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了缓，终于呈上一抹会心的笑容，眼神清澈明亮，熠熠生辉，眸光深处尽是波光流转，情不自禁，“我一直都在努力，努力缩小和你的距离，尽管我知道还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可是只要是你，我都愿意，我都愿意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追随着你，哪怕飞蛾补火，我亦无怨无悔。”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这一刻，心花怒放。月光清明，月光下的一株树梢直入云天，斑驳零乱的光影，早已模糊的分辨不出枝条交错，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的晃动。万簌俱寂，什么都是多余，他感受着她的心跳声，重复着她那句，哪怕飞蛾扑火，我亦无怨无悔。

她在台上表演，只穿着旗袍，被他拉走时也没来得及穿外套。如今，夜里的冷气把她打得浑身凉透，旗袍的衣角都隐在夜风里瑟瑟抖动。他穿着黑色薄呢大衣，紧拽了一下两边的衣襟，暖暖的把她拥在他的臂弯里。

别样的温暖就从他的体内传输到她的体内，她的凉气丝毫不敢再停留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他拥着她，闭上双眼，嗅着她发上的清香气息，淡淡的，似桂花的味道。默默的感受着，原来爱的感觉这样妙不可言……

她在他的怀里仰起头，对上他含笑的眸子，她道：“陆……”刚要说陆少爷，他的笑太魅惑，存了心要抓她的小辫子，她忽觉不妥，遂问道：“请问，你允许我做什么？”

他用一只手拽住两边的衣襟，腾出一只手扶上她的头发，道：“从此以后，你要不停歇，不间断的继续爱我。”

呼吸都在彼此间，只是绵柔得要醉了一般，她问：“算是任务吗？”

他答：“是，时间，一生一世，地点，天上人间。”

他们沿着韩羞回家的路一直往回走，路很长，又似很短。他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她没有拒绝。月色的浮光混着两旁商铺的霓虹灯光，夜很静，不再喧嚣，偶尔的有汽车开过，灯光晃在脸上，满满的幸福。

他一直把她送至家门前，她打开红色的院门，门里一片漆黑，没有灯光，想必凤缇早已睡下。她跨进门里，他却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下，恋恋不舍。

他知道自己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可如今，身体里的血不断的沸腾燃烧，以前在他看来很愚蠢很幼稚的事，如今竟也乐此不疲。

她用另一只手拉了他的手，问：“不后悔？”

他盯着她，一片赤诚，无比坚定的眼神不容置疑，“陆雨苏做事之前会思前想后，一旦决定，终身契约，绝无反悔。”

她送给他一个满意的笑容，关上院门，转身离去。他站在门外，看她窗上的灯光亮了又灭， 空气中仍留有她的味道，散落在他的周围，绵延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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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陆雨苏方转身步出小巷。小巷的尽头便是大路， 大路上明亮辉煌的灯光与小巷里僻静漆黑形成鲜明的对比。

月亮隐入云层，迷蒙的灰蓝色的天空织下了漆黑浓密的网，教人辨不清方向。只有道口上那一片昏黄的光，就像井口的蓝天，光明的，渴望的。光明的中央，一个身影直直的矗立在那，一动不动。

仿佛隔着光明与黑暗，那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

陆雨苏迈步走向了陈北上，时间凝滞了一般，他们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无声的愤怒在黑暗中蔓延。

陈北上终于打破寂静，他沉着声音道：“你应该知道，我在追求她。”

陆雨苏坚定的，没有一丝犹豫，道：“什么都可以让，她不能让。”

陈北上一拳击在他胸口，不轻也不重，“你他妈什么时候让过我。”

陆雨苏只后退了一步，没说话。拳头不重，就算再重他也承受得起。大路上的灯光照在陈北上的背影，昏黄。他的脸苦涩而凝重，眉头紧锁，自嘲，气愤，“小时候，你被老爷子看得紧，不准你出去玩，哪次不是我千方百计带你出来。打弹弓你不会，是不是我让着你。你没玩过的游戏是不是都是我教你的，都是我让着你。”

“还有，还有，你十五岁被逼着掌管陆华，别说合作的客户不拿你当回事，就连陆华的老员工也不服你。你呢，就一副跟自己赌气的脸，你说说，哪次不是我不厌其烦的对着你这张臭脸，稍有不慎还得被你拿来当出气筒，还不都是我让着你。”

陆雨苏的脸沐浴在夜色的灯光里，淡定而泰然，眉目沉静，“以后想找帐不要拖太久，我怕我忘记了，你就成了空头支票。”

暮色，黑得通透，陈北上的眸子也黑得通透，“当然得适合时宜的时候才能拿出来说，这是策略。”

静默，良久，两人相视苦笑了一下，陈北上清楚明白，韩羞从没答应过自己，起初，他想不透，以他在宛崃的名气，他自认可以获得每一个姑娘的青睐，韩羞却偏偏对他无动于衷。直到今晚亲眼见到他们两个人在大道上牵手，一路走回，他才如梦初醒。

他不明白陆雨苏那颗榆木脑袋怎么就突然间开了窍，如果是乔菲菲，他陈北上第一个站出来恭贺，是韩羞，他心里就跟杵着根木头一样的不舒服。

陈北上掏出烟，虽然答案澄明清澈，却也忍不住的发抖，二十几年来，他交过的女朋友无数，他终于想要认真一回，却被无情的打击，他想着这或许是他的报应。

一根烟叼在嘴上，翻遍了全身的口袋，没有打火机，他没好气的道：“火。”

陆雨苏掏出打火机，点燃，他就着陆雨苏的手点着了烟，重重的吸了一下，吐出烟圈，仿佛要把所有的郁闷都吐出去。隔着烟雾蒙蒙，他看陆雨苏仍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表情，坚韧，执着，不退缩。

陈北上想笑，却不知道陆雨苏那副表情他该是哪种笑。鬼使神差的一顿发泄过后，他心中的那点火也释放的差不多了，他把手里的烟盒拍在陆雨苏的手上，道：“我就再让你一次，谁让我比你更有女人缘呢，我退出，哪里都是花花草草。你退出，我怕你这辈子没人要，你就是吃定了我心软。”

月亮从云层里探了出来，圆圆的，亮亮的，夜风渐起，陆雨苏往墙边靠了靠，避开风口，也点燃了一支烟。

他靠在墙上，吐出一口烟，望着夜空。

陈北上也靠了过来，月色幽美，璀璨皎洁，繁星点点散在空旷的天空里如一盘晶莹剔透的珍珠。他自嘲道：“输在你手里，我也不算太丢人。”

“北上，你相信缘分吗？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她，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很遥远却又那么熟悉。”

陈北上斜了他一眼道：“我陈北上输得起，别整那些个朦朦胧胧的前世今生，虽然你算得上王子，可这不是童话。”

天边划过一颗流星，刹时间隐入地平线下，陆雨苏微怔了一下，他是想要许个美好的愿望的，无奈没有来得及，他淡淡的笑了下，“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是陆华的员工，你以前不认识她，或许有过擦身一瞥也不足为奇。”

陆雨苏摇了摇头，的确想要理一理，深深的吸了两口烟，并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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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微亮，江南的冬季虽不像北方的寒冷，却也是又湿又凉。有风吹过，窗外的桂花树沙沙的响，花早已落了，只剩下满树的绿，颜色颇深，应了冬季的气息。懵懂中，韩羞感到有人在眼前，是笑，不怀好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