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想给她开门的。但是忽然想到她在外边敲门如果被别人看见了的话会更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开门后我问她。急忙让进屋后关门。

“这还不容易？”她笑了笑，但是我却发现她的笑很勉强。

“请坐。有事吗？”我问道。现在是晚上，而且是在我的住处，所以我必须尽快问明她来找自己的原因然后让她尽快离开。上次在九华的时候我们发生过那样的事情，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可不想惹出什么麻烦来。

“云市长，我想请您帮个忙。”她坐下后说。

“说吧。不知道我行不行。”我朝她淡淡地笑。

“我想马上调离分河。麻烦您想想办法可以吗？”她说，满脸的凄苦神色。

我不禁讶然，“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我哪有这能耐？”

“这，”她从她包里拿出来了五万块钱来，“这是我给您准备的活动费。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云市长，请您一定帮忙。”

我大惊，“放回去。别这样。我能够帮忙的话难道还需要你的钱吗？”

“我知道您有钱。不过我总不能让您自己出钱去给我办事啊？”她说。

我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没办法帮你。”

“您和九华的崔部长那么熟悉，与省教委的领导关系也那么好。。。。。。”她说。

我不禁苦笑，“都只是工作关系，没有深交的。”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小唐，你干嘛非得调离这里啊？”

她低垂着眼帘，“大街小巷都在传言我和鲁文化的关系。我讨厌这个地方。”

这一刻，我忽然想起上次沈名扬对我说过的话来。那天我问他：“为什么你几次让唐小嫣陪我？难道不怕鲁文化给你穿小鞋吗？”当时沈名扬回答我说：“他不是任何人的女人。”

记得当时沈名扬说完后顿时露出了怪怪的笑容，我当时就问：“她也不是她老公的女人？”沈名扬“呵呵”地笑，“云市长，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去了解的好。女人嘛，就那么回事情。”见他如此说我也就罢了。本来我和唐小嫣什么都没有的，问多了反而让人觉得我对她有那样的企图。

而现在，她就坐在我面前，而且还带着钱来让我帮忙。对于她来讲，我有着一种害怕。上次在九华的事情让我感到了她在男女关系上的随便。

“小唐，其它事情我可能可以帮你。但这工作调动的事情我实在没办法。”我歉意地道。刚才，我很快地在脑海里面将自己的所有关系捋了一遍，包括崔部长和黄主任。我发现所有的人都是我不能够去找的。工作上的事情倒也罢了，但像她这样的事情我确实很为难。或许我可以去给崔部长或者黄主任说说，但这样一来我却担心反而会引起他们对我和她关系的怀疑。这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云市长，您可以帮我的。如果您愿意帮我，帮我去给崔部长或者黄主任说说的话，无论行不行我都会感谢您的。而且，我什么都可以给您。现在也行。”她说，满脸的恳求。

我当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不过我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她这是一种裸的交易。“小唐，真的不行。我和黄主任上次也是第一次认识。崔主任和我也仅仅是工作关系。真的不行。你回去吧，让我想想，想想看还有其它的关系没有。”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就这样吧，我还得给龚书记打个电话。”我淡淡地道。

她站了起来，“云市长。。。。。。”我也站了起来，“我想想再说吧。”

“你，你一个人在这里，让我陪陪你吧。”她说。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别，绝对不行。”

“都是成年人，有什么嘛。”她说，过来将我抱住。我急忙地挣脱了她，“小唐，别这样。如果你还想我帮你的话。”

她已经变得满脸绯红，尴尬地站在那里。我心里有些不忍，“你先回去吧。我想想，看有其它什么办法没有。”

她离开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全是汗水。这个女人很麻烦。现在，她给了我这样一个总的感觉。想了想，拿起电话给沈名扬拨打过去。现在，全市的领导和部门负责人仿佛在一夜之间都有了手机了，这些人总是引领潮流的先锋。“有空吗？”我问道。

“云市长有事？”他问道。

“废话，没事的话晚上给你打什么电话？你空吗？”我问道。

“你是领导，你都这样说了，我敢没空吗？”他说。

“得。那你忙吧。”我发现他的话怪怪的，顿时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找他的好了。即刻压断了电话。

电话即刻响起来了，我看也不看就知道是他打过来的，“没事，我忽然不想谈事情了。我要休息了。明天再说吧。”说完后又挂断了电话。

我发现自己刚才确实是欠考虑了。对于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应该去问他。现在，我觉得最好是去另外一个人，董局长。

董局长是卫生系统的负责人，他对我一直都尊重，而且从来都是唯我是从。而且从我的观察，觉得他才最可信。

“老董，我们去喝点酒。”电话通了后我直接对他说道。

“云市长，你说，什么地方？”他即刻地道。

“你安排吧，地方定了后我马上来。就我们两个人啊。”我说。

“就到你驾驶员那里去吧。”他说。我想了想，“行，我马上去。”

穿好衣服下楼，在路过那家面摊的时候竟然碰上了孙小梅。“云市长，您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她笑着问我。

“嗯。谈点事情。”我说。

“晚上有空吗？我请您喝夜啤酒行不行？”她问道。

我朝她笑，“今天可能不行。我还要事情。改天吧。”

“我晚点给您打电话可以吗？”她问。

“今天真的不行。”我说，急匆匆地走了。

时间还比较早，这里吃饭的人还比较多。现在，这家酒楼的生意已经很不错了。我不禁想道：在这样的小地方，官员的作用相当于明星的广告。

小童看见我后满脸都是笑，而且还有些羞涩，“您来了？”我朝她笑，“董局长来了吗？呵呵，你应该问我你又来了才对。”

她的脸顿时红了，“他来了。在里面。我带您进去。”

我进去的时候董局长正在点菜。“老董，我刚吃完。随便点几个凉菜就是。”我急忙地道，“再来点啤酒。”

“那怎么行？菜还是要来几个才像话。云市长，我已经点好了。”他笑着说。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菜。我不禁苦笑，“老董，你这是浪费。”

“没事。我们慢慢吃。云市长，你找我有事是吧？”他问道。

“想问问你，教委的那个唐小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我直接地问她道，“前几次下乡出差她和我一块，今天她来找到了我，说是想请我帮她调动一下工作。呵呵！我对这个人不大了解，而且分河这地方很复杂，所以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他看着我，“云市长，这个女人千万招惹不得。我们分河的人都知道她是鲁文化的女人。很麻烦。”

“真的是鲁文化的女人吗？”我问道。

他看着我怪怪地笑，“云市长，你对她感兴趣？”

我朝他摆手，“什么感兴趣啊？她今天跑到我住的地方来了。我还很害怕呢。这不？才把她给支走了。不过，我觉得这个女人很麻烦。所以想来问问你她的情况。”

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不需要遮掩什么，因为我内心里面把他当成了朋友。而且我现在更需要得到关于唐小嫣最真实的情况。

“云市长，这个唐小嫣在我们这地方很出名。她和鲁文化的关系全市都知道。沈名扬能够坐稳教委主任的位置也是这个原因。沈名扬这人就这样，他喜欢把他单位的女同志叫去和领导交往。”他笑着说。

“老董，鲁文化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吧？”我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有，怎么会没有？”他忽然地笑了起来。我错愕地看着他，不禁替他担心起来。

“他上次还把我下了呢。结果新来的局长上任不到一个月就出了岔子。只好把我又请回来了。嘿嘿！他以为啊，卫生系统的事情不是那么好办的，随便一个人就当得好这个局长？”他笑道。

我顿时放心了，“想不到是这样。”

“他鲁文化再厉害也得维持一个地方最基本的稳定。所以也不是每个部门的负责人都要拿钱去找他买官。我这样的人在分河不止一个，反正准备在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就算了。”他说。

“我听说分河大多数的官员都是从他手上买来的位置。是这样吗？”我问道。

他摇头，“鲁文化虽然贪钱，但他毕竟是市委书记，他不可能为了钱什么都干的。其实他卖的大多是各个部门副职的位置。部门第一把手的位置他还是很慎重的。毕竟事情还是要干起走的嘛。如果全部用那些草包，对他个人的仕途也不利啊。社会上的传言都不可信。”

原来是这样。我心里想道。

“云市长，那个唐小嫣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去管她。这个女人很麻烦。真的。”他忽然地说道，“我也不想管。不过我这人有时候马不下脸面。”我苦笑。

“云市长，你和她没什么吧？”他看着我怪笑。

我急忙地道：“当然没什么了。有什么的话我还会来问你吗？”猛然地，我感觉到他话里面似乎还不止这个意思，“我对她也没有想法。真的。今天她跑到我住处来了，我不想再有下一次。所以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下这个女人然后想一个对策出来。”

“你是副市长，那还不简单？不理她就是了。”他说。

“这不大好吧？毕竟她在工作上还是很不错的。这次她和我们一起到九华和省城为分河要到了接近一千万的资金，这里面有她的功劳。”我说。

“云市长，只要你对她没想法，那就完全可以不理她。你放心，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去找其他的领导的。”他说。

我默然。心想：难道这个唐小嫣真的是那样一个女人？“得，这也是一个办法。来，喝酒。”我苦笑道。

“云市长，我们分河的漂亮女人多的是，没必要为了她那样的女人招惹麻烦。”他朝我举杯道。

我朝他笑，“你别开玩笑了。我不会在这地方犯那样的错误的。对了，听说你们卫生局也有一位美女？”

“岂止一位？多了去了。”他笑。

“听说其中有一个叫什么来着？什么芬芳？”我又问道。

“尹芬芳。呵呵。你也听说了？”他笑道。

“分河这地方不是喜欢传这样的事情吗？我怎么能不听说？”我笑道。

“哎！漂亮女人总是别人的话题。其实，我对她那样的传言还真不相信。这个尹芬芳在我眼里可是很传统的一个女人。就不知道外边的人为什么要那样说人家。”他叹息。

“他与唐小嫣不一样？”我有些诧异。

“完全不一样。”他说，“而且她爱人是我们市国土局的副局长，人家两口子很恩爱的。”他说。

“呵呵！传言嘛。”我笑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件事情了。对了，你孩子的事情怎么样了？陈部长安排好没有？”

“安排好了。云市长，谢谢你啊。”他脸上全部是笑。

“谢我干什么？我可没帮上什么忙。”我笑着说。

“是你帮我介绍的啊。所以我首先要感谢你。”他说，朝我举杯。“对了云市长，明天你有空吗？”

“什么事情？”我问道。

“明天地区卫生局一位副局长要来检查工作，你是分管领导，所以想请你出面接待一下。”他说。

“你们是怎么安排的？”我问道。

“他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我们新建的血站。没有其它什么事情。”他说。

“这样吧，他看血站我就不陪了。吃饭的时候我参加吧。最近市里的事情太多，政府这边在家的领导就我一个人。你给他解释一下。”我想了想说。

“行。”他点头道。

我和他每人喝了三瓶啤酒，“老董。就这样吧。我得回去休息了。”

“行。云市长，有什么需要的话你随时告诉我。”他说。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副市长们竟然都回来了。我特地去到了柳青松的办公室。说实话，我对他有些同情。

“柳市长。”进去后我叫了他一声。他今天的情绪看上去很差，“云市长，请坐。”

“事情我都听说了。柳市长，有些事情你得看开一些。”我对他说。

“这工作干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呢？他那样的人都可以当市长。这都是什么事啊！”他叹息着摇头。

我不好劝他什么，“柳市长，慢慢来吧。想开一些。”

“哎！”他叹息，“现在我什么都想明白了。无所谓了。”

我告辞了出去，心里郁闷得慌。不知道是怎么的，我觉得自己被他的情绪给感染了。

刚刚到办公室坐下小吴就进来了，“云市长，龚市长请你去一下。”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瞬之后才说道：“哦，马上就去。”

“云市长，请坐。”龚华秋很客气地招呼我。

我坐下。

他亲自给我泡了茶，手上拿着一个笔记本，“云市长，我们一起共事的时间也不短了。政府这边的工作我还不大熟悉。今天请你来呢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我想知道政府这边最近最需要做的是什么事情。麻烦你给我说说好吗？”他说完后拿出笔来准备开始记录。

我不胜惶恐，“龚书记，哦，不，龚市长，您太客气了。我只是挂职副市长，我能够说出什么来呢？”

“不，”他真诚的道，“正因为你是挂职的，你才可以超然物外，很多问题你才看得最清楚。云市长，我们可是老搭档了，现在你可要帮我才行。”

说实话，我有些被他感动了，“龚市长，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不过我确实对政府这边的工作不是很熟悉。因为我到分河的时间也不长。”

“你说说，随便说说。我们之间就不要那么客气了嘛。”他依然诚恳地道。

我觉得自己不说是不行的了，“龚市长，我觉得吧，现在第一位的是要稳定各个部门主要负责人的情绪。鲁文化的事情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现在最好是把那些确实有问题的干部先作出处理，不然目前这种人人自危的状况会影响到下面的工作的。”

他一边记录一边点头，“有道理。还有呢？”

“还有就是，分河这地方的人太喜欢传播小道消息了。这说明了一点，我们分河的文化生活太缺乏。如果在市区搞一些休闲广场，多开展一些民间的文化活动的话，这样的情况就会有所改善。当然，我说的不仅仅是老百姓喜欢传言的习惯，更多的是应该提高本地的文化氛围。”我又说道。

“嗯。”他依然点头，“还有呢？”

“我们分河太穷了，我觉得发展经济才是第一位的。您看，我们分河的这个市区这么拥挤，到处都是脏乱差，城市建设还停留在几十年以前。您上任后如果把分河的经济抓起来了，就不会有任何人说闲话了。”我说。这才是我最想说的一句话。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柳青松的原因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觉得自己说出了这句话后就表示我真正在帮他出主意了。

“还有吗？”他又问。

我摇头，“没有了。呵呵！龚市长，我实在对有些情况不大了解。”

他放下了笔记本和笔，感叹道：“云市长，你说的都是关键啊。谢谢你。”

我随即站了起来，“龚市长，那我回办公室了？”

“你去忙吧。”他说，朝我伸出手来。

我急忙去握住他的手，顿时感觉到他的手很有力，很温暖。

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在他上任的第一次政府常务会上，我竟然成了他批评的第一个对象。就在今天下午。

这次的会议是临时通知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当时市政府的副市长们都在，“大家都在啊。这样吧，吃完饭后我们开一个政府常务会。邱主任，你看看，上次文书记没有研究完的议题还有哪些。通知涉及到得部门负责人来参加。”龚华秋说。

“有几件事情。”邱主任道，“农田水利改造项目资金的安排问题，还有分河药厂改制的事。。。。。。。”

“好吧，就这样。”龚华秋看了看时间，“一点钟开始。”

所有副市长都没说话，而且我发现柳青松的脸色很难看。

会议在中午一点钟准时开始。

先研究的是农田水利改造项目资金安排的问题。分管农业的康河副市长首先介绍了项目的基本情况，同时也说了资金的来源，“这个项目是省里安排下来的重点项目，同时省里还拨出了一千万的资金。不过省里要求我们同时配套一千万，明年项目完成后要进行检查。”

“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康河讲完后龚华秋问道。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

“柳市长，你是管钱的，你说说。”龚华秋笑着对柳青松道。

“分河的财政情况大家都清楚，这笔配套的钱我们根本拿不出来。上次普九的事情已经动了全市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了，这次确实没办法了。”柳青松说道。

“我知道你的能力的。柳市长，你一定能够想到办法的。”龚华秋笑道。

“是财政里面没钱，我能够想什么办法？谁有办法谁来当这个常务副市长好了。”柳青松道，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样吧，康市长，下来后你再想想办法。”龚华秋道，“我谈谈我的意见。第一，高度重视，必须想办法完成这个项目。第二，通过各种途径筹措资金。第三，项目请康市长负责，随时向我汇报项目进展情况。”

“等于什么也没说。”柳青松低声地说了一句。不过我听得清清楚楚。

龚华秋却好像没有听见，“下面我们研究分河药厂改制的问题。这件事情好像是云市长在分管是吧？你先谈谈。”

“还是让经委的同志先说吧。他们更了解情况。”我急忙地道。说实话，对这个事情我还从来没有进行过认真的研究。因为自从秦妙可想介入后我一直都在采取回避的态度。

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龚华秋顿时大发雷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