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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潇吟》第三十二章 此夜断肠人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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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抹京师,流芳满堂,仿佛过了昨夜之严穆,兵甲征暂休,也不知百姓是否情愿,而夜市仍旧攘喧若昔,或许,这方是属于朝堂之外的平凡生活,也正是百姓所想要的。

自潘越死后,除其之尸身被运回皇城交予仵作剖验,而其之将军府却立时为之冷落,下属亦是遣散得一干二净,门可罗雀,便连潘岳之亲属亦未领到半分恤银,但却早已离开,不知为何。

在夜中将军府未再透出半点灯火,完全陷入一片死寂。

而秦惊羽则领着云渺潜至将军府后门,正欲入内,但云渺环视四下,道:

“大哥,这……就是将军府?怎么会是人影全无?”

“哼,为朝廷卖命,而朝政腐败,纵是为国为民的好官,深陷于这等污泥之所,又有几人能得以洁身自保?”秦惊羽冷哼道。

“不错,大哥说得是,哎…….”云渺只顾着说话,突然脚被一个软软之物所绊了一下,足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是秦惊羽将之一把拉住。

“这是…….”秦惊羽借着月光一映,地上之物竟是一具尸体,秦惊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背后已有些许发凉。

“大哥,这……”云渺亦为之一惊,险些唤出声来。

“此人并非中土之士。”秦惊羽观那人之容,道。

“这……应该是个契丹辽人,唯有辽人才会颚骨高突,但这辽人又怎么会出现在我大宋京师?”云渺奇道。

“不知,好了,云弟,你且在此等我,我入府中书房略探一番便来。”秦惊羽道。

“好,大哥,你去便是,我这儿可有“山河扇”护身。”云渺应道。

“好,你自个当心。”秦惊羽一个起落,已是跃入府内。

将军府内布局简洁,秦惊羽没费多大劲便已掠至书房瓦上,双足在瓦片上轻点,已乎然于地,秦惊羽正欲伸手推开房门之内,他忽然看见对面平房上有个碧色身影,悄然立起,身着碧绿长袍,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两颗寒星,秦惊羽的心沉了下去,但身形却已纵起。

而就在此时,秦惊羽又见对房之上碧光一闪,从对房瓦上匹练般直击而来,他从未见过如此辉煌,如此迅疾之掌法。

忽然之间,秦惊羽整个人已尽在掌风笼罩之下,一种足以令人怆然刺骨的掌力。这一掌之威芒,竟似较顾销魂之掌法更为可怕,世上几乎没有人足以抵挡这一掌。秦惊羽也不能抵挡,也根本无法抵挡,他足尖沾瓦,人已飞速后退,但掌力已如惊虹碧霄般追击而来,他退得再快,也决没有这一掌之势快,况且如今他已退无可退。

秦惊羽已是退到房瓦之檐,或是看似他已必死无疑。

秦惊羽无法抵挡,但“断水”未必不行,因为在后退之刹,“断水”已然为之持在掌中,剑锋一回,剑随意挥,望欲借“断水”破开此掌。

秦惊羽只觉得“断水”方触及掌风,剑身一热,只不过消去了些许掌力,“断水”已为之震开一旁,而持剑之臂亦是酸麻不堪。

便是“断水”也无法化去此掌,秦惊羽也再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左手双指青光连动,破空迎上,来袭掌风,去势甚疾,仿佛一指足以渺断层霄,直指青云,正是“青云指”中一记极强杀招——“云掩潇湘”。

“咦。”来袭人碧衣人见秦惊羽手中所持之“断水”仿佛甚是惊奇,不知“断水”为何持于其手。

而此时来人之掌力已是正面迎上了秦惊羽之“青云指”。

方一接触,秦惊羽立觉压抑难当,之前以内力在身周不知的十层防线立时只残余一层,而对方之掌力似是丝毫未减弱半分,而左掌双指之上的青光亦是暗淡不堪,几近清晰。

秦惊羽一咬牙,右手中“断水”蓝光一放,已是向来袭掌力凌空斩下。秦惊羽已经没有退路,他将左掌一撤,立时便将残余劲力全部灌入“断水”之上,临空一剑,已是绝命一击,但秦惊羽也没用把握能与之相抗,但他也再顾不得这许多了。

而四下凌盛掌力忽地消散一空,秦惊羽无可借力,一剑刺空,身形不稳,已向房下跌去。

秦惊羽下落之际忙施出“千斤坠”,平平稳落于地面,长吁一声,待其抬头望向对房瓦上时,却见那位碧衣人仍旧孤立房顶,面容为夜所隐,静浴月色,只透出一派绝世孤高,仿佛与夜无音有几分相似。

只见碧衣人袖影微动,一张白面薄纸已由半空乎乎送至,毫不受力,足显其武功之高绝。

秦惊羽伸出双指由空夹接而住,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的目光已投往白纸之上纸质入手顺而不糙,显是上品,而纸上则以行体所书八字:凌星淡月,碧雪潇云。书迹斗转,墨有余香,显是一幅好字,竟不似凡人所书,只怕当今朝廷中所纳之名家书圣,也未必堪及,竟若出尘,仿佛一目便能将人引入胜境。

“阁下为何收手?阁下究竟是何人?”秦惊羽仰头问道。他实是不解那个碧衣人为何要在最后关头收手。

碧衣人未有言语,青影一闪,人已消然于房瓦上,似乎只留一点淡香仍在空中依稀有迹可寻。

秦惊羽无意将手中白纸一翻,而背面立时便有一行字又映入眼帘:城外江畔,疑窦皆然。

秦惊羽深思一会,随手将白纸折起收入怀中,转身朝后门徑去。

四望际天空阁,一叶凌涛掀舞,壮志未消磨,心亦畏风波。

秦惊羽携了云渺直奔城外,一路上秦惊羽对云渺所问府中之事却是推说没什么,实是不欲让云渺担心。

虽已过夜,但城门内仍旧有一众士兵身着甲胄在复往巡逻,也不知此举对查寻潘越之死有何益处。

秦惊羽正眼都不看其一下,只是携了云渺大摇大摆得由城门而出。

方跨出城门,不知何窜处出一众官兵横栏在二人身前,手中长矛正冷对着二人,不知为何。

“你们要干什么?”云渺被他们盯得发毛,出言道。

“没什么,只是官爷我们几个深夜巡逻,可有点累了,想去喝几口老酒,不知您二位能否赏点油水钱?”其中一人道。

“哼。”秦惊羽自是不屑。

“你二人多少还是给点罢,给了两边皆有益,若不给,今夜这个城门,你们还真就出不去了。”又一人凶神恶煞道,边说还边晃了晃手中长矛。

“不料朝廷腐败至斯,我今夜还真就不给,而且这城门我还非出不可了。”秦惊羽早已按耐不住,面色一寒。

只闻“哎哟”几声惨叫,二人面前数名官兵已是狼狈不堪地跌倒一旁,方才的威风八面早已不复,待其它官兵赶到之时,也早已没了二人踪影。

开封城外确有一条江,江湛波平,在月夜的映衬之下,仍旧平静,以前的确是无甚奇处,但今夜则不然。

当秦惊羽与云渺赶到之时,他们看到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死尸,约莫二十来具的尸体一齐堆放于江畔,观其容,有老有少,但仿佛都背负着一裝很深的包袱。不知里面所装着何物。

“这……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死人?”云渺耸容道。

“他们应该都是潘越的亲属手下。”秦惊羽一眼便识出了一些尸体身着的乃是将军府之特有服饰。

“哦?大哥你怎么知道?”云渺问道。

“你看他们身着的乃是朝廷特批的将军服服饰。”秦惊羽道。

“大哥,你怎么知道找到这儿死亡?”云渺问道。

“这……我是在将军府中寻到的线索。”秦惊羽未道出实情。

“那是谁杀的这些人?还是‘断箫公子’吗?”云渺道。

“看来是的。”秦惊羽从地上拾起两截断箫,映着月色道。

“那‘断箫公子’为何要杀潘越的亲属,为的是要灭口?”云渺不解。

“他应该是要我们明白什么,咦,不对,他们的包袱看起来很重,云弟,你且将它们打开来看看。”秦惊羽指着尸身上的包袱,道。

云渺忙俯下身去,解开尸身上的包袱,立时便已露出了其中的金银珠宝,云渺一连打开了五六个包袱,其中所装的尽为金银,总计竟有上万两之多。

“不对啊,大哥,以潘越一年的奉银,就算一文不花,也未有如此之多,但这……”云渺奇道。

“云弟,你还记得在将军府后门发现的那个辽人?”秦惊羽道。

“记得啊,大哥你……你不会说潘越为财通敌。”云渺一时难以置信。

“不错,除此之外,只怕别无解释。”秦惊羽断然道。

“那断箫公子岂非杀了一个大奸臣?”云渺吃了一惊。

“应该不错,看来这‘断箫公子’并非如传闻中所述之恶人。”秦惊羽道。

“但他亦是杀了几位朝廷上下公认的忠臣啊。”云渺并不认同。

“唉,这类人行事我们到底是猜测不透,既猜测不透,又何必去猜?潘越之死因我们已明了,至于朝廷该如何断度,已与我们无关,走罢,云弟,我们且回客栈歇息一宿,明早再继续赶往武当。”秦惊羽道。

风驻空阁,江畔竹坐之上,却是静立着一人,身形随竹枝而动,上下起伏,显示极高的轻功修为,那一身碧色长袍仿佛已与竹林融为一体,更为其平添了一份暗,萧然……

返照迎朝,行云带雨,回首经年,杳杳音尘绝,红衣脱尽芳心若。

月为云掩,未放光华,而武当太极阁内堂中,却仍有灯光透出。

内堂中,冲虚正在以自身内力为玄虚调理体内真气。过了约莫一炷香时,冲虚双手环固归一,显是运功已罢,只见玄虚缓睁开双目,对冲虚道:

“这几日可劳师弟费心了。”

“哎,师兄不必如此,此役大师兄出了大力,做师弟的为师兄做这点事,算不得什么。”冲虚道。

“对了,真武剑呢?”玄虚突然问道。

“被我供放在三清像前,怎么了?”冲虚不知玄虚为何会问起真武剑。

“就放在那罢,没有我的真武令,谁也不能动它。”玄虚下令道。

“是。”冲虚自是不敢违背玄虚之意,遵命道。

“太玄洞府那儿……”玄虚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立时住口。

“师兄,太玄洞府怎么了?”冲虚问道。

“没什么,别再多问了。”玄虚道。

“也罢,还有师兄,你觉得恢复得怎样?”冲虚道。

“嗯,已无甚大碍,你且下去罢,我想一个人清修一会儿。”玄虚微微挥了挥手,示意道。

“是,那师兄,我且回去了。”冲虚一行辞礼,回身出门。

空尊夜泣,青山不语,残照当门,可惜一片青歌,都付与黄昏。

城门内灯火如昼,而城中又有几人能够至此寻欢作乐?

秦惊羽与云渺正欲入城,云渺正欲跨入城门,却一把被秦惊羽拽住,云渺不解问道:

“大哥,你拉住我干嘛?”

“不对,为何此处已无一名士兵巡逻?不对,快走!”秦惊羽一眼便已观出此处不对劲。

秦惊羽正欲拉着云渺退出城门,却只闻“沙沙”数声,众多官兵立时已由两旁树丛中涌了出来,而城中亦有官兵杀围而来,立时已将二人包围在城门口,无处可逃,官兵手持的火把直映在二人脸上,一片刺眼,甚是目眩。

“敢问有事吗?”秦惊羽淡然道,仿佛全然不将众官兵放在眼中。

“你们两人伤了官爷,还想跑吗?啊?”为首一人上前持刀直指二人,威风凛凛道,仿佛一位自己高高在上。

“哼,我们从未想过要跑。”秦惊羽一声冷笑。

“大哥这……”云渺一时急道,但却又无可奈何。

“你二人最好立即便随我们回去,否则可别怪官爷我不客气了。”为首那人猛地一挥手中长刀,放狠话道。

“大哥,不行,我们和他们拼了。”云渺说着已有怀中掏出了“山河扇”,已准备动手。

“云弟,不行,我们不能冒然杀出去。”秦惊羽伸手拦住云渺,又环望四下兵甲严森的官兵,纵是自己可以逃出去,但却又不敢保证云渺身不负伤,故此险,他绝不能冒,除此之外也只有留下自己方可换取云渺之无恙。

“大哥,你快走吧,我且用‘山河扇‘帮你挡一阵子。”云渺疾呼道。

秦惊羽闻言,眼眶已由微许湿润,但他知道如今绝不是落泪之时,秦惊羽飞速将背负之“断水”以及怀中之“雪寞”交与云渺,俯在云渺耳边轻声道:

“云弟,对不起了,你且先上武当,我答应过你爹爹的。”

待云渺醒悟过来,只觉身子一轻,人已为秦惊羽带出送起,脱离了包围圈,待众官兵反应过来要追赶,却已晚了,为首那人,回首怒视秦惊羽,气得已近说不话来:

“你……你……竟敢私放犯人,真……是胆大包天!来……来人,给我拿下。”

但见秦惊羽肃立当下,威势之至,一时竟是无人上前动手,为之慑立于地。

“你不必派人拿我,我随你们回去便是。”秦惊羽淡道。

秦惊羽之所以未动手,只因他忆起了夜无音曾对其言过的一番话:“少年人,未历大难便已无心世事,看来你的心志仍未成熟。”大难,也不知此举对秦惊羽而言,究竟算不算得上为大难……

而城楼之上,一人则是垂手而立,冷冷地凝望着城下之变,嘴角不由得流露了一丝不屑与冷笑。

柳絮飞时别洛阳,梅花发后到三湘,世情已逐浮云散,离恨空随江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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