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看了一会儿书，睡了一会觉，十几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去飞机舱了拿了行李，随着人群流动的方向下了飞机。程意戴上墨镜，跟在我的身后。

机场对面有一家一直很喜欢的小店，店内的食物品相精致小巧，用来填饱肚子是再好不过了。

我进店点了一些甜点，把行李放在身侧。

订好的酒店恰好就在这条街的旁边，不急不忙，这种时间点正合我意。

程意摘下墨镜，高挑的身材引人注目。

她朝我走过来，我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把身体微微往左边一转，对着服务员说了几句话。

“来一份跟这位小姐一样的吧。”程意笑了笑，派人把她的行李拿走了。

来人看上去是程家的人，为首的，尊敬的称呼她。

没想到在南城，都有程家的势力分布。

阴魂不散。我只能这么形容她。

“凉楚。”她坐在我旁边，侧头问道：“你今晚在哪休息？”

“金叶。”

“好巧啊，我也在那。”

她又问：“你在哪个房间？”

我回答：“3303。”

程意笑着：“真巧，我在你隔壁。”

“……”

我默默挑了一口蛋糕，往嘴里送。

这哪里是巧，这是巧的刻意。

不幸的是，我拿她没什么办法。

-

吃完甜点，离夜晚来临还有好几个小时。

秦野跟合作方约好的时间是明早八点。

他让我提早一点到，可是，剩下的这几个小时，我不知道该怎么消磨。

回到酒店，把衣物整理了一下，我简单泡了个澡，给叶南寻发了一条信息。

很快，对方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我接起，听着听筒那边钢笔在纸上写字的唰唰声。

他应该是在工作。我想。

我等待了一会儿，习惯性的目光落在随意一点。

阳台上摆着一颗植物，枝叶繁盛，叶片上挂着滴滴点点的水珠，仔细嗅一嗅，可以闻到潮湿泥土的气息。

想必，来这不久前，下过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棉质的米白色窗帘随风飘动，轻薄的布料上绣着一两朵丁香花。

整个房间看起来，是很简约清新的风格。

我突然想起来，叶南寻是喜欢这样的布置的。他，最喜欢。

随着纸张的翻页声，叶南寻的声音传过来，很平静。

“一切还好吗？”他问。

“挺好的。”我收回视线，“你订的这个房间，很舒服。”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时间在这场沉默中悄悄的流过指尖。

“秦野今天情绪不对。”

叶南寻的声音有些起伏。

我听见他的语气，心提在嗓子眼上，“你和他怎么了？”

“呛了几句罢了。”他叹了一口气。

叶南寻揉了揉眉心，他许久没有这样感觉到难受了。

凉楚去了南城之后，他就失眠了。

加上大量的工作和秦野的无端情绪，他从未感觉到这样的疲惫。

太累了。他说。

“要不……我跟秦野谈谈？”我小心翼翼说道。

“不用。”他犹豫了一下。

叶南寻倒了一杯咖啡，此时的西城，灯火通明。

他坐在办公椅上，望着远处的霓虹灯闪烁，心底有无限的空虚。

他想了一下，还是把一件事情告诉了凉楚。

“秦野把我调去了分公司，让我管理。”我没有说话，听他继续说，“待遇也不错，而且条件挺好的。”

我捏紧了被子，问，“要去多久？”

“三年。”叶南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痛苦，“三年我就回来。”

-

雪又开始下了，外头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裹紧了衣服，化了淡妆，准备出门。

等红绿灯的时候，我看见停留在街角的情侣，依依不舍的分离。

我笑了一下。

我不太记得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挂掉那通电话的，只记得，他问我：“想不想一起跟我过去？”

我没回答，挂掉了电话。

脑子很乱，有些不知所措。

三年时间，很多事情可能都会发生改变，就比如，叶南寻在外的时候，可能会遇见跟优秀的女人同行。

太没有安全感了。我嘲笑自己。

他知道的，我没办法跟他去更远的地方。

凉家的根基在西城，无法撼动。

绿灯，我开动车子。

想着，要好好和秦野谈一谈。

他已经到了南城。

约在一家咖啡店，我提前到了，不久后，秦野开车过来。

他穿着西装，看起来比以前更加消瘦。

“什么事？”他看了一眼时间，双腿交叠。

“让叶南寻留到西城吧，分公司那边，你可以让资历更好的人过去。”

秦野神色没什么变化，像是早要料到我会来找他谈这件事情。

“你是不相信叶南寻的工作能力？”秦野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似嘲讽，我看不出来，“还是单纯的觉得不舍得？”

我抽了抽嘴角，没有回答。

“我让叶南寻去管理分公司，是为他好，三年后回来，我可以给他更好的资源。”秦野没有等我任何反应，接了一个电话，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来的时候不带痕迹，走的时候，亦然。

我像泄了气的布偶，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我真的舍不得叶南寻离开，太远了，时间，太长了。

我突然感觉心累，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

直到，我重新给叶南寻打了一个电话。

他的声音比之前听起来更加疲惫了。

“叶南寻。”我很少这么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他听到了，整个人紧绷着。

“来凉氏吧，这样的话，你可以不用走。”我带了点恳求，“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最怕沉默，而在我跟叶南寻打电话的时候，最常见的状态，就是沉默。

我继续说了一些话，每一句，都是恳求的意思。

叶南寻闭着眼。

他听见凉楚痛苦的声音，像是要把自己的心一层一层剥开。

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他也很舍不得，只不过，他想离开。

只有独自管理一个公司，才能让他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至于三年时间，他相信，很快的，很快就会过去。

等三年之后，凉楚可以看见一个不一样的叶南寻。

他会给她幸福。他这样想。

所以。他开口拒绝了凉楚的请求。

到最后，凉楚说话的时候，带了一点哭腔。

叶南寻睁开眼，眼前是漆黑的一片。

“再见一面吧，凉楚。”他很想见她，很想给她一个拥抱，很想，亲吻她。

-

我躲进街角的黑暗处，用纸巾擦了擦眼泪。

叶南寻说想见我一面，我说我在南城没法见你。

他没说话，仿佛时间静止。

直到，叶南寻说：“你回头。”

我回头，没看见人，眼泪也不住的流了下来。

然后，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干净的白衬衫，是熟悉的味道。

眼泪流的越来越厉害，我哽咽的不行。

叶南寻从我手中拿过纸巾，帮我清理面部的泪水，一边擦一边说，有些无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哭。”

“要是知道你会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

我气愤的瞪了他一眼，“你还想瞒着我，就这样悄悄离开？”

叶南寻笑了笑，捏了捏我的脸颊，“你放心，我只属于你。”

我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然后我感觉到嘴唇上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