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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之命途》第八章 彭城之战 名将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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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出现在眼前,江国王卫军的战力名不虚传。.现在他们的左彻已经把阵线推了过去,苗军右彻的崩溃看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中军帅吴胥对这次苗国领兵的中军佐万蠡评价很高,但苗军的表现不过是中规中矩,也许是藏拙吧。现在不能想太多,时间最重要,武岳举手传令,当先引领景军冲击。

看到景军旗帜的时候,距离最近的江军后军就混乱了。他们接后本军左彻压上,现在正处在原来左彻的出发地。形势非常明了,一万五千苗军加上三万景军共四万五千人,又是打伏击,两万江军只有能跑多少就跑多少。

江军对联军的战法很不适应,这些士兵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这时代因为灭国不易,战争主要是征服战而非吞噬战。如果把对方打得太厉害,所获的“征赋”也会减少,“征赋”指战败国向战胜国提供的兵役和年贡。

正常的战斗,大家一般都是在无人的野外约战。偷袭战也不是没有,通常都是集中兵力潜行攻击对方防御薄弱的地方。象今天这样先引诱设伏,然后分兵偷袭的麻烦事不符合大家的习惯。无论江国士兵想怎么抱怨,现在看来,结果将对景苗联军极其有利。

江军左彻自然地担当了断后任务。他们士气还勉强可以维持,毕竟刚才占了优势,而苗军右彻还在整理自身的混乱,暂时拖不住他们的脚步。这时候,景军到了。在南方,没有太多适合大量战车驰骋的地方,大家主要都是步兵,战车不多。所以,与景军接触的时候,一部分江军已经完成了转向,可以形成成建制的抵抗。

武岳指挥的三千人最先到达。这些人是从吴胥的私兵里挑出的精锐。他训练了三年,全部装备了皮甲。对面的江军手里的戈头被削断,木盾被劈开,青铜剑也被砍折,头颅被黝黑的武器砍得满地乱滚,他们的阵线象雪花一样融解消散了。

江军的统帅完全没想到,左彻的抵抗没能为他争取到一点点逃脱的时间,而敌前退兵是件高难度的工作,苗兵也不会傻看着不动。没等他发布新的命令,全军看到左彻的下场,一下就哄散了。战车被满地的败兵阻挡,跑着跑着,他就落在后面。当他看到彭城大门的时候,被一个苗国的将领追上包围。苗国将领向他行了一礼:“我是万蠡,将军可要再战?”

万蠡在房中出神,这里是彭城城主的府邸。这次的战果远大于预想,因为败兵让城门关不上,所以,联军直接拿下了城池。那个担任景国前军的中军尉武岳,一直冲击在最前,紧紧跟住了大批败兵。他的军队不只是装备豪华,不只是武器锋利,而且行为奇特。

这时代的金属工具稀少,生产力低下。除了勉强能供养王卫军和少数大贵族的亲军,军队都是征发自备武装的农闲兵,士兵受赏也只有简单的首级记功。战斗一般都打成击溃战,很少形成歼灭战,跟这个记功方法也有很大关系。战场上,士兵都会急忙抢割首级,连王卫军也不例外。

这次武岳手下士兵的战斗方式给了万蠡很大冲击。他们始终保持建制,甚至整个过程连一个伍都没有走散,更没有割一个首级。一直追击着最密集的败兵,从后面把他们一次又一次杀散。他们造成的破坏惊人。联军总共杀死和重伤的敌军,共九千多人,万蠡觉得至少七成是这三千人造成的。

想到最终会有跟他们敌对的一天,万蠡一阵虚弱。如果是依靠现在他手里的两万人,那战败的一方,多半不会是武岳。景国怎么就会得到这样的大才?四年前的具区泽之战,这人还没有丝毫的名气,突然就冒了出来。

江军的主将不是庞党。庞党是十五日前离开的,万蠡现在很担心万不闻和希夷光。不能说万不闻的选择是错误的,那个时候,万蠡都想不到彭城可以被联军一战而下。因解救西施,彭城的细作已经损失殆尽,消息全断了。现在,只能希望他们不要被庞党追上,顺利到达鄂城。

三万景军已经星夜赶赴衢地,后续而来的联军水军和先期出发的五千苗军将会接应他们。凭借绝对的兵力优势和彭城主将的印信,衢地坚持不了太久。现在,万蠡相信,武岳的计划获得成功已经是板上钉钉。

联军只用了一天,几乎全歼了衢地守卫的江军。武岳查获了阳基刚刚到达的捷报,阳基已取松阳,这有点出乎意料,但无伤大雅。

战报上说,阳基督军攻城,命军士取重箭(即青铜箭头的精工良箭)十只,置于车上。车左车右具备大盾,在城下往复奔驰,见卒目(军官)而射,每失必中。如此月余,被射死的军官近三百人,松阳景军基层军官几乎被阳基一人杀光。然后,阳基亲自着重甲当先,三面蚁附攻城。因军令不畅,守军混乱,松阳城被夺,只有不到三千景军逃脱。这还是因为阳基不想让江军死伤过重,围三阙一。但他发现松阳城早已成了个纯军事据点,景国把平民都撤走了,城内剩下的补给,对三万江国王卫军来说,是杯水车薪。景军早已搬空了粮草,除了没有破坏松阳的水源,几乎什么都没留下。

武岳进谏景军统帅中军佐舒庸,请留联军水军与苗军为南军在衢地共防江国水军,置景军主力为北军于衢野,阻住江军回师的必经之路。

现在的形势更有甚于当初江军攻下松阳的设想。不过,已是联军和江军的形势对掉。联军握有的彭城,与鄂城几乎共享江水之利,而彭城和鄂城的江国水军在衢地被歼灭,鄂城以东的江面都成了联军的天下。

松阳城的江军补给之路被彻底切断,阳基的三万王卫军成了陷于死地的孤军。鄂城的两万贵族私兵战斗力不强,全是农闲兵。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因为全国兵力都在西线,都城郢剩余的五万王卫军还要保卫江悼公,他们没援军了。

舒庸欲拜武岳为北军统帅,武岳以威望不足,推辞不受。

舒庸说:“昔反,小利也。今取基,大功于国。吾为取沙舍珠之人耶?”

意思是,以前我不了解你,反对你,是为了国内贵族争权的小利。现在要拿下阳基的三万江军,那是为国家建立功业的大事。我难道会是为了沙子而舍弃珍珠的人吗?

舒庸跟武岳交心:阳基这样的绝世猛将,只有你这样有大才的人领军,才能战胜他,而我的才能不足以阻挡他。因此,必须是你在北路统帅三万景军主力阻挡阳基。我就留在衢地,统帅联军水军七千人合苗军五千共一万二千人,防备江国国内可能派来救援的水军(这时候只有水军的速度,才有可能救援被截断的阳基)。

听到这些毫无保留的交心之语,武岳拱手俯身:“子之命,不敢辞。”二人从此成为知心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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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光失魂落魄地行走在旷野上。

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又有人死去。这个人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朋友,更是唯一对她没有任何索求的人。

她不能不胡思乱想,是不是还会有人因她而死?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她一点儿都不怜悯摸鱼这样的坏蛋。

但万不闻这样的好人,失去一个,就让她感受到锥心之痛,刻骨铭心。

笼罩在头上的无边黑幕,刚刚露出一线光明,又重新关闭了。

她对万蠡没有信任感。象万蠡这样的大贵族,只可能以家族利益为重。得到她,几乎可以肯定,会把她重新献给景僚。何况她早就知道万蠡的打算,不就是美人计么?前世,她的祖宗们玩了几千年。她要是想不到这个,那真就白痴得可以,也不知道景僚上钩了没有?

安葬万不闻的时候,夷光不忍心让他赤身露体。因此,夷光现在只披上他的外衫,用布条扎住。男人外衫的下摆盖过臀部,下边是晶莹白嫩的大腿。

现在她再没化装的心情。这门技术也是经过几千年的发展才成为一门职业,单凭她自己,总不能再摸索个千年吧?遇到专业人士,她还是无所遁形。

昨日好不容易遇到几个逃人(这世界对难民或者逃犯的称呼),自己才没再走冤枉路。

她现在充满了自暴自弃的想法:“我就这样吧。把自己送给万蠡,也算是还了万不闻的恩情。”

至于进了景宫之后,那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夷光登上了一个稍高的小土包,辨别方向后,刚要休息一下。忽然发现一条黑线在地平线上蠕动。转过头看看身后,也出现了一条。空气中的肃杀越来越重,看看两条线的长度,夷光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也好,死在战场上,总算让我又象个男人。。。”

“人数上万,无边无沿。两边都超过万人了吧。。。”

“谁会来杀我呢?说不定是个小兵呢,也可能是流失?。。。”

“我这样的大美女应该会上史书吧?怎么写呢?。。。”

“苗女西施,倾国,没于野。大概就是这样吧。。。”

史载:夏七月,岳会基于衢野。

两军迎头遭遇,对阵。

武岳在看阳基。

阳基身高八尺,全身铜甲,脸部棱角分明,手上拿着他那张名震天下的大弓。从直立的高度看,这张弓足有七尺高,已经等于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了,甚至还要稍微超过一点。

阳基从旗号看出,来的是武岳。他有点奇怪对面统兵的怎么不是景国的中军佐舒庸,他也不在意,早已经懒得关心这些小事。天下间与他对阵的名将、猛将多得已经记不清了,他们无一例外统统倒在他的箭下,能让他用上戈的都没有,就让舒庸多活几天吧。

武岳全身黑乎乎的甲胄,头上戴了个帽子,也是黑颜色的,做得很精细,只露出脸部,甚至挡住了耳朵正面,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威风。阳基只有一点小小的不舒服,等会那个帽子就是他的。

这时代绝大多数武器由于材质的问题,容易弯折,非到万不得以不会用于劈、砍这种动作。而头骨很坚硬,所以,这时候还没有头盔这种防护用具,阳基不认识。

阳基要先行致师,就是要求单挑,对面景军中也只有武岳的地位有资格接受。阳基打算直接斩杀敌方统帅,就是不被接受,敌方也会士气大落。这事儿他干的太多,自己都有些厌烦了。

阳基驱车向两军阵前驰去。那儿有个小土包,上面有个人,这个人让战场的气氛变得非常奇怪。阳基也对这个人非常感兴趣,顺便也解决她。

夷光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运,她有种中彩票的感觉。两只大军停下的地方,恰好把她夹在中间。

弥漫在空中的杀气已经消散了,数万只眼睛盯着她,让她僵住了。怎么动都不合适,她实在没办法习惯这样的场景,她没当过明星,尤其她想到她的大腿还有一部分没遮住。

风一直吹着,扬起匹练般的乌发,强迫衣衫紧贴在身上。又圆又直的长腿,就那么白嫩嫩的暴露着,并起来一丝缝隙都没有。再上面是浑圆挺翘的臀儿,徒然收紧直欲折断的纤腰,高耸的胸,细嫩的直颈,梦幻般的脸上大大的媚眼儿,每一转,都象最美的晶石在闪烁。

数万只眼睛什么表情都有,最多是惊奇,迷醉,还有那么点害怕。迷信的古人,总是充满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这个风中的仙女,静静地就那么一直立着,等待着两边大军的到来。眼波儿流转,仿佛还在思索对世人的裁决。

夷光听到江军阵线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叫喊声:“阳基,阳基。。。”

江国将领的眉头皱了皱,就来到她身边。盯了她一会儿,仿佛在挑拣一件不怎么令他满意的商品,然后他转向景军,行了一套古老的礼仪。此时,江军阵中传来一阵激烈的战鼓,催促着,等待着。

夷光不会在意的这样的目光。这已经比绝大多数曾经的目光好多了,最后,也只有欣赏的意味。

她看清了景军帅旗上的大字,是个“武”字。

“这就是万不闻说过的武岳吧。”她这样想着。

她知道,致师失败的一方即使没有当场战死,也要遵守礼仪立刻退出战场。按规矩,失败者是胜利者的俘虏,他必须缴纳与他身份相符的赎金才能重新获得自由。

“面对天下第一猛将,他该怎么办呢?”夷光想。

或许,什么都不管,直接全军压上才是最好的办法。

景军的阵旗下慢慢驶出一辆战车,战鼓应答,两边士兵都躁动起来。

“嗡嗡”声中,景军开始喊叫:“武岳,武岳。。。”怎么听,怎么有气无力。

阳基的眼睛亮了,已经很久没人应答他的致师了。上一次,还是在三年前,那个人是曾经的代国第一猛将晋鄙。

武岳到了近前,夷光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她的心跳慢慢加快,眼睛死死盯着他看。

她象中了晴天霹雳:“这个人。。。”

武岳早就看到了夷光。他也很惊艳,不过只有一瞬。

他面色犹如铁铸,目不斜视,对正阳基。

阳基向武岳行礼:“我是江国的上军佐阳基。”

武岳回礼:“我是景国中军尉武岳。”然后,准备拉开距离。

阳基拦道:“且慢!”一指旁边的美人:“我等二人谁伤了她,认输可否?”

武岳也不回头,简单答:“可。”

两人各自拉开五仞(本书设定一里=十仞=百丈=千尺=一万六千寸,一寸≈1公分半),正好一里的距离,相向奔驰。

战车的速度不会完全一致,这样,交错的时候,大多会避开中间的土包。如果正好在土包处交汇,谁也不可能冲上去让自己翻车,只能用弓箭交战。所以,阳基会才会要求不可误伤她。这个美人,他想献给江悼公。

夷光被脸侧的劲风刮得生疼。

第一箭,武岳的车右被射死,阳基的车右,手中盾被射穿,盾钉在身上。

全场哗然。

车左车右在单挑时都是手持盾牌掩护主将,盾牌可以架在车上借力。因此,这种盾又大又厚,要射穿这种盾牌不单是要箭利,还要力足。

武岳的弓,长度才有六尺,形状与一般的弓稍有不同。这弓居然有这么大力,谁都没想到。至少,两人在力量上已经看不出差距。

相遇前,每人只有两箭的机会。除去加速距离,第一箭射出时,两人已相距四仞。

第二箭,武岳抓起盾牌护住身体,但他的车左又被射死了。

江军大声鼓噪,兴高采烈。

两车第一次相遇,武岳亮出了一件通体黝黑的金属武器。

夷光知道,这是“铁枪”。

它一转,撩开了阳基钩过来的长戈,顺着弧线击打在阳基车右的身上,把他抽飞出去。

两车背向而行,阳基换弓。

景军静悄悄地,呼吸都摒住了。

第三箭,阳基的箭被盾牌挡住。

第四箭,阳基的箭在半空,被武岳的箭劈断!

景军疯狂擂鼓,数万人的声浪把天都翻了。

两车兜转回头,第二次相向奔驰。

第五箭,阳基的箭又射死了武岳的驭手。

武岳的箭!武岳的箭!武岳的箭!

一箭射死了阳基的驭手!

一箭射死了阳基的车左!

一箭劈断了阳基名震天下的长弓!

三连珠!

全场鸦雀无声。

两车惯性奔驰,武岳放下了弓,又把铁枪拿在手里。

阳基出戈,被武岳隔开。武岳回枪,铁枪穿透了铜甲,阳基被高高挑飞。

一个回合终了。

景军都疯狂了,甚至有人把手里的武器都扔向了天空。

持戈的士兵一下,一下,用力把戈柄顿向地面,剑盾兵拼命用剑击打盾牌,弓箭手也在用一只脚狠狠跺着大地。渐渐地,声音越来越齐。

“武岳!武岳!武岳!。。。”

声音轰鸣着直扑过来,震得夷光胸腔发颤,几乎站立不住。

阳基就倒在她旁边几步之遥,身下的土地慢慢染成黑色,仰面朝天,嘴里在咕噜着什么。

夷光忍不住走过去,蹲在他耳边,发现他面色极为平静,眼睛看着天空。

伏下身子,夷光听到一句:“。。。我阳基毙命于此。。。”

“女人,你真美。。。”

夷光脸一热,立刻抬起头。

然后,又看到一张凝着笑的脸,瞳孔里还有她美丽的面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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