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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寻宝》第二十三章 图现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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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图现(七)

宋老鬼此刻求生心切,全然无了昔日儒雅之风,有问必答言道:“当日在厦门,我收到师父的飞信之后,知你逃离钓鱼山,我十分惊恐,深怕你回到厦门之后,查处内应之人将我挖出。因此,我趁你尚未回到厦门的几日里,于凌雪教暗中打探,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找到了胡老贼这个替死鬼。”

“于是,当你回到厦门之日,我亲手筹划的一切便付诸实施。当日早上,我见胡老贼从教主房间出来之后,于是便跟了上去。由于我与胡老贼平日十分相熟,他对我倒并无戒备之心。我跟上前去,言说教中出了奸细,教主正在细查,如若找出奸细下落,教主定要将奸细活剐。”

“当时胡老贼不以为然,言说他非奸细,有何惧怕?我便恫吓他说,据我所知,教主正在怀疑于他,一会便会派人抓他审问,我见他与我相交颇深,这才冒着泄密杀头之危险,特将此消息告知于他,望他早做筹划。胡老贼听了我之言语,果然十分害怕,也不敢向教主言词比对一番,匆匆便欲逃走。”

海秦问道:“胡老贼自知冤枉,为何不敢向珠玑教主言明?”

宋老鬼言道:“少侠有所不知,珠玑教主对叛教之人十分痛恨,责罚极为残忍,动辄活剐或凌迟。且珠玑教主又喜风闻言事,不重证据,如若有人被指叛教,不论真伪,必会先予严刑拷打一番,如此一来,多人招架不住,极易屈打成招。因此一般之人,纵使知晓冤枉,也绝不敢向教主当面言辞,以免被屈打成招。”

海秦哦道:“你就是利用了胡老贼惧怕酷刑之心?”

宋老鬼回道:“正是。我见他意欲逃走,正中我之下怀,我假意不舍相送之际,趁他上船之时,突然将他擒下。胡老贼见我将他擒下,深惧我将他交与教主之后从严发落,吓得魂不守舍,跪地苦苦哀求我放他一马。我当时心想,如若不马上杀死胡老贼,万一他跟我回去,凑巧之下说出逃跑详情,到时真相大白,我岂不是弄巧成拙?可是,当时码头之上众目睽睽,擅自杀死胡老贼而不为众人察觉,形似登天之难。如若我强行先将胡老贼杀死,教主到时派人核查胡老贼之死因,我之计谋必暴露于天下,难逃一劫。于是,如何杀死胡老贼却做出我无奈回击之象,乃是我当是苦苦思索之策。”

“突然,我心生一计,欺骗他说,我有意放他一条生路,但要他与我合演一出好戏:即让他趁我不备,刺伤于我,然后趁机跑走,我重伤之下,无从追赶,只得向教主复命,言说胡老贼伤我之后已然逃走,当时教主之神悉数注于宝图之上,抓寻叛教之徒之事必然后放,如此之下,胡老贼安然逃脱,岂不是一件美事?”

“胡老贼听了我之计谋,深以为是,以为我全然为他而虑。于是,带着逃跑之妄想,胡老贼意欲行刺于我。彼时,我见他中计刺我,大喜之下,立马反击,取了他之首级,将其交到教主手中,并将其说成是叛教而逃之奸细。”

海秦问道:“怪不得春竹回码头勘验之后,获知之消息与你所说一模一样,原来你早知珠玑多疑,必会派人校勘你之所说,因此将细末之节顾虑得十分详细,真真是老奸巨猾。”

宋老鬼等海秦言毕,方才继续说道:“我知虽有春竹之勘验定论,但珠玑教主对我之言犹是半信半疑,于是,我早在杀死胡老贼之前,便找了些鸽粪,放于胡老贼房间之外窗台之上,又暗中以师父之名,模仿师父笔迹,写下胡老贼藏匿于凌雪教中之语的书信,置于胡老贼房中床下,然后引得珠玑教主与你到胡老贼房中。果然,你见到窗台上之鸽粪,又见到我搜出的师父与胡老贼之书信,便信以为真胡老贼乃是奸细。”

海秦叹道:“其时之情势,坐实胡老贼奸细之事,既有他人之言辞,也有互通消息之书信,我原想证据确凿,却不想今日观来,皆是无中生有。可见,证据一事,若非详加勘察,绝不可全信,否则,便会落入歹人彀中,为歹人所用。唉,可叹可恨!”

海秦又问:“如此说来,凌雪教昔日之消息,全是你传于那阿舍的?”

宋老鬼言道:“嗯。”

海秦讥道:“你也当真不知疲倦,既要传消息于傲海帮,又要报信与龙泉山庄,你就不怕其中出了差错,将双方姓名写错?真是难为你了!”

宋老鬼见海秦言语相讥,讪道:“这么多年,我深知写错姓名之危害,因此同一消息传于两人之时,我只写要义,决不提名讳,如此一来,倒也相安无事,并无任何错漏。”

海秦又道:“为何自郴州以后,你却不与那阿舍传递消息?”

宋老鬼唉道:“到了郴州之后,天残封我为二庄主,我虽得意,却知我之身份已经暴露。迟早有一日,我为龙泉山庄二庄主之消息会传于师父耳中,为此我十分惶恐,深怕师父日后寻仇。于是,思虑之下,我决然铤而走险,私自断绝与师父互通之道。”

海秦说道:“你为何如此行事?”

宋老鬼回道:“我当日心想,师父远在倭国之遥,离中原万里,我若不与他互通消息,他必定无法探知我之踪迹。长久下去,我必能摆脱于他,换我自由之身。”

海秦追问:“你为何急于摆脱你师父?”

宋老鬼看了一眼那阿舍,小声言道:“我混迹于江湖久了,心生厌倦,早有退出之意。可是,如此一来,我知师父必不会放过于我,于是我原想一不做,二不休,瞒着师父,跟着天残,掘到宝藏之后得些好处,也不理什么庙堂之位,隐居乡下,了此残生。不意,天残被杀,师父不知何故赶来,唉!”

听罢宋老鬼之言,那阿舍骂道:“你想得倒美!一入江湖,还想全身而退?当真痴人说梦!想不到你狼子野心,竟然连我也敢欺瞒,私自追随他人寻宝,你说,你眼中还有师父吗?”

宋老鬼一脸懊悔之色,伏地磕头,哀嚎不已。

只见那阿舍看着宋老鬼,说道:“你今日之下场,全属作法自毙,怨不得师父,不过师父念在你昔日有功于傲海帮之份上,给你一个痛快,你且去吧!”

宋老鬼见那阿舍决意要杀自己,不由得大声吼道:“我不服,我不服啊!”

那阿舍嗤笑一声,枯瘦如柴之右手一挥,早有一名弟子手起刀落,只听得“咔嗤”一声,宋老鬼之首级便滚落地下,顷刻间身首异处。

众人惊叫之下,只见宋老鬼尸身缓缓倒地。倒地之余,宋老鬼之脖颈恰巧对着那阿舍,从脖颈喷出的污血约有一丈之高,直射那阿舍而去。

那阿舍观望行刑之后,正欲转身与秋菊说话,不料污血喷来,不及防备之下,被宋老鬼之污血溅了一脸,顿时十分狼狈。

手下弟子急忙递上手巾,那阿舍将满脸污血擦拭干净以后,方才骂道:“死了也不让人省心,真乃逆徒。”

海秦看着宋老鬼之尸身,想到昔日那阿舍杀死葛天之情形,不禁哀叹,那阿舍之两名高徒一生因师而生,为虎作伥,不料均死于其师之手,也算“完璧归赵”了。

此时,秋菊见那阿舍杀了宋老鬼,当下心慰。

其时,天残从龙泉山庄带来之手下,就只剩盖中龙了。

突然,秋菊杏目一睁,剑眉立现,看着盖中龙喝道:“盖中龙,该我们算算旧账了。”

秋菊此言一出,海秦立马明白不过:宋老鬼虽然叛教,但终归并无危及到宝图下落。可是,盖中龙则另当别论。此人于荆州从春竹身上盗取两张藏宝图,交与天残,虽然此后凌雪教拿回两份所盗之图,但盖中龙之盗图恶行早已令凌雪教之江湖威名荡然无存,凌雪教众人人谈起盖中龙,无不嚼穿龈血,大家恨不得将其剁为肉泥,方消心头之耻。但是,从郴州至关中的一路之上,盖中龙得天残护佑,众人皆无法下手将其诛杀。此刻,天残已死,宋老鬼也亡,凌雪教雪耻之良机突现,众人听了秋菊之言,不由喧闹赞呼起来,人人意欲一睹盖中龙之死状。

海秦心想,此种际遇,盖中龙孤身一人,周围百余凌雪教众环伺而立,而远道而来的那阿舍又与其素不谋面,他惊慌失措之下,有无他人襄助,必会突识时务,跪地求饶。

不料,那盖中龙不畏秋菊高言厉色,神情平和言道:“秋教主之言差矣,我与你并无旧账,何来算账一说?”

秋菊被盖中龙之言弄得哭笑不得,斥道:“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当日在郴州,可是你言承自己盗过我凌雪教之两张宝图?”

盖中龙一脸无辜之状,回道:“秋教主所言不错,我确实盗过贵教宝图,不过如今宝图已完好无损地在你手上,账来账往,已然账平,我想不通我们还有什么旧账要算?”

秋菊被盖中龙胡搅蛮缠之言气得几乎狂癫,她高声骂道:“虽然宝图最终完好无损地归于我教,但你私盗我教宝图之事,便是不该,我今日便要与你算这笔账。”

盖中龙仿若神色大悟,言道:“如此说来,那请海少侠先与你算算旧账。”

秋菊奇道:“海少侠与我有何旧账?”

盖中龙奇道:“据我所知,贵教之两张宝图乃是从海少侠身上窃来,如按你之所讲,只要盗取了宝图,便要算账。既然如此,贵教盗图在先,你何不与海少侠算过旧账之后,再来与我算账。”

盖中龙一席之言,有凭有理,噎得秋菊哑口无言,神色极为尴尬。

海秦心道,盖中龙此人于强敌环伺之下,头脑竟然如此条理清晰,谈吐自如,处惊不变,真乃成事之人,我往日竟是小觑了此人!

秋菊被盖中龙之言驳得体无完肤,还当着教众之面出丑,不由怒道:“我说与你有旧账要算,自是有旧账要算,你奈我若何?”

盖中龙面不改色言道:“你兵强马壮,我孤身一人,依你如此言说之意,便是你意欲持强欺弱了?”

秋菊哈哈大笑数声,方才止住说道:“你也可以持强欺弱啊。”言外之意,秋菊自知盖中龙孤身无法与其百余教众匹敌,因此出言相逼。

盖中龙言道:“我明白了,你之言义,谁若势大,谁就可以横行无忌?”

秋菊狂妄言道:“你可作此解说。”

说罢,秋菊令道:“凌雪教弟子听令,给我将盖中龙拿下!”

那阿舍本自在一旁袖手旁观,此时见秋菊下令将盖中龙拿下,不由驱马走到盖中龙跟前,翻身下马,挡在盖中龙身前,厉声喝道:“我看谁敢?”

那阿舍一言既出,只见他手下纷纷亮起刀戈,结成列队攻击阵形,与凌雪教众立成对峙之势。

秋菊见那阿舍如此相帮盖中龙,以为那阿舍全然是看不惯自己以强欺弱,这才出手相救,于是向那阿舍礼道:“难道吕帮主为了一个区区的盖中龙,竟不惜与我凌雪教为敌?”

只见那阿舍颇为倨傲言道:“为了一个区区的盖中龙,我决计不会与秋教主作对。”

秋菊见那阿舍如此言说,喜道:“那就好,还请吕帮主让开,约束手下,以便我凌雪教铲除盖中龙这个恶贼。”

那阿舍既不让开,也不下令手下收起干戈,慢慢言道:“秋教主不要心急,我话还未说完。”

秋菊奇道:“吕帮主还有何言?”

那阿舍回道:“我说过,若是一个盖中龙,我绝不阻拦教主取他性命,可是,如若此人不是盖中龙,教主取她性命,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秋菊被那阿舍之言说得云山雾水,不知措施言道:“我不明吕帮主言下之意。”

那阿舍突然拜倒在盖中龙足下,恭道:“方才情势所迫,那阿舍无法全礼拜见,还请夫人见谅。”

那阿舍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盖中龙怎么变成那阿舍口中的夫人了?那阿舍行礼如此恭敬,想必这盖中龙来头不小?

只见被那阿舍称为夫人的盖中龙突然伸出右手,在自己脸上一揭,一张人皮面具脱落,下面立时露出一张俊美的少妇之脸。

海秦见那少妇与秋菊年龄相当,不过长相颇为精致,五官小巧,宛如少女。细看之下,顿觉其形容与中原女子有别,但要说出有别之处,海秦却无从描画。

海秦心中一惊,心道,难道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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