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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之命途》第七章 逃亡 最幸福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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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夷光从噩梦中惊醒。。虽然身心疲劳到极点,噩梦还是不肯放过她,总是时睡时醒,无法获得充分休息,一直保持在疲惫状态。

几天来,庞党就在她这里上班。天亮就来,不到夜色浓重也不肯回房歇息。虽然再没有和她发生身体接触,但每次都要让她舞蹈相陪。幸好,大厅的门始终是开着的,要不然夷光肯定无法承受跟这个恶魔独处的压力。

窗布上被划开了一个口子,一只手伸进来,拨开了插棍儿。

夷光没有喊叫,也没打算动手,只是默默直身坐起。

来人正是范闻,他顾不得惊讶,就递过一身男装。

夷光迅速穿戴,卧房里只有衣衫摩擦的轻响,她的心几乎跳出口腔。虽然不清楚跟他走,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命运,但至少可以逃避眼前的危急,这让她立刻就下定了逃跑的决心。

出城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人生总是充满意外,范闻买通了一段城墙的守军,但他没想到其中一伍的士兵已经知道“夜宴事件”,被怀疑发现后,只能以杀戮结束。

范闻为保护她腿上中了一戈,城下有早已等后的马车,所以他们还是甩开了追兵。

天亮的时候,他们下了车,折向西北。一行四人,范闻躺在担架上,穿山越岭,行走的都是人迹罕至的小路。他对沿途的村落极为熟悉,因此总能得到补给。

二十日后,范闻终于可以勉强行走。这时,他们遇到了追兵。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是技击好手,追兵只有三个伍。因此,他们很轻松获得了胜利,但没办法阻止所有人逃跑。为防止后续追兵,两个仆从再次担任了诱饵任务。范闻和夷光也不得不避开村落,只能在山林间逃亡。

当范闻找到一处清澈的水潭时,夷光羞红了脸,又无法向他解释她不需要洗澡这样的事情。看着他诚恳的表情,她只能多谢他的好意,她对这个男人有一份莫名的信任。

干粮已经吃完了,因此他去打猎。空山寂寂,小溪淙淙,天青云白,柔和的潭水让夷光一下放松下来,逃亡的疲惫慢慢消除。

刚穿好衣服,就看见范闻飞快地向她跑来,面上的线条扭曲着。

“快走,我们被发现了。”

夷光发现他背上插了一支箭,边跑边问:“你的伤。。”

范闻打断她:“箭很深,现在不能拔,我需要少说话。”

于是,两人全力奔跑,尽量向林密处钻去。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隐约地呼喝:“你们跑不掉了。”

“万闻小儿,乖乖站住,爷爷留你全尸!”

夷光脸色苍白:“是庞党!”

庞党喘息如牛。即使是他这样的超人,经过这么多时日的追杀,也大感吃不消。

两个追踪高手已经没用了,被他甩在身后,现在还看不到影子。为了不让两人逃脱,现在他身上所有装备都甩给了随从。幸好,两个人被他堵在了断崖上。他得先休息一下,养养体力,反正对方已是无路可逃。

这个断崖,东西两面都是峭壁,北面是宽阔的江水,只有他所在的南面可以爬上去。庞党外表象个粗人,实际他很聪明,想得明白。就算他用手里的两万王卫军立下战功,也绝不可能比得上西线那些卿大夫。那边是近两百万军队的大混战,随便有点功劳就不会比他拼死拼活小。这是资源决定成绩,这个差距不是他庞党本事多大就可以弥补的。而这个西施,庞党绝对可以肯定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江国美女是出名的,江悼公身边的美人更多更有名。跟这个西施一比,就象狗尾巴草,连野花都算不上。如果把这个美人献上去,庞党相信,就算比不上西线的大功,也不会差得太多。所以,庞党连彭城的军务都不顾了,交代给副手,亲身参与了追捕。总算上天还肯照顾他,拼尽了全力,目标终于将被他亲手拿下。他打定主意,以后他就把西施带在身边,流言蜚语也顾不得了,睡觉也得在一个屋里。嗯,就用个屏风隔开好了。想到这,庞党开始往上走去。

这个崖顶和桐山顶有些相似,也是一块草地,也有一颗老树。不同的是,地面没桐山顶平,稍倾斜向南。老树从五尺高处分作两叉,一叉已经没了顶部,只剩尺许长的一截,一叉横向伸出丈许长的一截,整树焦黑,不知什么年月经过雷火,早已干枯。

逃也逃不掉,打也打不过,就在夷光想要认命的时候,范闻开始猛力摇动树杈。崖下庞党发现了这个动作,立刻加速扑上来。

夷光马上明白过来,上前一起用力。没几下,“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树杈就从根部断裂开来。两人欣喜的对视一眼,抱起断树就冲向悬崖。

夷光没有犹豫跳了下去,可她发现范闻没跳。

下落的时候,就听见崖上传来庞党的怒喝。

夷光急得心跳失控,但马上江水淹没了她,除了“咕噜”的水声,什么也听不到。

等她一露出水面,就看见一道人影从崖顶飞坠而下,耳中又重新听到了庞党的怒喝:“你跑不掉的,你跑不出我的手掌,你是我的。我会让你尝遍我的怒火。你等着,我一定会抓到你。”

声音向江面远远传了开去,到庞党从崖上消失,还在她耳边轰响。

夷光已经麻木,只嘴里不停地骂着:“你这个笨蛋,你这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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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光的手抓住了范闻的头发,在他耳边拼命呼喊:“范闻。。。范闻,你醒醒。。。”

“笨蛋,你醒醒。。。”

“傻瓜,你醒醒。。。”

“蠢猪,你醒过来啊。。。”

“傻瓜,你为什么要回去。。。”

“呜呜。。。”

“你为什么不跳。。。”

“你醒过来啊。。。”

“你醒醒。。。我求你了。。。”

“咳咳。。。咳咳。。。”范闻终于动了一下,吐出一口江水,给了夷光一个笑脸。

“还好刚刚闭过气去,没喝多少,咳咳。。。”

“别哭了,我这不是没死嘛。。。”

夷光呜咽着说不出话,看着眼前越来越灿烂的笑脸,真想长出第三只手,一拳打扁范闻的鼻子。但她最终只能帮范闻把手搭在断木上,紧紧压在她的小手下。

范闻入夜前就陷入昏迷,夷光不知道他伤在什么地方,有多重。现在她的体力还可以支撑,但精神有些不济了。她咬住嘴唇,痛感让她又清醒了些。想了想,又把范闻的头发咬在口中,用手把自己的头发在上面打了个死结。现在,就是睡着也不怕了。

正恍惚间,脚底一震,夷光立刻清醒过来。

眼前出现一道隐约的黑线,是夜色中的江岸,夷光喜极而泣。

奋力把范闻拖上岸,急忙检查伤口。胸骨断了两根,左腿骨折,右腿旧伤崩裂,后背还有只断箭。必须先把断箭起出,它已经留在他体内太长时间。

夷光把外衣撕成布条,用断木简单固定住范闻。半拖半抱,费尽力气把他挪进一片小树林,这时天已大亮。

先生火,伤药已经全湿,用布条包着烤干。虽然理论上已经不能再用,但总比没有强。两人的衣服也要烤干,范闻的身体滚烫,必须要烤火。夷光把范闻扒光,自己只剩小衣,也不用再脱。一边抱着范闻给他取暖,一边烤着伤药。

等药干了,夷光咬牙把断箭拔出来,箭射入很深,血流得没想象中的多。范闻被痛醒,只叫了一下就忍住了,接下来,伤口被炭火灼烧的时候也没再吭一声。处理完伤口,夷光不好意思再抱着他,就把他放得离火堆更近一些。范闻痛得说不出话,夷光想不到说什么,只好去找水,打猎。

夷光运气好,打到一只野兔,又收集到一些树林里的露水,这水比江水干净一些。用箭头把兔子开膛破肚,提到江边洗剥干净,放在火上烤熟。这个箭头是青铜制的,普通士兵是没可能拥有这种东西的。

这时代青铜是用来制作剑和戈头的,铜还是流通货币,成天子铸九鼎就是青铜鼎。一个国家有多少铜就基本代表它有多少武器和货币,是国力的直接体现。所以,普通的箭头都是石质或者骨质。只有大贵族或者擅长射箭的军中大将才拥有青铜箭头。

这一箭,只能是庞党射的。

夷光胸口象被一只巨手捏住,心跳不畅。青铜里含铅,她怕范闻挺不过去。

范闻吃了肉喝了水,又闭上了眼睛。

夷光听着他牙齿“咯咯”地轻响,呆呆出神。这可是电视、电影里最古老、最狗血的套路了,她一点都没感到可笑,心里只有浓浓的哀伤。

并没有犹豫太久,她按照雷同的剧本认真地演出。她真心地希望她是个合格的演员,那么,结果也会相同吧。

范闻被温暖柔润的**包围,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距离太近,只能看见莹白如玉的额头,和绸缎般发光的长发,他不敢再往下看,又闭上眼。喉头咕哝一声,终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等了一会儿,手臂围住腰臀,颤抖得更厉害了。

“庞党呢?”

“他在崖上。”

“没跳下来?”

“嗯。”

“呵呵。”范闻轻笑了一声,笑道:“他应该是水性不好吧。”顿了一下,又道:“早知道,就和你一起跳了。”

“嗯。”

“我睡不着。”

等了一会儿,怀中的人儿没有任何接话的意思。范闻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是跟着少爷长大的,名字也是少爷取的,我叫万不闻。”

“少爷对我们很好,我还有个同伴叫万弗及。少爷念过一首诗,是一个道人做的,其中有两句:‘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不闻。’我们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少爷学了什么,就教我们什么,可我们总是学不好,少爷是最聪明的人。”

“第一次见到你,是四年前的春末。一见到你,我就再没忘记过。”

“那时候你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你镇定地告诉我,你定了亲,我立刻就相信了。谁想到,十四岁的小女人已经学会骗人了。”

“少爷说我心软,本来不该被你骗住。”

“少爷说,你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女人,甚至比很多男人还要聪明。”

“他那时还说,你还年青,想得还不够多。虽然对女人来说,一心一意跟一个男人过日子,比嫁入豪门要好。但你不一样,那时候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你肯定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了,谁得到你,再不会把别的女人看在眼里。”

“后来,你进了王宫,我在外面打理少爷的生意,每次听到你的消息,都让我开心一整天。”

“一年前,你逃出了杭地。我每次见到少爷,他都在叹气。你知道为什么?他说,他害了一个奇女子,可他没得选择。他只能接走你娘,帮你照顾她。我看得出,他喜欢你了。”

“我冒充冀国商人进了彭城,帮少爷打探江军的消息。那晚见到了你,我差点忍不住冲上去,还好我忍住了。我用话拖住庞党,终于把你救了出来。东边已经开战,江军戒严了,我们只能向西跑。我已经送信给少爷,请他派人来接应我们,只要到了鄂城,就安全了。景国和我们苗国已有谋划,鄂城的阳基已经上钩,鄂城不久就会是我景苗联军的驻地。说起来,景国的那个武岳真有名将之风。”

“到了那,你最多只要忍耐几天,就可以见到少爷。我已经求了他,不要再逼你嫁人。他是好人,一定会答应。你的问题,少爷都可以解决。我从来没见过有什么能难住少爷。那样,以后你就再没有忧虑的事情了。”

“对了,我身上有块竹牌,是联军的表记。卒长以上都可以辨认,你拿着,很重要。”

怀里的男人述说到这里,挣扎了一下。夷光紧了紧手臂,道:“现在不急。”

两人都沉默下来,渐渐睡着了。

夷光又做了噩梦,这次是被火烧。

周围的人大喊:“烧死这个妖怪!”

她这次一点儿都不怕,就是热得难受,然后就醒了。

万不闻浑身烫得惊人,嘴唇发白,上下都是裂口。一会儿安静,一会儿说着听不清的胡话。夷光滴一些水,喂他喝了,然后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就那么抱着他,看着他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躯体热度慢慢降了下来。

他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会儿,说道:“你知道么,我最开心的日子就是能和你一起的日子,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在江水里看到你为我流泪。从小到大,还没人为我哭过。你是这么美,我这一生,能得到你的眼泪,再无遗憾。”

然后,闭目,微笑。

夷光开心极了,说不出话,人退了烧就表示渡过了危险期。

可是,怀里的男人不停地冷下去,微笑还凝结在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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