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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小说之逝去的的岁月》第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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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张子仪备述凶杀案

杨三姐告状成戏文

自古婚姻私一人,婚外之婚乱人魂。。

小鱼怒能翻大浪,前车当警梦中人。

大年初一,按风俗女人们不出门也不拜年。王巧慧在这天,第一次把冯二给她买的定亲银镯子,公然戴在玉腕上。她和妹妹巧云和巧雨,有时在屋里用红绒绳玩“跳方格”,或是用石子玩“抓大把”。她们玩腻了,就跑到院子里,纠缠着冯二给他们燃放花炮。冯二这天除了担水烧茶外,没有别的事情做,也愿意满足她们姐妹的要求.

王夫人在堂屋一边涮洗着盆碗,一边嘴里不断地说:“小心崩了手脸!小心着火!”唯有王菊圃在屋里不理会外边的一切。他按习惯坐在椅子上,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本《曾国藩家书》,可是他却怎么也读不下去。只是不断的吸烟。这是因为胡连庆媳妇荷花的死,在脑海里给他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时近中午,家住狗子庄的外甥张子仪给他拜年来了。甥舅在闲谈中,张子仪提到他进胡家庄,就听到街东头有吹喇叭的声音。他说:“人的生和死,都不能选择时间,是谁家在大过年办丧事?”王菊圃向鞋底上磕打着烟袋锅说:“是本村老胡家把个好端端年轻媳妇给逼死了,大办丧事是给外人看的。”张子仪说:“做女人真难,前两年我们村也发生了一起富家子弟高占英因杀妻案,闹得也很热闹。”王菊圃说:“这件事好象去年我也听说过,而且据说娘家人在滦州告状,屡告不爽,最后把官司上告到天津才把高占英给枪毙了。这件事到底是怎样发生的?”张子仪说:“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高占英有个哥哥叫高占鳌,他同一个天津籍商人合伙在唐山粮市街开了一间瓷器店。有一年,这个天津人患了疟疾,久治不愈,就回到天津家中调治。就在这个时期,高占鳌就动了鬼心眼,做了假账。最后,以商店亏损为理由,就把瓷器店据为己有了。”张子仪说到这里,舅母王夫人就插嘴说:“古语说得好,‘无商不奸’。不用说和外人经商,就是亲兄弟合伙做生意,因为经济利益,闹翻脸的也不是少数。”王菊圃笑着对张子仪说:“你舅母看事情常一概而论,其实,凡事全在人有没有良心。”王夫人争辩道:“你这个老古板不懂做生意的事,生意场就象战场,啥叫见利忘义你都不懂。”王菊圃故意争辩说:“不是我不懂,是你见识少。古代管仲和鲍叔牙未做官前,在一起做过很长一段生意,在利益分配上,总是相让,关系一直很好。后来鲍叔牙把管仲推荐给齐桓公做宰相,管仲还曾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结果给后人留下了‘管鲍之交’的佳话。”王夫人也不服气地说:“你说的是古人,我说的是现在人。”王菊圃把铜烟袋锅狠狠地往鞋底上敲打着说:“社会不断的进步,可是有些人的德性还不如古人,真是可悲!”

张子仪听着舅父舅母的争论,笑着说:“这个高占鳌虽然独霸了瓷器店,他也不专心做生意,店里的事,全靠雇员操持,他却经常沉在窑子里。他还把一个浑号叫大金玉的粉头,买到家里做了老婆。”张子仪把话说到这里,王菊圃听得找不到头绪了,说:“子仪,你要说的是高占英,怎么说起高占鳌来啦?”张子仪说:“舅舅你别急,事情就是缘起高占鳌。他虽然把大金玉买到家里,他也很少回家,还是在唐山小山一带的瓦子鬼混。再说高占英,他有文化,在本村教书,已经同邻村杨姓姑娘结了婚。这个人同他哥哥一样,花心很大,趁着他哥哥不在家,常常晚上没事,就到独守孤灯的嫂子屋闲扯。这个大金玉同普通女人不一样,在情场上最懂男人的心。她不但不忌讳小叔子,还很愿意和这个小白脸说笑。”

王夫人听到外甥说到这一节,就插话说:“自古叔嫂不同席,高占英是个有文化的人,又是有妇之夫,为啥这么不检点?”张子仪笑着说:“舅妈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个人有没有文化和他重视不重视伦理道德,完全是两码事。社会上有些有文化的人,贼心色胆,比没有文化的人还大。”王菊圃笑着说:“你舅妈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哪懂得社会上那些细情。”张子仪继续说:“这个高占英对他嫂子的态度,是亦步亦趋。有一天,他对大金玉说:‘你嫁给我哥哥是时来运转,再不会受王八鸨子的气了。咱们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也算得上小康之家,至少后半辈不用为吃穿犯愁了’。大金玉微笑着说:‘你哥花钱把我买出来,也不过是放在家里当个摆设,他照样还是在外边寻欢作乐,我这样生活有啥意思?’高占英听了嫂子的一番话,就明白了七分。过了几天,高占英吃饱了晚饭,又走进大金玉的屋里逗趣说:‘前几天你说在我们家过有吃有穿的日子没意思,我哥虽然不能每天陪在你身边,有时候他也回到家中照顾你几天,这种有分有合的夫妻生活,不是更有诗意么?’大金玉苦笑着说:‘亏了你是个文化人,还懂得点浪漫。其实你哥哥回家来,只不过和我装装样子,他的心,并没有放在我身上。’高占英借着他嫂子的话,单刀直入地问道:‘嫂子,你真的感觉跟我哥的婚姻不美满么?’大金玉说:‘日子这么久了,谁跟你装腔?你也是有老婆的人了,应该知道婚姻美满不美满,就如同人穿鞋一样,这双鞋穿着舒服不舒服,只有脚丫子知道。’高占英听了大金玉这段话,哈哈笑道:‘嫂子说得形象透彻,真够得上是名言。’从此,高占英又明白了八分。”

有一天晚上,高占英由学校回来,没进自己的屋,就到大金玉屋去了。他一掀门帘,看见大金玉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就说:“女为悦己者容?嫂子晚上还化妆,想迎接哪位客人呀?”大金玉见是高占英进来,仍坐在梳妆台前不动,没有像往常热情,还半嗔半怪地说:“你进女人屋,也不懂打个招呼!”高占英听了当时一愣,然后嬉皮笑脸地说:“都是家里人,还有啥忌讳的!”大金玉一本正相地说:“你不忌讳,我可是最讨厌不懂规矩的人。”高占英一时摸不清大金玉今天这种态度,就低声下气地说:“如果嫂子不高兴我来,我就走。”高占英刚转身要走,大金玉却回身站起来转嗔为笑地说:“原来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结果还是个傻二头,一句玩笑话就当真了,既然想到我的屋来,就请坐吧!”她双手就把高占英按在椅子上。这时高占英才知道大金玉是对他**,心里又明白了九分。接着大金玉认真地对高占英说:“你晚上不陪媳妇常到我屋来,你不怕她吃醋吗?”高占英说:“她早就认为咱们俩好,也常和我怄气。我若怕她,我也不会到你这里来。”说话间,灯台里的油渐少,光亮渐暗。这时,大金玉忍耐不住自己的情绪,双手把高占英抱在怀里说:“你真乖,只有你能温暖我的心。”由这天起,只要高占鳌不在家,高占英就隔三差五的和大金玉睡在一起。”

张子仪断断续续的把高占英和大金玉的事说到这里,王夫人就滋滋乍舌地说:“他们这个家,这不是乱巢了么!”王菊圃问:“后来怎么闹出人命的呢?”张子仪说:“舅舅你也明白,婚姻自古以来就是自私的。高占英和他嫂子的事,他媳妇早就知道,只是杨氏怕人耻笑,不愿声张。后来,有一天夜里,两口子为这个事生气发展到争吵,这高占英气急败坏的就把杨氏掐死了。高占英为了掩人耳目,佯称杨氏是因心脏病猝死,就想匆匆埋葬了。可是娘家人在奔丧时,杨氏的三妹心细,发现姐姐死因有问题,不让入葬,并向州衙提出控告。这时高家人慌了手脚,并急忙托人拿大洋钱到衙门去行贿求情。结果,衙门里以杨家指控证据不足为由,还是埋葬了。杨家三妹对滦州的判决不服,拼命上告,把官司打到天津,这下子事情就闹大了。天津检察署的头目杨以德上任不久,第一把火就烧在这件案子上,为弄个水落石出,他批示开棺验尸。验尸证明,杨氏确是被害致死,该着高占英遇到了活阎王,受到了正法。州衙门的帮审等人,因受贿也受到了开籍处分。这件事,使滦州凡是知情的老百姓都拍手称快。另外,大金玉在事发后怕连累自己,也偷偷的跑了不知去向。只是后来据有人说,她在唐山的一个庵堂削发做了一个女和尚。”

王夫人听了张子仪的叙说之后说:“这真是应了佛家说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了。”张子仪说:“刚才我说的,只是这件事的大略,后来闹得影响更大了。杨家有个亲戚在东北哈尔滨经商,他遇见了正在哈尔滨唱莲花落的老乡成兆才,就把这件事情详细地向他说了。成兆才听到家乡出了这种事,悲愤异常。为了弘扬正义,惩恶扬善,他把这个案子写成了剧本,剧名叫《枪毙高占英》,这个戏在黑龙江和奉天演出,影响可大啦!”王菊圃想起胡连庆的爸爸胡帮审胡竞天,很长时间没有在滦州衙门上任,一直呆在家里,可能就是因为这件贪赃枉法的事下了台。他吸着烟笑吟吟地说:“没想到咱们滦州还有这么一条小鱼掀起这么大的浪。”欲知后事,请看下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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