影,看来他们对追上来,杀了他并不感兴趣,他们的目标在皇者陵墓之中。

******

参天大树在瞬间变成连大人腰身都不及的孩子,一个中年俊男抓著美人同时从上方跃下。

“你们怎么又打了起来。”

天籁早就发现刚刚的战况,但是这边各方人马实在是太多,不方便轻易暴露自己的所在地,而且对于蓝龙那种攻击方式,她也帮不了什么忙,因此就没赶上去。

“你以为我喜欢吗?”接过天籁递给每一个人的纸张,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地图,我在这个位置可以探测到的整个地形,里面恐怕是一个超大型的迷宫,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有办法创建的,我猜是跟我们一样的钥石能力者建造的。”

“不止,是‘开门人’建造的。”扬了扬手中的旧书,然后又收回空间。

“开门人”这个字眼,天籁他们都懂。

“为了什么?”

“目前不晓得,但是个陷阱,针对我们这些人而来的陷阱,我跟冷暮确定会进去,你们再想一下。”

虽然之前已经问过一次,但是那时他们并不知道整个故事,现在知道了,恐怕必须重新再考虑。

“我懒得想那么多,要进去了吗?他们都过来了。”大树长得高,不用天籁的能力也可以看到附近正在发生的事。

“进去。”

这句话是天籁说的,看她的神色似乎是已经下定决心,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并不容易,因此换来在场所有男人的笑容,连冷暮的眼中都有。

“怎么,可别小看女孩子,我刚刚给你们的地图,在我所能侦测的正确道路上,我画了一个记号,到时候进去,要是不小心分散了,在那里集合,走在前面的人记得用任何方式提醒后面的人是否有陷阱,或是该注意的地方。”

“是的,队长。”

朔华微笑,卷成卷筒状的地图,轻轻地点了天籁的鼻尖,结果一张小脸,又红了起来。

“我应该控告你骚扰。”粉红色小嘴嘟哝。

朔华在笑,他发现自己,在这一段时间里,和以前越来越不像,跟这些人在一起,不管是爱吐他槽的树海,还是冷得一天讲不到五句话的冷暮,他都可以很自然的笑……

也许,如果他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和母亲两个人一起生活在那个没有半点人气的私人小岛上,也许,生活可以更好一些,母亲不会总想著那个冷血的男人而痛苦,在外面的生活多彩多姿,就算是贫穷,也可以因为忙碌而忘怀一些事。

“那么,我们准备进去吧!进去前记得,这是‘开门人’所建造,所以有任何事发生都不要奇怪,一定要先冷静……

“至于你,这个给你,使用的时候可以砸多远就砸多远,它的破坏力不小,之前对付无启,我在里面装了光芒,这两颗则是装满热力跟冰寒。”

朔华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交给扎克,他是他们之中唯一没有钥石能力的人,因此不晓得会不会因此有什么特别的状况。

圆球跟冷暮要来时,据说原本是能装载核子武器的东西。

比地球先进的是,这种特殊材质只要薄薄一层,核子的放射性就无法穿透,并且耐热耐寒。

但偏偏在高速的空气摩擦下,很容易破裂,特殊材质有多薄,破裂的速度就有多快,这东西只有高科技才做得出来,除了武器之外还可以用在勘查新物质上,而冷暮并没有带上太多,他原本是带来想装他的强烈挥发性化学弹药的。

“谢了。”扎克放进自己的腰包里,方便自己随时可以拿取。

然后朔华把自己制作的最后两个给天籁,因为她的能力从来不是在攻击上。

“既然东西都分发完毕,那我们就来看看那一位天人,究竟是想搞什么鬼。”

他并不完全认为每一个开门人的心思都是相同的,假设那位封印恶魔的开门人是想杀了全部的钥石能力者,那答案会是什么?

他们交谈的时间,其实很短,这期间和他们无关的人已经先进去陵墓中,和他们有关的人有的正在旁边看著,有的已经开始准备攻击。

这些准备攻击的,除了希利王子这一边人马是属于普通人之外,其他全是钥石能力者,不管认识或是不认识。

朔华他们会让这些人有攻击机会吗?

自然不可能,相识一笑,奔跑速度最快的冷暮跟扎克,分别抓住朔华跟天籁,然后一阵强风袭来,五个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原地,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就出现在洞穴口外,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后面的人慢了一拍,咒骂几声之后立刻跟上。

进去洞穴里的所有人,也许在最后一刻都有不同的结局,但是当他们踏进洞穴的一瞬间,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进入一层薄膜之中,然后当他们张著双眼,想要看清洞穴里的模样时,才发现……

他们根本就不在洞穴之中?

——皇者陵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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